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淅瀝瀝,沒人覺得不對勁,只有…
淅瀝瀝,淅瀝瀝 沒人覺得不對勁,只有…
萬檸恍惚覺得,随着天氣轉冷,周圍的人都在發生變化。
薛冰冰和她的男朋友沒那麽膩乎了,會開始和她抱怨對方的一些缺點。章芸溪花在課外的時間更多了,泡在社團裏連軸轉,偶爾連吃頓午餐都要她幫忙帶飯。楊一洲課間來找她的次數變得頻繁,雖然大多時間都在讨論習題。
而陳濯飛,好像在和她拉開距離。
見到面時,他依舊會和她打招呼,說話聊天也很自然。
只是,不再總是一回頭就能碰觸到他的眼神。
不知是否是她太敏感,畢竟這樣的相處其實非常正常,原來也沒有什麽…
真的沒有什麽嗎?
一幕幕場景在她腦海裏劃過。
至少在那條走廊,她恍然産生過錯覺。
他也想靠近她的錯覺。
也是湊巧,學校組織秋游的這天,正好下起了綿綿秋雨。
大巴車将學生載到本地著名的風景區,學生穿着廉價雨披、打着傘,像一朵朵透明蘑菇一股腦兒湧進旅館。
原來的計劃是為期一天半時間的秋游,學校預定了房間。幸好提前訂房,為了防止學生爬山涉水出現意外,當天的行程計劃暫時取消,學生只能被關在旅店裏“秋游”。
難得的機會,學生互相串門串寝絡繹不絕。連男女生的房間互串也沒人出來阻止。
萬檸她們一到房間裏,就先将東西放下,理了理被雨水打濕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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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想好接下來要做什麽,陳濯飛他們就來了。
“酒店裏的燒水壺不幹淨,我們剛剛去樓下買了礦泉水。分你們點。”
陳濯飛說着,放下兩桶肆L的桶裝水。
章芸溪:“太好了,我們剛想喝水。你們喝嗎?檸檸給他們也拿一下紙杯吧。”
萬檸正在拆酒店的一次性紙杯塑料外膜,聞聲應了“好”。
周朗接得最快,她剛遞出去,就被他拿走,然後活像渴了大半年似的倒水去了。
她沒特意看,第二個遞出去,卻正好遞到陳濯飛面前。
他沒接,好似恰好錯身,主動伸手從疊套的紙杯裏拿了一個。
萬檸頓住。
是楊一洲把她手裏的杯子接走了。
短暫閃過的瞬間,沒人在意。
他們湊在一起,正好商量怎麽打發時間。
看電視無聊,手機游戲也是日常項目,特殊的日子總想玩點有趣的。
還是周朗從兜裏掏出兩副牌,說是剛才在小超市順道買的。
衆人就拿床當牌桌,打起了鬥地主。
房間門敞着,方便大家串門。
後來陸續又來了一些陌生面孔,多是和章芸溪、陳濯飛他們在活動和比賽裏結識的人,一看這裏能玩牌,紛紛駐足圍觀。
空間變得局促。
人一多,好奇心和八卦也止不住。
熱議的話題還得是不久前在晨會上直接被通報批評的事件。
“你們上次那個事,真的假的?”
“我好奇到底怎麽偷溜進去的,宿管居然沒發現。”
“快說說。”
這個話題多少讓在場幾個當事人覺得尴尬。周朗倒是想大為宣揚一番,剛起了個頭,就被楊一洲踢了一腳:“這是什麽榮譽的事?”
周朗這邊還在碼牌,邊委屈道:“楊爹你最近是不是看我不順眼。”自從楊一洲帶他游戲上分,在他口中的昵稱就從老楊變成了楊爹。
楊一洲:“笑話,我看你順眼過?”
