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第 60 章
雲庭拱手道:“正是。那只魔就是人界現任皇帝贏破。我與路師弟、藍道友都看見了。”
百花峰峰主聖花真君是一個背琴的清秀書生, 他年齡看着不過三十歲出頭,道:“人界皇帝……數十年過去,怎麽又是人界皇帝。”
幾個峰主長老眼神交流後, 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藍傾将團扇遮掩着半張臉,将衆人神色收攬于一雙狐貍眼中。
雲庭道:“師父, 邪魔不除不行。徒兒膽敢請師父請出仙盟衆家出面解除千年仙誓,贏氏一族根本不配為皇族!”
賢劍真君道:“此事還要再議。”
雲庭不敢相信, 道:“師父?”
賢劍真君道:“庭兒。”語氣重了一些。
路一劍手中佩玲響起, 連忙承出來道:“師父,隐世那邊傳來消息,贏氏皇帝回宮了。”
賢劍真君道:“派人下界去皇宮走一趟。”
雲庭道:“師父,那魔頭心狠手辣,根本沒有常人有的感情, 再派人下去是死路一條。”
賢劍真君道:“梅珊。”
在殿外偷聽的梅珊立馬慌了神, 趕緊進入殿中,朝着衆位師長拱手。
“梅珊在。”
賢劍真君道:“你将大師兄扶回去, 讓他好好靜養。”
梅珊心頭有幾分失落,道:“梅珊遵命。”
Advertisement
她來到雲庭身旁, 道:“大師兄, 我們回去罷。”
雲庭擡起頭,直視着賢劍真君, 那眸子裏全是不甘心。
梅珊心裏着急,只得小聲催促道:“大師兄。”
所有人都看着他。
雲庭他緩緩從地上爬起來,轉過頭,邁出了步伐。
梅珊趕緊道:“師父, 還有衆位師長,梅珊就先和大師兄告退了。”
賢劍真君微微點頭。
待二人退下後, 藍傾也道:“既然如此,我也回玉坤山了。”
“慢着。”賢劍真君叫住了他。
他道:“藍道友,那位名為水靈的弟子,應當交由我們千霄宮來審判。”
藍傾道:“我玉坤山的弟子自然是由玉坤山來審判,容不得他人插手。”
路一劍道:“豈敢對我師父無禮!”
藍傾道:“二愣子,是我救了你和你大師兄的命,你一口一個無禮,究竟是誰對誰無禮。”
路一劍慌亂道:“我……我……”
賢劍真君道:“此事還要多謝藍道友願意出手相助,不然今日我恐怕難以再見到我的兩個徒兒。”
“你知道就好。”藍傾一把團扇輕輕搖晃。
聖花真君道:“恩要報,債要讨。一碼事歸一碼事。藍道友,你那玉坤山的弟子暫且不論,我聽說她身邊還有一只無名鼠妖,你将他交出來。”
藍傾道:“不給。”
聖花真君道:“這又是什麽道理?”
藍傾道:“那只鼠妖也是我玉坤山的弟子。”
聖花真君笑了,道:“莫要胡扯,那鼠妖什麽時候成了你玉坤山的弟子了?”
藍傾悠悠道:“就在剛剛。”
在場幾位千霄宮峰主都怒了。
聖花真君道:“藍道友,我們好言相勸你不聽。你這是在包庇那人界魔頭!”
藍傾道:“我玉坤山從來不主動摻合人界事、仙界事。你們若真想找事,我玉坤山也不怕,奉陪到底。”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天仙子種子和魔重現人界,災難就要來臨了,到時候你們玉坤山也難善其身!”
藍傾道:“借你吉言,我們玉坤山還是有自保的能力。至于其他仙門,和我們玉坤山有什麽關系?”
這言論一出,整個大殿都炸開了鍋,眼看就要吵起來了,賢劍真君立馬道:“諸位冷靜!”
賢劍真君道:“藍道友,你先回玉坤山吧。”
衆峰主、長老變了臉色,那眼神尖銳如針朝藍傾刺去,但藍傾一點兒都不在乎,甚至當衆玩起了團扇。
真是氣煞人也。
正是賢劍真君做事向來公道、令人信服,在衆峰之中,萬劍峰無論實力還是名氣都在前列,所以他們看在賢劍真君的面子上,一個兩個才安分閉嘴。
藍傾道:“那我走了。”
賢劍真君道:“還請替我向玉坤山的諸位問好。”
藍傾的狐貍耳朵動了動,道:“自然。”
他邁着大步離開了大殿。
千霄宮中天罡峰的峰主鐵煉真君道:“賢劍真君,就這麽放過那兩只小妖?玉坤山這态度簡直不像話!”
賢劍真君道:“如今該怎麽應對那人界皇帝才是最重要的。”
聖花真君道:“早些年,我便讓你們早點收拾了此事。現在沒想到竟然拖成了禍害。”
萬劍峰的莫長老無不懊悔道:“那時都以為他翻不出什麽大風大浪,誰知道竟還留了這一手。”
路一劍聽得不明不白。
衆位仙長難道早就知道贏破的處境了?
賢劍真君目光落到路一劍身上,道:“一劍,你見過那人界魔頭,他是什麽模樣?”
路一劍老實回答道:“長得和我們一樣,有眼睛、有鼻子,就是有點瘦,看着還有點小。”
鐵煉真君道:“呵。”
鐵煉真君是一個粗魯大漢,身長八尺,穿着丹青色道袍,肩上經常背着一柄巨大的流星錘,平日話少,卻是個暴脾氣。
路一劍有些不敢言語。
賢劍真君鼓勵道:“繼續說。”
路一劍大着膽子道:“一開始我以為他就是個凡人,但後來看他使出功夫,我才知道他不一般。而且他能號令鬼母誕下的鬼子朝我和大師兄進攻。”
所有人臉色都變得難看。
路一劍不知道所以,只聽賢劍真君嘆了口氣道:“傻孩子,活着回來就好。”
他道:“你去看看你大師兄,剩下的事交給我們。”
路一劍道:“師父,還要我派人下界嗎?”
