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蠱蟲

第21章 蠱蟲

蠱蟲完全消失在封庭柳的皮膚下,只留下一個細小的血孔,有血珠從中溢出,被尉遲楓輕柔地擦去。

“少爺……”尉遲楓擔憂看去。

“無礙,呃……”封庭柳忽地發出一聲悶哼,眉頭緊蹙,身形搖晃。

尉遲楓連忙上前,将人肩膀扶住,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許是昨晚之事的緣故,封庭柳竟并未拒絕,靠在他的胸口,平複着呼吸。

蠱蟲進入體內,怎會沒有感覺。

酥麻的癢意,帶着深邃入骨的疼痛,一寸一寸地,随着蠱蟲的移動湧上頭部。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蠱蟲的位置,那是比起疼痛更磨人的恐怖。

但封庭柳什麽也沒說,只是皺着眉頭忍耐,挨過了那陣陣痛苦。半晌後,他才呼出一口濁氣,眉間放松。

“好了。”玉霁放下骨笛,收入懷中,“新的蠱蟲會吞噬舊的蠱蟲,繼續壓制,且這樣一來,一時半會你不會再被蠱所影響。除非——下蠱之人再做些什麽。”

“那人到了北濟城。”封庭柳将長發放下,轉過身來。他額頭稍有些薄汗,神色不改。尉遲楓便俯身為他細細擦去額上的汗水。

“如此……”玉霁摸了摸下巴思索半晌,“可柳渡城到北濟城尚有距離,不可能産生影響。”

“再觀察。”封庭柳擺了擺手,似是并不在意。

“說來,你為何不直接殺了下蠱之人,一了百了?”玉霁将東西一件件收好,随意問道。

“那女人行蹤詭異,難以得到确切行蹤。我懷疑她掌握着某種易容術。”

“連你都無法解決的人,看來是個狠角色了。”玉霁忽地又停下動作,眼神飄忽,看了看封庭柳,又看向尉遲楓。最終,他還是避開了封庭柳的視線,向着尉遲楓招了招手。

尉遲楓疑惑看去,只見玉霁朝他比劃比劃,似是要說悄悄話,他便上前兩步,把耳朵湊了過去。

玉霁附在他耳邊小聲問道:“你跟封庭柳,誰在上誰在下啊?”

尉遲楓頓時紅了脖子,愣在原地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在下面……吧。”

玉霁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封庭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是你想的那樣。”封庭柳淡淡一瞥,眼睛裏既是冷漠又是嫌棄。

玉霁想了半天,才明白了尉遲楓說的“下面”是指的什麽,不由得松了口氣:“吓死我了。”

封庭柳好似并不在意自己身承他人的事情,面色泰然,悠然地抿了口煙,吞雲吐霧起來。

反倒是尉遲楓,臉色變得更紅,怔愣在原地,遲遲回不過神來。

雲霧之中,封庭柳一瞥他通紅面色,不由得以拳掩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尉遲楓見他笑顏,心中歡喜得很,卻也更覺羞恥。

玉霁夾在倆人中間,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最終決定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背起藥箱,準備離開。

正當他要走出亭子時,忽地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尉遲楓。

“對了,我給你開的藥,一直有在喝吧?最近你的腦袋可否有過不适?”

尉遲楓頓了頓,回應道:“一直在喝,不曾斷過,沒有任何不适。”

“哦——”玉霁思索半晌,随即點了點頭,“那就是好事,看來有所好轉。之後可以半個月喝一次藥了。”

“多謝玉大夫。”

“那我走了,若是有事兒,再來找我。”

玉霁擺了擺手,便離開了封府。

封庭柳依舊感到些許不适,他一手撐頭,閉眼休息,指腹不斷摩挲着煙杆上的金飾,這幾乎成了他心有郁結時的下意識動作。

尉遲楓見他這般,心頭一緊。

“少爺,屋外有風,小心着涼。回屋我為你按摩如何?”

“嗯,也好。”

兩人回了房間。在封庭柳的指使下,尉遲楓将羅漢床上的小幾搬了下去,又鋪了一層軟褥,成了最适合休息按摩的地方。

尉遲楓坐在一側,腿上搭着軟墊,封庭柳便随意躺在了他腿上。

有過肌膚之親後,兩人的關系似是更進一步。

尉遲楓為他按摩着頭頂的穴位,不經意間瞥見那雪白脖頸間的星點吻痕,再度感到耳根發燙。昨夜裏,封庭柳的一舉一動皆深深印刻在他腦海中,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封庭柳,如同柳枝搖曳,風情萬種……

尉遲楓忽地感到一股燥意,下意識移開了視線,不敢再想。

如今,封庭柳如此相信他,甚至依靠他,是讓他意想不到的。甚至還讓他知曉了頭痛的真相。

果然直接莽上去是有效的!

