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怎麽撒嬌來着?”

第22章 22、“怎麽撒嬌來着?”

陳自原不知道陸衡經歷了那種心路歷程,估計挺複雜的,他也沒問。可這兩個字太有重量,砸得陳自原頭暈目眩。

為避免自己的靈魂不自量力地飄起來,陳自原端起咖啡,面無表情地灌下去半杯。

咖啡喝出了酒的豪氣,特爽,但也遭反噬,胃開始抗議,好像拿了把刀在裏面亂捅。

陳自原想,還是得意忘形了,他皺了皺眉。

陸衡的目光在陳自原身上停留了很久,“咖啡不好喝嗎?”

“太澀了,我喜歡稍微酸點兒的口感。”

“哦,”陸衡的兩只手扒拉幾下,輕輕地轉動玻璃杯,他不太懂咖啡,說:“前段時間有人送了我一盒咖啡豆,說是挺酸的讓我嘗嘗。”

陳自原笑了笑,看他,“喝了嗎?”

陸衡吓一跳,趕緊把眼睛飄開了,說沒喝,“我弄壞了公司兩臺咖啡機,潘樂現在防着我。”

“那正好,我家裏有臺咖啡機,”陳自原挺樂的,“随你弄。”

陸衡似乎開朗不少,至少在陳自原面前是這樣了。他眼睛不敢看陳自原的臉,往其他地方盯,然後觀察到陳自原的手擺在桌上沒怎麽動,偶爾揉一下,好像不太舒服。

陸衡愣一下,問:“你手怎麽了?”

“有點兒麻,”陳自原說着動一下,手背朝上,想翻沒翻過來,苦笑說:“急救了一個孩子,扛着他半個多小時姿勢不太好,可能傷肌肉了,沒事兒。”

陸衡還是不太安心,多看了兩眼。

陳自原也挂念陸衡的手,“你的手怎麽樣了?”

“已經好了。”陸衡手掌反過來一點,又掩下去,有疤,挺明顯的,他沒給陳自原看。

然而陳自原看見了,他也不安心,不動聲色地嘆氣,沒追問。

“你接下來去哪兒?”陳自原找話題聊,其實這話題也很生硬,“找個地方坐一下等小朋友下課嗎?”

“公司有事兒,我得回去上班,”陸衡抿着嘴笑了笑,打趣說:“她長大了,不喜歡我跟着。”

陳自原一想,也是,他又試探問:“我送你去公司?路挺遠的。”

上桌的面沒吃多少,陸衡覺得它味道不錯,于是打包了。

陳自原也是沒控制好,他這話問出來的感覺跟前幾次的‘偶遇’不同,意圖太明顯,顯得不自然。所以他自己也反思了一下。

陸衡晃了晃神,他沒敢多想,拎起打包盒,對陳自原笑笑,說:“從這兒開車過去得堵一個多小時,不麻煩你了,地鐵方便。”

陳自原也直接,說好。

他們在小面館門口說了聲再見,轉身往各自的方向離開。

陸衡随熙攘的人流消失在忙碌的城市中,但陳自原還是能看見他,看了很久,在貧乏的期待中戀戀不舍。

陳自原不記得自己怎麽上的車,他連空調都沒打開,挺冷,右手的疼痛感知被無限放大後傳遞到大腦。他面無表情垂眸看一眼,食指和中指以一種扭曲的角度呈現,抽得還挺厲害。

陳自原的頭也開始疼起來,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跳得特重,随時都要爆炸了似的。他得惜命,就叫了代駕。

大清早代駕不好找,平臺顯示正在派單,陳自原随手扔了手機就沒管了。

他調整了座椅角度,微微後仰閉目養神,大概十幾分鐘後,咚咚響了兩聲。有人敲車門窗,挺輕的,陳自原半睡半醒間神魂恍惚,以為自己做夢,眼睛實在懶得睜開。

然後那敲窗聲重了點兒,越來越焦急。

被突然驚醒後的心髒跳動帶着瀕死的掙紮,有不知今夕何夕的恐慌。陳自原睜大眼睛,麻木地看注視前方。

敲擊聲緩了兩下,很快又響起來,這回有聲音了,不是幹敲。

“陳醫生。”

陳自原漸趨清明——

陸衡?

他原本以為是代駕來着。

陸衡那兒急了,又叫了聲,音量有點兒重,“陳醫生!”

陳自原打開車窗,看見陸衡,很驚訝,也有點兒驚喜,“你沒走嗎?”

