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信上帝的孩子

那麽想來那名“父親”就是“電氣之神”阿裏艾斯的眷者, 替阿裏艾斯來做一些掩人耳目的事情。

聞離曉看了眼段燃:“協會有監控電氣之神的位置嗎?”

“當然。”段燃道,“阿裏艾斯最初是超自然研究機構的人造邪神,當初創造祂們的時候, 以防萬一都有在祂們的神核中埋入信號發射器、備份核心神秘。雖然人造邪神叛亂後發射器毀掉了, 但依然能通過備份神秘大致定位祂的位置。”

聞離曉點點頭:“那就是了。”

邪神有位格上的優勢,人類也有隐蔽性的優勢。何況很多事情被強化了執念的邪神不像人類一樣可以同時平衡理性與情感的界限。

“所以高等邪神同盟一方面與地母神合作,另一方面又摁死地母神複活的機會。”段燃若有所思, “膽子真夠大的。”

兩個人分析的過程中,大地女神忒彌斯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等到兩人說完了, 才開口道:“交易已經完成,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等等。”聞離曉叫住祂,挑了挑眉, “我覺得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能找到樣本當然好,另一方面的準備也要有。”

忒彌斯靜靜地和他對視了片刻, 點了點頭, 伸出手,掌心生長出一根細長的嫩芽, 結出一片嫩綠的葡萄葉。

祂将葉子遞給聞離曉:“燒掉它,我就會過來。”

似乎怕聞離曉理解不透, 這位女神還補充了一句,“無論任何地方。”

随後忒彌斯整個人化作一堆土塊, 消失在地下。

……

幽暗的大廳裏,忽然亮了一團電光。

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笑呵呵地道:“諸位, 像上次我說的, 我已經找到了新的同伴。”

另一團略小的電光出現在祂的旁邊, 響起了平靜而淡漠的聲音:“各位好,我是孤獨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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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柔媚的聲音響起:“盟主,這是您的新屬神?”

盟主道:“不,孤獨之神頂替的是心理的位置,将會成為七賢者的一員。”

這話一出,大廳裏頓時出現了一震騷動。

另一個聲音口氣不是很好地問:“不知道孤獨之神有什麽權柄,能夠勝任七賢者?”

這樣直接的詢問相當無禮,但孤獨之神沒有說話,好像被诘問的人不是他一樣。

盟主等了一會,看孤獨之神沒有開口的意思,不得不替祂解釋:“孤獨之神的權柄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個位置降臨,哪怕是‘上帝’或者‘深海之主’的領域,用來對抗待簡的‘空間移動’非常合适。”

這話一出,其他成員頓時安靜了下來。

普通的邪神必須依靠眷者或者深信徒才能神降,神降前還要做各種準備。而且每次神降之後,這個眷者或深信徒承受不住神靈的位格必然會報廢。

除魔協會總會長待簡依靠兩個人的天賦,能夠将任何人随時轉移到世界上任何一個位置,雖然會被高位格的邪神遮擋視野,但已經是相當方便的天賦了。

高等邪神同盟針對除魔協會的多次行動,都因為待簡的幹涉而失敗。

在“弑神者”沒有受傷之前,只要高等邪神同盟出動,待簡就會把段燃直接傳送過去,并随時幫助段燃瞬移,指哪打哪,簡直是巨大的殺器!

同盟這邊之前有幾位“七賢者”成員,例如網絡之神、心理之神,都是這樣死得灰飛煙滅,連十環石板都被搶去了一塊。

網絡之神隕落後,原本是網絡之神搭檔兼屬神的信息之神暫時頂位,心理之神的位置卻一直空着。

想不到今日終于有人填了上來。

這是否意味着,以後高等邪神同盟這邊也有待簡那樣的全球随時降臨的能力了?

只有愛欲之神略帶嬌嗔地說了一句:“盟主,我們沒有多餘的十環石板給新人了怎麽辦呢?總不能讓新人執掌‘基盤’吧?”

