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麻辣甜心休想逃

“你兩個養爸爸還要多久才會回來?”

“不知道。”胡小破搖頭,有些拘謹地問:“需要喝茶嗎?”

趙無涯看看他,笑道:“不需要了,外面有賣紅豆湯的。給,幫忙買一碗來嘗嘗吧,多出來的錢你順便買個糖葫蘆。”

胡小破把糖葫蘆的錢揀了出去,說:“不要。”一溜煙出去了。趙無涯喝不住他,無奈笑笑,坐着等。

胡小破速度很快,紅豆湯買回來了,還是新鮮熱乎的。他象征性地嘗了一口便放下了,等蒼鬥山回來,順便看看店裏面,挂着些對聯鬥方扇面,均為樣品,概不出售,布置得十分簡單,倒顯得有些空曠寥落了。

他忽然問:“那個陶缽呢?”

胡小破一愣:“什麽陶缽?”

趙無涯指指多寶架上面:“那裏應該有個陶缽,放在最上層,你知不知道放哪去了?”

胡小破搖頭,趙無涯道:“你家裏應該還有個夥計吧,他怎麽沒出來?”

“他拉肚子,上茅房。”

趙無涯眯了眯眼,沒說什麽。

此刻,胡了真在茅房裏蹲着,當然沒脫褲子,心裏無限蒼涼。

這裏不是非常臭,但還是臭,聞着惡心。

前廳的談話他隐約能聽到幾分,他一心祈盼着掌櫃的能早點回來,時間拖得越久心越焦灼。

他等得實在心焦,扯了茅房外一根狗尾巴草,一段段的扯它葉子,掐得碎碎的,滿地亂扔。邊扔邊計數,數到三十七時,面前多了一雙腳。

他傻乎乎擡頭,趙無涯挑着眉笑:“原來你躲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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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胡了下意識地往後躲,腳後跟一時踩空,整個人頓時往後仰倒。

完了!他吓得幾乎魂靈出竅。

身後就是茅坑,他腦子一片空白。看着趙無涯露出一絲笑容,出手虛虛抓了他一把,把他拉住了。

只是“拉”住了,将墜未墜,傾斜到這個角度,他很難站穩,左右也沒有可以着力的地方,危如累卵。

胡了吓得牙齒打顫:“你,你……”

趙無涯玩味地看着他:“小夥計,你身上的氣息有點不一般啊。”

胡了眼珠到處亂轉,悲催地發現左右離他最近的只剩個趙無涯,完全沒有借力的希望。

趙無涯手向下一頓,胡了頓時往下下降了幾分,吓得他嗚哇亂叫了半天,被趙無涯封住了嘴巴:“我問你三個問題,答好了我就拉你上來。”

胡了簡直要哭出來,有只蒼蠅不知怎麽想的,鑽進了他後衣領,爬來爬去癢癢的,想撓還沒法動。

“你多大了?”

胡了不知道自己出生年月,胡亂報了個二十四。

趙無涯面色一冷:“胡說八道!”力道一松,臭氣仿佛也順勢往上一騰,胡了嗚哇亂叫:“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出生的啊我什麽都不知道!”

趙無涯一呵,拉着他緩緩斜上來:“你是邪修?”

胡了上下牙磕得咯咯作響:“是……是。”

趙無涯猛地往後一拽,胡了離完全站穩還差那麽一丢丢,接着聽他說:“願不願做我道侶?”

“啊,啊?”胡了懵了。

趙無涯一臉不耐煩:“就問你行不行!願意每天好吃好喝的不會虧待你,其他的你想怎麽着就怎麽着,這條件滿意不?”

……信息量太大,胡了徹底懵了。懵了一會,前廳蒼鬥山和微生回來了。

在蒼鬥山的極力攪場之下,微生啥都沒買成,兩手空空,很不開心。

胡小破僵直地站着,只有眼珠能動。蒼鬥山發覺不對勁,上前一檢查馬上發覺了異常,替他解了穴,恰在此時,胡了受不住趙無涯的兇狠目光,豁出去大喊了聲:“掌櫃的快來救我!”

蒼鬥山一怔,大步向後院走去,微生抱走快哭出來的胡小破到他媽房裏去了。

趙無涯惡狠狠地瞪了胡了一眼,看樣子是在考慮是不是直接松手讓他掉糞坑裏去,最終還是一臉嫌棄的把他拉上來,背着手走出茅房,迅速換了一張臉,笑容溫雅:“可是新書法大家鬥山先生?”

“大家不敢當。”蒼鬥山禮貌回道,“方才我聽到我的夥計大喊救命,敢問貴客這裏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趙無涯異常淡定,“你店的小夥計快掉糞坑裏去了,我拉了他一把而已。”

從茅房裏顫顫巍巍走出來的胡了聽了簡直要哭了。

蒼鬥山往他身後看了一眼,不動聲色:“人沒事就好,客人是來買字的?到前廳談吧,請。”

趙無涯背着手往前廳走去,臨到小院口不知怎麽想的,若有若無地回頭看了一眼,胡了看到簡直吓死。

趙無涯在前廳跟蒼鬥山扯了一會書法,沒一刻鐘就沒耐心扯下去了,直接說:“你店的小夥計是自由身嗎?”

蒼鬥山心中一驚,淡然點頭:“是。”

“他家裏是否還有親人?”

