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夜談
聞離曉和段燃被安排到了一個空房子裏。
這棟房子一看就很久沒人用過了, 裏面的家具上落滿了灰塵。
維克托被聖貓委托成為接待客人的大使,拿起抹布和水桶,幫他們清洗了一遍, 還給他們拿來的幹淨的床單枕頭:“好了, 你們先休息吧。”
段燃拉住維克托:“等等啊,怎麽只有一張床?”
維克托露出了“你當我傻”的表情,挂着暧昧的笑容推門出去了。
段燃看了看那張雙人床, 又看了眼聞離曉,試探着道:“要不,我睡地上?”
聞離曉坐在床上, 橫了他一眼:“這床睡不下兩個人?”
段燃一怔,随後清了清嗓子,欲蓋彌彰地道:“你不介意睡一起?”
“這有什麽可介意的。”聞離曉挑了挑眉, 唇角稍微一彎, “難道你會趁我睡着了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段燃被聞離曉這話激得心又是一跳,實在拿不準聞離曉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 眼巴巴地看着聞離曉。
聞離曉已經開始脫衣服了。
段燃下意識捂住眼睛, 從指縫裏偷看。
聞離曉脫掉外套和毛衣,只穿着秋衣秋褲, 鑽進了被窩,蹬了蹬被子, 才看向段燃:“還不睡?明天還要出門呢。”
段燃看了聞離曉好一會,才走到床邊, 脫掉衣服躺在聞離曉的身邊。
遠在異國他鄉的世界樹的房屋中,他們并肩躺在一張床上。
段燃壓根睡不着——他喜歡的小朋友就躺在他的身邊, 與他相隔不到十公分, 甚至能聽到小朋友均勻的呼吸聲。只要他稍微向那邊靠近一點點, 就能觸碰到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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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段燃雙手規規矩矩地貼在自己的身上,生怕真的碰到聞離曉,以至于另外半邊胳膊都露在了被子外面。
因為有一把好相貌和強大的天賦,段燃過去碰到過無數的追求者,男性女性都有,高等邪神同盟拉攏他時還特意暗示他,要是他願意投入高等邪神同盟,就可以把愛欲之神收為屬神。
但段燃無一例外全都拒絕了。
他不是清心寡欲的苦修士,只是一方面對那些人确實沒有心動的感覺,另一方面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價值觀是異于常人的。
愛慕他的人看到的是他的強大、可靠,但段燃知道他不是。
他的精神是千瘡百孔的殘木,每經歷過一次災難,他就能感覺到自己搖搖欲墜、随時可能倒塌。
他不能、也無法成為別人的依靠,只能緩慢地看着自己慢慢被沉重的沼澤吞沒。
直到他的小朋友出現。
明明是個邪神,卻有超乎尋常的判斷力,僅僅跟他一起行動了幾次,就精準地判斷出了他的心結、他的意向,并且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攔在了他的身前。
聞離曉讓段燃頭一次産生了“想要陪在某個人身邊、想要某個人陪在身邊”的沖動。
和之前為了讓聞離曉繼承自己的天賦而反複在心裏暗示自己不同,現在段燃只要看到聞離曉,只覺得聞離曉哪裏都好。
在剛蘇醒的那段時間裏,段燃幻想過自己将來如果喜歡上了什麽人,會怎樣勇敢地追求,甚至覺得以他的性格和樣貌,肯定天賦異禀随便撩到手……但真的喜歡上聞離曉後,段燃才發現,他別說撩,以前那些騷話都不敢說了。
萬一小朋友不喜歡他這個風格的怎麽辦?
段燃動了動身體,側過頭去看聞離曉,用非常細微的聲音問:“小朋友,睡着了嗎?”
聞離曉平靜地回答:“沒有。”
“我也睡不着,咱們聊聊天?”
聞離曉睜開眼睛,向段燃那邊看了一眼:“聊什麽?”
段燃頓了頓,好一會才道:“你覺得黑暗之神好對付嗎?”