孤獨之神從自我介紹之後頭一次開口:“我不需要石板。”

有幾個聲音暗中松了口氣。

看暗流湧動平息,盟主笑呵呵地對孤獨之神道:“巧了,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做。‘弑神者’已經進入歐洲,具體的位置我們無從知曉,需要你幫忙監控定位,方便資本推進計劃。”

孤獨之神低低地應了一聲。

盟主又說了幾句話,其餘幾個聲音應了,大廳很快重新恢複安靜。

……

被大地女神吊打似乎讓霍德爾相當恥辱,接下來的幾天裏,祂雖然依然在帶路,但閑着的時候就逃出自己的槲寄生匕首戳地,好像戳地面就能讓忒彌斯受傷一樣。

段燃倒是郁悶了沒多久,就恢複了正常,只向聞離曉抱怨不應該給忒彌斯觸手——說好的只有聞離曉認可的人才能品嘗他的觸手呢?

聞離曉對此回答:“這樣省事。”

不然将秩序與規則方面的權能體驗交給忒彌斯,需要位格氣息交融好久。

黑暗之神停止了戳地行為,皺着眉頭道:“你這個邪神真奇怪,為什麽要把自己的權柄讓渡給別人?”

聞離曉才覺得奇怪:“我什麽時候把權柄讓渡出去了?”

“忒彌斯學會秩序權柄,不就等于你讓渡給了祂?”

聞離曉用一種有些憐憫的眼光看着霍德爾:“你對權柄的理解居然這麽膚淺。”

霍德爾:“……”

總覺得祂好像被嘲諷了。

“權柄是有上下級區分的,你不知道?”

霍德爾茫然地道:“什麽意思?”

“舉個例子,你一直在尋找的光明之神,權柄應該是‘光明’,和‘光明’沾邊的權柄有太陽、月亮、星辰,甚至火光——從現代文明的發展來看,電、燈這些領域也會和‘光明’有所牽連。”聞離曉解釋道,“但無論細分了多少種類,總有一個根源的權柄,象征‘光’這個概念本身,不只包含物理意義上的光,還有生命與文明概念中的光。”

涉及自己要尋找的兄弟,霍德爾聽得很專注,并且一點就透:“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掌握着秩序領域的根源權柄,所以下面的權柄随便讓渡給別人也無所謂?”

聞離曉糾正道:“不是讓渡——實際上,這些小權柄我早早就放出去了,忒彌斯從誰那裏搶都不關我的事,也幹擾不到我半分。”

當然,忒彌斯最好的選擇肯定是從還沒死透的地母神那裏搶。

霍德爾被聞離曉噎了一下,雖然自己打不過他,但還是忍不住嗆道:“就算你厲害,也沒必要這麽炫耀吧!”

聞離曉有些奇怪:“我沒炫耀啊?”

對,你沒有。但這比故意炫耀還氣人!黑暗之神憤憤不平地想。

如果聞離曉的理論是正确的,那現在祂擁有的黑暗權柄僅僅只是細分出來的小權柄,将來就算找到光明之神,能成功幹掉對方嗎?

霍德爾難得開始有些憂慮了起來。

……

又走了幾天,聞離曉已經隐約能嗅到空氣中淡淡的海鹽氣息,意味着地中海已經近在眼前。

與之相對的,是氣溫變得愈發寒冷。

聞離曉哈氣的時候眼睜睜地看着空氣中凝聚出一大片冰晶,随後被寒風吹開。

段燃從那只能裝下超多東西的包裏拿出許多保暖用具,聞離曉依然凍得瑟瑟發抖,只能頻繁修改身體周圍的溫度規則讓自己舒服一點。

反觀黑暗之神霍德爾,雖然長了個十六七少年的模樣,本質上其實是邪神軀體,根本不怕冷,赤着上身依然在雪地裏蹦蹦跳跳。

段燃雖然同樣是人類之身,但閑着沒事就在雪地裏鍛煉身體,能運動到一身汗,結實但不過分膨脹的肌肉被汗水浸透,看起來又野性又危險。

可惜聞離曉窩在火堆旁邊,壓根沒心思欣賞,只嘟囔道:“為什麽會這麽冷?海邊不應該暖和一點嗎?”

段燃拿毛巾擦幹淨身上的汗水,走到聞離曉身邊坐下:“歐洲本來是溫帶海洋性氣候、地中海氣候之類的,過去挺暖和的。‘深海之主’在海洋作了個妖,從此就冷得不像話了。”

聞離曉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微微一怔:“祂作什麽妖了?”