蒼鬥山隐約猜到他要說什麽了,不過他拿捏不準,模棱兩可的回答:“或許有,只是他本人并不清楚。”

“那就是沒有。”趙無涯眼珠一轉,索性直截了當的說:“我想求娶他做道侶,到時候還請先生做個見證。”

就算蒼鬥山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句話還是差點把口裏的茶水噴出去,這位貴客求娶道侶的方式還真是簡單粗暴,難道千年過去,求娶道侶必經的程序都變了嗎?

他決定套一下話:“客人這樣求娶道侶,未免太簡單了吧,不知道修士界的規矩嗎?”

趙無涯一臉理所當然:“我自然知道,但是他現在無父無母又無親人,就能省去很多程序。而且那套禮儀流程都是幾千年前的臭腳布了,沒幾個人遵守的。”

我果然老了。蒼鬥山默默感嘆了一句。

他決定還是要為胡了争取一下一線生機:“這個道侶相交,還得看他本人意願,實在是與我無關。如果他本人同意,我當然樂意做個見證,但是你現在呢,好像把他吓着了。”

趙無涯不滿,神色頗為傲慢:“我要錢有錢,要法器給法器,他要的我都給,還不行?”

蒼鬥山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貴客開出的條件确實豐厚,但是也得看他願不願接是不是,不然縱有金山銀山,亦是無用。”

趙無涯托着下巴思考一陣,頗感方才太過草率,至少先把名字和根骨摸清楚了,回去讓家裏的老人好好蔔一蔔,确認真的符合條件了再說。

“敢問他叫什麽名字,根骨如何?現在是什麽境界?”

蒼鬥山眉頭一跳:“他嘛,叫胡三萬,根骨我不清楚,現在修到了什麽境界,我也不大清楚,不如你去問問他如何?”

“真麻煩。”趙無涯嘀咕着,一閃身就不見了。蒼鬥山怔了怔,再次端起茶碗,喝了兩口,一擡頭看趙無涯已經回來了,表情既驚又怒:“他人上哪去了?!”

“……你看看你,把人家吓跑了吧。”

“我沒有吓他!”趙無涯怒道,“本尊開的條件難道還不夠好?”

蒼鬥山繼續保持着微笑:“那您也別急啊,您不如先回去等等,根骨啊年齡什麽的,我等他回來幫您問問如何?”

趙無涯一想也是,這時候發怒全無用處,反而會激起對方更大的反感,不得不咽下了這口氣,把名帖放下,正色道:“本尊明日再來。”

蒼鬥山心中暗笑,表面雲淡風輕地道:“慢走,不送。”

待他走遠,蒼鬥山拿起名帖一看,慢慢念道:“趙,無,涯。原來是趙家的人,還挺傲的。”他噗嗤一笑,“我說這人怎麽說着說着就自稱起了本尊呢,來頭确實不小。”

“裝模作樣,矯情!”微生走過來,“開始還裝得文文雅雅的,一急起來就本性暴露了。”

蒼鬥山把名帖一扔:“胡了他從哪翻出去了?”

“呃,應該是翻到明塗巷了,出了明塗巷就是徐街,人山人海,混進去神仙都找不到。”

“幾時回來?”

微生把名帖和紅豆湯扔進垃圾桶:“晚上吃糖醋排骨呢,肯定會回來的。”

蒼鬥山警覺起來:“你哪來的排骨?什麽時候買的?買了多少?你放哪了?我怎麽沒看到?”

微生脖子一縮:“你說話怎麽跟放鞭炮一樣,噼裏啪啦的。我前幾天買的,放冰鑒裏了,也就買了兩扇。”

“兩扇?”蒼鬥山簡直要被他氣死,“你買這麽多做什麽啊!吃得完嗎?”

“吃不完我吃。”微生厚顏無恥,完全不把蒼鬥山的擔心當回事。

蒼鬥山除了嘴上說說他,對他是一點辦法沒有:“行,你能吃就吃。”

微生樂颠颠地去做糖醋排骨去了,蒼鬥山倒了冷掉的茶水,到底不太放心胡了那小子,一個邪修在外面跑來跑去的,總歸不安全:“微生,你确定他沒事?”

“那小子還是惜命的,你放心吧。”

胡了确實很惜命。

好不容易能吃飽穿暖了,怎麽會随便抛棄。

他混在人群中,茫然地走着。走了一會他不想走,進了個死胡同在角落裏坐了下來。

牆頭上開着數枝寒梅,黑枝托雪,雪中浸着朵朵淡梅,香氣溶進雪裏,清清冷冷地仿若一幅山水畫。

挺好聞的。

他覺得有些難過,可說不清是怎麽回事兒,就是覺得難過。

他花了點時間捋了捋:那個人想讓他做道侶。

道侶男女不忌。

可問題是,他是個邪修,注定見不得光,人人喊打。若不是蒼鬥山給了他符,他一身格格不入的氣息在大修眼裏就如同黑暗曠野中唯一的火炬,顯眼得很。

所以決不能答應他的威逼利誘。

那怎麽躲過去?他左思右想,想來想去面對這種手眼通天的貴公子,只有一個法子:逃。

逃到別國去!越遠越好!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個章節的時候,總有種奇怪的老派瑪麗蘇即視感……勿怪,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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