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小侯爺。”

常安抱着徐久大哭:“您怎麽這麽傻呀!”

方護衛顫抖着手伸出兩根到徐久鼻下, 感覺到還有微弱的溫熱氣息,手指猛的一顫眼淚差點下來。

“還有氣息。”方護衛熱淚盈眶,狂喜道:“小侯爺還有氣息, 還有救。”

“呃。”常安張嘴大嚎, 突然停下憋的打了個哭嗝, “還……還活着。”

他伸手去探徐久鼻息,一點點溫熱的氣息落在指尖, 頓時又哭又笑:“還活着,小侯爺還活着。”

陸清川冷硬的眼眸動了動, 像是剛回過神,僵硬的身體一松。

無力的踉跄着後退兩步。

“快, 找大夫。”劉管家急忙道:“都別圍着, 都讓一讓。”

周圍寂靜的令人窒息的氣氛一松,随着徐久還活着的消息, 百姓們也紛紛松口氣。

各個拍着胸脯一陣後怕, 真怕這個笑盈盈長的好看的小侯爺就這麽一命嗚呼。

平安侯府門前一陣人仰馬翻, 常安他們擡着徐久送醫,百姓紛紛避讓閃開一條道路。

常安路過榮王時,突然停住腳步,眸光憤憤地道:“與我們小侯爺到底有什麽仇, 非要逼死他。”

“家産已經捐了,現在連人也不放過嗎?”

榮王:“……”

Advertisement

他已經無法保持微笑, 面無表情的看着常安,溫和的眉眼變得冷厲陰沉。

“大膽。”榮王身邊的內侍呵斥道:“竟敢指責榮王……”殿下。

他話還沒說完, 常安已經轉身跑了, 根本沒聽他的話。

“殿下。”內侍看着榮王, 想要說話卻被榮王攔住。

“去請太醫給平安侯診治。”榮王斂眉收斂情緒, “務必保平安侯無事。”

他衣袖裏的手握緊成拳,咬着牙讓自己冷靜,這個時候一定不能發怒。

這麽多年禮賢下士,擺在人前的溫和謙卑,絕不能在這關鍵的一刻前功盡棄。

“呵!”陸清川站在他身後冷笑,“還找什麽太醫,這不是正好如願了嘛。”

“陸清川。”榮王頭也沒回,懶得多看他一眼,“這裏沒你的事,閉上你的嘴。”

“我的嘴還真閉不上。”陸清川幾步轉到榮王面前,與他面對面站着,笑道:“還請榮王殿下解惑。”

他指指還在圍觀的百姓,挑眉說道:“估計大家心裏都有疑惑,榮王殿下到底與平安侯有何仇怨,非要當着衆人的面逼人去死?”

“你可別說沒有。”陸清川不等榮王開口,繼續道:“先是榮王表兄強搶平安侯欺壓羞辱,後有金殿彈劾欲要置于死地,現在榮王又當街逼人尋死,哪一件事都說明其中必有蹊跷。”

榮王臉色陰沉,眸子裏再也掩飾不住火氣,惡狠狠的看着陸清川。

大有他再說一句,就立刻把他拿下大卸八塊的狠辣。

“難道真沒仇?”陸清川看他這副表情,饒有興趣的摸摸自己下巴,“真是因為你表兄趙元安看上平安侯美色,沒有得手惱羞成怒,才一個個站出來報複?”

“啧啧啧,沒想到榮王這麽看重外家,竟同流合污到這種程度。”

他眉眼張揚語氣嘲諷,一副痞裏痞氣的模樣,毫不掩飾對榮王的不屑。

“陸清川。”榮王咬牙:“別得寸進尺。”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和本王說話。”這一刻他無法再忍,眼神充滿惡意,“本王随時可以将你治罪。”

“你當然能治罪。”陸清川擡頭望天,毫不在乎地說:“當你年少還是三皇子時,就與外家一起鏟除異己,卑鄙陰毒耍盡手段。現在貴為榮王更是一手遮天,想要誰死還不是一張嘴的事。”

“榮王請看。”他一指平安侯府,笑道:“平安侯不就剛被你逼的尋死嘛。”

“哼。”榮王臉色一僵,陰冷的眸光看着陸清川,嘴角卻是慢慢上揚露出得意的笑,“你不就是恨本王,當初把你攆出皇宮沒當成伴讀嘛。”

“那你就去恨吧,看你能把本王怎麽樣。”

他說完就走,沒心思與陸清川衆目睽睽之下掰扯,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陸清川卻揮手道:“榮王殿下,真要謝謝你放的那條毒蛇,否則我還要整日憋在宮裏,哪有後來的逍遙快活。”

榮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他沒想到陸清川竟然敢把這話當衆說出來,只是他現在不能與陸清川糾纏。

只能當聽不見。

“唉!”陸清川無聲嘆息:終于當衆撕破臉了。

只是他不後悔。

他看着街道盡頭,徐久他們離開的方向,沉默的站了許久。

陸清川不知道自己抽什麽瘋,心裏哪來的那口怒氣,竟然公然與最受寵風頭正勁的榮王叫板。

就像不明白徐久為何突然瘋了一樣,無緣無故的去撞大石獅子。

……

夜半時分,燭火搖曳室內一片昏暗。

徐久慢慢睜開眼,感受到額頭上的刺痛,他擡手摸了摸。

嘴角上揚露出得逞的笑容。

“您終于醒了。”常安見他睜開眼,一下子撲上來,“小侯爺,您怎麽樣,頭疼的厲害嗎?”

“沒事。”徐久嗓音有些嘶啞,嘴裏一股藥味,“先給我倒杯水。”

“哎!”常安拿過一旁的水壺,給他倒水,“小侯爺,你昏迷快一天了。”

徐久:“……”

一天算什麽?

