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二窦郁聰x程鶴童

01

程鶴童被調到中國分公司的時候其實有些茫然。

他自小跟着父母在國外生活,所有人際關系也都在那邊, 三十多年, 回國的次數屈指可數, 突然要調到這邊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應。

那年程鶴童三十歲,也算是小有成就,否則總公司也不會派他來, 但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适應能力強的人, 相反的,面對新事物的時候他首先升起的是不安和焦慮。

即便這樣,程鶴童還是沒拒絕這份差事, 他想的是,男人總歸要去面對一些挑戰。

于是,他落地M市,這座他來都沒來過的城市。

程鶴童從那半球飛到這半球, 從夏天飛到冬天。

他一落地就被冷空氣沖了個滿懷,然後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大衣。

來接他的是M市分公司的一個年輕員工, 名字挺難記的, 對方舉着個印有他名字的牌子在出口處張望着,那模樣倒是有意思。

程鶴童是個話少的人,但對方愛絮叨,從接到他開始,一路上給他介紹公司的情況,還順便打聽了一下他這位新領導的食宿安排, 程鶴童讓他直接帶自己去公司。

程鶴童覺得他很有趣。

新官上任,程鶴童把給他負責的部門做了一個徹底的整改,忙前忙後,一個多星期就在公司住着,連當初來時帶着的行李箱都沒送回公寓。

等到他忙完,終于能松一口氣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中國的農歷新年快到了。

在國外的時候程鶴童家裏也會慶祝中國的新年,他爺爺說不管人在哪兒,都得記得自己是誰,那時候每逢春節爺爺奶奶親自下廚,做一桌子家鄉菜,所有親戚都聚到他家來,熱熱鬧鬧地慶祝自己國家的春節。

只是今年,家人們依舊在一起過年,他卻只能一個人在M市看着萬家燈火倍思親。

程鶴童是個很能耐得住寂寞的人,沒事兒做了,他就工作,反正工作是永遠沒有做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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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九下午,公司開始放假,大家中午走之前他剛巧買了飯上來,每個人看見他都恭恭敬敬地說一句“再見”再加一個“新年快樂”。

程鶴童挺喜歡這種氛圍的,畢竟是他第一次好好在國內過年,真正地感受到了春節對于這個國家的意義。

當然,如果今天晚上他不是一個人的話,他會更喜歡。

拎着午飯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剛巧遇見那個叫窦郁聰的,就是之前接他來公司的男生,程鶴童對他印象挺好,聰明又勤快,不管交代他做什麽事兒都能讓人放心。

“程總!不走嗎?”窦郁聰穿着白色的羽絨服,背着一個紅色的雙肩書包,看起來就像個朝氣滿滿的大學生,他懷裏抱着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看起來是要送人的禮物。

“嗯。”程鶴童沒多說,但告別的時候跟對方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程鶴童在公司一直工作到八點多才走,他出門的時候樓下保安大哥正在看春晚。

他本來都走了,路過便利店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進去買了好多吃的,轉回去送到了保安室。

他去的時候,恰好趕上保安大哥的媳婦兒來給他送餃子,那大哥沒想到樓上新來的總監會給自己送吃的來,還受寵若驚,非要拿一盒餃子給程鶴童。

程鶴童本來覺得特別不好意思,人家兩口子在一起吃餃子,自己拿走一盒算怎麽回事兒,可是那保安大哥追出來給他,讓他覺得特別溫暖。

這是他在中國的第一個春節,突然覺得今晚不難熬了。

公寓挺大的,公司對他着實不錯。

只不過,屋子太大顯得更空曠,別人家都熱熱鬧鬧的時候,顯得他這裏格外冷清。

程鶴童跟家裏通了電話,那邊跟這頭有好幾個小時的時差,但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兒都等着跟國內一起跨年。

挂了電話,程鶴童打開電視,屋子裏瞬間被春晚的聲音充滿了。

屋子裏有聲音了,好像溫度都高了幾度。

客廳開着電視,他抱着筆記本坐在沙發上繼續處理文件。

從九點多一直到新年來臨前。

春晚的主持人一起倒數時間的時候,程鶴童停下了手裏的工作,他靠着柔軟的抱枕,笑着跟那些人一起倒計時。

三,二,一。

新年好。

程鶴童在第一時間跟自己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他的手機突然湧入好多信息,一水兒的拜年微信和短信,他逐條看過去,發現好多人發的都是一樣的。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群發拜年消息”。

