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平安侯求見大長公主。”
常安把帖子遞給門房, 就回到馬車旁等待傳喚。
門房伸脖子往馬車上看看,顯然對于京都一直盛傳的平安侯好奇,但是态度還是不錯。
“請稍等。”門房只是看幾眼徐久, 就進府去禀報了。
徐久看着奢華高調的公主府, 思緒一直在前世今生反複橫跳, 無論他怎麽折騰依然是沒有一點印象。
他與大長公主沒有過任何瓜葛。
徐久想不明白,找他來有什麽事, 按理說:憑大長公主的身份,應該看不上他這個新晉平安侯。
“啧。”徐久想不明白, 不由咋舌道:“看來事情再不會像上一世那樣發展了!”
他嘆息,因為這一世他行事有所改變, 并且一回來就打發了奶娘。
按死了來自身邊人的背叛。
又得罪了太傅、刑部尚書……這些人, 上一世發生的事有所改變,也是有跡可循。
只是徐久從沒想過這些。
現在想想, 他不由警惕, 已知和未知哪個可怕, 自然一定是後者。
想到這裏,徐久對車下站着的常安道:“常安,一會兒你幫我看着點,大長公主無論說什麽事都不能應承, 若是我一時糊塗你就偷偷提醒一下。”
“是。”常安道:“奴才記得了。”
Advertisement
他還不忘給徐久打氣,“小侯爺這麽聰明, 一定不會被幾句話忽悠,輕易就上當。”
常安有信心, 從小和徐久一起長大, 彼此都了解對方。
只要不願意做的事, 那是按着脖子也不會答應, 哪怕是皇上來也沒用。
徐久看着天真純善,一副年少懵懂好說話的模樣,其實性子倔着呢。
“長公主有請平安侯。”門房很快出來,躬身請徐久進去,“奴才給平安侯帶路。”
“嗯。”徐久點點頭,下馬車往公主府裏走,常安緊随其後。
大長公主,是慶元帝親妹妹,身份貴重無人敢輕視。
哪怕是朝廷高官,也要禮讓三分,徐久心裏忐忑有些緊張。
他本想側面向門房打聽一二,但是想想還是作罷,說不定自己進府的一言一行稍後都會有人禀報。
于是他身姿筆挺,昂頭挺胸一副目不斜視的往前走,俊美的小臉布滿嚴肅。
走過遮陰游廊,繁華似錦的小徑,跨過小橋流水這些靜雅的景色。
徐久終于見到了大長公主的面。
“見過大長公主。”徐久低頭施禮。
“好一個俊俏小郎君。”大長公主打量他幾眼,忽然笑道:“怪不得京都盛傳平安小侯爺眉眼如畫俊美不似凡人,就連男子也一見傾心。”
“甚至不惜以身試法。”
徐久:“……”
他微微蹙眉,眸光變冷,大長公主這話可不是誇獎。
而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徐久擡頭直視長公主,只見她高坐主位,一副漫不經心端着茶杯。
鳳冠奢華,衣衫華貴,明豔略帶鋒芒的長相,帶着極度輕視與壓迫。
徐久眼眸瞬間緊縮,袖子裏的手“咻”的攥緊,他看到了大長公主嘴角那抹嘲諷。
“平安小侯爺怎麽了?”大長公主輕笑一聲,“怎麽不回話?可是本宮說的不夠明白?”
“大長公主。”徐久深呼吸一口,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道:“今日招本侯前來,有何事吩咐?”
徐久一身紅衣,眼眸清澈臉頰白嫩,更是顯得年少無知。
此刻他哪怕是板着臉,一臉嚴肅的模樣,看起來也是毫無威懾力。
大長公主挑起眼皮,瞥他一眼道:“平安侯年少支撐一府,上無長輩又無親族,本宮受人所托給你做個媒。”
“刑部尚書之六子,對你一見傾心茶飯不思,願意以正妻之禮迎娶進府。”
她不等徐久回答,直接一口定下,“本宮憐你年幼,無人操持婚姻大事,就替你做回主答應下來。”
大長公主說着,又是一笑:“你可要謝謝本宮,若不是看你徐家對皇上忠心耿耿,又為大慶屢次效力,本宮可不操這份心。”
徐久:“……”
他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被大長公主膈應的差點吐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要被強嫁給一個品德敗壞毫無人性的纨绔。
還是與自己有積怨的刑部尚書之子王六。
“本侯年幼。”徐久氣的渾身發抖,還要壓制怒氣好生回話,“尚不到談婚論嫁的年紀,有勞大長公主操心了。”
他委婉的拒絕,大長公主根本沒當回事,反而臉色一沉道:“怎麽?本宮做媒你也敢拒絕?”
