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寫檢讨書誠心認錯這個辦法, 還是周葉給南琅支的招。

南琅第一天碰到姜初瑾輪休,成功偶遇不到的情況下,轉而去了周葉的酒吧。分手這件事她經歷了無數次, 求和好還是第一次, 她對自己求和的結果不是那麽有信心。

于是決定細水長流, 先找情感大師周老板讨教一下。

周老板聽說她回國,激動的抱着她轉了個圈兒, 又聽聞南琅找自己的目的後,把她放下了, 抿了口熱茶, 老神道道地說:“啊, 這事兒啊, 你幹脆直接跪下吧。”

南琅:?

“有些事情咱得知難而退,不是姐妹覺得你魅力不行,是真的複合這個事成功率只有那麽一點點,”周葉比了個手勢, 兩指指尖只有一條細微的縫, “就這麽一點點。”

南琅滿腦子問號:“不能吧,她今天對我态度挺好的,還買了雙鞋。”

“那是姜醫生脾氣好, 不忍心跟你撕破臉。要是換成我,知道你曾對我做過那些混賬事兒,還敢跟我過來求複合, 一巴掌就招呼上去了。”周葉放下熱茶,擡手擋了擋, “你先別激動,你自己回想回想, 你幹的那些事誰能受得了?”

“故意不回消息、不接電話,家也不會了,還不發消息報平安,讓人家滿城市找你一晚上,三天兩頭出去玩,還在人家面前跟別的女人搞暧昧。更別提人家還知道你之前渣過了很多人呢,”周葉列舉了不少,下了個結論,“所以你覺得,複合成功率能有多少?”

南琅抿了抿唇,沒吭聲了。

半晌,她小聲地說:“如果我非要成功呢。”

“也不是沒可能,鐵杵都能磨成針呢。”周葉想了想,說:“要不你幹脆寫個檢讨書得了,主動認個錯,語氣要誠懇,當然不能現在寫,得等姜醫生心軟了松動了才能寫。”

南琅似懂非懂:“哦——”

“檢讨書內容要情深意切,不能幹巴巴的,具體程度自己掌握。”周葉拍拍她的肩:“好了,開啓下一個話題,今晚party來不來?”

“不來了,”南琅低頭喃喃,“我得想想怎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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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情深意切,結果對着第一段就犯了愁。愁到最後索性借助了度娘,複制粘貼了一段。

第一段解決過後,接下來就好寫多了。她寫到最後收了筆,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文學作品”,覺得高考作文都沒這麽認真過。

還心情特別好的買了好看的信封裝着。

從中國回去後,南琅時常夜裏兩三點才睡,一方面是要忙着公司分配給她的事務,一方面是要寫檢讨。

她沒打算只寫一份,而是準備每天一份,要讓姜初瑾看到她的誠意的同時也不至于斷了彼此聯系。哪怕是她單方面的。

南明這天醒來穿戴好西裝後,在餐桌前坐下了。由于他和南琅兩人都曾在中國住過的原因,胃口都被養的很叼,有一段時間除了中國菜吃不了別的。

他家的保姆因此也有中國人,每天的早餐都會做一份中式的、一份美式的。

直到南明吃完早餐後,都沒看到南琅從二樓下來。他看了眼手表時間,指尖在桌面上輕扣着,對保姆說:“你去幫忙叫醒她,讓她下來吃飯。”

“好的。”保姆阿姨正準備上去,二樓卧室門突然開了,南琅打着哈欠下樓梯:“不用了,我已經醒了。”

保姆阿姨笑笑:“豆漿還熱着呢,趁熱吃。”

南琅在餐桌前坐定,勺子舀了口豆漿,慢慢悠悠吹着熱氣,才喝了口咂巴了下說:“味道有點淡,得加點糖。”

她準備去拿糖,南明冷不丁說:“你還有二十分鐘。”

南琅:?

“如果二十分鐘內你沒到公司,”南明說:“今天的薪資按規定減少三分之一。”

“我今天不去公司了。”南琅說。

南明:“你跟你那個部門經理請假了嗎?”