聞離曉掃了他一眼。
聖貓給他們提供的導游人選就是黑暗之神霍德爾。
按照聖貓的說法,在現在歐洲的所有邪神中,霍德爾是最壞的一個。
別人家的邪神為了不被“上帝”找茬,都是窩在根據地裏,按照“上帝”的要求,給自家的信徒們附魔讓他們去打架;唯獨這位黑暗之神喜歡親自出手打架,憑借邪神的位格碾壓別人家的信徒,偏偏又不把信徒打死,純粹像貓玩耗子一樣把信徒玩得苦不堪言,最後才把人放走。
風之神曾經相當不滿地找上門去打架,結果被霍德爾直接氣哭回來了——不是被打哭,而是被氣哭的。
聞離曉他們之前也和黑暗之神的信徒打過交道——那個大胡子聲稱得到了黑暗之神的谕示,要把上帝的走狗都清理幹淨。
聞離曉和段燃對黑暗之神下手的話,其他的所有邪神不但不會阻止,說不定還會提供一些便利。
雖然段燃這個時候問合情合理,但從這句話的口吻來看,剛才段燃想問的一定不是這個問題。
聞離曉眉毛稍微動了動,沒有點破,回答道:“沒有見過,但應該不難對付。”
就憑黑暗之神能被“上帝”牢牢地控制在歐洲,就不是什麽強力的邪神。
段燃在黑暗裏“唔”了一聲:“黑暗之神霍德爾,這個名字似乎來源于北歐神話。”
“有什麽問題?”
“神秘侵蝕現實是在無光七日後,所有的邪神都是在之後誕生的。如果是各種教會信仰的神靈也就罷了,但神話傳說至今已經沒有多少真正的信徒,這些神話角色不應該像‘上帝’一樣誕生。”段燃解釋了一句,“你看外面哪有神話裏的神靈。”
歐洲之外的邪神大的有深海之主,小的有游戲之神、宅之神,神話中或許有類似權柄的存在,但都不是現在的邪神。
而在歐洲,之前大胡子報菜名一樣列舉的那些邪神裏,風之神姑且不知道是哪位;大地女神像地母神的馬甲;黑暗之神是北歐神話中的霍德爾;湖水女神看起來像亞瑟王傳說中的湖中仙女;聖靈貓貓神、飛天意面神也是以前網絡上就有的“信仰”。
提到這個,聞離曉就不困了。他翻了個身,側躺面對着段燃,一只手撐在側臉:“為什麽你們這麽篤定,無光七日之前一定沒有神秘存在?”
段燃動了動,微微嘆口氣:“确實不能斷定無光七日之前一定沒有神秘,但就算有,也必然集中存在于某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傾瀉到全世界。”
聞離曉可不是這個意思。他早就發現自己認知中的世界和段燃他們眼中的世界似乎有所偏差:“無光七日之前,‘上帝’從未展示過神跡?”
“當然沒有。”段燃搖頭道,“一切號稱的神跡都不過是教會愚弄平民的障眼法。”
聞離曉皺眉:“百慕大呢?”
“百慕大雖然傳言很多,後來也證明了大多數只是技術落後和磁場帶來的以訛傳訛。”
聞離曉沉吟了片刻,還是道:“但是我記憶中的世界,神靈從遙遠的古代就一直存在于世間。”
段燃一怔:“比如?”
聞離曉想了想,道:“摩西開海的故事你知道嗎?”
段燃點點頭:“《聖經》裏記載,摩西帶領被埃及奴隸的希伯來人逃向上帝恩賜的‘應許之地’,經過紅海的時候,上帝分開海水,等摩西走過之後,才讓海水覆蓋,淹沒了後面的埃及追兵。”
“這件事是确實發生過的,令紅海分開的神秘殘留在紅海的海底,之後沒有回收。在‘上帝’堕落成邪神的現在,紅海的海底恐怕也充滿了魔物,并且權柄與分海相關,導致海面上經常出現海面裂隙的現象。”
面對信心滿滿的聞離曉,段燃搖搖頭:“按照除魔協會的監控,紅海中風平浪靜。”
聞離曉頓時擰緊了眉頭。
段燃本來只是想找個話題,沒想到聞離曉居然認真地開始跟他讨論起神秘的存在來,本來還有點失落,但看聞離曉似乎很感興趣,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為什麽你覺得神秘過去一定存在?”
