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第16章 Chapter 16

周許話落,俞琦的表情也變得奇怪了:“所以為什麽你身上連幾千塊都沒有?吃頓飯還得陳津北給你收尾?”

周許喝了口橙汁,垂着眼挺含糊地說:“因為陳津北靠譜,我倆之間都是他管錢。”

他沒說的是他自己對錢太沒概念了,以往他爸媽給的卡也是直接放在他自己手裏,小學時班裏某次救災募捐,班裏同學往紅色募集箱裏放的都是幾十幾百的紙幣,只有周許,在家裏沒找到紙幣,就往募集箱裏扔了張黑色卡片。

後頭拿到卡片的班主任被吓到了,當即就給孫曉月打電話将卡片還回去了。

那之後,周許就把自己身上的卡都交給陳津北管了,他要什麽陳津北給買什麽,自己身邊只有點零碎的零花。

也是因為他身邊始終有個陳津北頂着,陳津北是他的朋友,是陪他長大的人,也更像是他的“家長”,別的小孩由父母包辦一切,周許由陳津北包辦一切。

在陳津北的庇護下,他是真的萬事都不用考慮的。

不管天塌不塌下來,陳津北都永遠站在他前方。

陳津北結完賬的時候,周許已經打車将班裏的同學分批次送走了。

淩晨的時間點,飯店大堂只有兩個值班經理,周許窩坐在沙發裏,手肘抵在扶手上撐着臉發呆,腳邊擱着那束花。

陳津北關掉手機,走過來叫他:“走了。”

他用手背碰了碰周許的臉:“晚上沒喝吧。”

“——沒,”周許回神,擡頭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陳津北。

深秋的夜溫太低,陳津北回去或許是洗過澡了,他這會沒穿白天那身校服,身上是跟周許同款式的單色加厚衛衣和黑色牛仔褲。

只不過周許身上的衛衣是藍色的,陳津北身上的衛衣是純黑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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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津北額際有稍長的碎發搭下來,周許望着他額發下低垂的眉眼,突然說:“你轉過去一下。”

陳津北收回探他溫度的手,問他:“幹什麽?”

周許一笑,推他腰側:“你轉一下,背對我,很快的。”

陳津北握了下周許推他的手指又松開,轉過身去了。

确實挺快,幾乎是他剛轉過去望見大堂的收銀臺,周許已經在背後說:“好了。”

周許又扯他側腰的衣服,讓他:“你轉回來。”

淩晨的時間段,陳津北像是在寂靜的飯店大堂陪周許玩幼稚的游戲,他回頭時已經猜到周許或許是要送給他什麽。

但還是稍顯意外,周許擡手遞給他的,是一只花。

粉色的香水百合,取的是他腳邊那一大束花裏最中央、最碩大、最漂亮的一朵。

“——送你。”周許仰臉望着陳津北,眼裏都是笑。

他的眼型像極了他的媽媽,但他當然不會他媽媽出現在熒幕上的或妩媚、或凄涼、或絕望、或淩厲的笑。

周許的笑裏一點雜質都沒有,他的眼裏只有未經雕琢的天真。

是他親手養出來的天真。

-

新一年的1月是陳津北18歲的生日。

早在生日前那個月,周許就撺掇着要給他準備禮物,畢竟是頗具意義的18歲。

臨近一模前夕,他們高三生的假期越來越短,時間越來越緊,每周的假期已經壓縮到只有周天。

整個高三年級的氛圍逐漸壓抑起來,緊張的氣氛開始蔓延,這其中,陳津北和周許反而是相對輕松的兩個。

上個月陳津北的物賽成績已經下來,他拿到了很好的名次,這意味着他高考時只需要考一個相對普通的分數,就能去全國首屈一指的大學裏接着學習。

成績下來的時候,實中整個高三部的老師學生都挺沸騰,甚至還專門抽出時間讓陳津北作為打頭的,給整個高三部開了個動員大會。

相比于身邊的老師同學,陳津北和離他最近的周許反而相當冷靜。

在動員大會上,坐在周許身側的俞琦還問了,他疑惑周許以往最看重陳津北,這次聽到陳津北國賽拿獎的消息怎麽沒跳起來。

那會的周許安靜坐在會議廳的後排,整個人都籠罩在濃重的陰影裏,他望着那束聚光燈下身形清俊的少年,或是太過年輕的男人,罕見地沉默了很久。

最後的最後,掌聲轟鳴響起,陳津北已經致謝下臺,光影輕輕追着他的背影,周許才低聲說:“這是他應得的。”

在那時那刻,坐在人堆裏的周許突然推翻了好久之前的想法,他覺得自己真是最了解陳津北的人了。

他跟所有人一樣,都能看見陳津北無數次地考高分、拿頭獎、獲榮譽,但也完全不一樣,別人都只見着陳津北面上的風光,只有他記着了無數個深夜裏陳津北坐在書桌前的側影。

所以他們驚訝,他們詫異,而他只覺這是理所當然。

陳津北的得到不是突如其來,那是無數個挑燈到淩晨的黑夜累加起來的,好多次他趴在桌上一覺醒來,睜眼看見的對面的陳津北仍微垂着眼睫、神智清醒。

陳津北已經是他心裏最厲害的存在,但陳津北也不是神,陳津北想得到也同樣需要付出,陳津北總是縱容他的懶散,卻從不縱容自己。

若讓周許閉上眼描摹陳津北,那他拿着本書或垂眼演着習題的安靜側影是最多的。

成績下來的那天,陳津北被年級主任拉着在辦公室查成績,周許偷偷去看了,透過辦公室門板上方積灰的玻璃,他看見圍着陳津北幾個老師臉上的笑,也看見坐在最中間陳津北臉上的淡。

好厲害的陳津北,也是好自信的陳津北。

周許用手指指腹擦過灰塵,在玻璃上畫了個桃心,送給坐在裏面并不知曉他來過的陳津北。

而關于周許自己,他本身就少有來自學習上的壓力,但陳津北總會扯着他讓他在成績穩在某個界限上,周許聽他的,高考在他眼裏和陳津北給他立的那些其他規矩沒什麽不同。

他考過某個線,他能順利考上飛行員,他能跟陳津北去一個城市念大學。

就算進入人生的下個階段,他跟陳津北也不會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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