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自我暗示
就在聞離曉打算真的打開段燃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什麽的時候, 段燃忽然一躍而起:“有人來了。”
聞離曉轉過頭,恰好對上之前那個服務生驚詫的眼神。
這個曾經是段燃隊友的年輕人目光在聞離曉和段燃之間轉了轉,有些疑惑地道:“你們在我家門口幹什麽?”
段燃側頭看了眼身後帶着花園的小別墅, 吹了聲口哨:“出息了, 打工三年直接換別墅。”
孟柯連忙擺擺手:“沒有,這是去年我工作做得好,老板發的年終獎。”
小打工邪神聞離曉想到自己還和夏周一起擠在幾十平米的出租屋, 頓時掃了眼目前自己名義上的老板:“我們有年終獎嗎?”
段燃本來想說有的——除魔協會的年終獎還是比較慷慨的。但再慷慨,也沒慷慨到直接送一套花園別墅的程度。
他只能咳嗽一聲,岔開話題:“不好意思, 我不小心撞到頭,所以停下休息一下,馬上就走。”
孟柯關心地道:“摔到頭了?要不要去我家包紮一下?”
似乎怕兩人誤會, 他解釋道, “我看你面熟,感覺像我以前認識的朋友, 不是有什麽壞心。”
聽到這句話, 段燃的表情變得柔和了一些,用眼神征詢了一下聞離曉的意見, 随後點頭道:“那就打擾了。”
……
孟柯的家裝潢得非常具有東歐風,但裏面家具的擺設、小物件的風格則帶着濃濃的□□特色。
孟柯取了醫藥箱回來放在段燃和聞離曉面前, 笑着道:“天色比較晚了,如果不嫌棄的話, 今晚可以住下來。”
聞離曉稍微擡了擡眉毛。
他正好想研究一下被“上帝”改造成信徒的人的靈魂是什麽狀态。
Advertisement
他接過醫藥箱,拿出紗布, 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段燃腦袋上纏, 力求把段燃纏成一個粽子。
段燃哭笑不得地任由他發揮。
孟柯端來一盤零食放在桌子上, 看着他們倆,忽然笑着問:“你們兩個不是兄弟、是情侶吧?”
聞離曉的動作一頓,和段燃一起扭頭看他,同時問:“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孟柯被兩人一起盯着,吓了一跳,比劃了一下:“因為你們兩個長得不像嘛,而且舉止這麽親昵……啊,放心,我們這邊很開明的。”
他以為自己找到了眼前兩人不願意坦白的原因,大大方方地道,“每一種愛情都值得我們尊重,主對所有人都賜予平等的愛,作為主的信徒,我們并不歧視任何兄弟姐妹。而且我的愛人也是一位優秀的男性。”
這倒是個令人意外的消息,段燃充滿八卦欲地問:“不知道你的愛人是……”
孟柯臉上浮現出一抹傷感和懷念:“他已經去世一年多了。”
“啊,這……抱歉。”
“沒什麽。我看到你們,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他。”孟柯溫和地擺擺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聞離曉眉毛忽然挑了挑,突兀地問:“能看一眼您愛人的照片嗎?”
孟柯有些意外,但還是道:“可以,稍等。”
等孟柯走遠,段燃才無奈地道:“小朋友,你朝人家傷口戳刀子幹什麽?”
聞離曉冷哼一聲,掃他一眼:“我只是覺得‘一年多’這個時間點有些太巧了。千萬別告訴我你沒想到。”
在一切和神秘有關的事件上,巧合都未必是巧合。
段燃臉上的表情變得微妙了起來。
果然,孟柯捧着一個相框,向他們介紹裏面那個英俊高大的男人就是他去世的愛人時,聞離曉斜睨了段燃一眼。
照片中的男人僅僅是一個側臉,臉上有人工模糊的痕跡,但依然一眼就能認得出來就是段燃!
