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顧淮聲聽到這話不怒反笑, “當上賓有什麽意思,還是當你夫君好。”
這人出爾反爾,沒臉又沒皮,姜淨春說不過顧淮聲, 她想氣他, 卻也總是叫他的話嘔個半死,索性不再理他, 自顧自往外去。
看她頭也不回就走, 顧淮聲喊住了她,“你等下再去,給你帶個東西。”
顧淮聲附耳到書良旁邊, 也不知是說了些什麽,馬上他就跑沒了影。
姜淨春蹙眉, 不解看向他,又想幹什麽?出個門還要帶些什麽東西嗎。
眼看她面露不耐, 顧淮聲頗好聲好氣道:“等等也不礙事,很快的。”
他态度太過端正, 姜淨春便是有火也不大發的出去,冷着臉瞥開了頭, 看他說的東西究竟是些什麽。
沒過多久, 書良就過來了,還帶着顧淮朗一起來。
顧淮朗睡眼惺忪, 瞧着是剛被弄醒的。
姜淨春傻眼片刻,原這就是他說的東西??
她還沒反應過來, 顧淮聲就已經湊到了顧淮朗耳邊, 也不知是說了些什麽,顧淮朗就非要跟着她一同出門。
“你有毛病是不是?”姜淨春看着眼前非要跟着的小孩, 氣得罵顧淮聲。
搞半天他口中的東西就是顧淮朗啊?
枉她還真留在這等他,怎麽把顧淮朗給她招來了。帶着個小孩一起出門,她怎麽方便呢。
顧淮聲卻裝聽不見她的話,笑着看她,“我等你們回來用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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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朗跟着他一起去,姜淨春便也不會做什麽事,況且,這樣一會她還能回顧家來,也不至于一去不回。
姜淨春還在瞪顧淮聲,從前不知這人竟這般厚顏無恥心機深沉,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卻見顧淮朗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道:“表姐是不喜歡我嗎,是不想讓我跟着你一起出門嗎?我保證不會煩你的,你就帶上我吧。”
顧淮朗糯聲糯氣,睡眼朦胧,分明困不行,卻還在強撐着出門。伸手不打笑臉人,況說她又何必要把脾氣發在一個小孩子身上,她不再看顧淮聲,牽着顧淮朗的手就出門了。
看着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不見,書良在一旁禀告了關于昨日那青樓的事。
書良道:“公子,已經查清楚了,那老鸨背後的人不過當地知縣,他們蠅營狗茍,私下互通往來,平日裏頭那黑心知縣為老鸨買賣姑娘做掩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老鸨青樓裏頭盈得的錢也都會拿去和官府分成。”
顧淮聲猜到多半會是這樣。
仰仗着天高皇帝遠,沒人去管那些小地方的事情,只是一個知縣就敢如此猖狂,也知道這底下是亂成什麽樣了。
書良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不由嘆了口氣道:“當初若是先生的新政推下去就好了......這樣那些底下的人也不至于這般猖狂,目中無人......”
書良聲音越來越小,兩人皆沉默無言,過了許久才聽顧淮聲開口道:“你到時候讓人拿着我的令牌去見一趟那知縣吧,他知道該怎麽做的。”
書良得令,轉身就要去辦此事,卻又被顧淮聲喊住,“等下,那群拐賣的人可知道是誰?”
“我去把暗衛喊來回話。”
沒多一會,暗衛就來了顧淮聲的院子。
那男暗衛回來後就被罰了,現下還在養傷,來回話的只有那女暗衛。
她道:“那群人從京城出來就一直跟着姜小姐了,怕是京城的人想要對她出手。”
顧淮聲問,“就只是跟着嗎?”
“不錯,他們看着也有武功在身,不像是什麽尋常人,除了将小姐拐去青樓,之前一直不曾漏過面。”
那些人動作謹慎,不像是什麽普通人。
聽到這話,顧淮聲心中已差不多有了決斷,只是為了将人賣去青樓磋磨,這般恨她的人,還能有誰呢?
