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白菜呀
鬥場上,施陽輝最後一次清點了自己身上所攜帶的法器符箓,符箓厚厚的一大把,都是社裏的兄弟你一張我一張湊出來的,多少給了他一點勇氣。
“二百七十六號,施陽輝,在哪?”
他舉起手:“在這吶!”
那人看看他,把他手裏的牌子往身後的桌子上一扔,在本子上打了個勾,回頭說:“開門。”
兩個工人将門禁結界打開,施陽輝握緊了手裏的劍,大步走進比武場。
場外山呼海嘯。
對陣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表情漠然,也是劍修,衣着普通,好像跟他沒什麽分別。
這是哪路散修?他看着那人的臉,努力猜測。
“咚!咚!咚!”場上擊鼓三聲,宣告比試正式開始。施陽輝定了定神,劍指蒼穹,劍燃起金色火焰,靜靜燃燒着。
“這招。”蒼鬥山看了會,“不算很好。”
微生問:“怎麽講?”
“他用的應該是某種蓄力的法術,蓄力越久威力越大,這招對上信奉後下手為強的人比較管用……”他話音未落,年輕人鬼魅般出步,幾乎是眨眼間無限逼近施陽輝,施陽輝大喝一聲,長劍一甩,劍火劃弧飛出,年輕人踏空翻身躍過火弧,而施陽輝貓腰滑過,上下交錯,位置瞬息反轉。
蒼鬥山有些驚訝,這手玩得很不錯,至少在他那個年代,想蓄力與瞬發并舉,難度極大,只有雙境之上的修士才能做到。
施陽輝反手射出三張爆炎符,漫天火花亂閃,第二招百劍齊發,劍氣交錯縱橫交織成一張大網,年輕人避無可避,回身急退,身上突然爆發出乳白色的光華,景物一陣扭曲,百餘道劍氣觸之粉碎。
臺上的男人亢奮的報數:“下注一十七號修士的人迄今為止是兩千多人,賠率已經兩點八了啊!這場你死我活的鬥争究竟是誰能夠贏?相信大家有目共睹!發家致富在此一舉,賭得越多賺得越多啊!”
“操!我草他全家!”微生旁邊的男人破口大罵,微生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随即遠一點的。更多的人開始咒罵年輕人,詛咒他早點去死,全家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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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看着對方瞪得血紅的雙眼毛骨悚然,感覺完全是群瘋子,再看看周圍,也差不多是群瘋子。
“看什麽看呢?”
“沒,沒有。”
臺下施陽輝奇招頻出,的确占了年輕人不少便宜,看似頗占上風,實則後繼乏力,有黔驢技窮之勢,大把符箓抛出去,能占到的便宜越來越少。年輕人行動鬼魅,左閃右躲,顯得游刃有餘。
快完了。蒼鬥山做出了判斷,但是由于前車之鑒,不到最後時刻,他不會說出口。
“鬥山,你以前是怎麽打的?”
蒼鬥山想了想:“我以前很少做殊死搏鬥,多都是同門師兄弟切磋,點到即止就行了。”
“那如果是你對上他,有幾分勝算?”
蒼鬥山搖頭:“這沒法确定,如果是同境,我的勝率是五五開,但是我更願意修到更高的境界跟他打。”
微生一愣:“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怎麽欺負了?”蒼鬥山理直氣壯,“不然修士界劃分這麽多修行境界是做什麽?不光是為了指路,更多是為了保護低層階修士。非要開打不可的話,挑戰總得挑個軟柿子捏是不是?”
微生竟無言以對,好半天憋了句:“那我呢,你覺得我該怎麽打?”
“努力修煉,升到通天境,天下無敵,還有誰敢找你麻煩。”
說得好有道理,微生轉頭看向臺下。施陽輝劣勢漸顯,越發顯得後力不繼。
“認輸,行嗎。”年輕人說。
施陽輝确實感覺身體不行了,手裏的符箓也用得差不多,但是這時候認輸,未免太過丢人,社裏的兄弟幾乎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
“少廢話,要戰便戰!”施陽輝大吼一聲,飛撲過來,劍氣鋪天蓋地!
年輕人一蹭地面,輕松滑退,眼中露出困惑的情緒。
速度大降,心跳過快,身體肌肉明顯散發着疲累的信號,短時間內卻能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恢複正常人體力水平,這是為什麽?
“請旅行者速戰速決,避免發生對方急性心肌梗死,一旦對方死亡,根據《星際旅行者法律條例》,旅行者将受到如下懲罰……”旅行者不等哈鉑念完,擡手食指一彈,小聲念道:“武器341號,啓動。”
磁場引力彈弓啓動,尖銳的嗡鳴聲大作,施陽輝胸口一悶,整個人翻滾着飛了出去。經彈弓這麽一打,施陽輝渾身酸痛,半天爬都爬不起來。
觀衆噓聲一片,無想社的社員愣了半天,急哄哄地沖下場救人,最後發現施陽輝除了渾身無力爬不起來,點事沒有。
旅行者悄悄看了一下自己的武器使用時限,還剩本地時五小時二十分五十六秒,足夠一天用了。
“一十七號,勝出!”
