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祁景曜哽了一下。
忽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當初他被池觀纏得沒有辦法,坦白了自己在找小愛人的事情,在池觀眼裏成為了一個深情的好男人,而現在也正是因為這個“好男人”的形象,他沒法直接追池觀了。
不然他就是腳踏兩條船的渣男了。
望着池觀正直而篤定的眼神,祁景曜的嘴唇動了又動,最終把原本的話咽了回去,同樣正直道:“謝謝你願意粉我,我也一定會盡到偶像的職責,為你展現出榜樣的力量。”
池觀期待地看着祁景曜,眼巴巴地問他:“那我們之間的緋聞……”
祁景曜咬牙:“我去澄清。”
池觀終于滿意了,眼睛彎彎的,朝着祁景曜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祁老師你真是個好人,等我以後出息了,我一定多寫關于靖明帝的文章,說不定就能引起你愛人的注意,到時候我再幫你說點兒好話,說不定你倆就可以團圓了!”
“他才不會……”祁景曜下意識地反駁,想說自己的愛人就在這裏,池觀不可能再找到別人了,忽然心頭一動,想起來什麽,立刻轉移話題道。
“不說這個了,《靖景帝傳》的前期籌備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你下半年有空嗎?可以來跟組嗎?”
之前祁景曜就想着要讓池觀跟組,這樣兩人可以多一點相處的時間,而現在,祁景曜忽然意識到了問題:《靖明帝傳》講的就是他們的上輩子。
祁景曜提前讀過劇本,池觀在史書的縫隙裏發現了歲見的存在,在劇本中也寫了不少有關于歲見的劇情,或許因為自己就是當事人吧,池觀寫的故事基本上與當時真實發生過的事情相差無幾。
雖然池觀忘記了上輩子的事情,但他身上還帶着自己給他的印記,祁景曜想,池觀不一定就永遠想不起曾經發生的事情,而顯然,《靖明帝傳》的拍攝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池觀仔細地思索了一下自己後半年的行程安排,掰着指頭給祁景曜數:“我下半年不跟組了,但還有兩個劇本得寫,還有一個劇本要改……按照最快的進度來算,也得半年後才有時間跟組了。”
祁景曜的眉心微微擰起:“什麽類型的劇本,很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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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麽定義重要不重要呢?”池觀被他的話逗笑了,淡淡地瞥他一眼,說。
“倒不是非接不可,但不接的話我吃什麽喝什麽?咱們祁老師是打算包養我了?”
祁景曜這段時間的努力并沒有完全白費,不說別的,池觀在祁景曜面前沒剛認識那會兒那麽拘謹了,偶爾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跟他開個小玩笑。
祁景曜:“三倍。”
池觀:“啊?”
祁景曜:“那邊兒的投資方給你多少?我給你開三倍工資,你先跟我們的項目。”
池觀猶豫了片刻,語氣還有點兒遲疑:“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得跟那邊兒的老板們商量一下,看看他們那邊兒要得急不急……”
祁景曜:“五倍,另外違約金我替你出。”
池觀再猶豫一秒鐘都是對錢的不尊重,他火速地答應道:“沒問題的祁老師,劇組明天開機的話,我今天就能上崗!”
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但池觀也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除了違約金以外,那兩個還沒動筆的劇本他給投資方重新推薦适合的編劇,至于那個需要返修的作品,池觀最終還是決定負責到底。
祁景曜這邊兒倒是沒什麽異議,且不說他自己的檔期也很緊張,電影的拍攝并不是張口就來的事情,有很多前期工作需要準備。
三月底,春江水暖,草長莺飛。
《靖明帝傳》正式開機。
古色古香的電影城裏,池觀搬着小板凳坐在監視器後,一邊兒嗑着瓜子兒,一邊兒津津有味地看着祁景曜演戲。
——沒辦法,男神拍戲實在是太養眼了。
古裝劇的拍攝大同小異,大多是在影視城完成的,場景也就那麽幾個,池觀跟過好幾個劇組,影視城的門兒都快踩爛了,但祁景曜卻能給他完全不同的感受,除了精湛的演技,還有一點不得不承認的因素,長得帥。
祁景曜非常适合古裝,他的骨相優越,氣質更是頂尖,一身明黃的龍袍加身,竟給人他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感覺。
這并不是池觀的粉絲濾鏡,祁景曜的好看是有目共睹的,很多工作人員不需要時時刻刻跟拍,但他們也喜歡沒事兒的時候就來監視器後面一起圍觀拍攝,和池觀一起嗑瓜子聊天兒。
偶爾池觀會覺得有點兒奇怪,祁景曜的古裝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池觀壓根兒就沒多想過什麽,只當作這些古裝劇都大差不差,有些劇情他已經能倒着背下來了。
休息時間,祁景曜披上外套,走到池觀身邊兒,就聽到池觀身邊兒的工作人員在小聲議論:“我可以說嗎,感覺祁老師和那位演歲見的新人演員好配,我簡直要嗑他們倆了。”
池觀的腦袋點得像是小雞啄米一樣,說:“我懂你,磕死我了,我每天嗑得昏天黑地!”
祁景曜腳步一頓:“???”
