第74章 小女孩一臉為情所傷

第74章  小女孩一臉為情所傷

雨漸漸大起來, 穿過濃密的樹冠,蓄積得大顆,兇猛砸在眼皮, 混着淚珠, 舌尖嘗到淡淡土腥氣和鹹澀味道。

溫晚站在樹下給謝舒毓打電話, 遠遠,看她停在路中央,低頭從兜裏掏出手機,傘下靜止狀态,并沒有立即接起。

她真的不喜歡我了。

溫晚委屈癟嘴, 想挂斷電話, 手機屏幕上全是水,她點了好幾次,沒反應。

電話接起。

“喂?”雨聲太大, 謝舒毓全神貫注,聽力集中在手機。

只有細細的嗚咽聲。

“說話。”她皺了下眉,心中莫名焦躁。

溫晚蹲身,臉埋進臂彎, 難以抑制,哀哭溢出喉嚨。

謝舒毓常常在想, 她跟溫晚之間是不是有一種心靈感應。

還是從小就生活在一起, 同吃同住同睡,菌群.交換,日久天長兩個人變得越來越像, 好像是另一半被劈開的自己。

這個世界上, 在血緣之外,大概只有0.01%的人, 可以擁有這樣一段關系。

在漫長的時間之河,無論經歷過多少次命運的颠簸、觸礁,都牢牢不放手。

謝舒毓回頭。

雨線交織在天地間,似刀,如針,反複切割縫合,樹下一個小小的人影,已經千瘡百孔。

“那是小碗姐姐嗎?”烏玫驚呼出聲。

謝舒毓撐傘往前快走幾步,烏玫一時沒跟上,低低喊了一嗓。駐步回頭,謝舒毓目光催促,烏玫小跑兩步,兩人朝樹下走去。

“你怎麽會在這裏?”謝舒毓喊道。

哭得忘情,溫晚毫無所覺,謝舒毓提嗓大聲喊出她的名字,她身體僵了一瞬,茫然擡起臉。

烏玫蹲到她身邊,“小晚姐,你怎麽在這裏。”

撐傘而立,謝舒毓眉頭皺得更深,“你不上班?”

人有三個,傘只有一把,溫晚眨了眨眼,淚珠滾落,再一次意識到,她的傘面不再向她傾斜。

她還問她為什麽不上班。

她在諷刺她。

溫晚臉躲回臂彎,哭得更傷心。

謝舒毓彎腰拽了她一把,“起來。”

換作溫晚從前的脾氣,高低得在路邊小水窪裏打個滾,沒有好一番親親抱抱,堅決不起。

現在不敢了。

謝舒毓一拽就拽起,還挺意外。

她縮着兩片肩站在樹下,像只落水的幼貓,驚吓過度,止不住渾身抖。

謝舒毓把傘遞給烏玫,脫了外面那件襯衫披在她肩膀。

“突然跑來幹嘛,還故意淋雨,給誰看。”

誰故意淋雨了?

溫晚實在氣不過,哭着喊了一句,“那我也不知道會突然下雨,我早上來時候還好好的。”

“他們說樓下等一天的那個女孩子,不會就是小晚姐你吧?”

烏玫她們辦公室在靠近馬路這邊,她一直聽同事說,樓下有個女孩,早上九點就來了,中午飯都沒吃,愣是從早等到晚,還說小女孩一臉為情所傷。

烏玫在工位做自己的事,沒往窗邊湊熱鬧,只開玩笑說了句“真癡情”。

癡情小碗抹了把臉上的水,心說她也沒一直站着,而且她吃飯了,附近快餐店,下午太熱她坐那吹風扇來着。

只是她搞不清楚謝舒毓到底是五點下班還是五點半下班,才不小心淋了雨。

後來、後來,是傷心。

她希望謝舒毓一出來就可以看見自己,她會揮手朝她笑一下,她看到了,也跟着笑笑。

這個場景一定特別美好。而不是現在這樣,一高一矮把她夾在傘中間。

“我不用打傘。”

眼淚止也止不住,溫晚哽咽說自己全身都淋濕了,不需要傘。

“別廢話了行不行。”謝舒毓不耐煩輕推她一把,“跟上點。”

溫晚真的不說話了,垂下眼簾,小受氣包樣兒。

晚高峰趕上下雨天,不好打車,她們還得去搭地鐵。

溫晚眼眶紅紅,披頭散發跟在後面,活似個水鬼。被水鬼纏上的謝舒毓拿她手機解鎖,協助掃碼過閘機口。

回到宿舍,謝舒毓先安排人洗澡,溫晚這次來,只挎了個小皮包,睡衣還得穿謝舒毓的。

她洗完澡出來,自己把包裏口紅粉底還有充電器什麽的,一樣樣拿到水龍頭底下沖。

淋雨了,包裏亂七八糟的。

謝舒毓在一邊看着,不說話,見她拿着還在滴水的充電器就要往插座上怼,趕緊給攔下。

“故意的是不是,一點常識沒有,等下電死你。”

溫晚低眉順眼不說話,烏玫從房間裏出來,問大家想吃什麽。

謝舒毓去廚房看冰箱裏還有什麽菜,溫晚自己找了紙擦充電器上的水,聽兩人在廚房商量,要弄個什麽什麽湯,感覺自己像個外人,她們才是兩口子。

“算了,不夠吃,不做了。”謝舒毓拿手機點外賣,出來見溫晚還在那站着,“都擦了?”