“沒有,”南琅眨眨眼,“我直接跟CEO請假不行嗎?”

“不行。”南明拿過一條深紫色領帶,慢條斯理戴上,“我先走了,希望你能記住公司還有不能越級請假這條規定。”

“……”

南琅不在意這點薪資,畢竟也沒有多少錢。她剛進公司那會兒,還以為自己能仗着CEO女兒挑個閑的沒事幹的經理職位混混,誰知她爸直接給了她公司裏最底層的那個活兒。

估計是想給她打造從底層奮鬥拼搏成女大佬的人設,南琅感覺這個人設接的有點燙手,一是腦袋空空,二是着實沒這個志向。

南琅最終還是在二十分鐘內将自己打扮完畢,拿着信封和公司裏的文件開車去了公司大樓。

電梯停在43層,南琅拎着包走到自己工位,旁邊那個黑人小妹看到她手裏的信封時,臉頰肌肉不自覺地抖了抖。

南琅整個上午都在安靜做自己的事,午飯的時候她倏地站起來,拿着信封走到辦公區空白的地方。

“我們部門有誰明天要回中國嗎?”她問。

黑人小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閉了閉眼。

“我上次去過了,這次就不去了。”

“我在中國沒有家人,沒什麽要去的。”

“我也是我也是。”

……

“沒人要去了,”衆人點外賣的動作一頓,表情是一致的惶恐,“真的沒人要去了。”

南琅見她們的表情不似作僞,嘆了口氣,“好吧。”

她準備去隔壁的設計部叨擾一下,這時,一只黑黑瘦瘦的手臂舉起來,“那個,我要去。”

南琅眼睛一亮,“你要去嗎?”

“啊,對。”黑人小妹點點頭,“我有個叔叔在那邊,明天去看望她。你是要我幫你帶信封嗎?”

“是的,”南琅把信封交給她,說:“你幫我把這個帶給星河醫院的姜醫生,黑頭發,整個醫院裏最好看的那個。”

黑人小妹:“她是你親人嗎?”

“是的,”南琅笑眯眯地,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她是我女朋友。”

黑人小妹哦了聲,沒忍住問:“你們沒有聯系方式嗎?”

“她沒給我,但這個不重要,書信也挺好的,見人如見面嘛。”南琅明天送檢讨書的任務順利完成,特別開心拉着黑人小妹往外走,“走吧,今天中午想吃什麽,我請客。”

-

自從知道南琅在國內呆了沒幾天又回去了,作為堅定不移的姜南cp粉——小賈護士,唉聲嘆氣了好幾天,活像她自己失戀了似的,但姜初瑾本人還挺樂觀,還有那麽一點高興。

姜醫生本人泡在冰罐裏太久了,漂亮的臉蛋經常冷冰冰的,就連高興都帶着一點兒寒氣,不熟悉她的人分不清她是笑還是在冷笑。

小賈護士覺得她應該是開心的笑,因為她見過姜初瑾不開心的樣子。

有一段時間,似乎是在姜初瑾國外實習結束回來,她就經常便是一副這個樣子。工作還是一絲不茍,只不過會在病人走後,對着虛空的某一點出神。

那個眼神,怎麽形容呢,特別空的感覺。迷茫中帶着絲憂郁,憂郁中帶着絲自我懷疑,對她們故事一無所知的小賈護士偶然撞見這個眼神都心疼的不行。

自從南琅回來後,這個眼神就再也沒見過了。雖然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沒有多少人類情緒的樣子,但那雙深邃黑眸裏時常亮起一些細碎的光,像波瀾不驚海面上折射出金色太陽的光芒。

好像一個人努力太久、孤單太久了,終于她也可以站在原地,等着別人朝她一步步奔來了。

尤其是在收到信封時,眼裏的光芒就很明顯。

小賈護士在服務大廳裏幫病人答疑解惑,幹的最輕松的活兒,能夠休息的時間也是最多的。于是閑來無事的話,她就喜歡觀察醫院裏來來往往的人。

近日,她重點觀察的對象就是姜初瑾。

以前姜醫生工作除了手術和查病房,就躲在自己的診療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工作态度沒話說。最近她好像松散下來,時不時下樓來大廳轉一圈。

轉到最後,她會在小賈護士的注視下來到她身邊,說:“今天有信嗎?”

