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 31 章

沒有絲毫猶豫, 她将沈悅靈往床幔後一塞,食指緊貼唇瓣,發出一聲輕微的‘噓’。

沈悅靈的心, 不禁咯噔一下子, 懸在了嗓子眼。

屋子裏的燭火, 在那一剎那, 被曲月彤猛地吹滅,留下一室漆黑。

水榭外, 原本高懸搖曳生姿、照亮夜色的燈籠, ‘噗’地一下子, 盡數熄滅。

無盡的黑暗,宛若一張巨大的網,籠罩在三面環水的水榭之上。

沈悅靈的視線尚且來不及适應突如其來的黑暗,朦胧間, 仿若遠遠瞧見, 那些原本守護在水榭四周的侍衛們, 竟連絲聲響也沒發出, 一個個軟倒在地。

她的心, 猛地一緊, 此時處境, 仿佛置身孤島,毫無退路可言,這處與世隔絕的世界,沉悶寂靜的讓人窒息。

灰蒙蒙的岸邊,在微弱的夜色下, 可見人影綽綽,訓練有素地集結, 踏上唯一進出水榭的長廊。

曲月彤的心裏不由得一沉,眉頭緊鎖的她不明白,為何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還派了這麽多人手,莫不是沈悅靈還能翻得了浪?

她禁不住吐槽,聲音裏夾雜着無奈,“受命後,從我邁入這水榭起,屁股都沒坐熱乎,竟然真的有刺客對她不利,我怎麽如此倒黴。”

滿臉苦笑的曲月彤,抱怨的話語一句接着一句,眼神裏的堅定,卻絲毫未減,“姑且不說護着她,是為了還秋胥的人情,端是東升哥哥那裏,就沒法交代,沈悅靈是萬萬不能再出事!否則,她還有何臉面回鹿城。”

第一批摸進寝室的刺客,動作迅速,悄無聲息接近床榻,眼神嗜血殘忍,手中長刀高高舉起,寒光一閃,狠狠朝着隆起的被褥砍了下去。

綿軟的被褥下竟是空無一物,此行撲了個空,刺客的眼神裏,無不閃爍着驚愕慌亂。

确定刺客此行目的不為劫持,而是直取沈悅靈性命而來,曲月彤的心底不由得一沉。

那一刻,所有疑惑煙消雲散,她的衣袂飄飄,人如鬼魅至梁上躍下,纏在腰間的長鞭破空驟發,帶着淩厲的風聲呼嘯而過,抽到三名刺客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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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聲巨響,門板瞬間被刺客壯碩的身體撞破,長鞭伺機而動,卷起那塊碎裂的木板,猛地一抛,門板遠遠地落入水中,濺起一陣水花。

第二波刺客已似潮水,洶湧而入。

曲月彤喘息未定,新的危機如影随形,激烈的打鬥中,她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水榭外的四周,只見夜色沉沉,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人聲,“這般大的陣仗,都無人前來查探,莫不是刺殺她的人,受了周成岸點頭?”

片刻的喘息間,她的眼角餘光捕捉到了更多刺客,勢不可擋湧向這座水榭,再無猶疑,将窗幔後的沈悅靈扯了出來,“快走!我殿後。”

冷凜的夜風,吹散了盤踞在沈悅靈心底的恐懼,看着烏泱泱即将湧入水榭的刺客,心底只餘下擔憂,“我走了,你怎麽辦?”

“你又不會武,留下來除了拖累我,有何用?我輕功好,等你安全了,我自會想辦法脫身。”曲月彤的話語,直白的近乎無情,卻字字句句以沈悅靈的安全為重。

話音剛落,曲月彤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将沈悅靈的身體猛地一抛。

沈悅靈只覺得有一個無形的力量将她托起,旋即,人已穩穩落在漂浮在湖中的門板。

“你就別廢話了,我還欠你表哥人情,保護好你,方能還點利息。”

沈悅靈已記不得是如何劃出湖心,僥幸逃出後,按照曲月彤的吩咐,不敢停歇,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尋一處安全之所藏匿,待許東升趕到後,她自然安全無恙。

借着濃重的夜色,沈悅靈幾乎用盡全身力氣逃亡,氣喘籲籲地頻頻回首,并未注意到,即将通過的假山轉角後會有人,腳下一絆,她的身體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映入眼簾的,盡是些菱角起伏、錯落有致的石塊,驚呼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色裏顯得格外刺耳。

真是沒死在刺客手裏,難道要一頭撞死在假山上?

坐在輪椅中的周成岸,目光仿佛穿越了時空的界限,定格在那抹即将撞上石頭的身影。

細膩如白瓷的臉上布滿恐懼慌亂,如墨的發絲,只用了只梅花簪輕輕挽起,他的心跳,莫名地随之起伏,虬勁有力的臂膀稍微使勁,沈悅靈已然順勢跌進他的懷裏。

預想的疼痛,并沒有如預期那般猛烈襲來,反而那一剎那,溫軟的胸膛将她緊緊包裹。

驚愕之下,低頭望去,熟悉的輪椅映入眼簾,她的腦海裏莫名閃過那張清冷矜貴的臉,“是他?”