怎麽就懂了?怎麽就嗑了?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其實原本祁景曜是想讓池觀演歲見的,他不止一次地跟池觀提過這事兒,但池觀真的沒有想當演員的心思,也不喜歡在鏡頭面前抛頭露面,最終無奈之下,祁景曜只得重新找了演員。
演歲見的這個小演員名叫孔一舟,科班出身,演技不錯,但祁景曜看中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方面——他很早就結了婚,不僅大大方方地公布了婚訊,而且和老婆非常恩愛。
當初祁景曜讓池觀進組的時候信心滿滿,以為自己做了充足的準備,卻沒想到現實給了他非常嚴重的打擊:池觀不僅沒想起什麽,反倒是還嗑起了他和別人的cp。
雖然這cp只是劇裏的,但祁景曜還是非常不爽,他大步走到池觀身邊兒,問他:“池老師很閑嗎?閑的話我們來走個下一幕的戲。”
池觀眨了眨眼睛,不知道祁景曜為什麽忽然喊自己對戲,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站起來,拿起手裏的劇本,問祁景曜:“沒問題的祁老師,我們從哪裏開始。”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地看着祁景曜。
祁景曜低低地咳嗽了兩聲,随手指了劇本上的一句,說:“就從這裏開始吧。”
池觀太認真了,反倒讓祁景曜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了,他本來只是想尋個由頭岔開話題,現在卻不得不真的跟池觀走起了戲。
別的不說,池觀的專業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聽着池觀一字一句地念着劇本,又看他蹩腳地進行着表演,祁景曜的煩悶的心情被一點點撫平,也逐漸進入了劇本裏的狀态。
這是一場靖明帝和歲見的對手戲。
池觀沒有換衣服,穿着件米黃色的連帽衛衣,外面還套着黑色攝影馬甲,身上沒有半點兒古代人的氣息,卻讓祁景曜在恍惚間看到了上一世的小愛人。
“歲見……”
祁景曜念着劇本上的臺詞,眼神卻長久地停留在池觀的身上,像是要把池觀的樣子刻進腦海。
“嘶——”
池觀忽然擰了下眉頭。
“怎麽?”祁景曜問。
“我頭有點兒疼……”池觀趔趄着往後退了兩步,嘴唇一下子就白了,說。
“對不起祁老師,你讓我先緩一會兒再繼續跟你走戲。”
祁景曜在乎的哪兒是走戲,劇本直接撂給身邊兒的場務,他大步走過去扶住了池觀,說:“好了,不想走戲的事情了,我扶你去旁邊兒坐一會兒。”
池觀還想說點兒什麽,但張了好幾次嘴都沒發出聲音,最後只能乖乖地由祁景曜扶着,坐到了剛才坐過的小凳子上。
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也很快反應過來,有人給池觀端來了熱水,還有人拿外套給他披上。
池觀一一謝過大家,腦袋嗡嗡的,像是老式電視機的雪花在不斷地飄,讓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但剛才聽着祁景曜念那些臺詞,他竟然有一瞬間的錯覺,這些話他好像聽某一個人說過。在某一個時間,某一個地點。
更多的……池觀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了。
只要他稍微一想,便感覺到腦袋如針刺一般疼痛,讓他喘不過氣來。
在凳子上坐了一會兒,池觀的狀态已經好了很多,但祁景曜并沒有留他在這兒,特意叫了輛車,把他送回酒店休息。
池觀原本是不想的,但實在是擰不過祁景曜,最終還是回去了,他本想在酒店裏寫會兒劇本兒的,沒想到剛回去就困了,躺在床上,很快陷入了深眠。
池觀開始不停地發燒。
剛開始只是低燒,後來就變成了高燒不退。
池觀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一個生鏽的機器,拼命地想要轉動,卻因為年久失修而遲遲動不起來。
許多的片段在池觀的腦海中閃過,好像是《靖明帝傳》的拍攝現場,也好像并不是拍攝,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池觀想要抓住些什麽,但怎麽都想不起來。
祁景曜給池觀放了假,于是接下來的一周,池觀都是在酒店度過的,他在床上睡了醒,醒了睡,睡了睡,睡了睡……
遠離了片場以後,池觀的狀态明顯好了很多,但那些碎片化的夢依然如影随形,讓他的每一覺都不得安寧。
不知過了幾天。
池觀是被砸門的聲音吵醒的,門外一陣喧鬧的聲響,像是新店開業在敲鑼打鼓,池觀不情不願地爬起來,迷迷糊糊地開了門。
“哎喲,池老師,你可算是醒了!”場務大哥一把抓住池觀的手,着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說。
“你這睡得也太死了點兒,你再不醒我們就要找前臺撬門了。”
“唔……你們找我有事兒嗎?”池觀還沒太睡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試圖喚醒自己還在沉睡的大腦,說。
“劇本兒有問題?設定不合理?”
“你在房間裏睡了一天一夜!”場務大哥一臉無語地指了指走廊上的窗戶,說。
“我們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有叫你,然後你就睡到了現在!”
池觀微微一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不好意思啊,讓你們擔心了,我這兩天已經好多了,估計再等幾天就好全了。”
“你這能行嗎?要不然你別跟組了!”場務大哥是個急性子,擰着眉頭,一臉擔心地看着池觀說道。
“反正劇本遠程也可以改哪裏,你現在這樣每天在酒店睡得昏天黑地,我們在片場的時候也擔心啊。”
池觀抿了下嘴唇,還想說點什麽,角落站着的祁景曜忽然喊了聲他的名字:“池觀。”
祁景曜深深地瞥了池觀一眼,略顯苦澀地說道:“王哥說得沒錯,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以後都不用來了。”
作者有話說】
寶寶們請個假,明天又要上24小時大夜班了,後兩天都不一定有時間寫,我寫完就會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