“有的有的!”每到這個時候,小賈護士就會特別熱情的把信封拿出來。

還是粉色信封,還是熟悉的碎花圖案。

姜初瑾唇角微不可察勾起抹弧度,“謝謝。”

小賈護士開心的要瘋了,不用說也知道信是誰送來的。

信封大多是在中午前送過來,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偶爾會送過來的時候是夜晚八.九點鐘,姜初瑾于是都會自覺的加會兒班,收到信封才走人。

南琅走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前十幾天還是規規整整的八百字檢讨,後來縮減到六百字、四百字,最後幹脆直接變成了兩句話。

—我錯了

—我想你了

南琅最後還附上了自己的聯系方式,一串電話號碼,姜初瑾盯着看了幾秒,把紙張原封不動塞回信封裏。

南琅當天也沒收到陌生號碼來電,微信上也沒有新朋友添加。

南琅是兩個多月之後才回的國,她下飛機後拽着行李直接去了醫院,被某個醫生告知,外科室的主治醫師今天有聚會,她要找的姜醫生沒在醫院。

南琅不知道自己運氣怎麽能這麽差,但也認命地打了輛車去了。

夜色淺淡,天空只有一片霧蒙蒙的黑,街上一排排的路燈都還沒亮。南琅到了酒店大門後,讓司機在原地等她一會兒,然後就進去逮人了。

她本來想直接去包廂,進去後發現姜初瑾她們就坐在酒店一樓的接待大廳裏,似乎已經酒足飯飽,單純的坐着聊聊天。

七八個人,歪歪斜斜坐了兩桌,有些人臉已經紅了,還有人說話都是大着舌頭的。

相比之下,姜初瑾就平靜許多。白色的針織毛衣襯得她皮膚更加雪白,黑發散着,眉眼間自帶一種疏離的氣質,淡淡冷冷的坐在那裏,像朵無人敢采撷的高嶺之花。

南琅縮在一個無人發覺的角落,想給姜初瑾一個驚喜,還想看看她不在的這段時間,有哪個小姑娘不長眼的湊上來。

過了會兒後她發現,就姜醫生這個超強式制冷空調,不被冷氣吹幾米遠就算萬幸了。

南琅想到這兒,忽然就樂了。

沒多久,聚會後的聊天終于結束,南琅看見有個男人進來接走了付早,似乎是她男朋友。其他喝醉的人要麽是打車走的,要麽也是被家人接走的。

走到最後,只剩姜初瑾還坐在位置上,淡淡抿着水。

姜初瑾抿了口後放下水杯,從座位上起身,後腰抵着桌子邊緣,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南琅正朝她走呢,忽然聽到自己手機鈴聲響了。

下一秒,姜初瑾眸光看了過來。

“回來了?”姜初瑾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南琅配合地接起電話,“是啊,在這裏看你好久了。”

“其他人都走了,你怎麽不走?”南琅勾起唇角,走到她身邊,“站在這兒思考人生吶?”

“是啊。”姜初瑾說。

南琅一愣。

“我在想,為什麽其他人都有人接他們回家,我沒有。”姜初瑾保持着舉手機的姿勢,語速不急不緩,低着長睫,唇角挑起抹弧度,“南琅,為什麽我沒有。”

她身上沾了些酒味,卻并不難聞,模樣看着倒像是醉了。

“有的,我來了。”南琅舔了舔唇角,說:“我來接你回家。”

姜初瑾定定看着她,輕挑了下眉梢,“只有今天這一天麽?”

“每一天,”南琅心軟成一片,說:“以後每一天我都來接你。”

沉默幾秒,姜初瑾輕輕低低笑了一聲。

“那你得說話算話,”她從兜裏拿出車鑰匙,塞到南琅手心裏,“不準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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