“不知道。反正當年三柱神打過一架之後,沿海的氣溫就降低了不少,而歐洲尤其寒冷。”段燃看聞離曉對他的身材完全沒有關注,失望地套上衣服,一邊不忘解釋,“我們猜測‘深海之主’想凍死‘上帝’。”

聞離曉從喉嚨裏“哈”了一聲:“凍死三柱神?”

“‘上帝’可能不怕冷,祂的信徒可未必。”段燃笑道,“‘深海之主’又記仇又小心眼,就算沒什麽實際用處,純粹惡心一下‘上帝’,這種事祂絕對幹得出來。”

聞離曉想起自己當初吞噬掉的第一份神秘就是“深海之主”的眷族,味道相當的好。後來吃掉第二個眷族的時候,那只貓怪還叫嚣說深海之主會替他們報仇。

聞離曉摸着下巴,突發奇想:“如果我們把‘深海之主’引到地中海去,祂會和‘地母神’打起來麽?”

“三柱神以前已經打過一次了,現在恐怕不會打了。”段燃聳聳肩,“當初那一架打出了人類的複蘇十年,讓人類有了依靠蘇醒者站穩腳跟的機會……現在祂們大概不會犯傻了。”

聞離曉吸了吸鼻子,嘆了口氣:“麻煩。”

段燃看他鼻子凍得通紅,又心疼又覺得可愛,想了想,搓了搓手:“暖和的,要嗎?”

聞離曉看了他一眼,地上鑽出一根觸手,放在了段燃手心。

段燃一愣,随後莞爾一笑,握緊了那只觸手,輕輕揉搓起來。

聞離曉将觸手的知覺與臉部同步,立刻感覺好像有兩只溫暖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揉搓,發出一聲惬意的“嗯”聲。

段燃唇角彎起,更賣力地幫聞離曉按摩着觸手。

黑暗之神從樹上跳下來,剛準備告訴聞離曉和段燃差不多到達歐洲邊境了,看這兩個人現在的狀态,默默地閉上了嘴,露出嫌棄的表情,捂着眼睛退遠了幾步。

祂走進樹林,打算繞一圈再回去——那兩個混蛋總不至于要搞一兩個小時吧?

霍德爾才走了幾步,忽然皺了皺眉,鼻子動了動,明亮的眼眸眯起,看準了一個方向。随後祂的身體虛化,向那個方向潛行了過去。

……

聞離曉已經舒服得快要躺在段燃身上了,閉着眼睛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的放松表情充分說明了他非常享受段燃熱手掌的按摩。

段燃一低頭就能看到聞離曉的睫毛,內心比手掌更滾燙,看黑暗之神非常識相地走遠了,喉嚨滾了滾,試探着想要開口。

就在這時,聞離曉忽然睜開眼睛,把段燃吓了一跳。

聞離曉坐直身體,看向了樹林的方向:“有人類。”

“……哦。”段燃有些失望又不知道為什麽松了口氣,順着聞離曉的目光看了過去。

黑暗之神手拎拎着個不斷撲騰的小孩,從樹林裏走了出來。

他拎着的那個孩子一頭金色的淩亂短發,這樣寒冷的天氣卻只穿着破破爛爛的單衣,手腳上有明顯的凍瘡。

霍德爾走到火堆旁邊,把拎着的孩子一丢:“這小鬼在那邊鬼鬼祟祟地偷窺。”

聞離曉挑了挑眉,看了眼這個小孩。

這孩子擡起頭,約莫七八歲的年紀,很标準的東歐人種臉,天空一般蔚藍色的眸子中驚慌中帶着點倔強,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聞離曉等人,掙紮着想要逃走,但感受到火堆的溫暖又不舍得。

聞離曉開啓了神靈的真實視野。

和在歐洲生活的大多數人一樣,這個小孩身上有很明顯被神秘侵染的痕跡。除此之外,倒是沒什麽某個邪神的符號。

聞離曉了然,問:“教會的?”