陸衡被陳自原臉上顯而易見的愉悅沖擊了一下,牙齒咬到舌頭,差點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我、我買了點兒東西。”

這天太冷,陸衡脖子上一條淺黃色圍巾裹住了鼻子和嘴巴,露出一雙桃花眼,眼尾胭紅,估計是急出來的。

陳自原解開車鎖,副駕駛的車門自動打開,“你上車來說。”

陸衡點點頭,從車頭那兒小跑過去,進來時帶着寒風的涼意。

陳自原打開空調和座椅加熱模式。

陸衡有話要說,憋着呢,不知道怎麽開口,躊躇半晌,悶悶說:“在車裏最好不要睡覺。”

“好,”陳自原從善如流,“認識錯誤,下次不會了。”

陸衡眨眨眼。

內斂的人不知所措起來其實很可愛。陳自原也遵從內心,主動配合陸衡,“你買了什麽?”

陸衡手裏有個塑料袋,裏面就裝了三樣東西——溫牛奶、小面包,還有一個熱水袋。

他笨拙地解釋:“正好路過便利店,在打折。”

但其實地鐵口附近沒有便利店,得往前再走兩百多米,陸衡正好是路不過的。

陳自原挑眉,并沒有說破,他現在心情特別好,右手不能動,左手伸過去了,拿起熱水袋,問:“這也打折?”

陸衡搖頭又點頭,眼神有點兒慌不擇路了,沒敢跟陳自原對視一下,特小聲地說:“嗯,滿減。”

連熱水都是灌進去的,這滿減服務太好了。

陳自原笑了笑,說哦。

陸衡先把牛奶遞過去,蓋子沒擰開,問:“喝一點兒嗎?”

陳自原特別大方地舉起自己半殘的右手給陸衡看,也早把續命咖啡抛到了九霄雲外,“想喝,不太方便。”

陸衡明白了,給擰開蓋子,又遞過去。

陳自原還是不動。

這不能對嘴喂吧?陸衡心想。

陳自原主要舍不得放下熱水袋,抱着太暖了,他又怕把陸衡吓跑,只能先舍掉一部分,于是在陸衡手裏接過了牛奶,喝一口,也暖。

陸衡一直低着腦袋,他也不跟陳自原互動,“小面包吃嗎?”

“行。”

陸衡拆開包裝袋,如法炮制。

陳自原一只手,這回真兜不下來,“要不然你等我先把奶喝完了?”

陸衡眨眨眼,突然反應過來什麽,耳朵紅溫了,非常明顯。于是收回手,把小面包重新裝回袋子裏,坐直了不敢動,眼神也不敢飄。

“哦。”他說。

陳自原:“……”

陸衡大概習慣了,他就是這樣哄孩子的,陳自原邊喝牛奶邊想,球球肯定也會跟他撒嬌。

怎麽撒嬌來着?

陳自原不擅長做這些,但他不慫。

陸衡盯着車外來往的人群,特尴尬,表情估計也不自在,他确實有點兒想跑了。

“嘶——”陳自原突然哼出一聲。

陸衡條件反射扭頭過去,“怎麽了?”

陳自原裝可憐,他确實也夠可憐,兩根手指都伸不直了,說:“手又抽了,疼。”

“怎麽辦?去醫院嗎?”陸衡看陳自原的手,又擡頭看他的臉。

陳自原也一直看着陸衡。

他們的目光在這種心境下碰上了,陸衡沒再躲開,估計是忘了。

陳自原在陸衡的眼睛中看見了關切,他飄飄然,“不去了吧,我剛從醫院出來。”

醫者不自醫這句話好像在陳自原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毛病都是拖出來的,這話是你跟我說的。”

陸衡的語調有點兒軟,連哄帶勸,他自己都沒感覺出來。

陳自原倒是享受,他笑了笑,說:“這手就這樣,老毛病了,以前也犯過,揉兩下再熱敷,肌肉松開了就能好。”

“怎麽揉?”

陳自原放下牛奶,特正規地給自己摁了幾下,但摁不到要緊的位置,不得勁,微微蹙眉,“啧,術業有專攻。”

陸衡沒回應,抿着唇想事兒,正在經歷漫長的心理鬥争。

“陸衡?”陳自原叫了他一聲。

陸衡的眼睫顫了顫,想蝴蝶受驚的翅膀,他問:“還疼嗎?”

“還行,”陳自原說:“忍得了。”

陸衡緩緩吐出一口氣,伸手過去,他的眼睛最後還是躲開了,不注視陳自原,開口問:“要不我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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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醫生:撒嬌我應該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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