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夜色溫柔, 星光燦爛，閃爍間一顆流星劃過。
徐久急忙雙手合十，低下頭虔誠的祈願, 嘴裏念念有詞卻低不可聞。
陸清川坐在夜色下, 一杯杯喝着酒水, 眸子溫柔的看着徐久這一連串的動作。
“好了。”徐久許完願，笑盈盈地擡頭, “我們的願望一定會實現。”
“什麽願望？”陸清川好笑地問：“你這麽肯定能實現，要不要我幫你？”
“當然。”徐久毫不客氣地道：“幫我就是幫你自己, 這還用問我嘛。”
他撇撇嘴，看着陸清川道：“其實我們也不用做什麽了, 以後自然有人會替我們做。”
徐久滿臉感慨：“最近真是順順順, 太順了，什麽事都順利的讓人不敢相信。”
想要壓下榮王, 四皇子就出人意料的封為太子, 陸清川早上剛被鎮北侯上書傳位。
下午就下來聖旨。
晚上他們與程潇一起, 好好慶祝了一下，現在他的心情還有些激蕩。
“我們好日子來了。”徐久眼眸微彎，笑眯眯地道：“兩個侯爵，看誰還敢欺負我們。”
“就是沒有爵位。”陸清川挑眉, 一臉不屑地道：“也沒人敢欺負。”
他揉了下徐久腦袋，笑道：“你就放心吧, 別整日的杞人憂天，淨想些有的沒的。”
徐久總是憂慮不已, 也不知道小小年紀膽子怎麽這麽小, 不是應該初生牛犢不怕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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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川頗為頭疼, 自己又不會安慰人, 只能委婉地道：“有我呢，別怕。”
“嗯嗯。”徐久滿足地點頭，眉眼彎彎地笑道：“我知道，以後都不怕了。”
只是他又皺起眉頭，不滿地道：“鎮北侯真是存心與我們過不去，竟然把兵權交給慶元帝，恐怕我們占一點便宜。”
陸清川聽他不滿，“噗嗤”笑出了聲，想了想說道：“他可能是怕我對付他們吧，也想着給自己留條後來，只是……”
他突然嘆息一聲：“這怎麽可能，我答應祖父留他們性命。”
陸清川安撫的看眼徐久，給他解釋道：“兵權交上去是好事，你看慶元帝不是迫不及待的下旨讓我承爵，而且……”
“鎮北侯的那些将士，就算交到我手裏也是麻煩，都是他忠心耿耿的部下。”
他挑眉特別清醒地道：“我的一舉一動，豈不是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這下連徐久也覺得，把兵權交出去的好了，不用陸清川操心費力。
更不用被人監視。
“行吧。”徐久理解地道：“這樣也好，以後鎮北侯要是有事，你也不用為難，直接去找他那些部下就行了。”
他說着，眼睛一亮，突然明白鎮北侯的意思了。
徐久：“他這是給自己保存實力，也避免與你發生沖突，更是可以避開慶元帝的眼線。”
“嗯。”陸清川笑笑，“若是一點頭腦也沒有，又怎麽能統領一軍。只是過不了美人關，有今日也有繼夫人的一部分功勞。”
猶豫寡斷，耳根子軟，這就是鎮北侯最大的弱點。
也是他不能真正繼承鎮北侯府的原因。
“鎮北侯。”徐久看着陸清川，眼神狡黠，“以後要這麽叫你嗎？”
“小侯爺，你說呢？”陸清川側頭貼近他，在徐久耳邊柔聲道：“小久久，這麽叫你行嗎？”
“哎呀！”徐久耳邊一麻，身體往後一仰，嗔怪道：“不許這麽叫。”
他難為情，又怕陸清川以後真這麽叫，會被人笑話。
“哈哈哈。”陸清川大笑，看他滿臉通紅眼神躲閃，“還知道害羞呢。”
“陸清川。”徐久氣的大喊：“你捉弄我，不理你了。”
他不好意思的跑了。
陸清川嘴角上揚，滿臉笑容的看着他背影，心裏滿足又期待。
“真希望你馬上十八歲呀。”他嘴裏嘆息：“還要等一年。”
大慶男子成親都要十八歲以後，特別是貴族男子成婚更要晚一些。
陸清川已經及冠，徐久卻還沒成年，哪怕有慶元帝賜婚。
他們喜結連理的日子也要推後。
……
接下來，徐久他們有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每天看着劉管家送回來的銀錢。
徐久都樂的合不攏嘴。
無論是京都百姓，還是周圍村莊的人，都跑到徐久這裏買米糧。
每日絡繹不絕，生意一天勝過一天，徐久竟然壟斷了糧食生意。
致使其它糧鋪日漸冷清，直到無人進入，不得不關上門。
