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他願意(022)

看來阮文禮并不是誰的司機。他下了車,便關了車門,沒有誰再從他的車子下來。而老周和另外一個男人已經迎了上去,一副很熟稔的樣子。阮文禮拒絕了老周遞給他的酒杯,三人很快往門廊的方向走過來。

王南方下意識地轉身,疑心這是怎麽回事,離開如豐,她的行動軌跡竟也有和阮文禮的重合的時候?

林丹妮領着服務人員從廚房捧出新鮮的藍莓草莓和滿杯的酸奶,王南方拉過她,快速提醒她:“阮文禮。”

林丹妮不明所以,重複:“阮文禮?”

老周已經領着阮文禮走上了門廊。一行幾人正要入屋,老周見到林丹妮和王南方站在一邊竊竊私語,示意她們別擋道。

王南方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遇上阮文禮該作何表情,她露出尴尬的笑容,林丹妮比她熟練多了,馬上打招呼:“阮董,你好。”

阮文禮也看到了她們,眉頭皺了皺,沒有任何答複。

反而是老周笑了:“原來你們認識,那剛好,我就不用介紹了,兩個大美女,也是我的老朋友了,阮老板多多照應。”

王南方和林丹妮只得附和地笑。目送他們幾人進了客廳之後,王南方看林丹妮:“怎麽辦?”

林丹妮低呼:“老周竟然也認識阮文禮?”

看來林丹妮确實不知道阮文禮今晚會在這裏出現,王南方苦笑:“我們要不要找個理由先走?”

“既來之,則安之。”林丹妮拍拍她的手,“這裏不是如豐,現在我們不是他的員工,嚴格意義來說,我才是這裏的主人——之一。來吧,我們去招呼招呼他。”

王南方真羨慕林丹妮自我說服的能力。

不過,她真的希望林丹妮終有一天能夠真的成為這裏的主人,否則,她和老周的關系注定又是另外一個不太愉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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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南方跟着林丹妮進門,便看到阮文禮和老周還有其他幾個男人坐在大沙發上聊天。

林丹妮看到只有阮文禮面前沒有酒杯,很快端過三杯酒,一杯紅的,一杯白的,還有一杯黃的,任阮文禮選擇。阮文禮擺手:“我不喝,謝謝。”

老周說:“今晚一定安排你安全回去,盡管喝。”

阮文禮還是拒絕,老周便不再勸。

林丹妮和王南方和另外兩個不知道是誰帶來的女人,各自坐在沙發後的椅子,安靜地做陪襯。

王南方聽着幾個男人聊天,難怪林丹妮總能和她分享這樣那樣的消息,原來男人的交際圈也充滿了八卦。才沒多久,幾個男人聊天的話題便從生意談到了股市,又談到了被坑的足球比賽套票。過程中阮文禮表情一直淡淡的,抽煙,偶爾喝蘇打水。她不知道阮文禮是一直這麽端着,還是因為她們兩個員工在場,沒有放開手腳。她感覺他甚至比她還要安靜。

也許阮文禮也會覺得倒黴,只是出來尋歡解悶,不曾想卻遇到了自己的員工,大概為了顧着面子才杯酒不沾。她倒想知道,阮文禮會不會有酒後失态的一面——林丹妮說過的,她不在阮文禮的圈子裏,今晚她不就在他的圈子邊沿蹭了蹭了嗎?

話題中心忽然變為阮文禮的離婚,老周調侃:“身家分出去不少吧?”

林丹妮和王南方交換一個眼色。王南方裝作沒有認真聽,舉杯喝了一大口酒,才發現已經一飲而盡。旁邊的服務員很周到地馬上給她添酒。

阮文禮還沒接話,旁邊的男人已經說了:“肯定的,有句話不是這麽說嗎,離一次婚,脫一層皮。”

“那阮兄是脫好幾層皮了。”

阮文禮笑了笑,笑容看不出意味。

王南方又喝了一大口酒。林丹妮湊過去:“怎麽了?”

王南方搖搖頭:“沒事。”

男人又問阮文禮:“你兒子呢,跟誰?”

阮文禮很快答:“跟她。”

“在香港?”

