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9

第27章 29

小區快遞都會集中放在一個地方, 進出時自己找尋拿取。

付聿禮剛到門口就被小哥叫住,說有份他的快件。

他疑惑,“是不是搞錯了?我最近沒買過東西。”

“好像是份文件, 我給你另外放了,稍等一下。”

沒多久對方撈着一份藍白封面的硬紙板大信封出來,付聿禮道了聲謝, 接過後翻轉着看了兩眼,随後打開。

就一張照片,一個穿着修道服正在灑掃的尼姑, 背面是地址還有聯系方式。

付聿禮面無表情的将照片收進口袋,把大信封幾下對折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到家後先去廚房倒了半杯水,喝了兩口放下, 重新将那張照片拿出來,輕輕甩了兩下。

片刻後掏出手機,輸入上方的電話號碼撥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是個很年輕的男人聲音。

付聿禮冷聲問:“你想做什麽?”

“付先生,見一面談吧。”

傍晚, 市區的一家咖啡店。

付聿禮推開門, 醇厚的咖啡香撲面而來, 服務上來接待。

“謝謝, 我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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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視一圈,客人并不多, 落地窗的位置坐着一位身着正裝的男人,背影看去像沉默的遠山, 帶着濃濃的墨色, 顯出少有的清冷味道。

這個人倒也不算多陌生。

付聿禮走到他對面坐下。

尾随着的服務員問他需要點什麽。

付聿禮說:“冰美式,謝謝。”

等人走遠, 他重新把目光投向對面。

男人交疊着雙腿,胳膊漫不經心的搭在沙發扶手上,烏黑的頭發全部梳往後露出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的邊框眼鏡,姣好的容貌因着這份遮掩顯出幾分柔軟。

“看見我,你好像并不意外。”安博言要笑不笑的說了句。

付聿禮跟旁人沒有什麽恩怨,見面就表現出不善的只有安博言,确實心裏已經猜到幾分。

“安先生,你想做什麽?”

安博言:“你難道會猜不出來嗎?”

矛盾點無非就是安愉,影視劇也好,現實生活中也罷,一般幹棒打鴛鴦這事的都是某方父母,倒是第一次見繼兄來攬這瓷器活的。

付聿禮不願跟安博言鬧太僵,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可能我現在做的還有所欠缺,但是對安愉......”

“你不用告訴我你用情多深,這不是我想聽的。”安博言輕描淡寫的打斷他,“我只有一個訴求,就是分手,并且離她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

付聿禮皺了皺眉,“你不覺得你太武斷了?我知道自己不夠出色,難以與她匹配,但是人都會成長,我需要時間。退一步說哪怕你另外為她擇偶,又憑什麽保證一定是良人呢?”

“不會出現第二個你,我怎麽可能為她擇偶呢!”

付聿禮一愣,疑惑的與他對視,那雙隔着鏡片的漂亮眼睛裏閃爍着一種讓他有些無法理解的神色。

數息後付聿禮臉色突變,“你......”

安博言低頭捏了捏自己的腕骨,一點都沒有被他看穿的狼狽,甚至還笑了笑說:“不要這麽意外,都知道她是我妹妹,也都知道我們沒血緣。”

既然是沒血緣,他對安愉哪怕有非分之想又有什麽大不了,以後結婚生子連戶口都不用重新遷,多省事的一件事。

安博言站起身,不準備再給他時間消化這個信息,只利落的丢下一句,“安愉不是你該碰的人,我不是每天耐心都這麽好,付先生回去好好斟酌斟酌,你父親若是得知你母親在數公裏外的尼姑庵躲着會是什麽樣的景象。”

出來時還好好的天,這會烏雲密布,好像要下雨了。

咖啡店的門關了又開,服務員迎接的聲音再次響起,有人在櫃臺點單要求打包,也不往別的地方坐,直接站在那頭等。

在裏面一點的位置還有位年輕女士在辦公,電腦屏的冷光落在她肅然的臉上。

付聿禮獨自坐了很久,低頭給安愉發消息,問她這會在做什麽。

青瓷漢服展恰好是今天結束,安愉在展館內收拾,需要盡快恢複原樣。

付聿禮沒多問,直接開車趕了過去。

到的時候已經收拾的快差不多,付淺最先看見他,高興的跑過來叫了聲哥,“你怎麽來啦?安姐說你最近很忙,要我不要打擾你。”

雖然往日付淺找他的次數也不多。

“今天不忙。”付聿禮看了眼她手上髒兮兮的手套,“工作累嗎?”

“還行,累并快樂着嘛,挺好的。”

安愉這時也走過來,詢問的看着他。

付聿禮說:“想着過來給你幫忙,現在看樣子好像不需要了。”

付淺已經跑走幹活去了。

安愉笑了笑,“搞了好幾天了,今天确實差不多了。”

她是比較恬靜的長相,笑的時候眉眼彎彎很容易博得別人好感。

付聿禮幫她把一根頭發勾到耳後,“你上次說十來歲的時候就進了安家是不是?”