聞離曉看看抱着相冊一臉甜蜜的孟柯,故意問:“你們過去一定很甜蜜。”
孟柯露出幸福的笑容:“是的,他是一位溫柔的紳士,對待任何人都謙卑有禮;他還是一位強大的男人,無論怎樣的異教徒都能輕松誅滅;他還是一位虔誠的信徒……”
孟柯連說了三點,除了中間的強大勉強對得上號,其他可以說和段燃毫無關系。
聞離曉像是看不見段燃精彩紛呈的臉色,詳細地向孟柯打聽了關于他們是怎麽相知相識相愛,就差把孟柯和那位愛人床上的事都問個一清二楚。
問到最後孟柯羞得臉色通紅,像兔子一樣跑遠了。
看着孟柯的背影,聞離曉看了眼趴在桌子上假裝鴕鳥的段燃:“你愛人跑了,還不去追?”
段燃聽了這話差點跳起來:“不要憑空污我清白啊!我從出生起單身到現在!”
聞離曉挑了挑眉:“那你這小桃花怎麽回事?”
“靠,我哪知道啊。”段燃叫屈,“我和孟柯當隊友的時候他是個糙直男,幾個月不洗襪子的那種,哪想到現在變成精致美零了?”
聞離曉涼涼地道:“現在追上去,還能再續前緣。”
“壓根沒有前緣,有什麽可續的——”段燃說到這裏,忽然表情一頓,換了個姿勢,手撐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聞離曉,“等一下啊小朋友,怎麽突然這麽咄咄逼人,難不成你很在意?不會吃醋了吧?”
聞離曉想了想,很坦誠地道:“如果你指的是‘自認為關系親近的人身邊出現其他人而內心不爽’,那确實是。”
段燃呆愣了好一會,忽然向後仰在沙發上,咕哝道:“我又忘了……唉,咱能不能迂回一點,別老打直球?”
就在他以為聞離曉會像之前一樣聽不大懂這句話随後習慣性無視的時候,聞離曉忽然道:“你不喜歡打直球的?”
段燃愣了一下,慢慢張大嘴巴。
一條漆黑的觸手忽然從段燃的肩膀上鑽出來,順着段燃的脖子繞了一圈,觸手的尖端在段燃的耳朵上輕輕滑動了一下。
聞離曉透過觸手,清晰地聽到了段燃喉結傳來“咕咚”地咽口水聲。
聞離曉抱着胳膊,表情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歪着腦袋看着他:“這樣不是正符合你的心意?”
段燃眼皮跳動了一下,幹咳兩聲,端起桌上的水掩飾自己,假裝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聞離曉輕哼一聲:“你就裝吧。”
說完站起身離開,只留下段燃一個人在房間裏糾結得抓頭發,不确定地數手指:“我是不是被小朋友調戲了?”
……
聞離曉跟着孟柯來到了他的卧室。
在孟柯反應過來有人過來之前,聞離曉已經幹脆利落地打暈了他,将他擺在了床上。
和小鎮一樣,孟柯的家裏也充滿了略帶一點甜酒味兒的神秘。聞離曉随手在空氣中勾了勾,将那些神秘征用,在昏睡的孟柯身下擺成了一個簡單地觸靈法陣。
剛才和孟柯進行那麽多次對話,聞離曉不單純只是想氣一氣段燃,同樣也是在用神秘學手段和孟柯建立絲。
當對話的次數足夠多,邪神也能強行和人類建立聯系。
聞離曉站在床邊,看着床上的孟柯慢慢漂浮起來,神秘的法陣在他的身下光彩流轉,随後很快在陣法下面凝聚出另一個“孟柯”。
這個孟柯背對着法陣,通體半透明,如同一張剛剛速寫出來的素描,姿勢、模樣和本來的孟柯一模一樣。
考慮到孟柯是段燃過去的隊友,還牽扯着“上帝”,聞離曉選擇了最保守的辦法——他布置了一個簡單的鏡像法陣,修改了“鏡”這個概念的規則,原樣投影出一個孟柯的靈魂,對投影進行解析,既不會影響本尊孟柯,也不會被那位號稱全知全能的邪神發現。
觀察過之後,聞離曉微微蹙起眉。
段燃出現在他身後,摸了摸下巴,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問:“怎麽樣?”