阮文禮模糊地應了一聲。

老周大概已經察覺阮文禮無心聊自己的私事:“要不要玩兩把牌,去牌室?”他又叫丹妮,“你讓人送些酒水和水果到牌室,我們馬上過去。”

林丹妮立即起身,王南方跟着起身,不小心有微微的踉跄。她今晚不該采納林丹妮的建議,穿了這麽一條長裙,還為此穿了七公分高的高跟鞋。雖然她也承認,這條幾千塊錢的裙子确實物有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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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丹妮在冰箱裏拿水果,王南方在旁邊看着,并不說話。

老周走進來:“動作麻利點。”一副生怕她怠慢客人的樣子,說完了,又走了出去。

“好的,很快。”

王南方輕聲:“看來你甘之如饴。”剛才老周的語氣,就像吩咐做事的阿姨,林丹妮竟然照單全收。

林丹妮笑而不語。

沒十秒鐘,老周走過來,卻是對王南方說話:“你也別躲在廚房裏,出來陪陪我們客人嘛。”

王南方正想婉拒,卻被他帶着走:“既然認識阮董,多套套交情,別白白浪費機會。”

王南方回頭看林丹妮,林丹妮說:“去吧,我等會兒就去。”

老周把王南方帶到牌室,阮文禮已經坐在牌桌邊,老周拉過四腳高凳,放在阮文禮身邊:“來,王小姐,今晚你負責做我們阮老板的財神。”

阮文禮沒有反對,也不表示同意,輕輕地丢了一張牌。王南方只得坐在阮文禮身邊,靜了一會兒:“阮董,我給你加點水吧。”

阮文禮終于開腔:“謝謝。”

王南方想,誰也不會想到,她竟可擁有這麽一個晚上——她坐在他身邊,距離不到三十公分。

她坐久了,換個姿勢——那沒有靠背的凳子坐久了叫人腰酸背痛——坐在阮文禮對面的男人馬上笑:“美女的裙子不錯。”

旁邊的又笑:“是身材不錯吧?”

阮文禮微微轉臉,瞥了王南方一眼。

王南方裝作沒看到沒聽到,又喝了半杯酒。她提醒自己不要因為這些不帶尊重意味的調笑而生氣,她想,每個人都活在凡塵俗世,都是俗人,誰也不比誰高貴,只不過有些人錢多些,有些人錢少些,便以為分出個高低上下而已。但願阮文禮剛才那一瞥不是同樣的輕蔑——不過就算是,她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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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一輪,阮文禮便起身讓了位子,跟老周說了要走。

老周自覺招呼不到,讓阮文禮沒了興致,百般挽留不成,便帶上林丹妮和王南方去送。

老周靠在車門:“沒為他們的嘴生氣吧?”

阮文禮應:“當然沒有。”

“你真沒喝酒吧,喝了我給你安排司機。”

“我一滴酒都沒碰。”阮文禮說,“走了。”

老周看看王南方,半開玩笑:“你不帶王小姐走?”

阮文禮和王南方互相打量了一下對方。

王南方喝得不少,她有些微的頭暈,但意識仍然清醒:“周老板,等下我也得走了,不過我自己回去,不用勞煩阮董。”

“別嘛,女孩子出門在外,還是要有個保镖。我想我們阮董會很樂于做你的護花使者的。”老周以為她是半推半就,反而開始慫恿,“上車上車。”

王南方後退兩步,連連擺手。

林丹妮對王南方使個眼色,示意她上車。

王南方猶豫不定。她對阮文禮當然是有企圖的,可是今晚的情節,完全不在她的設想之內。

阮文禮看了她一眼:“走嗎?”

他在問她走嗎,意思是他要送她?王南方好奇的是,為什麽阮文禮會願意做她的司機。但她的酒意讓她無暇認真思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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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禮看似專心開車,一直沒有說話。

王南方想打破沉默,說了一句連自己都覺得傻的話:“阮董今晚不讓司機開車送你過來?”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傻氣。也是,誰出去吃喝玩樂還帶上個礙眼的司機。只是,阮文禮今晚的表現并不顯得多樂。

阮文禮并不接話。

王南方只好沉默。

阮文禮突然開口:“你認識周陽?和他什麽關系?”

王南方不知道是不是能把林丹妮和老周的關系告訴她,她委婉而含糊地解釋:“就是普通朋友。”

“誰介紹你和他認識?”

“——沒誰怎麽介紹,就是朋友互相介紹。”

阮文禮沒再說話。車子很快駛出了別墅區,進入了回城的路。

兩人的沉默維持了很久。久到王南方忽然記起要提醒他,回她家要走東立交橋——以她的身份,要阮文禮送她回家,這真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她開口,剛發出一個音節“ru”,卻被阮文禮打斷。

阮文禮開口,語氣卻像作出了什麽重大決定:“去酒店還是去我那裏?”

王南方想了五秒鐘才明白阮文禮的意思。大概,阮文禮很慣于從任何一個聚會上帶走一個他看得上的女人,然後問她去酒店,還是去他那裏——所以,她也是他看得上的女人——不,他大概只是把她當成了在聚會上尋找目标的攀龍附鳳的女人,而他也知道他是這些女人的目标之一。他現在是向女獵人們發出信號,他接受交易。王南方胡思亂想,她應該對阮文禮很失望,她也應該拒的。

她撐着下巴,頭腦有點發昏。停了好幾秒,終于開口:“不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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