尉遲楓忽地有了信心。

就在封庭柳專心享受按摩時,他的小狗好像忽地悟到了什麽……

封庭柳難得覺得安心放松,許是昨晚之事讓他發洩了平日裏累積的郁結與疼痛,如今感受到的疲憊竟然能讓他安穩入睡。他甚至毫無自知地翻了個身,額頭抵靠着尉遲楓的腹部,呼吸平穩,沉沉睡去。

尉遲楓的動作逐漸放輕,待他睡得穩了,便停下了動作。

尉遲楓看着他平靜的睡顏,有一種想要再度親吻的沖動——即便他嘴角還殘留着傷口。但如今的動作他無法俯身去吻,思來想去,他便撩起一縷散發着香氣的發絲,湊到唇邊,留下一吻。

屋外微風正起,柳葉簌簌,一片安詳。

-

柳渡城駐紮在北濟城的探子又傳回了幾次消息,皆是與誅邪會與老魔教的行蹤相關。老魔教在北濟城的行動愈加放肆,接連傳來魔教殘害百姓的消息。

但封庭柳保持觀望态度,他要做的并非保護北濟城平安,而是看看幕後黑手究竟要做些什麽。

而這一次,探子又帶回了一條特別的消息。

“誅邪會發出布告,決定在北濟城展開屠魔大會,正在號召江湖散人。”

“哦?屠魔大會?”

封庭柳坐在前院主位上,端着煙杆聽着下屬彙報。

夏亦也坐在旁邊,端了一盤點心正往嘴裏塞。

“是,近日魔教在江湖上走動過多,北濟城也有魔教出入。前兩日在城中發現一名少女屍身,且兇手是一名老魔教弟子。當日誅邪會的人逮捕了他,隔日便張貼布告要舉行屠魔大會。簡直就是……”

“誅邪會事先準備好的嗎?”

“但老魔教近日行動的确活躍,雖然這是第一次鬧出人命,但城內已經人心惶惶許久。如今,北濟城的居民都對誅邪會抱有期待。”

封庭柳聯想到先前風澈所言,寒龍堂堂主出沒北濟城一事,忽地發出一聲冷笑。

“屠魔大會何日召開?”

“半個月後。”

“半個月,準備的時間未免太久了些。他們在等些什麽?”

“對外宣稱是魔教勢力強大,需要做足準備,還鼓勵大家邀請他人一起加入屠魔大會。”

封庭柳聽罷,手指敲擊在煙杆上,忽地抿了一口,吞吐雲煙。

“再探再報,有動靜立刻向我彙報。”

“是!”

下屬離開,封庭柳端起一旁桌上的茶水輕抿了口,看向一旁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夏亦,問道:“你如何看。”

夏亦嚼了嚼嘴裏的東西,猛地咽下,又喝了口加過糖的茶水壓了壓。

“套路!都是套路!老魔教想把自己做的事兒嫁禍給新魔教和柳渡城,封哥你可不能去,會出事的!”

封庭柳沒有回答他去還是不去的問題,再問道:“誅邪會為何會提前知曉魔教将入北濟城,老魔教又是為何在誅邪會遍布北濟城之時作亂?”

“這……如果他們兩家相互勾搭,就說得通了!”

夏亦對自己的推理十分自信,甚至拍了拍胸口:“一定是這樣!他倆肯定是一夥的!”

“誅邪會難道不是懲奸除惡的組織嗎?”站在一旁的尉遲楓忽地問道。

“這可說不清呢。現在的正道武林,到處都是僞君子、真小人。”夏亦翹起了腿,說到此處,又覺得心中憤恨,狠狠地咬了一口點心。

封庭柳心中自然也有這樣的猜測,但這麽多年來,誅邪會雖然始終想要鏟除柳渡城,但在世人眼中,仍是正派勢力。

封庭柳倚靠在椅中,思索半晌。

“也罷,我倒要看看,他們想玩出什麽花樣來。夏亦,做好随時前往北濟城的準備。”

夏亦一聽這個立馬來了精神,手裏的點心瞬間不香了。

“要出門!好耶!太好了!我這就去準備!”

“只是讓你準備着,沒說立刻出發……”封庭柳見他如此興奮,也有些無奈。可夏亦早已歡呼着跑出了院子,他便索性不再去管。

尉遲楓又為他斟了一杯茶水,放在他手邊。

他聽到封庭柳說要去柳渡城時,有一瞬間的怔愣,聯想到上次自己提到想要跟随時,封庭柳生氣的目光。但他如今還是想要去柳渡城一探,卻還是探不清封庭柳的心思,不知自己是否能夠跟随前往。

如今兩人關系已有變化,他應當也配得上封庭柳,站在他身邊,與他同行吧?

但他沒有信心,只能低下頭,想得出神。

封庭柳随手端起茶杯,湊到唇邊輕抿,可忽地,他動作一頓。

尉遲楓自是發覺,立馬收回心思,上前道:“少爺?”

“尉遲楓。”封庭柳喚他,聲音中多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克制。他将茶杯撂下,卻不小心手中失力,那茶杯竟是徑直掉落在地,破碎開來。

“少爺!”尉遲楓連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

為尋安靜,前院此刻并無下人。

封庭柳便将頭靠在尉遲楓胸口,一手用力拽住他衣衫,抑制顫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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