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4

第32章 34

安愉到的時候搶救還在繼續, 付聿禮倚牆站着,臉上是一種冷淡的麻木,見到她過來也沒太大反應。

安愉也不知道說什麽, 站到他旁邊,後背感受着牆體上滲進的寒涼,手心也跟着潮濕一片, 她用力搓了搓,并沒有什麽效用。

她有些害怕。

不知道內情也就算了,現在明白這都是安博言的傑作之後, 總歸有種負罪心理,很難再把自己摘幹淨。

如果羅敏娟這一關闖不過去,她跟付聿禮是不是就完了?

哪怕仍舊在一起, 還能保持住感情上的純粹嗎?

安愉少有的感覺到了痛苦,她想要一個支點,可以讓自己稍微靠一下的支點。

于是她伸手過去,食指輕輕勾住了付聿禮的小拇指,他的手明顯抖了下, 緊接着迅速采取主動牢牢的牽住了她。

兩人的手溫接近, 同樣汗津津一片。

安愉擡頭看他, 對上付聿禮投來的目光, 那雙清明冷淡的雙眸中,投射着自己茫然的面孔。

“不要緊。”他聲音低啞, 卻是寬慰她,“沒關系的。”

安愉的眼眶陡然一熱, “可是......”

付聿禮搖頭, 打斷她,“不要去想, 沒意義。”

半小時後,醫生出來遺憾的告訴他們已經盡力搶救,但是結果還是不好。

付聿禮道了一句辛苦,緊接着着手安排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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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愉力所能及的給他幫忙。

羅敏娟的葬禮來吊唁的人極少,只有尼姑庵的幾個師傅,之後就是火化安葬。

兩天後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

兩人從墓園出來,安愉始終心事重重。

付聿禮主動問她,“你是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怕多說多措。”

“在我這應該不至于這麽拘束才對。”

安愉看了他一眼,下巴上已經長出胡渣,看過去憔悴了很多,不過精神氣還可以。

付聿禮撈起她的手蹭了下自己的下巴,手背一陣刺癢。

安愉剛要縮手,付聿禮問她:“你想跟我分手嗎?”

安愉沉默着搖搖頭。

雖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兩人之間有了不安定因素,但她還是不想就此分手。

付聿禮緩慢的點了點頭,“那就不分手。”

他對羅敏娟其實感情已經很單薄,從她抛下自己走掉,缺失的這些年已經讓他足夠獨立強大,雖然是血緣上的母子,但實際感受并不強烈。

他還是恨,但這個恨不該牽連到安愉身上,他還有足夠的理智來分辨這一點。

這之後他們依舊各自忙碌,偶爾聯系,生活再次步上正軌。

這次的是昆蟲展,分了四部分,一個是等比例放大的模型區域,還有一個是活體展櫃,以及5D效果的螢火蟲森林,最後是昆蟲木偶劇場。

後兩個采取收費觀看模式,有聯票還有紀念品贈送。

紀念品環節是每一次展出都會有的,安愉對這塊最看重,因為有意思的紀念品是引流效果最好的道具。

這段時間天天開會,從展館的選擇,到客人流動的路徑分布,再到海報設計等等,忙的完全沒有時間。

安愉在電話裏抱怨,明明是在同一個城市,為什麽有種異地戀的感覺。

付聿禮在那頭說:“那我晚上來陪你加班。”

“那還是算了,看見你就沒有工作的心思了。”

“不工作你想做什麽?”

“做想做的。”安愉脫口而出,緊接着幹咳一聲,轉了話題,“你現在工作忙嗎?”

“還可以。”

其實付聿禮也不輕松,在設計參賽作品的同時,也會接一下其他的活賺外快,中間還可能因為一些人情關系會給別人幫忙,忙到淩晨是慣常的事情。

眼下他就是剛從工作室出來,幫自己的老師負責了一些工作。

“學長!”有人追上來。

是老師的女兒,今年研究生剛畢業,姓顧,顧寧。

很秀氣很明朗的一個小姑娘,穿着簡單的衛衣仔褲,朝氣蓬勃。

“有什麽事嗎?”付聿禮跟她沒說過幾句話,這會突然被叫住很是意外。

顧寧笑道:“謝謝學長上次的提點,客戶很滿意,我今天請你吃飯吧?”