小孩聽不懂他說的什麽,叽裏咕嚕說了一串。

段燃摸着下巴翻譯道:“是教會城市的,來自恩維鎮,不過這小孩不信教會,逃出來找別的邪神。”

聞離曉有些稀奇:“在教會城市但是不信教會?這是什麽劇本?”

除了世界樹那邊之外,大多數人類都是“上帝”操控的NPC,本體的靈魂不知道在哪裏,被強行塞進了一個個設定裏。

這小孩也是如此。那麽“上帝”搞出一個叛逆者信徒來,是覺得教會這邊的劇情不夠精彩嗎?

段燃蹲下來,用熟練的英語和小孩溝通了起來。

小孩子從一開始的驚慌迷茫逐漸穩定,甚至主動往火堆旁邊靠了靠,伸出滿是凍瘡的手,貼在火旁邊,亮晶晶的眼神裏折射這火焰的光。

聞離曉側頭看了一眼,輕輕打了個響指,發動了“美麗”的權柄。

剎那間,小孩子手腳上的凍瘡全部消失不見,變回了屬于這個年級孩子光滑白淨的皮膚。

小孩愣了一下,吃驚地揉了揉眼睛,把手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才興奮地叽裏咕嚕說了一大串,看聞離曉的眼神滿是驚訝和好奇。

霍德爾抱着幾根樹枝放在火堆旁邊,沒忍住嘲諷了一句:“這些都是那位的安排,你治療他有什麽意義?”

聞離曉掃了他一眼,平靜地道:“我想做的事,就有意義。”

霍德爾撇撇嘴,往火堆裏丢了幾根樹枝,讓火焰燃燒得更旺盛一些。

這個年級的小孩記憶力和體力都有限,沒幾分鐘段燃就問了個七七八八,之後從包裏掏出厚衣服,把小孩子裹成了一個球。

小孩在暖洋洋的衣服裏,靠着火堆,很快就開始打盹。

聞離曉修改了一下規則,讓衣服不會被火點着,才看向了段燃:“什麽情況?”

“他叫亞蘭·庫克,是恩維鎮上一戶人家的小孩,因為屢屢被家裏人打罵、被鎮上的人欺負,所以逃出了鎮子,想去別的地方生活。”段燃将從小孩那裏問來的情報說了一遍,“恩維鎮就在這裏向北二十餘裏的地方,再往北就是地中海了。”

聞離曉若有所思:“所以我們要去地中海,可以順便走恩維鎮?”

黑暗之神忽然插嘴:“我不是很建議。”

“為什麽?”

“忒彌斯那個女人不是說了麽,那位在地中海周圍築起了一層新的結界。”霍德爾用樹枝在地上圈了個圈,“那位的做法就是将許多的城鎮搬到地中海周圍,利用城鎮裏教堂的法陣、信徒的信仰結成結界。恩維鎮既然靠着地中海,那八成就是結界的一部分。”

聞離曉沒懂:“那要過去不是更得通過恩維鎮?”

霍德爾翻了個白眼:“所有的邊境城鎮都被那位牢牢監控着,教堂裏每一個神父都是那位的化身,你想和那位見面嗎?另一方面,這個結界是雙向的,我們想出去和外面的地母神眷族想進來是一個待遇。”

聞離曉皺起了眉頭,看向了段燃。

段燃也抱着胳膊犯難:“我本來以為過歐洲只要避開‘上帝’,地中海結界找到裂縫進去就行——我還特意把地中海結界的陣法背下來了。”

但現在換成了“上帝”布置的新結界,之前的陣法就沒用了。

“上帝”或許可能留了後門,但顯然不打算交給他們,否則從段燃和聞離曉進入歐洲的時候,祂就能直接降臨了。

這一路上因為段燃身上殘留的上帝氣息,導致邪神的信徒們都把他們當成教會走狗,教會的軍隊則把他們當做野生的邪神,從中不難窺見“上帝”對他們的态度。

“不管怎麽說,都得進鎮上看看。”聞離曉很快做出決定,“沒有到了門口反而退後的道理。”

這倒是沒什麽疑問。

就連霍德爾本來是打算帶路到了就跑,聽了孤獨之神的話,也打算跟着聞離曉兩人。

段燃目光落在已經睡着的小孩亞蘭身上:“這孩子怎麽辦?”

