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砰——

趙燕的耳邊像是響起煙花炸開的聲音,他想:全他媽的完了。

他并不抽煙,只覺得煙草燃燒的煙很嗆,對他來說不臭也不會喜歡。

但他喜歡上了面前這個抽着不好聞的煙的人。

何明風蹲在地上,他的腳踮起,夾着煙的手支在一條腿上,青筋不明顯地繃着,另一只手慢慢地摸着三花的毛。

三花叫妹妹,南平這邊叫家裏的女孩子就是妹妹,何明風留着及肩的狼尾,嘴裏有一個紫色的舌釘,耳後到後頸有連成一片的竹子紋身,看起來很不好惹的不良少年卻給一只小貓起了妹妹這樣柔軟的名字。

趙燕的心跳得很厲害,“砰砰砰”地像是要沖出他的胸膛,這時他不敢再和何明風對視,他怕藏在衣領下通紅的脖頸暴露他不為人知的心思。

有點過于突然了,怎麽會在這一瞬間意識到自己喜歡他,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心裏清楚,只是不敢承認他很早就開始過于關注何明風了,也不敢承認偶爾面對他的手足無措不是因為何明風過于熱情,而是自己無法承受他的親密的慌亂。

“哥?”何明風看着突然低下頭的趙燕,摸着貓有點疑惑。

趙燕搖搖頭漫無目的看着虛空一點:“沒事,叫妹妹就叫妹妹,反正是你撿來的。”

當何明風漫不經心地含着一支煙,眼裏帶着明媚的笑意向他展示路上撿來的小貓并告訴取名叫妹妹時,他就知道自己全他媽的完了。

他坐在椅子上,很不自在地翹起二郎腿想要掩飾什麽東西,對着人家出現生理反應太不要臉了點,趙燕面上裝得正經,心裏想着快點離開。

何明風還在絮絮叨叨說着話,對他撿來的髒團子很滿意:“房子裏的老鼠一直藥不幹淨,來了正好,就是指甲太尖了,不知道有沒有病,等會兒到寵物醫院去檢查一下,一起去嗎?”

他擡頭時顯然對怎麽對待這只新來的小貓持有極大的興趣,眼睛微微眯起,三白眼也溫柔起來。

“算了,”趙燕心亂地咳了一聲,“我等會兒還有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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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地上的人嘴開開合合,在燦爛亮眼的陽光下能看見他柔軟的舌頭,何明風穿着無袖T恤,手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動作繃起又放松,汗水從喉結滑到衣領裏。

七月的南平開始讓人熱得心煩,趙燕脖頸的紅終于藏不住爬到了臉上,被何明風問臉這麽紅是不是中暑的時候耳朵簡直要滴血了,他不自然地揉着滾燙的耳垂,整個身體都如着火一般,趙燕慌忙起身說自己先去躺一會兒。

他幾乎要跑起來,在離開何明風的視線後他緊繃的肌肉一松,渾身一種用力過猛的酸軟。

明明何明風看不到他了,趙燕卻覺得他的目光如影随形地黏附在自己身上,這種感覺令他更覺羞恥,在恐慌下,他覺得自己就是剝了皮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畜生。

趙燕抖着手擰了一把房門沒有打開,太過緊張讓他的手心出汗打滑,慌亂成這樣也太不像樣,他打開門有點頹廢地坐在椅子上,頭腦發空,等着反應消下去。

何明風在樓下又喊了他一句哥,趙燕出現一瞬間耳鳴,後面說了什麽他再也聽不清,那團火越來越熱,壓不住,消不下。

趙燕忍受不住給了自己結結實實地一耳光,打完的一瞬他并沒有什麽感覺,很快就是一陣漲疼,手心發麻,他咬牙切齒地罵了聲操。

簡直不要臉!

他居然喜歡何明風。

他居然敢喜歡何明風?!

他有什麽臉面喜歡上自己的堂弟,要是趙蘭屏活着非得打死自己。

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趙燕想他剛來時不知道房東是何明風,看到他的一瞬間還很尴尬,從十一歲開始他們就沒再見面,現在何明風十八歲,算起來有十三年沒見,童年的分別并不算愉快,更何況後來何明風父親的事再沒有了往來。

那時候他是很喜歡這個弟弟的,在沒有了聯系也曾失落過,随着年齡的增長,這件事也只留下了淡淡的影子。

趙燕反問自己喜歡誰不好要喜歡何明風,全天下的男人是死絕了嗎非得喜歡自己的弟弟,即便他們沒有血緣,可是在法律意義上他們畢竟是兄弟,他怎麽對得起趙家。

喜歡上何明風這件事,比起欣喜他更多還是惶恐,十八歲,趙燕這個時候混在會所裏,和朋友逃課去網吧,每天有使不完的精力也并不把戀愛放在心上。

何明風今年十八歲,父母在他十三歲時意外去世,初中之後就沒有讀書,家裏有不少的鋪子和房産,光靠收租就不愁吃喝,同理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他的時間被賺錢擠滿了,趙燕猜他大概是沒談過戀愛的。

