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 30 章

這一覺, 睡的尤為深沉,沈悅靈緩緩睜開眼簾,已是薄暮時分, 擁她入眠的人, 不知何時離開。

夕陽的餘晖透過窗棂, 瀉下淡淡金輝, 剛欲起身的她,只覺得下半身隐約傳來陣陣酸痛, 一種難以言喻的不适。

她皺了皺眉, 眉宇間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 仍在試圖調整姿勢,窗戶忽然探出個腦袋,吓得沈悅靈渾身一激靈,熟悉的女聲應聲傳來, “瞧你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 是被東升哥哥‘欺負’了一下午, 酸脹難忍?”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被外人當着面詢問, 和男人同床共枕後, 遭狠狠‘欺負’的身體感受, 任是再厚的臉皮,也能掐出血來。

眼神閃爍的沈悅靈,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逃避似地說着,“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動作輕盈的她,忽然翻身坐在了窗棂上, 修長的雙腿是那般無拘無束,随意地蕩呀蕩。

臉上的笑容,爽朗明媚,話語間,似透着幾分揶揄,“有何不好意思的,我自幼江湖行走,這種事情,沒少扒牆角看見。”

聽聞這話,沈悅靈徹底懵了,為何曲月彤會出現在這裏?

這個問題,尚且在她的腦海裏不斷盤旋,尋不到突破口。卻又發現了一個更令人窒息的事,曲姑娘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莫不是在說,扒了她寝室一下午的牆角,聽她嬌嗔求饒了一下午?

沈悅靈的臉頰,瞬間燒的通紅,恨不得将腦袋深深埋進某個角落。

瞧見她這副羞澀姿态,曲月彤心中頓時懊悔不已,終于意識到說錯話,為了補救,言辭笨拙,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掩飾,“別誤會,東升哥哥問你‘還要嗎?’時,我就識趣地到院外去了。”

沈悅靈默默低下頭,徹底沒了生息。

怎麽越解釋,越令人浮想聯翩了呢?

曲月彤的話語,像是違心硬生生擠出來,透着萬分急切,“哎呀!你就當我什麽都沒看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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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手裏的袖擺幾乎被擰成麻花,皺着眉頭緊咬下唇。

一蹬腿,仿佛忍受不住,勢要将心底的懊惱攥宣洩出來,碎碎念着,“我可是打着将功補過的算盤來的,可萬萬不能叫她将我退貨。”

好半晌,沈悅靈方才從最初的呆滞緩回神,逐漸恍然大悟,莫不是……許東升派來貼身保護她的人,竟是曲月彤?

仿佛看出沈悅靈心底那抹不易察覺的顧慮,她的眼神更加堅定,真誠地如實交代了事情原委,“是我自告奮勇要來保護你,起初東升哥哥不讓,後來是我軟磨硬泡,他才允我來此。”

見她點頭不語,終于能将心底話盡數吐露的曲月彤,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

她的臉上毫不掩飾欣喜,聲音裏透着俏皮與好奇,興致勃勃毫無猶豫與遮掩,自來熟地追問,“欸,問你件事,你表哥喜歡什麽?”

這是什麽問題?

“啊?”沈悅靈以為聽錯了,眨巴着那雙清澈如水的杏眸,目光中充滿疑惑不解。

四目相對,曲月彤見她遲遲沒有開口的意思,性急如火地催促起來,“你那木驢一般的表哥,他喜歡什麽?”

再三确定曲月彤問的人确是她的表哥秋胥,沈悅靈仍覺得難以置信,“你不應該問,許東升喜歡什麽?”

“東升哥哥喜歡什麽?”滿臉疑惑的她,蹙着眉頭呢喃低語,再次擡眸看向沈悅靈時,仍不解其意,無辜反問,“關我什麽事?”

仿佛受她那率直無畏的性子所感染,沈悅靈心底的顧慮瞬間煙消雲散,毫無顧忌宣之于口,“你不是喜歡他?”

“喜歡誰?你說東升哥哥嗎?”曲月彤聞言,瞬間瞪大眼眸,臉上寫滿震驚不解,仿佛聽見一個天方夜譚的笑話,“我臉上何時刻了‘喜歡他’三個大字?不過敬重愛戴罷了,同那種‘喜歡’扯不上半點關系!”

說到此處,她仿佛恨不得立刻撇清關系,眼底盡是堅定認真,再三強調着,“這話,你可萬萬不能在你表哥面前亂說,聽見沒有!”

最後那四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口。

沈悅靈實在想不明白,喜不喜歡許東升這事,為何會與她表哥扯上幹系?

前一刻她還在細細琢磨曲月彤的話,試圖從那些言語中捕捉到蛛絲馬跡。下一刻,曲月彤已迫不及待宣告,“若說起喜歡的人,我中意你的表哥!”