歡呼聲響徹天地,旅行者活動了下筋骨,心想:一群愚昧的生物。
他向出口走去,臨到出口時,哈鉑忽然提醒:“提醒,左觀衆臺第十七排第八列有人持續關注旅行者。請注意是否是因為剛才啓動武器有破綻引起他人注意。”
“拟态力場開啓正常,确認完畢。”旅行者暫時中斷了與哈鉑的聯系,往哈鉑所說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個人确實在看他。
沒有表情。
他想了想,對那人的面部特征快照了一下,存入檔案,檔案名稱呢……暫時命名為不明者吧。
檔案傳給星空之上的哈鉑,哈鉑迅速對其分析出了年齡特征,智力水平,基礎身體狀況,整理好能分析的一切。這份檔案存入浩如星海的資料庫,等旅行者離開這個世界後,哈鉑會做出判斷,決定是否把它當垃圾一樣切碎扔掉。
旅行者走進黑乎乎的出口,那道目光消失了,這對他來說,不過是漫長歲月中的一件小事。
至少現在如此。
“鬥山,你在看什麽?”
“沒看什麽。”蒼鬥山收回目光,“走吧,沒什麽看頭了。”
微生別扭着不想走:“票都買了,再多看會呗。”
蒼鬥山挑眉:“你想下去打?那就再看一場。”
下一場不像施陽輝那樣溫吞似水,打的驚天動地,異常血腥暴力,輸家打得骨斷筋殘,被擡着火速下去了。
蒼鬥山問微生:“還想下去打一架嗎?”
“……不想了,不想了。”
微生出來的時候,神情很喪。
“臭什麽臉呢,回去多賺些錢,不比打打殺殺自在。”
“那我修煉幹什麽?”
蒼鬥山敲了他一記:“修煉就是為了打打殺殺?你什麽想法啊?”他語氣一轉,鄭重地說:“你記住,修煉不是為了逞兇鬥狠,也不是為了天下無敵,最終目的是為了超脫塵世,自由自在。”
“這世間太苦,所以只能自己救自己。”
微生焉焉的:“可我起碼要學會自保吧?”
蒼鬥山無奈嘆了口氣:“既然你想跟人打架,不如就在這報個名,每個星期過來幾天,跟武師打打,一樣的。”
“還可以這樣啊。”微生興奮起來了一溜煙跑回去,片刻灰溜溜的回來:“好貴啊。”
蒼鬥山忍不住笑了:“不然呢,別人免費陪你打?”扯過他胳膊,“行了,我們這點錢還是出得起的,回去再取錢不就完了。”
微生咧嘴笑了:“知我者大少爺也。”
“淨說些有的沒的趕緊回去吧。”
“呃,等等,我還想買點東西……”
“你剛才怎麽不買!”
壺仙居,胡了用藤條剛編好了一個籃子,沒編好,形狀扭曲地醜。他左看右看,覺得實在不好看,索性一把火燒了,手放在火焰上方烤火,暖烘烘。
烘舒服了,接着編籃子。
籃子底座大半編好的的時候,前廳傳來一個人聲:“有人嗎?老板呢?”
胡了本想起來答應一聲,忽然覺得那聲音有幾分耳熟,再仔細一回想,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這人正是之前他在糖水鋪子碰上的人!
怎麽辦怎麽辦?胡了思考片刻,想起了胡小破,對了!讓他出面不就好了嗎!
他翻窗進了走廊,摸進瘋女人的房間,胡小破很認真地趴在小案幾上寫字,瘋女人同樣端端正正的坐着,用樹枝在沙盒上寫字,寫滿了一沙盒就抖抖,字跡抹平接着寫。
瘋女人吃了大半個月的藥,瘋倒是不會瘋了,還可以洗自己的衣服了,但經常安安靜靜的坐着,幾乎不與其他人接觸,仿佛活在只剩自己的世界。
胡小破就開始教她認字寫字,做了一個沙盒讓她寫,她每天都要寫很多。
胡了沖過去抓着胡小破的肩膀:“先別寫了,快幫我個忙,幫我把前廳那個客人招呼走!”
胡小破懵懵懂懂:“怎麽了?”
胡了張口結舌一陣,又聽到那人在前廳嘀咕一句:“好生奇怪,門開着卻沒人,這位大書法家也太傲了吧?”
他壓低聲音:“我拉肚子要去上茅房,你幫我招呼了,我下午帶你去吃燒烤,三根羊肉串,行不?”
胡小破一下子眼睛亮了:“好啊好啊!”他放下筆,剛起身又想起個問題,“我媽怎麽辦?”
“我上完茅房,替你看着。”
“哦,好。”胡小破放心的去了,留下胡了跟瘋女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瘋女人低下頭,接着寫字。
胡了覺得離開一會應該沒事,站起來出門,翻窗回到院子,前廳胡小破響亮地回答:“他們上街買東西去了!”
“你父母怎麽能讓你一個人留在家裏?太大意了吧。”
胡小破愣了愣:“他們不是我爸媽。”
那人訝然:“不是你爸媽?”
胡小破琢磨了下:“我有個媽媽,她不喜歡見人,兩個養爸爸,他們是一對。”
作者有話要說:
有關旅行者的故事,參見我專欄的另一本《當年明月在》,從第六章 開始,旅行者即是王星回。原計劃關于旅行者的故事是我的第三本,然而在存稿的時候寫的異常吃力,被迫放棄了長篇計劃改寫成了短篇(寫文生涯中最慘烈的失敗)orz
如果你感覺很違和的話……對不起,旅行者在這篇文裏戲份不算很多。
支線感情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