“不敢。”徐久低下頭遮住眸中怒氣,“只是年紀尚小,現今談論親事太早,過幾年弱冠之時再說。”
“呵呵。”長公主看他低着頭,渾身顫抖也不敢強硬反駁,心裏一陣暢快,“不早了,就這麽定了。”
她一揮手,一名丫鬟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擺着一塊兒玉佩。
“這是訂婚信物。”長公主道:“平安小侯爺拿回去,等着媒人上門吧。”
她笑的花枝亂顫,像是看到天大笑話的模樣,“本宮到小侯爺出嫁那日,還要喝杯喜酒,接受你們一對兒新人感謝呢。”
大慶朝風氣嚴謹,對于男子相戀不提倡也沒禁止,只是也沒人拿到明面上來說。
因為高門大戶權貴世家,沒有人娶男子進門做正妻,這是徐久第一次聽說。
但他卻是知道,男子進門根本沒有地位,不是低賤的妾氏就是養着玩樂的男寵。
“恕難從命。”徐久咬着牙,目光直視大長公主,“本侯親事自有本侯做主,不勞大長公主費心了。”
“放肆。”長公主身邊一位老嬷嬷呵斥:“竟敢頂撞大長公主,藐視皇族,來人,掌嘴。”
“本侯有爵位在身,哪怕是皇族也不能說打就打說罰就罰。”徐久一梗脖子道:“還沒聽說有人可以随意逼婚,還是強逼本侯答應與那卑鄙下流無恥至極的纨绔成婚,大長公主真是做的好媒。”
事關刑部尚書家,徐久豈會不知道,這是在報複他呢。
只要他進府,就別想有一日好日子過,說不定哪日連性命都沒了。
“怪不得都說平安侯猖狂。”長公主輕蔑的看眼徐久,“仗着皇兄賜下的爵位揚武耀威,連百年世家都不放在眼裏。”
“哼。”她輕哼面露不屑,“皇家給你的爵位,不是讓你在皇族面前彰顯威風,今日本宮就讓你看看藐視皇族是何下場。”
“來人,杖責五十扔出府去。”
徐久的心猛的一顫:杖責五十?他可還有命在?
“本侯還不勞長公主喊打喊殺。”徐久的手微微顫抖,強子鎮定道:“也不敢受長公主責罰,否則本侯定要上金殿面見陛下讨個公道。”
長公主看他還敢把皇兄擡出來壓自己,頓時火氣上來眼睛一瞪,就要讓人把他拉下去責打。
她身邊的老嬷嬷急忙上前,貼近她耳語幾句,只見長公主眉頭微皺一副郁悶的樣子。
“罷了。”長公主一揮手,“看在皇兄的面子上,就杖責平安侯三十吧,讓他知道這個爵位可不是讓他用在皇族身上。”
她又看眼老嬷嬷,“別忘了讓他在婚書上畫押,他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容不得他放肆。”
“是。”老嬷嬷一邊應道,一邊招手叫進來幾名侍衛,“壓出去。”
侍衛一擁而上,不顧徐久掙紮,把他雙臂牢牢擒住。
“放開本侯。”徐久拼命掙紮,一臉絕望的吼道:“本侯就是死,也不會在婚書上畫押,你們別想得逞。”
他雙眼通紅,恨意瘋狂滋生,徐久甚至瘋狂的現在就想咬舌自盡。
只是眼前突然出現一道身影,高大健碩俊美的臉頰總是一副嚣張不屑,誰都看不上的模樣。
“別怕,有我呢。”徐久瘋狂了一瞬,突然被這句話安撫,頓時安靜下來神色有些呆滞,喃喃道:“我不怕,陸清川。”
“那本宮就打到你畫押。”長公主沒聽到他的呢喃,只是眉峰高挑不屑地道:“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一個無親無故,沒有任何依仗,不過是在皇族之下存生的半大孩子。
長公主不信他敢不應承。
若不是老嬷嬷提醒,要給皇兄留一點面子,就憑徐久敢拒絕頂撞她。
就該打死了之。
徐久閉緊嘴,任憑侍衛把他拖出去,心下暗自決定:哪怕是打死他也不會妥協畫押。
若簽下婚書,哪怕之後能取消,也是與王六那惡心玩意兒有了牽扯。
也是他徐久的一個污點。
“小侯爺。”常安在外面等着,看見徐久被人拖拽出來,急忙撲上來喊道:“您怎麽了?”