雖然是群發,程鶴童也覺得挺開心,至少大家的“群”裏有自己。

他慢慢往下翻,然後發現了一條不太一樣的。

那個叫窦郁聰的男生發來一張餃子的照片,跟他說:程總,新年快樂。

這條信息在那些群發消息裏過分惹眼,程鶴童把照片放大,把那些餃子一個一個仔仔細細地給觀察了個遍。

後來他想,他大概就是那個瞬間突然在意起了窦郁聰。

程鶴童十幾歲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喜歡同性,在他生活的國家,同性婚姻是合法的。

他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生活環境,同性戀可以大大方方地戀愛,可以在街上牽手擁抱和接吻。

但是很顯然,國內不行。

在程鶴童看來,國內的人思想趨于兩個極端,一邊的人越來越保守,一邊的人努力想自由。

這兩種人互相拉扯着,彼此都不認可,也不知道哪天是個頭。

自從春節那一條祝福信息之後,程鶴童愈發關注起窦郁聰來。

這個人愛笑愛鬧,這個人人緣很好。

這個人很講義氣,這個人好像有伴侶。

程鶴童沒想到自己的暗戀這麽快就不得不終結,因為情人節那天,窦郁聰收到了一大束玫瑰花。

那花很漂亮,但對于程鶴童來說有些紮眼。

于是,那天他準備好的禮物從此躺在辦公室的抽屜裏,直到五年後才又被拿出來。

02

程鶴童一直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專情又執着的情聖,作為一個絕對的利己主義者,他向來都是及時止損。

只不過,他發現窦郁聰對他的吸引力過于強烈,導致他後來無論遇見誰都會下意識去跟窦郁聰做對比。

其實,窦郁聰沒那麽完美,小他幾歲,從很多方面來看不僅稚嫩而且幼稚,程鶴童在這五年裏遇見的人,也并非都不如窦郁聰,只是很奇妙的是,窦郁聰就是霸占着他心裏的位置,死活不肯給別人讓位。

後來程鶴童也不掙紮了,随緣了,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了,端着,等着,沒準兒有一天自己就等來機會了。

五年一晃就這麽過去,五年裏窦郁聰的戀愛談得都好好的,每年情人節都有一束玫瑰送到公司來,像是特意告訴程鶴童他們還好着。

在這五年間,程鶴童也發現了窦郁聰的秘密,那就是,這人其實也是個gay。

對于這一點,他其實挺開心的,至少他沒作死地愛上一個直男。

其實等到後來程鶴童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麽了,他覺得人家感情穩定,要是能一直穩定下去也挺好的,而他對窦郁聰那種藏在心底裏的好感就老老實實藏着好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窦郁聰那邊竟然還真的分手了。

一開始程鶴童不知道,直到某天晚上他閑來無事一個人去喝酒,恰巧遇見了窦郁聰。

那家夥酒量不好,當時已經喝懵了。

程鶴童過去,本來想送他回家,結果窦郁聰倒豆子似的抓着他吐苦水,一口一個“狗B男人”,把那點兒心酸往事都說給了程鶴童。

當時程鶴童挺心疼的。

他一直以為窦郁聰跟他男朋友特別幸福,到那時候他才意識到,真的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那天晚上,窦郁聰拉着他喝酒,問他:“程總,你說這狗B是不是不值得我原諒?”

程鶴童向來覺得出軌是絕對不能容忍的,可是面對窦郁聰的時候,他決定保持緘默,否則就有為了自己追求人家而故意破壞對方感情的嫌疑。

雖說,那感情也确實不值得珍惜了。

背叛過一次,原諒了,難保不會有下次。

程鶴童看着喝得醉醺醺一臉委屈的窦郁聰,心想:這個人,我想得都得不到,竟然那個人不珍惜。

他問窦郁聰:“你想跟他和好嗎?”