溫晚“嗯嗯”點頭,說擦了,卻還舉着手機不動。

“那怎麽不充。”謝舒毓問。

她吸了下鼻子,“充不進去。”

謝舒毓走過去,手機接過來看怎麽回事,溫晚張開嘴,長長喝了一口氣。

“幹什麽。”謝舒毓皺眉盯。

她滿臉谄媚,“你的味道很好聞,我想裝進肚子裏。”

謝舒毓白了她一眼,手機的問題弄清楚,指着屏幕,“人不提醒你了,接口那有水。”

說完戳了下她腦門,“給我裝生活不能自理是不是,吃完飯回你自己家去。”

手機充電口拿紙擦了,順利充上電,謝舒毓轉身回房間,溫晚小碎步跟上。

到房間門口,謝舒毓回頭,“幹嘛。”

小幅度咬唇,溫晚臉紅紅。

謝舒毓警惕退後半步,她可什麽也沒幹。

“沒穿內褲。”溫晚小聲嘟囔。

這下換謝舒毓臉紅了,反應不及,磕磕巴巴說:“那、那你穿啊。”

“內褲洗了。”溫晚低頭絞手指。

真服了。

謝舒毓推開門,“進來。”

說到內褲,還真有一條,上次溫晚專程落下的。謝舒毓從櫃子裏翻出來,扔床上,溫晚直接就站她旁邊脫褲子。

沒必要裝什麽假正經,謝舒毓眼皮都沒眨一下,順手拿件幹淨襯衫出來,讓她穿在短袖外面,遮住點胸口。

溫晚彎腰兩只手提着褲腿,沒站穩,“哎呦”一聲,身子朝一邊倒,頭撞在衣櫃。

“你坐着換不行。”謝舒毓無語。

她捂着腦袋要哭不哭的,“上次我來找你,小蛋糕說不讓坐你的床。”

真事,沒撒謊* ,不過當時床上鋪了防塵罩,坐一下也沒什麽。

溫晚說她不是告狀的意思,“當時小蛋糕也跟我解釋了,說她有一次坐你的床,你讓她起開,她就下意識脫口而出,但我并不是直接坐在床上,我是隔着防塵罩的……”

說完用手背擦了下眼睛。

謝舒毓不聽她啰嗦,直接出去了。

門“嗒”一聲,合攏。

溫晚貼着床沿小心坐下,還沒穿外褲,兩條大腿雪白雪白。

她洗過澡了,告訴自己,幹淨的可以躺,趁人不在,倒下去,抱住謝舒毓的枕頭,深吸一口。

就像她剛才說的那樣,把味道都吸到肚子裏,儲存在身體裏。

等到她們分開的時候,再拿出來小口小口吃掉。

外賣到了,三個人坐在外面餐桌邊,烏玫應該是聽到她們在房間裏說的話,解釋上次溫晚坐床那事。

“我真沒多想,脫口而出。”

謝舒毓說不要緊,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烏玫點點頭,“而且小晚姐當時也沒聽我的。”

溫晚咬着筷子瞟她一眼。謝舒毓擡頭,視線疑惑。

筷子戳着碗裏的米飯,烏玫語速慢吞吞,“小晚姐說,‘我就要坐,我就要坐,我不單要坐,還要躺’,然後她就滿床打滾。”

謝舒毓不太明白,這麽一點小事,翻來覆去,有什麽值得說的。

烏玫說完,低頭繼續吃飯,誰也不看。

溫晚嘴角一絲嘲弄,挑釁似的,挺直了後背,身體微傾向謝舒毓,“我剛才也偷偷打滾了,你不會生我氣吧。”

她嘟嘟嘴,“對不起哦,小筷子。”

謝舒毓讓她閉嘴吃飯。

飯後溫晚搶着幫忙收桌,洗衣機裏洗好的衣服自己拿出來晾,請求謝舒毓今晚不要趕她走。

“工作日不上班,媽媽肯定會罵死我的。”

謝舒毓态度冷硬,“這裏沒你住的地方。”

“我可以睡沙發。”

溫晚形象全不要,蹲地上抱着謝舒毓大腿,“睡地上也行。”

“你去住酒店。”謝舒毓拖着她走了幾步,無法擺脫。

“我不會騷擾你的!”溫晚指天發誓,“否則下次再站在樹下躲雨,就被雷劈死。”

“胡說什麽!”謝舒毓大聲呵斥。

“嘿嘿——”溫晚用下巴尖蹭了蹭她的手背,“你還是舍不得我的,對吧。”

熱熱的,軟軟的,她的皮膚。

謝舒毓反應了兩秒才猛地縮回手,抽身離去。

溫晚蹲在地上,半天沒動。

晚上洗澡前,謝舒毓給溫晚拿了床單鋪在沙發上,溫晚幫忙給自己裝了枕套,然後掀開被子鑽進去。

雨還在下,沙沙一片,溫晚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勾了下謝舒毓的小拇指。

“晚安。”

習慣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今天這麽乖,謝舒毓心裏忽然有點空空的。

進房間前,回頭看了一眼,“有事跟我說。”

溫晚半張臉躲在被子裏,眼睛大大圓圓的,眼尾微微上揚,似在笑。

謝舒毓轉身之際,她喊了一聲,謝舒毓停在那,“又幹嘛。”

蹭蹭,整張臉完全露出,溫晚神神秘秘沖人勾手指。

“有話直說。”謝舒毓還是朝着她走過去。

溫晚抓起人的手,貼在她的臉,“我一直這麽乖的話,你就會原諒我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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