*
那頭姜淨春帶着顧淮朗上了馬車直接往陳家去。
馬車上,姜淨春沒有忍住去問方才顧淮聲究竟是同他說了些什麽,怎麽就非要跟來。
小孩子覺多,顧淮朗平日這個點都還在睡覺,今日還是頭一回起這樣早,他躺在馬車的椅上,腦袋枕靠在姜淨春的腿上還在補覺。
聽到了姜淨春的話,他也仍舊沒有起身,迷蒙中說了實話,他道:“哥哥問我想不想表姐當嫂嫂,我說想,然後他就讓我跟着來了。”
姜淨春臉色不大好看,連個小孩都要诓騙利用,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她沒再說話,揉了揉他的腦袋,讓他繼續睡了。
沒過多久,馬車就到了陳家,她直接去尋了陳穆清。
陳穆清見她回來,不免驚訝奇怪,這是怎麽個回事,都還沒走兩天呢,怎麽就回來了?
姜淨春把顧淮朗抱進了屋子裏頭的塌上讓他繼續睡覺,邊動作邊回話,她道:“他從貢院出來後沒有一天就找到我了,沒辦法,只能回來了。”
怕陳穆清擔心,姜淨春便藏去了青樓的那樁事。
陳穆清覺着奇怪,她道:“怎麽可能呢?你可是先早他三日離開,他不用一日就追到了你?好奇怪。”
他就這麽清楚她會往哪個方向跑?
确實奇怪,姜淨春怎麽也想不明白。
罷了,現下去想這些也不大有什麽意義了,畢竟回都回來了。而且青樓那事确實給她留下陰影,現下想起那巴掌,臉都還有些泛疼。
好在昨日上了藥膏之後這臉便也不大疼了,睡了一覺臉上紅腫也好了許多,現下也叫人瞧不出什麽古怪。
陳穆清見她不說話,還想說些什麽,卻聽姜淨春問起了宋玄安。
“昨個兒他是來尋了你一趟,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同他去說,哎,就随便搪塞過去了,不過我看他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只怕是還會再來……”
她這話剛落,外頭就傳來了宋玄安的聲音。
宋玄安也是陳家的常客,近些時日常來,後來陳穆清幹脆也讓他不用打招呼直接進來。
宋玄安今一大早來還是想要來煩陳穆清,從她口中問出姜淨春的下落,可誰知道一來就見姜淨春好端端的坐在這裏頭。
宋玄安瞬間傻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
見到人真好好坐在那裏之時他忙上前問道:“姜淨春,你去* 哪裏了?不是說了在貢院門口來等我的嗎,為什麽出來後見不到你。”
宋玄安一想到她忽然消失不見,心中難免急切,一着急嗓門止不住有些響,吵醒了在榻上睡覺的顧淮朗。
眼看他要醒,姜淨春趕緊摸了兩下他的腦袋以做安撫,她讓陳穆清幫忙哄着他,想要拉着宋玄安出去說話。
可顧淮朗卻執拗拉着姜淨春的袖子,不讓她出門。沒法,有什麽話便也只能在這處說了。
她先是解釋了自己這兩日的去向,她道:“你別擔心,我只是出城去外頭玩了三日。”
“外頭好玩嗎表姐?”顧淮朗從旁邊插嘴。
姜淨春道:“大人說話小孩莫要插嘴。”而後就把他的耳朵捂上。
顧淮朗癟了嘴,但好歹是沒再開口。
宋玄安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他問她,“為什麽突然出去?”
姜淨春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去如何回答他的話,她換了個話題問他,“你那日秋闱為什麽會帶那樣的東西?”
她自然不相信那打着小抄的金箔是宋玄安帶進去的,可那筆究竟是誰給他的?宋玄安他現在知不知道自己叫人給坑了?
宋玄安有些不明白姜淨春的意思,她說的是那些金箔嗎?
他道:“你是說寫着佛語的金箔?”