窦郁聰笑着趴在桌上:“和好?我不剁了他就不錯了。”

不管這是不是一句酒後胡話,程鶴童都當真了。

他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當時喝得上了頭的窦郁聰根本沒注意他們程總的這句話,後來才明白,人家程總,開始追他了。

程鶴童上一次追求別人還是中學的時候,二十年前的事兒了。

他對窦郁聰的追求很低調,在公司根本看不出來兩人有什麽私下的聯絡,這讓窦郁聰覺得至少是舒服的。

一開始窦郁聰其實挺抗拒,只是,相處下來,竟然越來越覺得跟程鶴童在一起心裏踏實。

他還暗罵自己變心變得快,實在有點兒不是個東西。

但他也清楚,自己是真的被傷透了。

程鶴童第一次跟他說喜歡他是在他醉酒後的早晨,他是在程鶴童的公寓醒來的,只不過他睡床上,程鶴童睡的是沙發。

窦郁聰都驚呆了。

那天早晨,程鶴童站在睡得頭發跟雞窩一樣的他面前,非常認真地說:“既然你分手了,那我就告白了。喜歡了你五年,算不算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程鶴童的第二次告白是在除了他們之外再無別人的公司,那天他們留下加班,結束之後,程鶴童說:“考慮得怎麽樣了?要不要和我試試看?”

那時候他們已經暧昧了好一陣子,期間一起去旅行過,他還幫程鶴童搬了家。

“上次我忘了跟你說希望你做我男朋友,”程鶴童說,“現在補上吧,你願不願意和我談戀愛?願不願意做我男朋友?”

當時窦郁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想:媽耶,程總也太直接了。

然後,他們就在一起了。

很草率,但窦郁聰真的想試試。

愛情這東西,重在參與。

03

雖說重在參與,但窦郁聰萬萬沒想到,在這場戀愛中,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程鶴童長得很好看,雖然三十多歲了,但看着特嫩,倆人走一塊兒,要是不注意他身上貴到讓窦郁聰都倒吸涼氣的衣服,簡直就像是兩個大學生在談戀愛。

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也花了點兒時間去磨合。

兩個人年齡不同,成長環境不同,身為地位也不同,所以在對待很多事情的時候,态度和觀念相差很大。

程鶴童帶窦郁聰去的都是全市數一數二的餐廳,這所謂的“數一數二”并不是說菜做得有多好,而是價格讓工薪階層的窦郁聰想都不敢想。

一頓飯兩個人,吃個幾千塊都是常事兒,最開始那會兒窦郁聰不知道,直到某次窦郁聰搶着付錢,服務生報了價格之後他直接就愣了。

當時程鶴童給他打了圓場,搶過他手裏的單子笑着說:“別和我搶!”

那天從餐廳出來之後,窦郁聰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兩個人在一起,不管吃飯還是做什麽,其實沒必要非去計較誰花錢更多,他們向來都是你來我往,今天吃飯你出了錢,那看電影就我來買票,可是他沒想到這一頓飯吃了他半個月的工資。

那是窦郁聰第一次知道原來他跟程總的差距這麽大。

他其實很清楚,程鶴童之所以一直沒告訴他他們去的地方這麽貴是為了他考慮,但心裏依舊不舒服。

程總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那天晚上,他們圍繞着這個話題聊了很久。

程鶴童說:“我是希望你不要有負擔,一頓飯對我來說造不成什麽壓力,我想給你最好的。”

“你已經把最好的給我了。”窦郁聰說,“最好的不是你這個人嗎?”

程鶴童本來以為因為今天的事兒窦郁聰會生氣,絞盡腦汁想了好多道歉的話,卻沒想到,窦郁聰對他說這個。

“我知道你條件比我好得多,可能一頓飯上千塊對你來說真的是稀松平常的事兒,但是我們是要過日子的嘛,過日子的話,雖然不至于非要精打細算,但是我們也不能太鋪張浪費。”窦郁聰說完,覺得這話不太好聽,趕緊解釋,“我不是說你浪費,我知道那可能就是你的習慣……”

看着他慌張解釋,程鶴童笑着抱住他,竟然有點兒像是撒嬌一樣,問他說:“那以後沒什麽特殊情況,我們都在家做飯好不好?你教我,我做給你吃。”

大概就是這個瞬間,窦郁聰明顯感覺到了愛情的重量。

在一段健康的愛情關系裏,從來都不需要争個你對我錯,因為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是沒有對錯的,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兩個人願意去磨合。

消費觀念不同的兩個人也可以談戀愛,那之後,他們偶爾也會出去吃一頓大餐,但絕大部分時間都是下了班一起去買菜,回家之後給對方系上圍裙,在廚房裏說笑着,做一頓溫馨的晚餐。

當然了,這兩個人在一起之後面對的重大問題還不僅僅是消費上的,另一個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的是型號撞了。