不過周朗倒是知機,眼見陳濯飛、章芸溪幾人都閉口不談,興頭一落,便也跟人打哈哈就算了。
周遭聊得熱鬧,又有陌生人在身後看牌,萬檸心不在焉,輸了一局。
輸了的人要接受懲罰,懲罰內容是“臉上作畫”。
學生不能,他們一開始用喝水來當懲罰,後來覺得沒意思,就換成用黑筆在臉上畫一道痕跡,贏家可以任意塗抹,畫成什麽樣都行。
輸的人要頂着這張臉到游戲結束。
輸贏一目了然。
萬檸輪換上來玩之後贏了兩局,沒想這局遇到莊家通殺。
眼下,莊家陳濯飛正随手撿了一支筆在手裏。
他第一個看向周朗。
周朗是這局才換上來,一張臉還幹幹淨淨的。
他誇張求饒:“濯哥,你手下留情,我還是黃花大閨男。”
衆人不約而同做了個“惡心”的表情。
陳濯飛随性地問:“我給你畫道眼線?”
周朗表情扭曲,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衆人看得哈哈大笑。
在其他人幸災樂禍地慫恿下,陳濯飛果然給他畫了道眼線。
只是“眼線”不貼眼睛,讓單眼皮的周朗享受了一把“歐式雙眼皮”的快樂,哪怕只有一只。
下一個,陳濯飛的視線就轉向了萬檸。
她在他的對面。
萬檸忽然感到了緊張,那種胃裏輕微惡心的緊張感再次出現。
不知是不是周圍的人都在看他們。
她怕面對他流露出的表情,會被人看出端倪。
忽地,她感覺到床墊微微下陷。是陳濯飛單腿跪上來,朝她靠近。
不,她鼻尖微微冒汗。
不僅是怕被發現,也是因為他的靠近,無法克制地心跳加速。
床在兩人的身體重力下,于中間凹陷。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朝他傾斜。
随着距離縮短,他的俊朗的眉目在眼前放大,她下意識地想要閉眼。
又立刻意識到,這樣太奇怪了。
然而此刻,他眼神中湧動的情緒,她看不懂。
她眨了下眼。
忽而,鼻尖似乎感受到濕漉漉的、輕潤的筆頭。
但下一刻,這種感覺就消失了。
好像它未曾靠近。
周朗:“不是吧,搞男女區別對待?”
“這有畫嗎?根本沒畫。”
陳濯飛已經從床邊退開了,“給女生畫有點不方便。”
“玩游戲嘛,這樣就沒意思了。”
“啧啧,裝什麽紳士。”
但不管其他人怎麽說,他都沒有再靠近萬檸,反而把筆給了同局的薛冰冰,算是讓兩個女生互相畫的意思。
沒人覺得不對勁,只有萬檸能察覺到那份疏離。
他在避免與她接觸。
無論是眼神、對話,或者僅僅是游戲裏的一個懲罰。
她耳邊好似聽見了窗外的雨。
淅瀝瀝,淅瀝瀝。
像斷了信號的電視頻道。
直到桌上輪換成了其他人,才有人忽地反應過來,小聲嘟囔:“不對啊,原來不是還畫過章芸溪嗎?”
不過她想了想,大概是陳濯飛和章芸溪的關系特殊,便沒有繼續質疑。
人漸漸增多,衆人決定換成多人游戲。
于是,男生合力把兩張床推到一起,成了足夠十來個人圍坐的“牌桌”。
萬檸其實沒有太多玩游戲的心情,她的心髒就像氣球破開了一個小口子,慢慢地漏了氣。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致。
可她和薛冰冰說要退出游戲後,就被對方強制按在了牌桌上。
薛冰冰:“難得的機會,一起玩才熱鬧。”
“怎麽了,你不想玩?”楊一洲察覺了這裏的狀況,及時出現問她,“累了,還是餓了?”
