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他願意(034)

有很多很多畫面在王南方的腦海裏閃回。模模糊糊的童年記憶,情窦初開的少女心事,因貧窮受到的奚落,因美貌受到的恭維,在現實和幻想中來來回回的這十年,她想,大腦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處理器,竟可承載一個脆弱的生命從生到死那麽長的所有信息。

阮文禮的動作一直在持續,深或淺,重或輕。像是察覺她的走神,他開始用力扣她的腰,用力地沖撞。

她想,很好,和第一次、上一次相比,她感覺好很多了。她更投入,更包容,更熱,有難以描述的東西在全身流淌,從大腦到軀幹,再到四肢,到指尖末梢。

本來她是在上面的,但她笨拙得不知道如何同時取悅自己和他,所以,很快阮文禮又把她壓在了身下。她雙手握拳,無處可去,只能放在枕頭兩邊,像是投降的戰俘。

他忽然沉沉地笑了一聲。她聽到那聲輕笑,睜眼去看他:“笑什麽?”

“你像在投降。”

她沒想到他想的和她一樣。她皺眉,卻被他翻轉過去,又從側面進入。她輕呼,是真想投降了。

但他似乎很熱衷這個新的姿勢,默默地勞作,等待最後的收獲。

這次是王南方先發出嘆息,她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生理上的滿足,不同于吃飽喝足,不同于看過一本好書一場好電影,是一種完全嶄新的認知。

數秒之後,阮文禮趴在她肩頭邊的枕頭上,由沉轉輕由快轉緩的喘息聲就在她耳邊回旋,讓她耳朵微微發癢。有一部分來自他的重量壓在她的左肩,讓她感覺沉重。但她喜歡這種沉重,真實,又踏實。

她在心裏倒數,猜想他很快會抽離,起身,離開,去淋浴,洗去所有歡愛過的痕跡和氣息,然後找一個他喜歡的角落,獨自待着,獨自入睡,像上次一樣。

過了很久,阮文禮還是維持同樣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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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南方情不自禁地嘆氣。

悶悶的聲音響起:“為什麽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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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如何解釋,其實,她無意讓他聽聞她的嘆息,像是不欲為人所知的心事不願讓人窺見:“沒事。”

阮文禮翻了個身,半坐起身,開始處理後續,窸窸窣窣的,像戰士在收拾戰利品。

他再次躺下的時候,和她一樣變成了平躺。

兩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王南方想起她有很多次遠遠看着阮文禮的時候,有隔着辦公桌向他彙報工作的時候,有同時站立四目相對的時候,卻從未幻想過,他們竟可以一人裹着一張薄被,在激烈而親密之後,又變得友好而和平。

阮文禮的“你同意嗎”,對她來說是一種誘惑,是一種象征意義大于詞義本身的誘惑。

“為什麽是我呢?”王南方開口,忍不住問出她的疑惑,“世界上的女人很多——”

“世界上的男人也很多。”

王南方覺得他話裏有話,在領會倒他的意思之前,她想她最好保持沉默,以免在他面前露怯。

沒想到阮文禮側臉,去看她:“那,為什麽是我呢?”

為什麽是自己呢?為什麽是他呢?她想,他們都不會在對方身上找到答案的:“你知道我不會想要通過和你建立這種關系得到些什麽。”

“你可以說你想要什麽。”他說,“只要不過分。”

王南方在心裏想,阮文禮還是阮文禮,他的意思就是,他承諾女人們可以要求一切東西,但如果他覺得過分,那麽承諾失效——定義在他手上,主動權在他手上。難怪他的前妻和他打了三年官司,他一定讓他的前妻十分失望過。

她閉眼:“什麽是過分的?”

“公事,還有”阮文禮已經不再看她,恢複平躺的姿勢,“情感之類虛無的東西。”

“我不會要那些東西的。”她說,是回應他,也是答應自己。

他忽然說:“其實你是一個能力很強而且很有韌性的女人。”

“韌性。”她重複,應該不是任性,她想她很少任性。

“如果有機會,你會成為一個很出色的女強人。”

王南方忽然想起一件事:“所以,在床上可以談公事嗎?”

阮文禮卻仿似被她的話逗笑:“當然,任何時候都可以談公事。”

“我的升職公告什麽時候會出來?”

阮文禮側臉看她:“應該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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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阮文禮微微皺眉,似乎在擔心她有些什麽非分之想:“你說。”

“我希望,明天等我離開之後,你再讓別人來搞清潔。”她不想和那些人再撞上,也不想被用那樣的眼神審視。世俗眼光裏,一個大清早披頭散發出現在富豪的私人別墅裏的女人,必定是一個出賣了肉體和尊嚴的拜金女郎,這樣的既定印象她并不想要被框在自己頭上。

阮文禮語氣淡淡:“他們每天定點會過來,你不用在乎他們。”

王南方在心裏嘆氣:“他們習慣了對吧?”

“這是他們的工作。”

王南方知道,阮文禮和她說的,不是同一回事。她說的習慣,是他們習慣了會有不同的女人以差不多的姿态出現在這裏。

她沒有什麽話再說:“我去洗洗。”

阮文禮也起了身,代表他也要去沖洗。

等王南方再回到房間,看到阮文禮已經裹緊了薄被,背對着她的方向睡着了——應該是睡着了。

她站在原地,靜靜地發了一會兒呆,最後還是輕手輕腳地上床,在床沿睡下——他睡在床中間,霸占了大半部分的位置,為了不打擾到他,她只能偷一點點床上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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