宋玄安這話一出,姜淨春和陳穆清對視了一眼。
看來他果真還不知道那事。
那一開始的金箔上頭寫着的是四書五經,并非是佛教遏語,想來後來是被顧淮聲掉換過了。
她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去如何開口,宋玄安見她們如此反應,更叫急得不行,“你們別不說話呀!要急死我了。”
這幅吞吞吐吐的樣子,看得人沒由來得着急。
還是姜淨春先開了口,她說,“宋玄安……那張金箔上面一開始記着的并非是佛語。”
聽到了她的話,宋玄安只覺腦子“嗡”得響了一聲,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你說什麽?”他顯然是有些不大相信姜淨春說的話。
姜淨春也知他這樣多半是被誰給坑了,可若是不告訴他真相,只怕他現下也不能認清那人的嘴臉,所以,姜淨春還是開口說了接下來的話。
她看着宋玄安道:“那些金箔上面一開始寫着的其實是有關科舉的內容。”
宋玄安的瞳孔猛地瞪大。
姜淨春說金箔上頭寫着的是關乎科舉的內容,那他帶了這東西進去豈不就相當于舞弊了嗎?這支筆是宋玄景送給他的,若出了什麽手腳,那難道是他想要害他嗎?
宋玄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是聽到了些什麽。
阿兄要害他?可從小到大,待他最最良善的就是他了。
誰害他,也獨獨不能是他啊。
可是,誰又會在考試的筆管裏面塞帶字的金箔呢?即便是佛語,那也是不應該的。明文規定不能帶着有字的東西入貢院內,後來還是顧淮聲網開一面放了他進去。
不對......顧淮聲又為什麽會網開一面?
他覺得自己腦袋疼得厲害,好像什麽東西都變得清晰了些。
所以......一開始那金箔上面記載的其實不是佛語,而是能證明他舞弊的罪狀是嗎?
而顧淮聲真正的網開一面,其實是把原來的金箔調換成了現在那寫着佛語的金箔。
他說怎麽這麽奇怪呢,那天,監牢中的其他人都被定好了罪,可偏偏只有他遲遲不曾定罪。
他不明白,他實在是不明白,宋玄景為什麽要害他。
他是真想要毀了他啊。
可是顧淮聲為什麽又會幫他呢?
顧淮聲好像總是對他帶着說不出的敵意,他起先的時候總也不明白是為什麽,可是後來,他發現顧淮聲看姜淨春的眼神總是很奇怪,奇怪到他都無法忽視的地步。
他好像也漸漸明白了些什麽。
宋玄安看着姜淨春,他只覺自己喉嚨幹澀得不像話,他啞聲問她,“你還會同我成婚嗎。”
姜淨春沒說話,她低了頭。
宋玄安又問,“你是不是去求他了?”
他能想到唯一的緣由大概就是這個了。
姜淨春若不去求他,他為什麽會放過他?他又看向一旁的顧淮朗,想來方才他們定是一同從顧家出來。
宋玄安的眼睛已經有些發紅。
他近乎哽咽道:“你怎麽能去求他呢?”
顧淮聲那是願意幫她,而不是他。
他救他,一定是從姜淨春那裏要了些什麽東西去的。
他哽咽得不像話,眼中都要流出了淚,“姜淨春,你回答我啊,你還會嫁給我嗎。”
不說是姜淨春,就連陳穆清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太倒黴了,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只差那麽臨門一腳,可是現在呢,一切都亂得不像樣了。
姜淨春還沒見過宋玄安哭過,她看得眼睛都要發酸,她說,“算了吧......宋玄安,要不還是算了吧......”
宋玄安聽到這話都要哭出來了,“算什麽呀,怎麽能算了呢?”
姜淨春也回答不了他的話,她也實在再看不下去他這幅樣子,把顧淮朗從榻上拉起來打算離開。
宋玄安如何願意,他扯住她的手臂,他不依不饒道:“姜淨春,你怎麽能撒謊呢?”