“沒有。”萬檸搖了搖頭,“繼續玩吧。”
不管是參與游戲,還是放棄游戲,她都沒有很強烈的意願。比起被人關注,成為房間裏唯一沒玩游戲的那個人,還不如随波逐流。
多人游戲的氣氛确實很好,偶爾遇到有趣的事,集體發出的笑聲能把隔壁寝室的人都引來。
最有意思的是快結束時的那一局。
大家都已經想着要吃飯了,草草開了個頭。
沒想到結束得也很潦草。莊家剛坐上位置,就因為牌最小,被所有人血洗。
這是之前從沒出現的狀況。
衆人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笑。
莊家本人楊一洲都愣住了。
周朗笑得最歡,簡直快笑破了肚皮,“從來沒見過這麽悲催的莊家。”
一支筆在所有人手裏輪轉。
輪到萬檸,那張臉已經成了打翻的墨瓶,橫七豎八塗滿了歪扭的線條。
楊一洲本人一臉生無可戀。
他本來表現得很好,頻頻挫傷對手,給陳濯飛畫了好幾道狠的,沒想到最後功虧一篑。
見萬檸靠近,他下意識扭頭不想讓她看,又不得不“引頸就戮”。
“真這麽難看嗎?”楊一洲向她确認。
“不難看,就是有點亂。”
她拿着筆點在他額頭。
萬檸原來想随手塗一筆,但看他滿臉懊惱,懊喪至極,在其他人未曾察覺的嘲笑中,掩蓋在誇張表情下的情緒變得消沉。
她不覺得楊一洲是玩不起的人。
他甚至在努力遮掩。
可這種低落是真實的,就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你等一等啊。”她輕聲說。
“啊?”
那道筆鋒轉了方向,将額頭那幾根亂塗亂畫的線條連接起來,填上顏色。
還沒等其他人疑惑,一個簡易的圖形在他額頭出現。中間是水滴狀,旁邊兩道閃電,又像是惡魔的翅膀。
像神秘冷酷的圖騰。
“這個,好像在哪個動漫人物臉上看過。”
“宿傩?”
“對對對,兩面宿傩!”
女生驚喜地圍上來,“有點帥诶。”
楊一洲疑惑地想摸額頭,被萬檸攔住了。
“能畫完嗎?”
女生強烈建議:“給他畫完看看。”
“好。”
這圖案簡單,畫起來并不難。
只是總有一些線條是跳出預設的圖案之外,畫圖用的是某個女生帶來的防水的眼線筆,沾水也不好擦去。
他們房間沒有人帶化妝品,自然也沒有卸妝道具。
萬檸想了想,讓薛冰冰将她包裏的潤唇膏拿了過來。
她用手指沾塗膏脂,再揉擦在多餘的線條上。
女生的指尖皮膚冰涼。
楊一洲渾身僵住,呼吸陡然變輕。
從其他人的視角看去,只見萬檸跪坐在白色床單上,膝蓋微陷,身體愈發挨近眼前的人。
楊一洲則壓着單只屈起的腿在床尾側坐,上身扭轉。
為了保持平衡,他的手不得不支撐在床墊上。
而那只青筋突起的手如果再往前伸,就會落入女生的兩膝之間。
偏深的麥色的手,光裸的雪白的腿。
這畫面有一股莫名的張力。
窗邊與人說話的陳濯飛,倏爾停住了。
忽然間,原來被他們當作背景音效的電視突然發起了瘋,不停地跳轉頻道,畫面快速切換。
前一秒還是天氣預報,後一秒就是苦情電視劇。
噪音折磨着衆人的耳膜。
“怎麽回事?”
“誰啊,遙控在誰那裏?”
房間裏的人紛紛找起遙控。
連萬檸也不由得偏頭注目。
在一片兵荒馬亂裏,陳濯飛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響起:“不小心按到了,我關掉它。”
作者有話要說: 兩面宿傩:動漫《咒術回戰》裏的人物。
腦補不出臉上圖案的人可以去搜這名字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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