欲哭無淚,但凡何明風懂一點還好,偏偏趙燕親口聽他說過沒有談過戀愛,面對白紙一樣小了六歲的弟弟,趙燕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他記得剛見面時何明風的不自在,生疏地叫他一起吃飯,最開始他連人都不會叫,整天喂過來喂過去,局促得可憐。

自己和鄰居吵架又是他出來低伏做小地替自己到道歉,回來卻什麽也不說,有點傻地安慰自己,趙燕看不下去了,小時候的那點不愉快他早就釋然,他讓何明風叫自己哥。

不知道五歲地何明風對童年還有多少記憶,趙燕家裏從小到大只有他一個孩子,他不喜歡和別的小朋友玩,因為被趙蘭屏寵得有些過頭,年紀小的也得讓着他,這樣總是和那些小朋友鬧出不愉快。

趙燕小時候看到何明風的第一眼一點也不想搭理他,可是何明風很乖,軟軟糯糯地叫着他燕燕哥哥,大概是懂得趙燕莫名的敵意,他一直遠遠地追在趙燕身後看他玩耍,在趙燕指使他去端茶倒水時很乖地拿過來放在趙燕身邊又遠遠地站在一邊。

他太聽話了,趙燕覺得他是個完美的仆人,他想要是回家能把何明風帶走就好了。

趙燕被寵得太過,就有小孩看不慣,不敢明着欺負趙燕只能暗地裏欺負何明風,何明風什麽也不懂,被欺負了就是被欺負了,他也不說,是趙燕看到他身上的傷才知道有人打他。

當晚趙燕就把一個小孩牙打掉,一個小孩手打骨折,自己也鼻青臉腫,就算是這樣,他還是用命令地口氣傲嬌又臭屁地對何明風說:“不準哭!不許讓別人欺負你,打不過就跑,傻站着非得等他打死你?何明風你真的笨死了。”

何明風看着他一身傷都快哭了,抓着他的袖子不停地道歉:“燕燕哥哥對不起……燕燕哥哥……”

——這個一直被他看作弟弟的人現在成了他不能喜歡的心上人。

趙燕不需要去考慮何明風會不會喜歡自己,他煩惱的是自己是否真的喜歡他,自己能不能喜歡他。

他比何明風大六歲,知道這是不能兒戲的,想要去愛的欲望被理智撲滅,道德和倫理像是一條張着尖牙的毒蛇,狠狠地将他糾纏,他還沒來得及喜歡,就被宣告了全世界只有他沒有機會,這種窒息感要把他溺斃。

想得越多心越是發涼,趙燕清醒地知道自己做了什麽錯事,這不是平時那樣撒撒嬌就能糊弄的,喜歡上何明風的心悸歸于平靜,他仿佛置身黑白曠野,除了呼嘯而過的風不見任何斑斓色彩。

昏昏沉沉間,他聽到敲門的聲音,何明風拿着盒藿香正氣水站在門口,他比趙燕矮半個頭,微微皺着眉看他:“我送妹妹去醫院了,醫生說每天去接,回來路上給你買了藿香正氣水,槐花粉放在冰箱裏,你有沒有好點。”

幾個小時不見,趙燕的眼睛就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沒什麽精神看起來頹廢得很,他的聲音虛浮:“還好。”

他接過何明風手裏的藥,微涼的手指擦過何明風滾燙的掌心,趙燕心一顫,不自在地往回縮了一下。

何明風以為他是嫌棄自己手上的水:“不是汗,我剛剛洗了手,你的頭還暈嗎?”

趙燕沾上了何明風帶回來的暑氣,背上的汗珠沿着背脊下滑,最後浸進被掖進的襯衫了,留下看不見的深色水痕。

他退後一步和何明風拉開了一點距離,垂着眼看被捏得微凹的藥盒:“還有點,沒事。”

“哦,”舌釘頂在上颌,“那你記得吃藥,我先去做晚飯了。”

懶散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樓下,藥盒被他握得溫熱,他的心還是亂了,下定決心和能不能做到是兩回事,指尖似乎還有觸碰時燙人的溫度。

過于親密的關系會引誘趙燕不停地沉淪,情難自禁,趙燕清楚要趁早抽身,不能等到無可挽回的時候再去懊惱,那就什麽都遲了。

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藥盒放進了抽屜裏,他沒有中暑。

風穿過窗戶拂過他的臉,他聞到昨晚下過的雨的味道,濕漉漉的,粘膩,帶着夏天的燥熱把人裹得密不透風。

光斑落在床上,晃得他眼睛疼,過度用腦讓他疲憊不堪,躺上床卻沒有半點睡意,耳邊是細碎模糊沙沙聲,風在翻動着葉片。

睡不着,趙燕認輸般坐起來,別人的戀愛甜甜蜜蜜,他的慘得自己都被氣笑了,現在不想看到何明風,他理所當然要為自己龌龊的心思回避他。

……媽的,窩囊廢。

偏偏何明風在下面叫他:“哥,我給你煮點涼茶。”

【作者有話要說】

啥也沒有!審核你不能一章就不給我過吧(っ °Д °;)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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