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寓情于景(一更)
荊修竹不是那種施恩圖報的人文誠是知道的, 他點到即止的“嗯”了聲,“其實他這個人嘴硬心軟, 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你實在不喜歡他, 別跟他說話就是了。”
寧見景沒再接話。
文誠稍稍偏頭, 看了眼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 不知道是大受感動還是毫無感觸, 只是眉頭微微蹙緊了, 不知道在想什麽。
別人感情的事情, 他不好過多插手。
文誠稍稍斟酌了下, 又說:“荊隊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 很大年紀了才有的他, 可以說是寄予厚望, 但是他十六歲那年突然就跑出來打游戲了。他媽媽到現在都沒能原諒他,覺得他不懂事, 叛逆,哪怕他已經拿了許多冠軍,得到了那麽高的榮譽。”
寧見景眉頭一松,偏頭看他:“然後呢?”
文誠嘆了口氣,說:“其實也是, 在他們眼裏,我們這些打游戲的始終是不務正業,哪怕我們能夠身披國旗領獎, 代表國家參賽,可在他們眼裏還是玩物喪志。電子競技又是一個很年輕化的職業,二十六七歲就到退役極限,父母會覺得我們就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能力,一無所有。”
寧見景微抿了下唇,忽然就想起寧見藥說的,荊修竹将來退役了呢,是否要靠你養。
文誠不是和他交流這個圈子的無奈,沒過多的講,緊接着便把話題引走了,“這賽季我們輸的有些憋屈,雖然無法說誰對誰錯,可荊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所有的責難都落在了他的頭上,辜負了粉絲的支持,以愛的、以恨的,指責謾罵不計其數,但是他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表現出來過,您應該應該看的出,他什麽事都自己扛。”
寧見景:“你想說什麽?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了。”
文誠深吸了口氣,忐忑地在他臉上掠過,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小聲說:“元生做的事過分我知道,他應該受到懲罰,但是荊隊去揍他,也同樣是将自己的職業賭了上去。”
寧見景皺眉。
文誠把剩下的話咽在了肚子裏,沒有直接說出:在他眼裏,你比職業生涯、肩上榮耀、FRG都重要。
他為了你能豁出一切。
“我知道了。”寧見景說。
似是而非的四個字,文誠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但也沒再多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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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見景要自己明白,他得自己看見荊修竹對他的付出,而不是由別人灌輸給他,那樣的話荊修竹也不會想要。
那樣像是道德綁架,活像他為了你付出這麽多,你有點良心就應該跟他在一起一樣,荊修竹不需要感恩的“祭品”,也不需要償還的“施舍”。
他應該得到同等相對的以愛為名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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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黃洲聽見保镖說寧見景生氣了,被吓得不輕,親自趕過去将人送到了醫院,一直守在急診室外頭。
微胖的身體一會從椅子上起來,一會又坐下,折騰的旁邊的家屬皺眉,“喂,你能不能安靜一會。”
黃洲抹了把汗,沒好氣的亂開火說:“關你屁事,給老子閉、閉嘴,再廢話頭給你擰下來。”
他長得兇狠,身邊又跟着兩個更加兇狠的彪形大漢,那人立刻被吓得不敢說話了,縮到一邊冷哼了聲,“拽的什麽,還以為你不用生病呢,還不是要來醫院。”
黃洲顧不上理他,看着急診室,慌亂不已的直抹汗,一見出來個護士,忙抓住她手腕:“護……護士。”
護士皺眉掙脫:“你幹什麽。”
黃洲縮回手,兩掌搓了搓,讨好地問:“……護士小姐不好意思,太着急了,我這朋友到底什麽問題啊,他怎麽還沒急救完啊。”
護士“哦”了聲,說:“還不知道,要拍個片子看看,他是你朋友,那你跟我過來繳費吧。”
黃洲一擺手,朝保镖說:“去,繳費。”
黃洲心急如焚的站在急診室門口,探頭往裏看,急得手心直冒汗。
他以前犯了點事兒,被人打的半死在路邊,被寧見景撈上車給他飯吃給他治傷,還把位于江城的陋巷交給他打理。
寧見景沒來過江城,對生意的事也很少插手,但黃洲知道這個年輕人不像表面那樣吊兒郎當,反而比一般人更加功于心計。
他今天的一切,都是寧見景給他的,一直覺得就算是讓他去殺人他都不會愣一下,結果頭一回讓他做事兒,他就辦成這個鬼樣。
拿什麽給他交代啊!