“不怎麽樣。”聞離曉用觸手點了點投影出來的孟柯的腦袋處,“這裏是空的。”
段燃看着那個位置,同樣皺起了眉頭。
“我投影的是抛開神秘之外的部分,也就是說現在待在孟柯身體裏的不是他本來的靈魂。”聞離曉的目光落在法陣上空依然沉睡的孟柯頭上,平靜地道,“而是別的存在。”
段燃摸着下巴,并沒有被吓到:“聽起來像鬼故事。和白七月類似?”
“不确定,我傾向于不一樣。”聞BaN離曉道,“白七月是拿走了胎兒的靈魂、然後将自己的分靈放置進去。這樣的身體和靈魂依然是不匹配的……但孟柯沒有這種表現。”
段燃咂摸了一下,微妙地品出了這其中的區別:“所以孟柯的腦袋裏現在沒有靈魂?”
“至少不能稱之為靈魂。”聞離曉颔首,“那玩意操縱孟柯的軀體做出了各種反應,但并不具備靈魂該有的波動,就好像……”
他思考了一會,才找到合适的比喻,“游戲之神的那些NPC炸彈。”
在“上帝”領域中正常生活的信徒們,看起來過着和外界并無區別、甚至更加安逸的生活,實際上靈魂早已消失,只剩下軀體變成提線木偶,扮演着幸福而平穩的居民生活。
段燃揚了揚眉:“有人遠程在操縱孟柯。‘上帝’?目的是我們?”
聞離曉不這麽認為:“‘上帝’如果想現在對付我們,在你白天愚蠢的行為之後就可以立刻神降了。我更傾向于孟柯對我們的反應完全是個意外。”
段燃笑了起來:“是誰說巧合未必就是巧合的?”
聞離曉哼了一聲,揮揮手散掉了法陣,讓孟柯安靜地躺下,之後才看向段燃:“怎麽打算?”
“暫時放着吧。”段燃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所有變成‘上帝’信徒的隊友,我們都是按照犧牲來算的。我們現在更重要的是解決地母神的殘黨。”
聞離曉看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會說‘找不回靈魂能找回軀體也不錯’之類的話。”
“……小朋友,你這樣我真的會以為你在吃醋的。”段燃揉了揉臉,“不可以跟大齡單身老男人開這種玩笑。”
聞離曉懶得理他,從孟柯房間裏離開:“現在走還是休息一晚?”
段燃想了想道:“現在走吧。”
兩個人沒有耽擱,趁着夜色離開了這個邊陲小鎮。
……
他們兩人離開後不久,教堂中跪在聖十字架前面的奧利神父忽然睜開了天空一般蔚藍的眸子,低聲祈禱:“主啊,您的榮光必将引導迷路的羔羊,前往智慧的終點。”
他的話語剛落,教堂內的雜役、門外街道上的行人、睡在床上的孟柯、還有形形色色的小鎮居民,忽然像夢幻泡影一般消失無蹤,只剩下尚帶着溫度的茶杯、用過一半的餐點、尚未收拾的床鋪。
神父站起身,對着十字架鞠了鞠躬,轉身離開。
……
聞離曉站在落滿積雪的土丘上,遙遙眺望着小鎮的方向,稍微撇了撇嘴:“果然在搞鬼。”
段燃從背包裏掏出一個保溫杯,稍微晃了晃,倒出一杯熱水:“來,多喝熱水。”
聞離曉跳下土丘,接過熱水道了一聲謝,看着段燃非常熟練地生起篝火、紮好帳篷,不由得有些意外:“你的包裏居然能放下這麽多東西。”
“協會的黑科技。”段燃從包裏掏出一張桌子,笑眯眯地道,“應該說是叫‘四次元口袋’的天賦,能夠制造出容量非常大的背包,外表只有正常大小,我們都管他叫哆啦A夢。”
“哆啦A夢是哪個邪神?”
“……”段燃放棄和這個缺乏常識的邪神解釋,只繼續掏出一口鍋,端詳了一下,又塞了回去,“不好意思,我不會做飯,還是直接啃幹糧吧。”
段燃準備的幹糧是行軍餅幹,又硬又冷,就算就着熱水吃起來也相當的痛苦。
聞離曉咬了兩口沒咬動,面無表情地放了下來。
段燃正想說可以用熱水泡軟了吃,就聽到聞離曉道:“把鍋給我。”
段燃頗為意外:“你會做飯?”
