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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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子興許是在碼頭邊晃蕩太多次,終于冷不防地、意料之內地墜入愛河。
是的,魔王子戀愛了,對象是赤睛;他們閃電般地結了婚,單方面;至于媒人,他随手打死的蚊子。
這是一只萬惡罪魁的蚊子,叮過魔王子的大腿後僥幸逃過其言語的追殺,卻不知悔改地又爬到赤睛的胳膊上,最終被前者就地正法。
魔王子把掌心裏的小小屍體蹭到赤睛的身上,緊接着如同大徹大悟般深思了足足兩秒,開口道:“赤睛,如今你的身體裏流淌着我的鮮血,我需要對你負責,用最為傳統的方式,迎娶你,占有你,束縛你。你要對我心懷感激,因為我是一個極富責任感的男人。”
赤睛蹙眉,瞅着着胳膊上的巴掌印,語氣少有地不耐:“承蒙厚愛,消受不起。”
“需要一個唯美的求婚才肯答應麽?赤睛,如此我可以單膝下跪,托起你的手,注視你的雙眼,含情脈脈對你說愛你,嫁我。”魔王子坐在原處,沙發凹陷的窩痕未曾變動。
這不是魔王子第一次向別人求婚,自家小妹的驚恐,自家小妹的丈夫的不屑,自家小妹的丈夫的丈夫的鄙夷,與自己小妹的丈夫的丈夫的基友的憤怒。
只有赤睛,不解風情,沒有半分反應,在魔王子滿面仿佛比幹刨心般的真誠求婚裏,他連眼尾也沒有抽動。
魔王子沒有行動,更不會含情脈脈地求婚,他用看破虛僞世道的态度,嘲弄的語調說着:“可是你需要麽?你明知當我跪下之時的浪漫諾言都不會兌現,而又不能指責,因為這是我善意的安慰。”
“何必美其名曰安慰?謊言,無論所謂善歹,永遠是謊言。”
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愛情是愚昧編織出來的結果。
“哈,我對你如此癡情,你卻毫不在意。”魔王子放佛受到了傷害,痛苦不已,又滿不在乎:“豆蔻年華時,你曾答應稱為我的副體,我的另一半,如今物是人非,赤睛啊,你已經不愛我了嗎?”
所謂副體,所謂另一半不過出自魔王子無聊的夢境,此時卻被說的煞有其事。
“你有哪點值得愛麽?”
“我可以回答那道千古難題。”他很自信。
“你可以回答所有千古難題,因為對或錯都不重要。”他當然知道他自信的來由。
魔王子偏過頭,還順帶把赤睛的腦袋扭過來與自己面對面:“我來告訴你,假如你不識水,假如有一日你和我敬愛的母親同時落入河中,我會救你。”
山盟海誓将自我感動到一半,話鋒鬥轉:“反正我也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
赤睛避過魔王子的手,沒有一絲動容:“如果對象換成西瓜,你會有不同的選擇。”
“赤睛啊,你這是在吃醋麽?你要知曉,同樣是生靈,你可以習得游泳,但西瓜只能苦苦等待他人的援助,幫助弱小是一種美德,你要切記啊!切記!"語重心長,敦敦教導。
實際上,赤睛知道,當真有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情降臨,魔王子充其量搬個小板凳,坐在河堤旁,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們掙紮在生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