終于引起軒然大波。
朝中大臣紛紛上書，接連幾日都有人彈劾，平安侯和新任鎮北侯聯手斂財。
慶元帝案頭碼了厚厚的一摞彈劾奏章。
因為多日得不到批複，這一日大臣們竟在早朝提到此事，要求慶元帝嚴懲。
卻不妨慶元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們，“衆位愛卿，要朕怎麽嚴懲？”
他眼神冰冷，環伺一圈兒文武百官，語氣冷厲地道：“此等商賈之事，也拿到朝堂上來議，愛卿們是沒事可做？”
“南方安穩了，大慶無政務需要處理了，一點點無關緊要的事也需朕來操心？”
衆位大臣：“……”
他們心裏一沉，面面相觑許久，卻是不肯随着慶元帝的诘問退卻。
因為這關系到他們的利益。
哪個大臣家沒有田莊，不收獲大批糧食，就是開糧鋪的也不在少數。
他們拿商賈說事，無非是掩飾自己從中獲利，慫恿慶元帝處置平安侯和鎮北侯兩人。
“陛下。”大臣硬着頭皮道：“雖然是商賈小事，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平安侯他們此舉不符規制。”
“是呀，陛下。”又有大臣站出來道：“商賈雖然上不了臺面，但是此次南方赈災，他們出力不少，不能讓這些義商寒心呀。”
這一開頭，竟站出來一大半兒官員，都贊成處罰平安侯和鎮北侯聯手與商人争利之事。
慶元帝：“……”
他眼神微眯，怎會不知道他們心思，良久才狠狠閉了下眼。
又猛的睜開。
“好好好。”慶元帝氣笑了，“既然各位愛卿都這麽說，那就依你們的意思。”
他眼神一沉，淡漠的聲音響起：“即日起，米糧價格恢複以往，若有無故漲價者，殺。”
“陛下。”
“不可。”
大臣們驚呼：“事先已經與商賈商議，由他們供應京都米糧，允許他們漲一部分價格呀。”
“官倉現在空虛，沒了商賈支持，我們京都馬上就會陷入險境，百姓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無米下鍋。”
“無米下鍋？”慶元帝挑眉，無情地道：“若無辜百姓也要無米下鍋，那朕就讓那些讓他們無米的人，拿頭來抵。”
他話音剛落，大臣們齊齊打個寒顫，驚恐不安的看向慶元帝。
這是要鐵血政策了？
只是他們還不及想對策，慶元帝又開口了，“平安侯雖然年少，行事缺少分寸，卻是有心可原。”
他神情平靜，仿佛看不到大臣們的臉色，繼續道：“為國為民，徐家向來走在人前，就連年少的小侯爺也是不甘示弱。”
“救濟難民，捐贈大批錢糧。”慶元帝微微一笑，“就連低價售賣米糧，也是為了京都百姓，這又何錯之有。”
“非要朕下旨處置，朕倒要問問你們是何居心，可是要陷朕于不義，讓天下百姓齊齊口誅筆伐于朕？”
“噗通。”
“噗通，噗通。”
接連不斷的跪地聲，文武百官紛紛跪伏在地，大氣不敢喘一下。
慶元帝這是怒了。
憑多年君臣的了解，這是要下狠手，只是這把刀落在哪處。
他們心裏沒有底。
“哼。”慶元帝冷哼，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愛卿們還是回去好好想想，別為了一點私利，就置朝堂不顧。”
“朕，沒有那麽大的耐心。”
他向來是一副仁慈的面孔，就是為了得個好名聲，只是沒想到這些臣子竟然蹬鼻子上臉。
妄想指派他做事。
還是為了他們的私利，讓自己這個堂堂天下之主，枉顧忠臣冒天下大不違。
“你們看來無視飛鷹衛的警告啊！”慶元帝一嘆，自嘲地道：“也是，飛鷹衛只是針對朕一人而已，你們自然各個做壁上觀。”
“誰做皇帝對你們來說無所謂。”
只要保持你們的榮華富貴，還有無上尊容和權利，哪會管他人如何。
慶元帝心寒：連自己這個皇帝，他們都不看在眼裏。
直到今日，慶元帝才醒悟，為何飛鷹衛會出現。
強逼自己公正嚴明。
原來自己的朝廷，大慶的江山，在這些臣子眼中根本無足輕重。
他們看重的只有自己。
“傳旨。”慶元帝道：“宣太子即刻回京，上殿監國。”
他冷着臉安排，“若是發現有人運糧出京，直接砍殺不必上報，米糧全部查抄。”
慶元帝看了一圈兒人，竟是各個不順眼，沒有一個讓他安心委派之人。
“宣大皇子、二皇子上殿。”
……
徐久和陸清川在府裏，聽到外面傳來的消息，均是一愣面露驚訝。
徐久：“慶元帝委派大皇子和二皇子政務，他這是要幹什麽？”
陸清川思索片刻，嘴角上揚勾出一抹嘲諷，“是發現無人可用了吧。”
他對朝堂上的事不關心，但不等于不知道，就像這幾日一直有人彈劾他們。