聞離曉點點頭:“只會做一道。”
“但我沒帶什麽原材料。”段燃把那口鍋從背包裏拿出來,頗感興趣地看着聞離曉,“需要我幫什麽忙嗎?”
他還是第一次見會做飯的邪神。
“不用。”聞離曉接過鍋,也不放在篝火上,只手指在鍋面上輕輕一抹,鍋中就附着了一層熱油,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許還鄉的能力。”段燃恍然,從桌子上拿起幹硬的餅幹,“确實,這麽一煎應該好吃不少。”
聞離曉沒有接他的餅幹,反而放出了一排整整齊齊的觸手,對準了熱油鍋底。
段燃腦內閃過了一抹不妙的預感:“你不會是打算……”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閃過,将那排觸手的末端整整齊齊地切了下來。
十幾根觸手落入油鍋,發出“嗤啦”的響聲,熱氣與油香瞬間彌漫出來。
聞離曉非常熟練地晃着鍋,讓每一根觸手都能被熱油完全覆蓋。等它們煎得焦香誘人,聞離曉才看向了段燃,簡短地道:“盤子。”
段燃表情複雜,從包裏拿出兩只盤子,眼睜睜地看着那些觸手變得如同烤鱿魚須一樣散發着油光,被裝進兩個盤子裏。
聞離曉挾起一根放在嘴裏,滿意點點頭:“好吃。”
他擡起頭看着段燃震驚的表情,微微疑惑,“你不吃?”
段燃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不疼嗎?”
“疼痛是人體對于傷害的反應,但我的觸手既不是人體、也沒受到傷害。”聞離曉咬了一口“鱿魚須”,表情因為美食而變得惬意,“你不是喜歡觸手嗎?”
段燃低頭盯着盤子看了一會,忽然惋惜地嘆了口氣,痛心疾首:“我喜歡用觸手而不是吃觸手,這完全是兩碼事!”
“那你吃不吃?”
“……吃。”段燃挾起觸手咬了一口,眼前一亮,“唔,确實香。”
聞離曉對着段燃昂了昂下巴,一貫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得意。
“但是缺了點味道。”段燃在包裏翻了翻,找出一瓶孜然粉,“要試試嗎?”
聞離曉接過來加了一點,再次嘗了嘗,驚喜地道:“更好吃了。”
“烤鱿魚還是得配孜然。”
聞離曉切下來的觸手并不多,兩個人很快就吃得幹幹淨淨。
段燃摸着肚子,有些疑惑:“你的觸手這麽飽肚子?”
“當然,這裏面有我的神秘。”聞離曉橫了他一眼,“以後不要随便吃別人給的東西。”
他放出一條觸手,在段燃的額頭上纏了一圈。
段燃身上還殘留着一點“上帝”的神秘味道,讓聞離曉頗為不爽。
段燃從聞離曉的聲音中聽出一點占有欲,不由得心跳加速了一下,想起白天時被聞離曉調戲的場景,試探着問:“小朋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聞離曉揚了揚眉:“不慫了?”
段燃有些心虛:“我慫什麽了?”
聞離曉慢條斯理地喝着水:“不是你之前一直在跟我親近,想跟我培養感情嗎?”
“……”段燃沒想到聞離曉這麽直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過了一會,他從指縫裏看了眼聞離曉,放下手指,幹咳了一聲,“那,你怎麽想?”
聞離曉放下水杯,平靜地道:“我覺得……沒什麽必要。”
段燃一愣,随後長長地吐了口氣,伸出一只手擋着臉,另一只手揮了揮:“這也在我的預料中,你給我幾分鐘緩一緩。沒事,成年老男人頂得住。”
聞離曉慢悠悠地繼續道:“你跟我培養感情的目的,不是為了讓我繼承你的天賦嗎?”
段燃全身一僵,擋着臉的手慢慢放了下來,表情有點讪讪:“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聞離曉沒有隐瞞:“米俐告訴我的。”
段燃一愣随後一悟,咬牙切齒地掏出手機:“我現在就把他拉黑。”
然後才睜大眼睛,“你別信他的,先聽我狡辯!”
