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8

第26章 28

安愉一直是有點固執的性子, 一旦想好了什麽,就聽不進別人的建議,只有安博言這裏才稍稍有所緩和, 也相對聽勸一些。

當然這是在以前,現在看來,他跟旁人也已經沒什麽區別。

當發現自己不再特殊, 他才驚覺是多麽大的失落,心情宛如大廈傾覆,滿目蒼夷。

安博言想試着去做些什麽修補, 卻又好像做什麽都不對,只會把人推的更遠。

他不明白,為什麽兩人之間突然就變得相處困難起來,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趁他分神,安愉眨巴兩下眼睛,突然伸手将人一推,拔腿就跑,生怕又被安博言拖回去。

安博言沒有去拖她, 站在原地動都沒動一下, 只是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那道眼神讓安愉無端的覺得有些難過。

今天有雲, 厚厚的雲層時不時将太陽給遮蓋住,眼下就很應景的光線一暗。

風過來, 亭子上纏繞的藤曼晃了晃,幾片枯葉緩慢落下, 滑過安博言的肩膀, 翩翩落地。

他盯着那片葉子看了會,想起了讀書那時候的事情。

仔細回溯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 只是那時候少年氣盛總不甘心被自己的情緒所支配,便陰差陽錯的到了現在地步。

看安愉跟男同學走的近,他旁敲側擊的讓她好好學習不要為別的事分心,實際不過是自己的嫉妒心作祟罷了,卻仗着哥哥的身份對她說教,直到她點頭應下并确認沒再與人接觸才放心。

他不願深究自己的內心想法,堅持認為只是把她當作妹妹看待,哪有人會對自己的妹妹有非分之想。

那陣子他懷疑是自己跟其他人接觸的太少了,也是這時候恰巧姜楠對他表白,兩人一起參加過競賽,算不上多熟悉,但偶爾課間遇見了也會招呼一聲。

姜楠長得很漂亮,學習成績也好,似乎是個完美的戀愛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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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為了證明什麽,那一次他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下來。

他們開始交往,牽過手,有過擁抱,上大學後也曾接過吻,所有的親密接觸都是姜楠采取的主動,自己不抗拒卻也沒有很接受。

而再深入的肢體接觸卻是沒有了。

寝室裏總有懷春的少男訴說着懵懂的□□,到了一個階段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很神奇的是,他卻辦不到。

他一度把這一點歸咎為課業繁重的問題。

姜楠為此多次失落過,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選擇沉默,好在這個女孩很會自我開解,沒多久就會自己找個臺階走下去。

那時候一切看起來好像還算完美,而他也已經很久沒見過安愉,覺得過去對她的過度關注似乎減弱了,果然單單只是環境問題。

直到安愉面臨高考,也将步入大學,大學是一座光怪陸離的情緒海洋,裏面充斥滿了年輕人的蓬勃躁動。

安博言突然就變得坐立難安起來,他不由得幻想了一下安愉帶着陌生男人回家給他們做介紹的場景。

猛然發覺好像仍舊難以接受。

他每天都被這種害怕驚懼焦躁的情緒所折磨着,一時想不出特別好的方法應對,連面對姜楠都開始心不在焉,甚至有了分手的念頭。

姜楠應該也是有所察覺,找他的頻率陡然低了下去,偶爾交流時一發現苗頭就機敏的将話題轉掉。

她的故作堅強,讓安博言少有的生出幾許憐憫的滋味。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着,從高中到大學,到畢業初入社會,安博言很慶幸安愉始終都在原地呆着。

某次年會,安愉喝醉了,他接到電話過去接她。

她坐在副駕上醉的不省人事,窗外的街燈朦胧的落進來,蓋在她身上暖暖的一層。

他沒有馬上把車開出去,而是在這逼仄的空間內難得享受着當下的平靜,看着安愉恬淡的睡顏,不止一次想要擁抱她的念頭又出現了。

這次周邊沒有旁人,甚至連當事人都不會有所察覺,他可以做任何渴望已久的事情,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近乎是帶着跪拜神明的虔誠,他将安愉緩慢的摟進了懷中,更無法克制的低頭吻上她的嘴唇。

心髒的劇烈跳動是在面對姜楠時從不曾有過的。

就是那個晚上,安博言徹底明白過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他必須破除世俗眼光去喜歡自己的妹妹,盡管他們之間并沒有血緣。

他找了一個合适的時間,跟姜楠提出了分手,對方愣了一瞬,沉默好一會點頭答應下來。

順利的超出自己預料,也由衷感謝姜楠的理解。

然而便是當天晚上,姜楠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貨車司機一個勁喊是她自己突然沖出來的,自己實在是無辜。

天有不測風雲,大家仍舊将這次事故當成是意外。

安博言卻下意識更傾向于司機的話,這次車禍是姜楠故意為之。

好聽是意外,難聽是自殺。

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沒有下午的那場談話,這麽年輕的生命可能就不會消失。

他對姜楠就算稱不上愛,也有朋友之情,他有罪。

那陣子過的很是混亂,至今想起來都是模糊的。

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決定出國換個環境。

安愉得知這個消息并沒有表示什麽,只是某個晚上陪自己大醉了一場。

她說你可以難過,但不能消沉。人生的組成本就是生離死別,你只是經歷了其一,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不久的将來走出來。

多麽有力的語言,是他往後午夜夢回間時常回憶的文字。

他喝醉了,倒不至于醉的分不清自己在做什麽,也不可能認不清眼前的人。

他緊緊的摟着安愉,珍惜的吻着她的眉心和鼻尖,唇舌劃過所有可以觸及的地方。

最後的關頭,安愉捧住他的臉問知不知道她是誰。

他說知道。

安愉便摟住了他的脖頸,随後便是順理成章的結果。

之後便出了國,他去到陌生的國度,看那裏的人文風景,看世界的寬闊無垠,去感受自己的渺小,去滌蕩自己的罪過。

他有收到安愉的留言,只是覺得自己的心還不夠純,說什麽都不合适,索性便什麽都沒說。

他收集了各地的明信片,上面寫滿了想對安愉說的話,想着回國時雙手奉上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只是很可惜在辦理托運時遺失了,自然的在再次面對安愉時突然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想着來日方長,他們還有很多時間,總還有機會的。

其實人的機會真的沒以為的那麽多。

安博言低頭輕輕按了按太陽穴,他從來沒想過會失去安愉,并且這一天到來的這麽快。

他無法接受,更無法面對。

不應該是這樣的。

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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