陸清川知道的清清楚楚。
“朝堂該換換了。”陸清川笑道：“希望慶元帝這次能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那麽四皇子上位之後會輕松一些。”
“也是呀。”徐久不懂，但不妨他相信陸清川，跟着點頭道：“四皇子輕松，我們也跟着輕松了。”
他笑眯了眼睛，覺得自己的那些錢糧不白拿，既幫助了百姓又給自己解決了問題。
“希望四皇子是個好皇帝。”徐久衷心祝願：“天下太平，萬民均安。”
“會的。”陸清川篤定地道：“一定會，我們等着那一日，不遠了。”
這時有人來禀報：“鎮北侯府的亦文來了。”
徐久圓溜溜烏黑的眼睛一轉，撇嘴看向陸清川，無奈地道：“一定是找你的。”
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三天兩頭的找過來，只要亦文一來，陸清川就要離開。
他雖然不願，但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阻攔，陸清川無事不會把他丢下。
陸清川一手托腮，上半身靠在椅子上，滿眼是笑的看着徐久道：“估計是好事。”
他心裏有猜測，但是沒有明說，只是道：“你也一起聽聽。”
陸清川揮手讓人下去，把亦文帶進來，絲毫沒有避開徐久的意思。
當即讓徐久笑眯了眼。
高興的一個勁兒點頭道：“好啊，我也聽聽。”
“給兩位侯爺請安。”亦文進來，先是對陸清川和徐久見禮，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容。
“什麽事這麽高興？”徐久好奇地問：“笑的像朵花似的。”
亦文臉上笑容一僵，平安侯這話說的，讓他一時無語。
随後才一臉興奮地道：“老侯爺和繼夫人他們搬走了。還有府裏那些姨娘，庶出的小姐和少爺們，一個也沒留下。”
“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他看眼陸清川神色，又繼續道：“府裏現在只剩小姐一人，還有一些仆役、雜役，暫時沒人管。”
亦文躊躇一下，悄悄看徐久一眼，遲疑道：“小姐問侯爺，是否回府慶祝一下？”
“當然要慶祝了。”徐久高興的都要飛起來，“這是天大的喜事呀。”
礙眼的人終于離開，以後可能永遠也不見，這是多麽好的事。
他含蓄的輕咳兩聲，掩飾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矜持地道：“陸清川，你說呢？”
“随你。”陸清川無所謂地道：“為他們離開慶祝實在沒必要，還不如慶祝一下……遠離了晦氣。”
“噗。”徐久爆笑，“哈哈哈”捂着肚子笑個不停，半天才止住道：“我還以為你改好了，再也不毒舌了呢。”
沒想到，陸清川只是對自己改了這副毒舌，對其他人是一如既往。
陸清川無奈的挑眉，嘴角含笑地問：“你說不是嗎？”
“是是是。”徐久立刻點頭，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支持，“你說的對，就按你說的慶祝好了。”
怎麽樣，徐久都無所謂，只要和陸清川在一起。
他就高興了。
“回去告訴小姐。”陸清川道：“派人好好清理一下府裏各個角落，争取一點晦氣別留下。”
他思索一下，又道：“再派人去寺廟，請些僧侶回來念幾天經，把曾經有的罪孽超度一下，然後再慶祝。”
“罪孽？”徐久不解，看着陸清川道：“你們府裏有什麽罪孽呀？”
“死過人。”陸清川輕嘆：“鎮北侯府沒你這裏幹淨，世家的後宅裏都有枉死冤死之人。”
徐久：“……”
他有些心疼陸清川，能平安的護着妹妹好好的活下來，可真不容易。
徐久拉住他的手，輕聲道：“陸清川，曾經的苦難都已經過去，以前的事就別想了。”
“嗯。”陸清川點頭，對上徐久擔心的小眼神，微微一笑道：“我希望以後的鎮北侯府，幹幹淨淨別有任何罪孽，所以……”等幾天再慶祝。
讓他把事情安排好。
陸清川想要給徐久一個幹淨，充滿溫馨的地方，做為他們兩個人以後的家。
“好。”徐久聽明白他的意思，點頭答應道：“等你清理完，我們再慶祝，不急的。”
只是有些事情，總是事與願違，也來的迫不及待。
半夜的鐘聲，打的很多人，均是一個措手不及，懵逼的不知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