姜淨春也不想這樣,可是沒辦法呀,事情到了現在這樣,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她也紅了眼,對宋玄安道:“沒事的宋玄安,你還會碰到其他人的,這世上本來也就沒有什麽非誰不可的道理,我們不大有可能了,對不起啊。”
她的話就像是鐮刀一樣,一層層撥開了他的血肉。
“放手吧,宋玄安。”
姜淨春對他說。
可是即便她都這樣說了,他還是執拗地不肯撒開她的手。他知道的,這次一松開,或許就徹底都結束了。
對不起......對不起的又不是她,他要她的對不起又能做些什麽啊。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的,姜淨春。”
兄長背叛他,就連她也要抛棄他嗎。
“你是怕我這次考不上嗎?你等等我,你就等我......”
可不待他的話繼續說出口,就被姜淨春打斷了,她說,“我要嫁給表兄了。”
姜淨春這話一出,宋玄安所有的話就都被堵在了喉中。
她說要嫁給表兄了……
他全身的力氣似乎也都被這一句話抽幹,手上也漸漸沒了力氣。
姜淨春再看不下去,抽回手拉着顧淮朗離開。
她的身影也一點點消失不見。
直到姜淨春走後,宋玄安也久久沒有反應,視線死死地落在她離開的方向。
他的眼眶紅得不像話,平日裏頭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在此刻看着卻如此落魄。
陳穆清見他這幅樣子不免也有些擔憂了起來,從前他何時這般過。
她試探去問,“你沒事吧,宋玄安。”
宋玄安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陳穆清的話,最後步伐踉跄往外走去。
陳穆清叫他這樣子看得害怕,好再雖有些搖搖晃晃,但終究是沒摔了。
那兩人走了,這事今日也算是說開了。
這事确實對宋玄安不大公平。
可對誰又公平了呢?要怪也只能去怪那個罪魁禍首,将這一切都弄亂了套。
陳穆清嘆了口氣,便也沒再去想這事了。
*
說了這事後,姜淨春就帶着顧淮朗回了顧家。
路上,想到宋玄安方才那副情态,最後實在還是有些忍不住落出淚來。
顧淮朗現下也已經醒得差不多了,他坐在一旁看她在哭,也不敢說話,爬到了椅子上,跪在她的旁邊,拿着帕子不斷給她擦眼淚。
可越是擦,就哭得越是厲害。
“表姐,你哭些什麽?”
他方才看到屋子裏頭的那個公子也紅了眼,他有些不大明白他們兩個是在哭些什麽。
姜淨春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就那樣哭着,顧淮朗便也就沒再繼續開口。
快到了顧家的時候,姜淨春就已經先擦幹了眼淚,她回了昨日住着的院子裏頭,又讓花雲把顧淮朗送了回去。
顧淮聲那邊聽人說姜淨春回來之後神色不濟,便起身去尋了顧淮朗。
他直接問他,“你可聽到他們兩個說了什麽?”
顧淮朗仰頭看他,“是和一個哥哥說的話嗎?”
顧淮聲坐到了他的邊上,點了點頭。
顧淮朗如實回答了他的話,他道:“表姐好像說了什麽不能嫁給他的話,然後那公子就扯住了她的手不放開,然後表姐說對不起,她說她要嫁給表兄了,然後那公子他就松了手。”
顧淮朗就像背課文一樣把他聽到的東西說了出來,除了前面表姐嫌他煩,把他耳朵給捂上了沒聽見的話,後面兩人說的話都被他學了過來。
顧淮聲明白了顧淮朗的話,他聽了這話也沒什麽情緒,甚至還摸了摸他的頭,誇他道:“嗯,很厲害,都記得。”
顧淮朗被誇了後卻也不見得什麽喜色,他問顧淮聲,“哥哥,表姐是不是不大願意嫁給你,不然她為什麽回來的路上要哭呢?”
哭了啊。
聽了顧淮朗的話,顧淮聲才知道她哭了。
本還以為她只是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倒是沒想到,竟然為他落淚了。
顧淮朗見顧淮聲不回答,又問了他一遍方才的問題。
顧淮聲随意扯了個謊蒙他,“為什麽哭……或許是想到成婚後不能再和朋友一起玩了,所以傷心吧。”
“為什麽不可以?”