當然是因為我的存在。
聞離曉心裏說了一句,斟酌了一下,還是道:“這是我得到的知識。”
“成神時得到的?”段燃坐了起來,把床頭的燈打開。他倒了一杯水,遞給聞離曉。
橘色的小燈投出溫暖的光,在段燃的臉上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聞離曉怔了一下,下意識接過段燃遞過來的水,停頓了一會,才點點頭。
段燃重新坐到床上,問:“說起來,之前好像一直都沒有問,你的尊名‘深淵之神’是什麽權柄的體現?”
聞離曉再次頓了頓,思考了一會才回答:“我也不知道。”
這倒不是他故意隐瞞,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他大部分知識與記憶還沒有找回來,對于為什麽尊名是“深淵之神”沒有概念,只知道從誕生開始他就居住在深淵。
段燃又問:“雖然現在問好像有點晚,不過你成神時的執念是什麽?要是方便的話,也許我可以幫忙?畢竟咱們也算是……朋友了,對不對?”
聞離曉回過神,聽到最後段燃吞吞吐吐的“朋友”,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帶上了一點似笑非笑的玩味:“為什麽我覺得你好像不是很想跟我成為朋友?”
段燃連連咳嗽:“怎麽會呢,都是錯覺!”
“我和一般的邪神不一樣,沒有什麽執念。”聞離曉輕哼一聲,忽然道,“解決完地母神之後,我想去紅海看看。”
段燃當然沒有意見,縱容地應了一聲,才問:“你很在意這個?”
“當然。”聞離曉昂起下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錯了還是這個世界錯了。”
段燃早就知道聞離曉的勝負欲很強,并不意外地笑了一聲,只覺得他的小朋友真的可愛:“那明天得把黑暗之神抓到才行。”
聞離曉信心滿滿:“只要能找到他,抓他易如反掌。”
段燃笑着打了個哈欠。
聞離曉看了他一眼,想起段燃依然承擔着那麽多使用“弑神者”的協會成員的負擔,閉了嘴換了話題:“困了,睡覺吧。”
進入歐洲之後,聞離曉一直都在避免讓段燃出手,以減少段燃的壓力,但偶爾段燃還是會流露出疲憊的神态。
聞離曉已經把段燃劃進了自己人的圈子、甚至是預定的眷者。作為自認為合格的神靈,體恤辛苦的眷者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段燃本來還想跟聞離曉繼續說說話,但聽聞離曉說困了,還是很聽話地按掉了臺燈,并在心裏反思了一遍今晚的對話——小朋友突然說想睡覺,不會是剛才他說的什麽話惹小朋友不開心了吧?
今晚有沒有在小朋友心裏好感度提升?
兩個人重新回到一開始并肩躺着的狀态,各懷心思地睡着了。
……
第二天,聞離曉和段燃再次去找了一趟聖貓。
聖貓全身的毛毛都耷拉下來,表情萎靡不振,打着哈欠道:“經過我一整夜的推演,總算找到黑暗之神的位置了。”
聞離曉看着面前的砂盆裏歪歪扭扭畫出來的圖案,皺着眉道:“這地圖怎麽看?”
“你不會看地圖啊?”聖貓甩了甩尾巴,“讓你的小男朋友給你看!”
段燃對這句話相當受用,但他托着下巴嚴肅地看着砂盆,問:“容我問一句,這不是貓砂吧?”
聖貓:“……你會把你的廁所拿給別人看嗎?”
“或許有愛好比較變态的人。”
聞離曉聞言看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難道還有比你更變态的?