聽聞這話,正欲下床的沈悅靈,擡腳正邁,卻不料腳下不穩,險些一個踉跄,整個人便向着床下滾去。手忙腳亂扶着床沿,好半晌,才借着支撐,顫顫巍巍地站直身體,“我,我是真沒看出來。”

那張巴掌大的鵝蛋臉上,笑靥如花,燦爛的仿若向陽而生的葵花,半點羞澀的跡象也尋不到,“那你現在知道,也為時不晚呀!”

沈悅靈看着那張洋溢着甜蜜的臉龐,心底盡是難以言喻的感慨。

終于後知後覺意識到,許東升曾說,曲月彤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如今看來,确實如此。

這般率直坦誠,不矯揉造作的性子,與那張如花似玉嬌俏的臉龐,形成鮮明對比,“曲姑娘的話,我還得消化消化。”

不容她細細品味,曲月彤已然催促着,“你還沒告訴我,你表哥平日裏的喜好?”

不等沈悅靈回應,她掰着手指,似在追憶那些深埋心底的往事,仿佛憋在心底許久的疑問,恨不得一股腦問個全,“他喜歡哪種類型的姑娘?奔放、豪爽、矜持,還是你這種才女類型?他有沒有什麽忌諱,最讨厭的人或事是什麽?亦或是……”

聽着她滔滔不絕的話語,沈悅靈的目光落在她那張靈動的小嘴上,只見它一張一合,吐露出了一連串的字句。奈何,沈悅靈硬是沒能記住,她究竟問了些什麽?

滿腦子想的都是,不過短短半個月,曲月彤與秋胥之間那神速般的進展,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我問了這麽多問題,你怎麽一個字都沒答?”她蹙着眉頭,久久凝視着沈悅靈,又追問着,“你該不會生我的氣,恨我上次調開人手,害你被周槐擄走?”

話音剛落,她的眼底閃爍着愧疚不安,顯然對那件事仍耿耿于懷,“我道歉,真誠地向你道歉,我這次來,也是為了彌補,贖罪。”

沈悅靈終于得了開口的空隙,連忙打斷了曲月彤的思緒,“我沒生你的氣。”

不容她再胡思亂想,沈悅靈又緊接着說,“你不是想知道我表哥的喜好?我這就與你仔細說道說道。”

迅速研墨鋪紙,曲月彤的神情異常專注。

沈悅靈每說一點關于秋胥的喜好與忌諱,她便專心致志地記錄在冊,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沈悅靈,不好駁了她的性質,唯有用茶水就着棗泥糕,墊了口肚子。

随着夜色漸漸深沉,只餘下沈悅靈的低語,和曲月彤手持毛筆在紙上書寫的沙沙聲。

終于,無數張紙彙聚成冊,字跡滿滿當當,記錄下了秋胥的所有一切。

曲月彤緊緊抱着冊子,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與期待。擡頭看向沈悅靈時,由衷地誇贊,“表妹!你真是好人!你放心,以後有我罩着你,決然不會讓人欺負了去!”

突然收獲親戚一枚的沈悅靈,心中已被喜悅填滿,端着茶蓋的手,浮了浮茶葉沫,低垂眼睑時,委婉試探問詢着,“我表哥知道你對他……”

哪想到,曲月彤聞言,臉上一絲羞澀也無,反而落落大方回應,“起初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後來被薄霧籠罩的疑惑,具數消散,愈發堅定了決心,就毫無保留告訴了他。可他拒絕了我,但是我并沒有氣餒,他暫時不喜歡我,并不代表我努力後,他還是不喜歡我。”

真是個勇敢又執着的姑娘,沈悅靈能感受到,她的心中燃燒着一團不滅的火焰,無論前方有多少荊棘坎坷,都無法阻攔她前進的步伐。

可沈悅靈依舊希望,這般充滿勃勃生機,勇敢追求愛情的姑娘,永遠不要受到傷害,“倘若,倘若到了最後,他始終不喜歡你,那怎麽辦?”

曲月彤的臉上,連絲疑慮也沒,陳述事實地說着,“那就忘記他,将那份深埋心底的情感,永遠封存起來。離他遠遠的,尋一處風景如畫的山水之間,讓破碎的心靈得到慰籍。最終,時間會是一劑良藥,治愈我心中的創傷。”

她的目光,再次與之對視時,彎彎的眸子,蘊含了無限的勇氣與力量,“本姑娘可是無所畏懼!”

沈悅靈溫柔真摯的話語,由衷祝福,“你是個好姑娘,值得擁有想要追求的一切。”

“多謝表妹成全!”

曲月彤的話音剛落,空氣中似乎還回蕩着她的餘音。然而,就在這時,她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絲細微的變化,眼神驟然變得淩厲,迅速環顧四周,警覺地搜尋着水榭外的樹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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