聞離曉換了個坐姿:“你狡辯吧。”
“呃……”段燃吭哧了半天,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頗為沮喪地坦白,“好吧,我承認,一開始确實是為了讓你繼承我的天賦,所以盡可能地跟你湊近一點——不過我要說明,我并沒有打算勾引你!”
聞離曉揚了揚眉毛。
“要是勾引的話,我至少也該換身騷包點的衣服,跟米俐似的對不對?”段燃強行辯解了一句,随後才有些尴尬地道,“就,我之前其實不是為了讓你對我産生好感,而是為了讓我對你産生好感。”
這倒确實有點出乎聞離曉的預料,讓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段燃:“為什麽?”
“要繼承天賦的話,雙向的情感交流自然是穩中之穩,但其實最重要的是‘蘇醒者’本身的天賦傾向。假如‘蘇醒者’想把自己的天賦傳給孩子,但是他有兩個,那最後就是他感情最深的那個孩子能集成到天賦。”段燃解釋道,“換句話說,另一方的感情交流就沒那麽重要、甚至可以說不需要。”
聞離曉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所以其實之前我、那個,不是為了讓你對我産生什麽感情。”段燃說到這裏開始結巴,臉甚至有點紅,“而是、那個,讓我對你産生好感。”
——要知道,當時他一邊跟聞離曉相處,一邊在心裏反複催眠自己,拼命誇小朋友的優點來着。比如觸手很誘人啦、長得很可愛啦、永遠那麽冷靜啦、觸手很誘人啦、戰鬥力很強啦、身為邪神但很護着人類啦、觸手很誘人啦等等……
想起以前的經歷,段燃總覺得當初的自己有點蠢,蠢到現在都不大好意思跟小朋友直說。
聞離曉端詳着段燃的臉,确認段燃沒有說謊,才輕哼了一聲:“現在不用了。”
段燃有些沮喪地道:“現在确實不用了。”
因為他早就發現,不用刻意催眠自己,他也能把小朋友的優點和可愛之處如數家珍地在心裏刷長長一串彈幕。這代表了什麽,段燃雖然單身多年,但不是傻子。
偏偏“繼承天賦需要情感交流”這件事沒等他主動坦白,小朋友先從別的地方知道了,恐怕心裏直接把他打成心懷不軌之徒了。
就在段燃頗為失落地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反正說不定這一趟地母神之戰就挂了,也不用操心那麽多”的時候,聽到聞離曉繼續道:“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的天賦不用這樣繼承給我了。”
段燃睜開眼睛看着聞離曉。
聞離曉提起在篝火上燒着的熱水,給自己倒了一杯,平靜地道:“你們的這個繼承法,要‘蘇醒者’死了才能繼承是不是?你之前就是擔心你戰死了天賦無人繼承,導致人類方失去重要武器。”
段燃下意識點點頭。
“那不用擔心了,因為我會保護你。”聞離曉對段燃點點頭,用非常理所當然、自信滿滿的口吻道,“我不讓你死,就是所謂的三柱神,也別想奪走你的生命。你的天賦我當然要,但将來我會自己去取,到時候你別喊痛就行。”
段燃眨了眨眼。
從蘇醒之後,他擁有最強的輸出天賦“弑神者”,擁有最強悍的不死之身,永遠是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也早就習慣了站在最前面。
而現在,小朋友不光用觸手把他強行拖到了并肩而行的位置,甚至更向前一步,站在他身前,說他會保護他。
段燃看着聞離曉說完那句話之後像沒事人一樣捧着熱水杯、像小倉鼠一樣窩在厚厚的衣服中喝水,忍不住笑了一聲,摸了摸聞離曉的腦袋。
和上次深夜的交流相比,現在段燃已經相當平靜、早有預料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如今想想,好像根本不用自我暗示,他必然會被聞離曉吸引沉淪。
段燃猛然站起身,下定了決心,看向了聞離曉:“你覺得我……”
聞離曉恰好也看了過來,平靜地與他對視。
段燃剛才膨脹起來的沖動很快癟了下去,卡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你覺得我吃飽了嗎?”
聞離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