段燃“嘿嘿”一笑,掏出手機把砂盆拍了下來。
雖然在歐洲手機聯系不上其他地方,但不聯網的功能還是有的。
按照這張地圖,聞離曉和段燃離開世界樹,沒走出幾公裏遠,就到了黑暗之神可能出現的位置。
聞離曉在這裏回頭,還能看到世界樹所在的位置——雖然在神秘的遮掩下,不開真實視野看不到。
段燃靠在一棵落滿積雪的樹上,嘀咕道:“我們不會是被那只貓坑了吧?”
聞離曉平靜地道:“祂肯定有私心——也許黑暗之神最近就盯上了世界樹,所以祂才要我們把黑暗之神抓走。”
段燃揚了揚眉:“我以為你會比較讨厭被人利用。”
“無所謂,我只是需要一個導游。”聞離曉拍了拍旁邊的松樹,不以為意,“黑暗之神也可以,貓神也可以,怎麽方便怎麽來。”
段燃頓時笑了起來。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落向聞離曉的後心。
段燃臉上的笑意還沒散去,眼神已經驟然變得鋒銳,漂亮的墨色眸中赤紅一跳,就要出手。
一條黑的觸手忽然垂下,擋在了他的眼前。
段燃一怔,緊繃的肌肉松懈下來,無奈地道:“好吧,我不動。”
那條觸手這才滿意地戳了戳他的眉心,重新變回了帽子的形狀。
視線寬闊之後,段燃看到襲擊聞離曉的人已經被兩只觸手牢牢地捆着,使勁掙紮卻掙紮不動。
這人外貌看起來是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五官硬朗粗犷,只穿着一條麻布短褲,古銅色的皮膚上不知道用什麽液體塗着鮮紅的紋路,一頭深棕色的短發坑坑窪窪,像自己拿一把剪刀胡亂剪短的。
在這個少年身上,段燃感受到了位格的壓迫,頓時了然地挑了挑眉:“黑暗之神?”
那少年模樣的邪神掙紮了幾下,沒能掙脫聞離曉的觸手,頓時冷笑了一聲,桀骜不馴地道:“難怪那只肥貓膽子這麽大,原來是請了外援……嘿,可惜我是不會死的,你們盡管動手!”
這位黑暗之神說的不是中文,但邪神之間交流不通過語言,聞離曉能聽懂他話裏的意思,聞言輕輕打了個響指。
纏在黑暗之神身上的觸手蠕動了一下,表面泛起了黃金的神紋。
在神紋的影響下,宛如黑夜一般的神秘從黑暗之神的軀體中流散出來,被觸手吸收。
段燃有些好奇地問:“什麽味道?”
聞離曉回味了一下,有點嫌棄地皺眉:“像藍莓。”
段燃注意到聞離曉的表情:“你不愛吃藍莓?”
聞離曉點點頭:“嗯。”
段燃記在心裏,并決定以後把藍莓踢出自己的飲食菜單。
那邊黑暗之神的神秘正在不斷被聞離曉吸取,身上鮮紅的紋路開始變得淺淡,表情終于開始帶了點驚慌,咬牙切齒地道:“你們想做什麽?故意在這裏等我,總不會是為了戲弄我吧?”
聞離曉抱着胳膊道:“不是你來襲擊我們的?”
黑暗之神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你們身上有世界樹的味兒,別當我聞不出來!”
觸手稍微收緊了一點,吸取神秘的速度也變快了。
聞離曉揚揚眉:“這是俘虜應該有的态度嗎?”
黑暗之神的表情變得更驚慌了,不得不低下頭,收斂了情緒,幹巴巴地道:“請、請您原諒我的無禮。”
聞離曉這才讓觸手停止吸取黑暗之神的神秘。
這個黑暗之神的位格和力量跟那只貓也差不多,聞離曉就是整個把祂吃掉也恢複不了多少力量——而且還是聞離曉不愛吃的藍莓!