“黃洲。”
他回過頭,小跑着到他面前,恭敬道:“老板。”
寧見景瞥了他一眼,問道:“人呢。”
黃洲忙指了下急診室,答道:“從送來之後大夫就一直在急救,到現在也沒出來,剛才護士說要拍個片子看看,目前還确認不了昏迷的原因。”
話音一落,護士将人推了出來。
荊修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比往常更加蒼白,安安靜靜的甚至看不出生命氣息,寧見景心尖沒來由地跳了下,一閃而過的慌了。
文誠快步走過去,抓着醫生的袖子連聲問:“醫生,他怎麽樣?!”
醫生見慣了這種場面,淡定地指揮護士帶他去做各項檢查拍個片子做些掃描,自己則看着文誠問道:“你是他什麽人?”
文誠說:“我是他朋友。”
醫生點了下頭,伸手示意他跟自己往旁邊挪挪,別站在門口礙事。
“你這朋友有沒有經常熬夜?”
文誠點頭。
“有多久了?”
文誠想了想,說:“我不确定,但是從我認識他開始就一直睡得不太好,應該有六年多了。”
醫生倏地瞪大眼,也被震驚了兩秒,“六年多了?”
文誠謹慎點頭,一時摸不清醫生這個反應是什麽意思,小心翼翼地問:“怎、怎麽了嗎?是不是問題很大?”
醫生嘆了口氣,說:“你這個朋友也太堅強了,一般人連續熬一段時間都有可能突發急性的心梗腦梗,或是神經系統異常,引起血管張力改變,造成血壓增高各種慢性疾病,他熬了六年,你們就沒想過讓他看醫生?”
文誠踉跄了兩步,差點沒站穩,一手抵着牆顫着聲音問:“不是,醫生那他剛剛暈過去了沒事吧,會不會是那什麽心梗腦梗的?”
醫生搖頭:“我們已經實施了急救,目前來說問題不大,但是腦梗心梗這類急性病會造成腦部的損傷,這個要等拍完片子看情況,還有患者醒來再做判斷。”
寧見景站在原地沒過去,但醫生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荊修竹熬了六年多都沒睡好過,他今天的暈倒,應該是太過激動,身體支撐不住了。
能讓他每天都睡不好的,應該不是比賽,寧見景凝神想了想,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他跟自己講,他弄丢了一個孩子。
林述。
他不是沒睡好六年,他是沒睡好九年。
荊修竹是個最重承諾的人,他答應了人會找到林述,哪怕終其一生也會找下去,況且他始終覺得弄丢了林述是自己的責任,他有這樣的心魔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忽然記起,自己第一天到俱樂部上班的時候,十二點多從雲間月回去,随口譏諷他:喲,你怎麽還沒猝死呢。
那時候他說了什麽來着。
寧見景微微抿唇,在腦海裏仔仔細細地回憶了每一個片段,他沒回答,他只是笑了笑,然後道謝他帶來的宵夜。
他稍稍換位了下,如果是自己聽見別人無形之中插了這一刀,自己該是什麽樣的心情,會不會像他一樣渾不在意輕笑一聲。
林述……林述……寧見景總覺得這個名字熟悉極了,卻想不起在哪裏聽過。
他的記性說不上好不好,十一歲之前的事情都記得不大清楚了,但十一歲之後的記憶卻非常清晰明了,哪一天發生了什麽事,他條分縷析的往前推移,甚至都能推出來。
在哪裏聽過林述這個名字,他是真的記不起來,也許是十一歲之前。
他估計也是走失的,被寧家買去,這荊修竹是知道的,他是不是覺得自己也和林述一樣,愛屋及烏心疼之餘,将他當做林述來關懷。
寧見景不大相信這世上有不求回報的感情,一切對旁人好的理由都應該有一個等價交換的籌碼,換金錢換權利換感情,都是交換。
荊修竹想要什麽?
“老板。”黃洲突然說話,将寧見景的思緒打斷。
他回過頭,眼底閃過一絲困惑,很快又掩飾住了,偏頭問:“怎麽?”
黃洲謹慎建議:“您臉色不太好,要不然先去休息,這裏有我就行了,有事我會吩咐他們辦的,您也別太擔心了。”
寧見景搖了下頭,剛想說話,這時護士又推着荊修竹回來了,揚聲說:“荊修竹家屬。”
文誠出去打電話了不在,黃洲因為寧見景在這兒不敢擅自接話,一時沒人回應。
護士又揚高了點聲音:“荊修竹家屬在不在!”
寧見景沒辦法,不能讓護士這麽一直喊,于是從牆上站直身子,微微伸了下手:“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突然停電_:з」∠_就沒來得及更,今天三更補上QAQ
四舍五入,小寧爺就是承認是荊隊家屬了,撒個花兒~~~
熬夜确實是危害有一抹抹大,之前有個新聞講一個護士小姐姐連續加了一個月的大夜班白天也沒怎麽休息最後突發心梗去世了…………所以不要熬夜呀大可愛們,能早睡就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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