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處刑

第13章 處刑

商隊幸存者歸來之時,恰逢陰天。

得了消息,封庭柳便來到城門口等待。

尉遲楓還是第一次走到距離封府最遠的城門口。、

城門口前有個小廣場,此刻有不少人圍了過來,和封庭柳一起等着商隊歸來。廣場上有為封庭柳備好的椅子,尉遲楓與往日一樣站在他身後。

他擡頭看着陰沉的天空,感知着身邊人和那天空相當的陰沉心情,一時之間,周圍的人竟都不敢高聲談話,生怕惹得封庭柳不快。

封庭柳臉色可怖,一雙赤色的眸徹底浮現血色,緊盯着城門口,一手頻繁敲擊着椅子扶手,發出陣陣不耐聲響。

風雨欲來。

就當衆人感到氣氛寒氣刺骨之時,城外忽地傳來了一陣馬蹄車輪聲,衆人看去,只見一匹馬拉着一個破爛的貨箱踱步到城門前。車廂裏走下三個人,亮出柳渡城的出入牌證明身份後,牽着馬走到了廣場中。

那三人一見封庭柳,紛紛跪地。

“是屬下辦事不力”。

封庭柳沉着臉,沒有說話。那三人又是內疚,又是害怕,不敢擡頭。

就在此時,車廂中又下來三人。兩個人架着另外一個,那人被麻繩捆緊了,滿臉都是被胖揍過的青紫和血污,跌跌撞撞走上前,被兩個人按着跪下。

封庭柳打量了他們六個人,忽地冷哼一聲,語氣冰冷道:“說清楚情況。”

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派了個人,低頭彙報:、

“當晚是這家夥和楊江守的夜,結果這家夥給敵方報了信,暗中毒殺了楊江。我們聽到異動時已經慢了一步,打起來後,就處于下風……那群人武藝高強,是我們辦事不力,還請少爺責罰!”

封庭柳沒有說話,将視線放到那叛徒身上,上下打量。

那叛徒被這冰冷的眼神盯得瑟瑟發抖,只需一眼,便仿佛被那血色的眼眸吞噬,被拽入那無間地獄中去。

叛徒忙俯身磕頭,哭得涕泗橫流:“是我鬼迷心竅!少爺!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少爺饒命!”

封庭柳沒有接他的話,轉而又看向那彙報的下屬,發問:“敵方是何來歷,用的什麽武功?”

那下屬低頭沉默片刻,才慌亂答道:“屬、屬下不知,但用的都不是魔功,應當不是魔道中人。反倒是他們武學各自不同,更像是……更像是江湖散人勢力。”

封庭柳聽了,手指在扶手上輕點,沒有說話。

那叛徒早已吓得抖成了篩子,他知道封庭柳最痛恨叛徒,也知道叛徒被抓住的下場,但如今漫長的等待判刑,竟成了最痛苦的事情。

封庭柳這才看向那叛徒,嘴角勾起一絲笑,眼中卻絕無笑意,讓人寒意入骨。

“說罷。”

“我、我上次去北濟城送貨,有人……有人想買柳渡城的情報,還說……還說到時候我離開柳渡城,會給我容身之處……我……是我鬼迷心竅,我不該……我不該背叛!”那叛徒說罷,竟是連連磕頭,把地上磕出了一攤血窪。

封庭柳換了個坐姿,靠在椅背上。他懶得去問對方給了多少錢,也懶得去問這叛徒背叛的原因。

“對方是誰。”

“我……我不知道!我沒看到過他的臉!少爺恕罪,我真的錯了……我真的錯了!”那叛徒哭得聲音沙啞,磕頭不斷。可封庭柳的面色自始至終不曾變過,一如天邊烏雲不曾散去。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低聲議論,紛紛搖頭,認為此人不是去地牢受盡折磨,就是喪命當場。

忽地,天邊一道驚雷閃現,劈開層雲。

雷光照亮了封庭柳的半張臉,映出其上肅殺之意,如同閻王降世。

那叛徒對上那雙血色的眼,忽地就噤了聲,只剩眼淚流淌。他身體僵硬,雙眼瞪大,面露懼色。那閻王看他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絕無活命的機會。

封庭柳忽地閉上了眼,敲擊着扶手的手忽地停了,忽地又出聲喚道:“夏亦。”

人群中,夏亦憑着自己個子小,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小跑着到了封庭柳面前,扶了一下自己被撞歪的道冠。他看了看跪着的一片人,又看向封庭柳,問道:“怎麽啦。”

“此人何時入城,可又有何貢獻?”

夏亦記憶力極好,只見他那雙杏眼滴溜溜一轉,脆生生道:“入城兩年,随商隊出入共七十一次,也沒有什麽作為,平平無奇的一個人呢。”

“兩年,倒也不短了。”

“是呢,就比我晚了一年!”夏亦附和着,一雙眼睛閃着,好似完全不知當前氣氛壓抑,只是好奇封庭柳會如何處理此人。

正當那叛徒以為封庭柳會看在這麽多年的份上放他一馬時,卻見那薄唇一張一合,冷語即出:

“殺了。”

“少爺!少爺求您饒我一命!我知錯了!我知道錯了!”