沈悅靈掙紮着,像只被驚擾的小鹿,試圖從坐在輪椅中的周成岸身上起身,急切的動作略顯笨拙,慌不擇路跑了一道,現下疲憊的身體已顯脫力,有些力不從心。

擡眸時,她的目光與之對視,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只餘下她的身影,清晰鮮明的仿若幽暗中綻放的昙花,純潔耀眼。

奈何,紛擾的紅塵,悄然侵蝕那抹無暇,将她染了塵埃,周成岸自己都未意識到,眉宇間不自覺緊蹙,“慌慌張張的,發生了何事?”

沈悅靈猶如驚弓之鳥,突如其來的腳步聲令她渾身一顫,幾乎本能地,迅速捂住他的嘴。

目光緊緊盯着不遠處,那裏,幾名黑影悄然掠過,迅速融入夜色之中。

直待那些黑影完全消失,她的心跳才漸漸平複,松了口氣,“我不能連累你。”

剛欲抽身離去,卻發現身體紋絲未動,不知何時,自己被周成岸緊緊摟住,那只臂膀如同城牆一般堅固,尚且來不及追問緣由,他已先一步開口,聲音裏透着幾分戲谑,仿佛故意逗弄她似的,“莫不是上回偷完酒,此番又竊了寶貝?”

沈悅靈愣了愣,待反應過來,自己在他心目中可不就是個竊賊,“我沒有偷人東西。”

周成岸的臉上,寫滿了全然不信的神色,“你說沒有就沒有?那剛才追你的人,怎麽解釋?”

這一刻,她覺得百口莫辯,試探性問了句,“我若說是被人追殺,你相信嗎?”

他的眼底帶着幾分玩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覺得呢?”

沈悅靈猛地翻了個大白眼。

得了,和他解釋個什麽勁!

逃命要緊,若是刺客返回後發現她,那就是一百條命都不夠死!

沈悅靈使勁掙紮了下,無論身體如何扭動,那只手臂都像無形的枷鎖,緊緊環住腰身,讓她無法掙脫。她的眼神閃過一絲憤怒不甘,不由得呵斥,“快放開我!”

奈何,周成岸的神色淡淡,不痛不癢陳述,“你跑了,主家追查後問責,我豈不是構成包庇之罪?”

頓了頓,他又商量似地說着,“要不,喊了人,讓主家查明今夜疏漏之處,還你個清白?”

沈悅靈不由得憶起曲月彤的推測,她說,“這群刺客很有可能受了周成岸點頭行事。”

此時出現人前,不就等同于自投羅網,沈悅靈立刻拒絕,“不行!”

周成岸輕挑眉梢,審視的目光突然在她的身上來回打量,語氣中的質疑,毫不掩飾,“這不行,那不行,姑娘還說,自己是清白的?”

沈悅靈的心底,湧起一股無名火,蹭蹭蹭地往上竄,“我不是竊賊!你究竟想怎麽樣?”

低眉思忖間,周成岸的眼神變得深邃而複雜,仿佛是在權衡利弊。注視着她時,目光裏藏着幾分迂回,幾分算計,讓人難以捉摸其真正意圖,“把你偷竊的寶貝交出來,我還了主家,姑且放你一馬。”

委屈與憤怒交織心頭,她本就身處生死攸關,被刺客追殺得無路可逃,如今又被按下莫須有的罪名,痛苦與絕望無以複加,咬牙切齒吼出聲,“我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你讓我如何交給你?”

話音剛落,沈悅靈似只受了驚吓的小鹿,迅速捂住自己的嘴,眼神警惕地四處亂看,生怕那群刺客聞聲返回。

被她狠狠瞪了眼的周成岸,只覺得愣怔又好笑,真不知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是哪裏冒出來的。若非現在受制于他,恐怕早就撲上來,在他臉上撓上兩爪子。

被他從頭到腳窺了個便的沈悅靈,羞憤交加,迅速雙手抱胸,捂得嚴嚴實實,咬牙切齒的嗓音裏滿是威脅,“看什麽看!信不信本姑娘讓你即刻變成瞎子!”

看她惱羞成怒的模樣,像只張牙舞爪的貓,試圖捍衛自己的領土尊嚴,出乎意料的是,周成岸竟然應了句,“信。”

沈悅靈重重地嗤了一聲,語氣頗為不善,“依我看,你就是個不折不扣得僞君子!還敢倒打一耙。”

然而,周成岸并未因此而動怒,眼底的玩味更勝,忽然湊到她跟前,嗓音低低,勾魂攝魄,“指不定我還是個淫賊,你是不是發現得太晚了?”

此時仍坐在他腿上的沈悅靈,徹底愣住,見他不似說笑,突然有些慌了,身子骨不自覺地往後仰,刻意同他拉開安全距離,“你,你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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