程鶴童跟窦郁聰在一起半個月之後還沒上過床,兩個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竟然還都挺矜持,談戀愛的日常就是吃飯聊天偷偷牽手,偶爾蜻蜓點水似的接個吻。

都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個什麽勁兒。

他們第一次發生關系是在程鶴童生日那天,準備好了一切的程鶴童拿着酒杯,笑得勾人,對窦郁聰說:“要不你今晚留下吧。”

這就是□□裸的邀請,窦郁聰早就想這麽幹了。

那天晚上,他們兩個人濃情蜜意地許願吹蠟燭,濃情蜜意地切蛋糕互相抹在鼻尖上,濃情蜜意地越靠越近開始接吻,濃情蜜意地撫摸着對方進了卧室。

程鶴童摟着窦郁聰的脖子躺在床上,接吻時兩人都挺激動的。

然而更進一步的時候,尴尬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都是0號。

一瞬間,倆人全都愣住了,程鶴童看着窦郁聰,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嘴唇,然後說:“那要不,我來?”

“別啊。”窦郁聰咬了咬牙,心說:那不能讓你受委屈。

那是窦郁聰第一次做上面的那個,一開始不熟練,倆人沒忍住,還笑了出來。

程鶴童摟着他說辛苦了,窦郁聰親了親他,帶着笑意說:“為程總服務。”

這麽多年來,程鶴童從來沒想着試試做上面的那個,能被人伺候,誰還願意費那麽大力氣去“犁地”?

可是面對窦郁聰的時候,他其實是覺得可以的,有了這個想法時他才意識到,他是真的特別愛窦郁聰。

而窦郁聰的做法也讓他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

不容易,可喜可賀,苦盡甘來了。

畢竟,這人都為了他願意做1號了,他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愛就對了。

愛對了。

04

程鶴童覺得窦郁聰是他的意外收獲,當初他被派到這邊工作的時候可從來沒想過會收獲一份愛情。

窦郁聰總說:“我這是走了什麽黃金狗屎運啊,竟然被你撿來了。”

程鶴童就笑:“別這麽說,是我運氣比較好。”

大家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很多事情早就看透也看輕了,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程鶴童都覺得他不會再像十幾二十歲時那樣對了愛情沖動瘋狂了,可是後來才明白,只不過是沒遇見合适的人。

他們搬到了一起,住在一起之後,各種各樣的小矛盾也時常會發生,但是,他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一旦看見戀人身上讓自己不悅的地方就開始減分,減到不及格就果斷分手。

在面對窦郁聰的時候,從來沒有減分一說,甚至那個打分表都已經不存在了。

小矛盾也被他們變成了無聊生活的調劑。

兩人在一起有一陣子之後,程鶴童的外公八十大壽,家裏人都知道在他國內交了個男朋友,外公勒令他帶着男友一起回去過生日。

程鶴童對此倒是很開心,要知道,過去那些年,他從來沒有帶男友回過家見過家裏人,最開始的時候是對待愛情的态度沒那麽認真,等到真的開始想認真戀愛了,卻遇不到真正值得愛的人了。

現在這個人終于來了,他很希望自己的家人也能喜歡他的愛人。

窦郁聰說:“真的假的?我去啊?”

“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可以找個借口退辭掉。”

窦郁聰看得出來程鶴童的心思,他怎麽會不想去,只是緊張,還有點兒小害羞。

“別啊,別推啊。”窦郁聰在被窩裏用腿勾住程鶴童,“身為你的正牌男友,這種場合不出席哪兒成,但是我緊張,萬一他們不喜歡我怎麽辦?”

程鶴童笑他傻,說:“沒有人會不喜歡你。”

程鶴童的家人讓窦郁聰大吃一驚。

這是一個大家族,外公八十大壽,沾親帶故的人都來了,禮物都堆了一屋子。

窦郁聰說:“你們還真是大戶人家啊。”

“還好吧。”程鶴童牽着他的手,“外公等着我們呢,走吧。”

窦郁聰來了幾天,深受老爺子喜愛。

程鶴童的外公年輕的時候腿就受了傷,到老了幾乎就坐在輪椅上,自從窦郁聰來了,每天他都推着輪椅帶着外公出去遛彎兒,兩人關系好得跟親爺孫似的。

到了外公生日這天,老爺子興致高,特意叫人給準備了兩套搭配得相得益彰的西裝,還叮囑程鶴童跟窦郁聰,必須穿着這兩套衣服給他過生日。

窦郁聰早上起來穿衣服的時候還跟程鶴童開玩笑,說:“外公也太有意思了,該不會是打算順便把咱倆的婚事兒給辦了吧?”