賢劍真君道:“不急。”
路一劍還有想問的,但當着這麽多師長的面不好問出口,只得将所有話都咽了下去。
他告退之後,就去了雲庭的房間。
剛要進門,一個水杯就朝他砸了過來,他一躲開,那水杯就砸在了窗戶上,又彈到地上,四分五裂。
茶杯砸過的地方燃起藍色的狐火,燒了整整一圈。
路一劍沖了進去道:“大師兄!”
他正撞見藍傾和雲庭劍拔弩張,雲庭正握着無塵劍,對峙着藍傾。
藍傾道:“你沖我發什麽脾氣,我又不是你那禁了你足的師父。”
路一劍道:“藍師兄,你怎麽還沒回去?”
他趕緊攔下雲庭的劍,道:“大師兄你的傷還沒好,千萬不要再運功了。”
雲庭佝偻着背,嘴角溢出鮮血。
藍傾見狀,這才收起了狐火。
他道:“我本是好心來提醒,沒想到你們不識擡舉。”
雲庭劇烈咳嗽了起來,拿劍的手不穩,無塵劍掉落在地面上。
路一劍厲聲道:“藍師兄!”
他幾乎是請求的姿态道:“求求你,不要刺激我大師兄了。”
藍傾心中突然煩悶起來,一屁股坐在桌前,用團扇狂扇着自己的狐貍耳朵,那白色的狐貍毛都被扇飛了起來。
他道:“你們師父不會想将此事鬧大。你們還想下界殺魔,那是癡心妄想。”
路一劍端了杯水,讓雲庭喝下,又将他扶到床邊。
他側過頭,道:“藍師兄為什麽這麽說?”
藍傾冷笑一聲,道:“就算我說了,你們會相信嗎?我可不想再白費功夫。”
路一劍用動作安撫了雲庭,他用渴求的眼神朝雲庭搖了搖頭。雲庭總算沒有再反抗,倚靠在床頭。
路一劍深呼吸一口氣,倒了杯水走到藍傾跟前,雙手奉茶道:“這杯敬給藍師兄,多謝藍師兄,我和大師兄才能從那裏逃出來。”
藍傾看了他一眼,将那茶一飲而盡,道:“這茶再好還是不及逍遙釀。”
路一劍心裏頓時想抽死這只死狐貍,知不知道逍遙釀多難得?一說起逍遙釀,就會想起他攢了兩年錢才買的冰心琉璃盞,心裏都在滴血。這狐貍精還毀了他的冰心琉璃盞!
他調整好心态,繼續問道:“藍師兄,你剛剛說師父不想把此事鬧大是為什麽?有魔出現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比這事更可怕的?”
藍傾剛想開口說,又看了一眼雲庭,調了個頭,道:“讓你大師兄跟你說罷。”
路一劍猜出剛剛藍師兄和大師兄起争執,看來也是因為此事。
他回頭去看雲庭,只見雲庭冷淡地看着牆壁,一點都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當了師兄弟這麽多年,他見多了大師兄冷淡的樣子,但這一次不同,他有種預感就算他親口問大師兄,大師兄也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他只得按捺下好奇心,道:“藍師兄,你看這事應該怎麽辦?”
藍傾一掩住面容,一雙狐貍眼睛狹長而靈動,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路一劍道:“藍師兄,此事事關重大。現在鬼母封印沒修複,現在又鬧出了個魔頭,還有一只鬼邪在外飄蕩……”他立馬住了嘴,意識到自己洩露了什麽,他也不敢再繼續說了。
藍傾眯了眯眼,道:“千霄宮果然又在騙人。”
路一劍立馬道:“求藍師兄不要告訴別人!”
藍傾道:“要我不說可以,你得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是不是之前的大妖沒有收複回來?”
路一劍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将求助的視線投向了雲庭,卻沒曾想雲庭一眼未看。他只得狂撓自己的頭發,道:“是。我只能告訴藍師兄這麽多,多的不能再說了。”
藍傾道:“哼,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他拍桌而起。
路一劍連忙攔住他,道:“藍師兄,你說的不會告訴別人!”
藍傾狐貍耳朵一動,裝傻充愣道:“我說過嗎?”
路一劍都快氣哭了,道:“藍師兄!”
說罷,他就要給藍傾下跪。
藍傾團扇一揮,道:“別來這套!”
雲庭聲音沉道:“一劍,過來。”
路一劍擡頭一見,就看見雲庭臉上布滿陰雲,眼瞳中錯落着血絲,他道:“大師兄……我……”
雲庭立馬從床上下來,又摔一踉跄,路一劍趕緊接過他,道:“大師兄,都是我太笨。你趕快上床休息。師父也許過幾天消了氣,就會聽大師兄的勸。大師兄你一定要養好身體啊!”
藍傾看見這兩難兄難弟,頭就開始發疼。
他又坐回了桌前,道:“我發誓,不會說起此事。如有違此誓,叫我天打五雷轟。”
路一劍露出感激的目光,道:“謝謝藍師兄!”
他将雲庭扶到床邊坐好,又蓋好了被子。
雲庭道:“狐貍,我會親自證明你說的是錯的。”
藍傾滿不在乎道:“随你的便。”
房間外,梅珊端着湯藥站在原地。
她幾乎是努力平緩自己的呼吸,盡量讓人看不出異樣,直到狀态恢複正常,她才推門而進道:“大師兄,該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