聞離曉沉吟片刻:“帶上吧。”

霍德爾涼涼地插嘴:“他不是想逃去找別的邪神嗎?不如讓他信你?”

聞離曉目光轉到了霍德爾身上:“你的神紋是什麽?”

霍德爾身體顫了顫,低下頭繼續往火堆裏加樹枝,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說過。

聞離曉這才對悶笑的段燃道:“他說他是因為被鎮上的人欺負才想跑的,可以去帶回去看看怎麽回事,不行再把他送走。”

反正把這小孩丢在這裏不管,必然要被凍死。

計劃商定了,段燃和聞離曉開始收拾東西。

亞蘭讓誰來帶成了一個問題。

段燃背着包,聞離曉也不放心把“上帝”那邊跑出來的人讓段燃背着,便看向了黑暗之神,想了想又否決了:“你不行。”

黑暗之神本來老大不情願,聽了這話反而不爽起來:“我憑什麽不行?”

“你太冷了。”聞離曉指出這一點,随後分出觸手把小孩擡了起來,還調整了觸手的溫度。

随後他忽然想起來,既然這樣,為什麽他之前不直接調整觸手的溫度?

……大概是段燃的溫度比通過神秘規則修改的溫度更暖和吧。

眷者向神靈奉獻天經地義,只是當一下暖寶寶而已,也累不着段燃。

聞離曉看了眼段燃,心安理得地把以後用觸手取暖的念頭抛在了腦後。

……

恩維鎮過去應該是一所很普通的港口小鎮,到處都能看到廢棄的船錨、漁網等工具。只是現在這些工具上都結滿了冰雪,顯然很久沒有人使用了。

小鎮裏的溫度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要暖和得多,聞離曉解開了帽子,扇了扇脖子附近的熱氣。

臨近聖誕節,家家戶戶的門上都挂着十字架,走在外面的人個個表情肅穆,手捧着十字架,看起來竟然比教堂的神父們還要虔誠。

段燃在聞離曉耳邊悄聲道:“這個小鎮的信仰這麽純粹?”

聞離曉颔首:“邊境城鎮的特殊性?”

為了僞裝,霍德爾被迫披上了厚厚的風衣,很不習慣穿衣服的祂此時正扭手扭腳地走,聽到段燃這句話輕哼一聲:“早說了這裏都在那位掌控下。”

進入恩維鎮之後,聞離曉就把亞蘭叫醒,牽着他的手讓他自己走。

小孩子對于回到恩維鎮相當抵觸,但沒有反抗,只低着頭沉默着跟在聞離曉身邊。

恩維鎮的人對聞離曉這幾個外來者倒是很友善,和他們對視時都會微笑回應。

有一位帶着印花頭巾的婦人挎着籃子,看到他們走近,很熱心地上前,從籃子裏掏出幾塊面包塞到了段燃手裏,比劃着說了一堆話。

段燃對聞離曉翻譯道:“她說這樣冷的天,遠道而來的客人一定很辛苦,這是剛烤好的面包,拿去給孩子吃。”

他頓了頓,聽婦人說完,繼續翻譯,“鎮上的教堂就在不遠處,我們可以去教堂祈禱,聖子一家就住在教堂旁邊,随時歡迎客人借宿。”

聞離曉接過一塊熱騰騰的面包,遞給另一只手牽着的亞蘭:“給你的,吃吧。”

小亞蘭“嗯”了一聲,依然低着頭,伸手接過面包。饑腸辘辘的他顧不上客套,咬着面包狼吞虎咽起來。

那婦人本來用慈祥的眼神看着亞蘭,還說了幾個單詞,似乎是要小孩子吃慢點。但很快,她的眼神就變得充滿了疑窦。

等亞蘭被面包噎到,擡起頭來拍打胸口的時候,那婦人看清了亞蘭的臉。

她發出一聲尖叫,幹脆地丢掉了挎着的籃子,握住胸口的十字架,嘴裏說了些不知道什麽,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聽到婦人的叫聲,周圍的幾個鎮民同樣臉色驟變,紛紛加快腳步遠去。

聞離曉挑了挑眉。

雖然他英語不是很好,但剛才婦人喊的單詞中重複最多的那個他聽得出來。

那個詞是“撒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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