“嗯。”安愉點頭,“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付聿禮嘆息着将人摟進懷裏。

周邊還有工人和員工,安愉有些尴尬,但是付聿禮難得的主動親近讓她不忍心拒絕,閉眼靠在他懷裏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胸口。

付聿禮便更緊的摟住她。

在那個家裏住了這麽久,安愉自己知不知道被安博言惦記着?想到醫院電梯口的偶然遇見,安愉當時略有逃避的模樣,可能心裏也知道。

過去她只有一個人,現在有了他,自然不可能再放她獨自面對。

他不可能跟安愉分手,不管付出什麽代價。

隔了一天,付聿禮特意上了一次山,距離前一次過來已經過了大半年。

尼姑庵仍舊是那時遠離世俗清幽寧靜的模樣。

門開着,并沒有香客。

一位師太坐在太陽底下摘芹菜。

付聿禮過去問了下玄靜師傅的去處。

對方指了個方位,“應該在那邊廂房休息,你可以去問問。”

“謝謝。”

綠意深深,斑駁的光影落在臺階上,付聿禮一步一步上前,轉彎又一步步下落,随後到了西北角。

那裏拉了一根繩子,有人在吃力的晾曬棉被。

付聿禮過去給她搭了手,對方扭頭看過來,臉上有明顯的詫異。

“找你有點事。”付聿禮朝後退了步,“這會有沒有時間?”

玄靜還沒回過神,怔愣着點頭,“好,稍微等我一下。”

她拍了拍被子,又俯身撿起地上的兩個臉盆跑進屋裏,一邊擦手一邊走出來。

“去那邊走走吧,山上空氣好。”她笑着提議。

玄靜俗家名字叫羅敏娟,沒什麽文化,到了一定年紀被家裏安排着相親結婚,只是婚後生活并不美滿,付國林雖說按時上下工,也會準點給她生活費,卻偏偏喜歡酗酒,酒後情緒失控就會傷人。

最開始雖然會動手,倒不至于多嚴重,羅敏娟性子溫吞觀念老舊便默默忍着。

只是後來付國林的情況越來越離譜,家暴這種事也越來越頻繁,被打到短暫昏迷都有。

付聿禮初一的暑假,羅敏娟帶着滿腦袋血終于跑路了,誰都找不到她,那陣子付國林像只瘋狗逮誰咬誰,兩父子也大打出手好多次。

然而不管怎麽瘋,老婆确實找不回來了。

日子繼續往後過,付聿禮開學沒多久,羅敏娟來過一次學校,在校門外等他放學。

她哭着讓兒子原諒她,說自己也是無路可走,她還想活着,想好好活着。

她告訴付聿禮自己的住所,讓他有時間可以上山找她,至于後面的路只能靠他自己走,她幫不了什麽了。

付聿禮沒吭聲,只是點了點頭,随後面無表情的轉身去搭公交車。

他好像沒理由去怪羅敏娟什麽,這是他的母親,長久困苦的活到現在,想為自己争取想要的生活無可厚非。

只是放他獨自面對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庭的時候,他也多少有點絕望和難過。

山裏的空氣确實比市區好上很多,迎面吹來的風中都有清新的草木香。

他們緩慢走出一段路,付聿禮開口問:“你有想過換個地方生活嗎?”

“我這個年紀還能去哪裏,而且已經習慣這種青燈古佛的日子,挺好的。”

付聿禮點點頭,“有件事對你來說可能不太好,但還是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

玄靜疑惑的看向他,“怎麽了?”

他看向一側草叢,沉默片刻才開口:“有人得知你在這,過不久可能會告訴付國林。”

林間鳥語陣陣,日頭又微微往西挪動了些許,清風拂過樹梢發出細碎的聲響。

很是歲月靜好的一天。

玄靜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顫,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下去,她應該是又想起了那時地獄般的日子,原本平和的眼中被恐懼所充斥滿了。

付聿禮沒看她,只說:“所以我建議換個地方,雖然也可能會被人查到。”

“可是......都這麽多年了,現在又是誰突然查我呢?”玄靜惶惑的掐住自己的手,“我往日沒跟誰多有接觸呀。”

“跟你沒關系。”付聿禮抿了抿唇,“是我工作中的對家,想要拿這個來威脅我。”

“這......”玄靜茫然無措,“怎麽會這樣......”

付聿禮沒吭聲。

片刻後,玄靜輕聲問:“這份工作對你來說是不是很重要?”

付聿禮點頭。

玄靜笑了笑,盡管臉色仍舊慘白,還是說:“那就不管他,你好好工作,不要想別的。”

付聿禮終于擡頭看向她,女人已經不在年輕,長期的粗茶淡飯下身形也十分消瘦。

他說:“付國林肯定會來找你麻煩的。”

“來就來吧,可能就是上輩子欠他的。”玄靜像是想開了,“我那時候轉身就走,丢下一堆爛攤子,有時候想起來總覺得對不住你。這麽多年的清閑日子過來了,總不能再讓你去犧牲什麽,我畢竟是你的母親。”

付聿禮輕輕抿唇,狼狽的轉頭看別處,“有事打我電話,實在不行就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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