看黑暗之神有些服氣了,段燃才笑道:“相信你看得出來,我們是從外面來的,路過歐洲,但是不想和那位撞上,所以需要一位導游。你的朋友聖靈貓貓神向我們推薦了你,所以我們特意來聘請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這套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讓黑暗之神目瞪口呆,想罵都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開始罵。
只是對上聞離曉平靜的表情,黑暗之神心裏一怵,咬着牙道:“不知道兩位要去什麽地方?”
“地中海。”
黑暗之神的表情又變了,像是看傻子甚至看死人,口氣再度變得桀骜:“你們去送死不要拉上我!”
聞離曉姑且沒跟他計較:“地中海很危險?”
“連這都不知道,哪來的土——”黑暗之神緊急記起來自己的身家性命還在聞離曉的觸手裏握着,趕緊改口,撇了撇嘴,“地母神疑似有了複活的征兆,結界都破了,地中海沿岸的好些城鎮都毀了,那附近的邪神要麽被同化成了地母神的屬神,要麽就逃到了內陸來,搞得最近地圖反複更新,麻煩死了!”
段燃有猜到地母神必然有所動作,只是沒想到上帝領域內受的影響竟然這麽大,不由得皺眉:“‘上帝’就這麽幹看着?”
“誰知道祂在想什麽?反正我們只是祂的玩具,沒準祂已經玩膩了呢!”黑暗之神提到這個話題一肚子怨憤,冷笑了兩聲,“我看你們也別費事,找個教堂向祂祈禱一下,老老實實做祂的屬神,沒準還能統領幾個大城鎮呢!”
聞離曉再次讓觸手開始吸收黑暗之神的神秘,并淡淡地警告道:“這是最後一次。”
黑暗之神嘴唇動了動,不情願地抿成了一條線。
直接被殺死倒也罷了,祂作為黑暗的象征有的是複活的後手;但神秘要是被吸幹,祂就算能複活也維持不住邪神的位格,那比殺了祂還難受。
聞離曉和段燃交換了幾個眼神,再度開口:“你不用管我們有沒有自保能力,只說你願不願意給我們做導游?”
不願意!
黑暗之神硬生生遏制住脫口而出這三個字的沖動,小心打量了一下聞離曉的表情,最後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我願意。”
段燃滿意地點點頭,誇獎道:“沒想到在寒冷的歐洲也能有如此熱心的邪神,真是幫我們大忙了。”
黑暗之神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只把髒話憋回去,低聲下氣地問:“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聞離曉揚了揚眉:“你要是跑,可是要套項圈哦?”
說着就撤回了纏在黑暗之神身上的觸手。
黑暗之神光着的雙腳剛一沾地,整個人便瞬間變得虛幻,散落在樹葉、石頭、草木的影子中,氣息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聞離曉頗為遺憾地打了個響指。
在他身後一米遠的位置,突兀地浮現出一條漆黑觸手,像是從空氣裏長出來的一樣。
那條觸手神紋一閃,周圍如同激起連漪的水面,碎散的影子重新凝聚起來,變成了一臉驚愕的古銅色少年。
聞離曉看了看黑暗之神手中捏着的槲寄生匕首,揚了揚眉:“看來你很喜歡戴項圈。”
那條觸手纏在了少年的脖子上,變成一個金燦燦的項圈,前面還挂着一個銀鈴铛,随着黑暗之神的動作發出“叮鈴鈴”的響聲。
黑暗之神氣得臉色煞白,想要發作,想要逃跑,最後卻只得收起了匕首,低下頭道:“我只是開個玩笑。”
逃跑之後第一反應不是跑遠點,而是大膽靠近背刺……這黑暗之神還真是夠莽的。
聞離曉在心裏給黑暗之神下了評價,一轉頭,卻對上了段燃羨慕的眼神:“?”
段燃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眨眨眼暗示道:“主啊,你有沒有覺得,我這裏上也需要一個挂件?”
聞離曉:“……”
好丢人,不想要這個眷者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