若是可以,他寧願昏睡一年,只要扯下榮王那副溫和僞善的假面。

“奴才喂您。”常安拿着一個湯匙,“您躺着喝吧。”

“不用。”徐久掙紮起身,斜靠在床頭,“我自己喝。”

他“咕咚咕咚”一連喝了兩杯水。

“唔。”徐久長出一口氣,哪怕是頭昏腦漲十分不舒服,他心裏也高興。

“小侯爺。”常安一張花貓臉,臉上全是淚痕,“您怎麽這麽傻,撞石獅子幹什麽?”

“我有分寸,沒用那麽大力。”徐久展顏一笑,“不會死的,我最惜命。”

“這還惜命?”常安滿臉不贊同,眼裏帶着後怕道:“那萬一呢?萬一沒分寸了呢,怎麽辦?”

他真是吓壞了。

徐久頭破血流倒下的那一刻,常安感覺自己魂都要沒了,完全憑着本能沖上去。

抱着徐久哭。

“若是我不撞,榮王不會輕易離開,一定會沒完沒了。”徐久看着床頂,無奈地說道:“就是陸清川站出來幫我們,也無濟于事,他身份低對上榮王只能吃虧。”

“聽說我們走後。”常安點頭道:“陸清川與榮王起了争執,弄的很不愉快。”

“榮王很不客氣。”他回想府裏守門護衛禀報的話,“讓陸清川閉嘴,還要治他的罪。”

徐久:“……”

他就知道,在身份上陸清川吃虧,對上身份高貴的人。

陸清川也沒什麽辦法。

他這才靈機一動,為了解困也為了這個得之不易的機會,拼着受傷一搏。

只要能揭開榮王僞善的一面,哪怕是一點勝算沒有,徐久也要試一下。

若是這次錯過,下一次恐怕就再沒這樣的機會。

“你把之後的情況說一下。”徐久想知道暈倒之後的事,榮王是什麽反應,“外面可有傳言,議論這件事?”

“哦。”常安把護衛看到的那些,學給徐久聽,至于百姓們對這件事的看法,他還真沒注意,“明日讓方護衛派人去打聽一下。”

“嗯。”徐久點頭,“多派點人出去,可別讓人颠倒黑白把責任扣在我們身上。”

這一點尤為重要。

他親眼看到,榮王派系的人是如何讓人引導百姓,對榮王歌功頌德。

更無意中聽到,他們派人在市井散播流言,污蔑打壓其他皇子。

對于榮王,徐久一點不敢松懈。

“都說榮王才德兼備禮賢下士。”常安現在還在氣憤,撇嘴道:“還有什麽溫和良善愛民如子,今日可是開了眼界,竟然是這麽一個東西,根本名不符其實。”

“為了太子之位,還有那個寶座。”徐久慢悠悠地說:“什麽做不出來?只是裝個僞善的嘴臉,這又算什麽。”

上一世,徐久就是被榮王這副溫和僞善的嘴臉給騙了,真以為他一心為百姓着想。

才心甘情願拿出大筆銀子,一直資助榮王赈災,甚至他身邊的那些纨绔子弟。

明裏暗裏占徐久便宜,他也沒計較,只為了給榮王面子。

只是徐久沒想到,愛民如子不過是個幌子,那些銀子根本沒多少用在百姓身上。

“小侯爺。”常安一臉忐忑,“您以後別這樣了,吓死我們了。”

徐久頭上包着藥布,臉色慘白毫無血色,人也沒精神神色蔫蔫的。

常安越看越難受,忍不住又哭出來:“老太爺一走,誰都欺負我們。”

“老太爺捐了大半家産,也不能庇護小侯爺,還不如當初留在南邊呢。”

徐久:“……”

他也一直想不通,為什麽祖父非要把大半家産捐了,現在徐久有些明白了。

要是不捐,他可能死的更快。

但是這些話,不能說出來,只能憋在心裏。

“別哭了。”徐久幽幽地說:“與家産無關,只能怪我們勢單力薄沒有依靠。”

“像我們這種情況,在哪都是一樣。”

“嗯。”常安擦擦眼淚,明白徐久的意思,委屈巴巴地道:“那榮王還找來太醫給您醫治,讓奴才攆走了。”

“找太醫?”徐久一愣,沒想到榮王反應這麽快,不愧是玩弄權術之人。

這種情況下,還能做表面功夫,維持他溫和良善的嘴臉。

令他不得不佩服。

“陸清川呢?”徐久問:“他沒事吧?”

“沒事。”常安道:“榮王并沒怎樣他,還過來看你了,呆了好一會兒才走。”

他說到這裏,臉色有些古怪,想笑又極力憋着。

神情有些扭曲。

“怎麽了?”徐久看他這模樣,問道:“他說什麽了?”

“他說,他說……”常安欲言又止,見徐久一直盯着他看,不得不說:“他說您是不是有病,沒事撞石頭玩兒,是想比比誰頭更硬,還是想要練鐵頭功。”

徐久:“……”

他臉一下黑了,這陸清川是幸災樂禍,還是看他笑話?

“陸清川。”徐久咬牙切齒,語氣帶着委屈,“我都這樣了,他還這麽說我。”

“真是沒良心。”

“嘿嘿。”常安偷笑,他的話還沒說完,但看徐久這臉色他還是不說了。

“小侯爺。”常安狡黠的一笑,“明日一早,奴才就派人請他過來,不用您去大門口等了。”

“好。”徐久氣鼓鼓地說:“我就等他明日過來,看看他還能說什麽。”

真是氣死他了。

徐久還以為:陸清川這個朋友,在這個時候一定是對他關心安慰,沒想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