“因為你哥哥小氣。”
她見他一次哭一次,那還了得。
兩個差點都要成親的人,她為他哭,還能是為什麽呢。
她現在是在遺憾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嗎。
問了話後顧淮聲也沒繼續在顧淮朗這裏留了,可回去後也沒有馬上去找姜淨春。
這個時候她恐怕心情也不大好,他往她面前露臉,多半是要讨了她的罵。
可直到中午,也不見她出來用午膳,他讓書良跑了趟腿去送飯,可這飯最後還是被原封不動地送出來了。
顧淮聲親自端了碗粥過去。
花雲見顧淮聲來了,本還在踟蹰要不要進去跟姜淨春說一聲,卻直接被顧淮聲擡手打斷,他推開門進了屋。
只見得姜淨春縮在貴妃榻上,他約莫能猜到她回來之後定又哭過了幾回。
他走到了榻邊,将粥擱置在了桌邊。
姜淨春昨個睡了幾乎一整個日夜,現下自然是不困的,她躺在榻上哭過幾回,現下仍舊還在傷懷,聽到了有人從外頭進來的動靜,多少猜到了來人是顧淮聲。
可她仍舊沒有反應。
顧淮聲沒有問她為什麽不吃飯,也沒有問她為什麽哭,這些原因他都知道,也實在沒有再去問的必要。
他只是道:“一會回姜家見外祖母吧。”
姜淨春沒說話。
顧淮聲掀袍坐到了一旁的榻上,開始自說自話,“想來你也不大願意去同舅母說這事,那我便去同外祖母說,納采、問名到時候我看就不用了,便直接納吉訂盟......”
過六禮就能成婚,他們兩家相熟,顧淮聲也不是什麽死守規矩之人,前面的納采、問名不用管也沒甚事,只要納吉訂盟,再過大禮,請期之後便能迎親。
既姜淨春不樂意搭理李氏,那這些事情同老夫人相商就好,兩家本就是親族,現下這樣也沒什麽要緊。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那樣清清淡淡,可落在姜淨春的耳中卻是火上澆油。
她轉過了身去,看着他冷聲笑道:“呵,想得這般周到貼心,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你是什麽天大的好人。”
什麽都想得那般好,那怎麽就不想她願不願意嫁給他呢?他這樣子,在她看來也不過是惺惺作态。
姜淨春躺在榻上,望向他的眼睛帶了些許紅腫,看這樣子是哭得狠了。她眉心微蹙,眼中也帶了幾分不耐煩。
可顧淮聲觸及到她的眼神卻也沒什麽情緒。
無所謂,她今日才見了宋玄安,為了他而去和他置氣也再正常不過。但沒關系,他們之間的這段情誼終将會是過往,她今日為這件事情傷神、哭過一會也好,哭過後,總也不能再去将這事放在心上。
他道:“你說我不是好人,可這回幫他的是我。”
姜淨春聽到這不要臉的話眉頭擰得更叫厲害,眼中的火氣更叫難以掩飾。
光就會拿這事壓她,除了會說這些,還會說些別的嗎。
顧淮聲伸手把一旁桌上的粥端過來,他舀了一勺遞到了她的唇邊。
姜淨春不張嘴,瞥開了頭。
見她如此,顧淮聲嘴角的笑終于淡了下去,他道:“你那日不是說想要讓我後悔嗎,折騰自己做些什麽。你可知外祖母為何犯胃疾?她年輕的時候吃不上飯,胃便叫生生餓壞了,你現下總是折騰自己,老了怕也要犯這病。”
又來說教她。
姜淨春擡眼看他,不鹹不淡問道:“你這是想當我夫君還是想當我爹呢?宋玄安他可從來都不會說教我。”
她最是知道怎麽氣他了。
顧淮聲越不喜歡的事,她越要做。他有句話說得不錯,她折騰自己做些什麽呢,折騰他才是。
果不其然,她這話一出,顧淮聲嘴角那抹本就淺淡的笑意徹底散了幹淨。
她總是要在他面前提宋玄安做些什麽呢?他不大想從她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太刺耳了。
顧淮聲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問她,“真不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