“沒事。”徐久搖頭,眼睛通紅的看着他,“常安,記住,一會兒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許上前來。”
“你若是敢上前。”徐久威脅道:“就是害我,你可記得?”
“記,記得。”常安驚慌無措,拼命忍住眼淚道:“奴才記得。”
這個時候,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徐久是惹了大長公主要受罰。
剛才他被攔在門外,常安就心裏嘀咕:可別是大長公主想找茬,否則沒必要攔下他這個奴才。
“小侯爺。”常安眼淚汪汪,又不敢大聲哭出來,恐怕給徐久惹麻煩,“您到底怎麽了?”
只是還不等徐久回答,就被侍衛壓在板凳上,頭朝下趴在長凳上一動不能動。
“打板子。”徐久艱難轉頭,看向常安露出安撫的眼神,“試試是什麽滋味。”
他想要讓常安跑,又怕侍衛阻攔會傷到常安,更怕他在自己挨打時沖上來。
要是惹怒長公主可能連命都會丢了。
他現在自身難保,更別提保住常安,只能安撫他安靜的呆在一旁千萬別沖動。
“常安。”徐久眼神帶着懇求,“你向來聽我的話,我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從不違背于我。”
“你站着別動,一句話也不許說,更不要哭出來。”
徐久對他眨眨眼,故作輕松地說:“就是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還得你給我叩頭祭拜呢。”
常安眼淚一下子流下來,他明白徐久的話,這次是逃不過去。
徐久想要保住他。
“小侯爺。”常安“噗通”跪下,頭叩在地上,泣不成聲地道:“奴才明白,奴才明白了。”
這時長公主出來,站在徐久面前,居高臨下地道:“平安小侯爺可有悔意?若是有本宮可以考慮一下減輕責罰,只要你同意這門親事,并親手簽下婚書。”
徐久擡眸,斜睨着長公主,突然一笑道:“本侯就是死,哪怕現在就死,都不會答應。”
他看着長公主,咬着牙壓制自己瘋狂的情緒,恨聲道:“哪怕你強按下手印,本侯也會死在你公主府門前,以證清白。”
“打。”長公主臉一沉,“狠狠的打,本宮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她一聲令下,侍衛們立刻動手,揚起板子毫不留情的使勁兒揮下。
“啪。”一板子下來。
“嗯。”徐久悶哼,疼的他牙關緊咬,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啪。”又一板子打在徐久屁股上。
“呃。”徐久眼神恍然,身體劇烈顫抖,疼的他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
“啪。”
“啪、啪。”
板子聲不絕于耳,沉悶的打在徐久身上,随着每板子打下來一下。
就看見他身體劇烈抽動一下,但沒有一聲呼痛響起,院子裏只有沉悶的打板子聲音。
徐久咬着牙強忍着,常安跪在一旁以頭抵地,不敢看徐久一眼。
恐怕自己會沖上去。
“哼。”長公主看着幾板子下去,徐久連聲痛都沒有發出來,更別說求饒妥協了。
冷着臉呵斥道:“板子怎麽打的?連聲痛都聽不到。”
侍衛們手一頓,他們沒手下留情呀。
估計是打的少,還不到十板子,又是個能忍的才會這樣。
徐久聽到這話,本就有些迷糊的神智,更是在緊張疼痛中受到刺激。
他猛的擡起頭,眼神沒有焦距的喊了一聲:“我死也不會應允。”
“小侯爺。”常安聽到他這聲大喝,随着擡起頭,就見徐久頭一歪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