有時候,窦郁聰真的覺得自己的嘴巴開光了。

外公叫他們倆過來,屋子裏只有他們仨。

外公說:“童童,你想好了,就是小窦了?”

程鶴童給外公倒了杯水,坐在他身邊:“早就想好了。”

“那你呢?臭小子。”

窦郁聰跟外公混熟了,整天給外公講國內的事情,偶爾還學會了開玩笑,外公喜歡他,連稱呼都親昵了。

“外公,您這麽問,我壓力就很大了。”窦郁聰勾了勾程鶴童的手指,說,“我跟鶴童私定終身好久了。”

外公笑了,笑得很大聲,兩個小的也跟着笑。

程鶴童握着外公的手,說:“外公,從小您就最疼我,總是不放心我,現在好了,我遇到良人了。”

“行吧。”外公把杯子遞給程鶴童,讓窦郁聰把自己推到桌邊,他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個酒紅色的絨布盒子,“咱們家也沒什麽傳家寶,但是外公給你們準備了禮物。”

他打開盒子,裏面安安靜靜地躺着兩枚戒指。

“定制的,刻着你們的名字,這倆戒指啊,這輩子只能是你們倆戴。”外公招呼程鶴童過來,“童童來,你們戴上看看合适不。”

窦郁聰沒想到外公竟然會送戒指給他們,有些激動,但也有些不好意思。

“外公,這本來應該我準備的,我……”

“嗨,誰準備又能怎麽樣呢?”外公笑着看他們把戒指戴在手指上,說,“一份心意。”

他握着兩個孩子的手,說:“童童從小是在我身邊長大的,懂事兒,會疼人,從來都沒讓我操心過,以前我總覺得,這孩子找什麽樣的對象我都舍不得,我可舍不得我們家孩子到別人面前受委屈去。”

窦郁聰看着程鶴童笑了。

“他以前還真沒少受委屈,我估計啊,他都不能跟你說。”外公拍拍窦郁聰的手背,說,“不說就不說吧,我這老頭兒也不多廢話了,你們倆,要是真心相愛就好好的,未來的路看起來還長,但其實,也沒那麽長,在一起,少鬧別扭,多互相考慮,遇見什麽事兒,別固執,婚姻裏別太計較得失,都去付出,就都有回報。”

“我知道的,”程鶴童蹲下來,趴在外公腿上笑着說,“所以,您這是準備讓我們訂婚啊?”

“啊?訂婚嗎?”窦郁聰震驚了一下,他從小到大都在國內,同性不能結婚這事兒在他心裏已經是根深蒂固的了。

“你想嗎?”程鶴童扭頭問窦郁聰。

“做夢都想啊!”窦郁聰還記得他在他哥家看到的那個手繪的結婚證,當時程鶴童說如果他願意,他們可以來這邊結婚。

那時候窦郁聰還以為對方只是随便說說,卻沒想到,真的可以。

就像以前他哥說過的那樣,在異性戀才能随心所欲想結婚就結婚的大環境下,很多人其實非常抗拒婚姻,但是,像他們,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渴望。

他本來以為這種渴望會最終變為遺憾,沒想到,生命中是有驚喜。

那天,在外公的生日宴上,窦郁聰跟程鶴童站在外公的身邊,站在所有親朋好友的面前。

外公說:“今天雙喜臨門,老頭子我八十大壽,我最疼愛的外孫訂婚。”

窦郁聰樂得嘴角揚上去就沒落下來過,他跟程鶴童牽着手,在對方的家人面前,接受了最溫暖的祝福。

當天晚上,宴席結束,兩個人一進房門就開始接吻,領帶被丢到一邊,襯衫被丢到一邊,內褲被丢到一邊……

窦郁聰壓在程鶴童身上,貼着他的耳朵說:“已經訂婚了,那你準備什麽時候正式嫁給我?”

程鶴童笑着抱住他,往他耳朵裏輕輕吹了口氣,然後說:“不如,就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到這裏就徹底結束了,感謝各位老板一路的支持,這幾天會開《前夫來電》,我們下個故事見吧。

手動鞠躬,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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