正當夏亦轉頭準備安排的時候,卻見一名五大三粗的大漢扛着砍刀走上前,嘴裏罵罵咧咧,盡是髒話。

夏亦認得這人,這人與那守夜時被毒殺的楊江同出一門,三個月前同時來到柳渡城,感情深厚,恐怕這會兒心中盡是仇恨,想要手刃叛徒呢。

“他媽的,你這條狗命老子要了!”那人說話之間,竟是手起刀落,刀光一閃。

夏亦吓得想攔,卻沒能攔住。

眼前只剩一雙放大渙散的驚恐雙眼,與那頭顱一起,落到地上。

血沫飛濺,滿地盡是灑落的鮮血,那腦袋在血泊裏滾了滾,正巧滾到了封庭柳腳下。慘白的臉貼上了他的靴尖,頓時蹭上去一片血污。

飛濺的鮮血也不湊巧地落在他身上,偏生今日他還穿了一襲白衣,徹底叫那鮮血染紅了大半。甚至還有幾滴,迸濺到他面頰上,襯得一張英俊面容極其陰鸷可怖。

“封……封哥。”最愛看熱鬧的夏亦也慘白了一張臉,說話都磕巴了。

要處死的人都是拉到地牢旁邊的山上處死,就地掩埋,而不是當着封庭柳的面直接頭顱落地。他沒想到這壯漢這麽猛,說砍就砍,他連個反應時間都沒有。

“少爺……”尉遲楓也是心下一驚,連忙掏出手帕要擦去他臉上血跡。

封庭柳卻搶過手帕,兀自擦去,又扔回他懷裏。

那壯漢拎着還滴血的刀,左看看右看看,才發現自己幹錯了事兒,連忙給封庭柳跪下。他倒也是實在,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忙道:“少爺,您看我這幹得什麽事!您罰我,您罰我吧!”

封庭柳眉頭未皺,睜開血色的眼,看着面前荒唐的鬧劇。他擡腳踢開那滑稽的頭顱,盯着沾了血污的位置,眉頭緊蹙。

“你們幾個,把屍身處理好,把血跡清理了。”他聲音冰冷,蘊含怒氣,可除卻清理一事,其他的,竟是只字未提。他站起身正準備離開,卻被尉遲楓擋住了去路。

夏亦看得一驚,以為尉遲楓要做什麽驚世駭俗的事,卻沒想到尉遲楓跪了下來。

尉遲楓捧着封庭柳的靴子,将他的腳緩緩擡起,熟練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随後,他用方才那帕子擦去靴子上的痕跡,仔細地,仿佛對待珍寶一般,小心翼翼。

“我去,我師弟養的狗舔飯碗都沒這麽幹淨。”夏亦不懂,但他大受震驚。

封庭柳看去,仿佛垂視着自己的愛犬,那雙血色的眼漸漸退了殺意,仿佛當真被尉遲楓這一個動作撫平了心緒。

“擦好了。”尉遲楓聲音平穩,将那白靴放回地面,把沾滿了血污的手帕收起,站回了封庭柳身後。

封庭柳頓了頓,帶着尉遲楓,往封府的方向離去,留了一片狼藉。

夏亦看呆了,他從來沒見過城裏出了叛徒後封庭柳的心情還能這麽好!若是放在平時,那身邊的殺氣就夠把人吓尿褲子了!

可如今,封庭柳心情居然一瞬間變得平和!

“夏道長……我們……”方才彙報情況那人有些茫然,仍然跪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們會被罰嗎?”

“罰什麽啊!沒看封哥啥也沒說嗎!你,還有你,把屍體搬走!還有你這個傻大個,下次下手的時候看着點封哥臉色!趕緊把地給我擦幹淨了!一點血都不要留!”夏亦站在原地指揮,被他點到名的人一刻也不敢閑着,都麻溜地爬起來幹活去了。

夏亦轉頭看着封庭柳和尉遲楓離開的方向,歪了歪頭。

-

封庭柳回到封府時,在院子裏碰見了正在原地轉圈的謝子存。

謝子存滿臉郁色,眼瞅着都要發綠了,配上那身深紫色的衣服,像極了紫皮茄子。

“你再走兩圈,封府就該讓你踏平了。”封庭柳站定,出聲提醒道。

謝子存猛地擡頭,看到封庭柳後立刻停下腳步,匆匆走上前,問道:“你處理完了?”

“何事讓你如此發愁?”

“我聽說運往華山的武器被人劫走,我得趕緊制定計劃補上漏洞,先前做好的計劃都要推翻重來!劍雅池那邊的壓力更大了,這又是半個月的工程,都讓華山派等了一個多月了……那叛徒當真該死,要是還活着能不能讓我去踩上幾腳……”謝子存絮絮叨叨地念個不停,急得嘴上都起了泡。

封庭柳看不下去他這樣子,理也不理,徑直向內院書房走去。

謝子存還站在原地沒反應過來,甚至翻開了手裏的記賬本,把紙張翻得嘩嘩作響,還要給封庭柳看他那改了不下十次的次月計劃。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封庭柳已經走了,又氣又急,把手裏的記賬本扔到尉遲楓懷裏,一邊跺腳一邊嘟囔:

“我容易嗎我!在天工門躲過的工作,來柳渡城還是躲不過!”

為了梅花會拖延的進度,如今更是趕不及,他之前熬的那麽多天也白費了!

作為柳渡城的核心人員之一,他也不知道同樣階級的夏亦為什麽能天天傻樂呵,他就得被迫鹹魚翻身!

尉遲楓看了看可憐的紫皮茄子,老實地把手裏的賬本合上,沒有多看一眼,也跟着封庭柳離去。

謝子存火氣未消,狠狠地抓了兩把自己的長發,讓那本就像雞窩一樣的長發更加淩亂了,這才跟這倆人往內院走去。

作者有話說:

謝子存:受傷的怎麽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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