他們雖說是建築設計,但很多時候沒有劃分的那麽明确,也會接室內的工作,顧寧負責的就是其中一塊,前陣子一直被客戶卡着,那天恰巧付聿禮也來了工作室,閑聊了幾句得到啓發終于讓客戶滿意了。

那次磨了顧寧很久,差點都想不幹了。

付聿禮:“我也就是随口一說,主要還是看你自己,功勞不在我。”

“不能這麽說,沒有你那随口,我到現在可能還卡着呢。”她的笑容特別璀璨,雙眼彎彎又明亮,看起來讓人倍感真誠。

“學長,今天難得碰到,你就讓我請你一頓吧。”

付聿禮還是搖頭,“不了,下次有機會吧,我還趕時間。”

“還要去見客戶嗎?”

“不是,是去接我女朋友下班。”付聿禮笑了一下,轉身走了。

他很少笑,甚至很少有表情,對人時總是感覺淡淡的,顯得很有距離感,但你若是有困難,又很容易能得到他的幫助。

顧寧以為他對誰都這樣,原來不是的,

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付聿禮到的時候,安愉還在開會,

等了快半小時會議才結束,安愉開門見到他明顯意外了下,緊接着跑過來将人抱住,狠狠親了他一口。

“你怎麽來啦?”她的高興顯而易見。

付聿禮将她鬓邊散落的頭發勾到耳後,“總不好一直讓人覺得是異地戀。”

“不加班了,我們去吃牛蛙好不好,我想吃泡椒牛蛙。”

付聿禮點頭,“聽你的。”

于是這天安愉提前下班,跟着他去了市中心,路上進來好幾個電話,都被她面無表情的給挂斷了。

付聿禮也沒問打來的是誰。

他們在環城河附近吹着夜風散了會步。

九點左右付聿禮送她回去,因為都有工作,所以他并沒有上去停留。

安愉到家準備先去洗個澡,手機恰好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一串數字,沒有署名。

就算如此也知道另一頭的是誰,這一次很快挂斷,緊接着進來一條信息。

-再不接電話,我可能就要去砸門了。

安愉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同時也制止了将這個號碼拉進黑名單的打算。

電話接通後,兩人都沒第一時間做聲。

安愉開了揚聲放到一旁,開電腦處理自己的工作。

片刻後,那頭閑聊般地問:“牛蛙好吃嗎?”

安愉敲擊鍵盤的手一頓,目光轉向手機,“你跟蹤我。”

“湊巧經過看到了,那種東西少吃沒什麽好處。”

安愉就煩他這種裝長輩教育人的口氣,忍耐着:“有屁快放。”

“我已經跟家裏說過我們倆的事了。”

安愉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裝滿了顯而易見的煩躁,“你到底有什麽大病?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嗎?我不可能跟你結婚,我不喜歡你了,要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

“感情可以培養,這個不是大問題。”

“這個是重點嗎?”她簡直忍無可忍,“羅敏娟已經死了,你身上背了一條人命還不夠嗎?”

安博言一聲低笑,“死了一個人,都沒讓你們分手,這是我的失敗。”

安愉直接挂了電話,仍不解氣的砸了一下鼠标,起身走去衛生間。

她需要洗個澡好好放松一下,不然她怕自己憋死。

事情怎麽就演變到了這個地步,想到之前胡慧麗電話中說的争執,想來安行簡對此也深感荒唐,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同意。

安愉站在蓬頭下,一動不動的仍由水從頭往下淋。

她還在擔心,擔心安博言又做出什麽挑戰人性的事情,到時候又要怎麽辦?

-

付聿禮最近經常性頭疼,吃了很多藥沒有效果,拍片又是正常的。

這會又開始疼了起來,神經一抽一抽的,好像要把腦仁給攪碎了。

他找了一顆止疼藥吞下,走去廚房。

水槽旁放了刀具,除了切水果,平常很少用到。

他抽出一把看了看,又拿出磨刀石磨刀。

十幾分鐘後,在自己的食指上點了一下,看鋒利度,手指表皮瞬間切口,冒出了鮮紅色的血珠。

他沒所謂的往水龍頭下一沖,又磨了一會才重新放回去。

最近有些懶怠,做事情提不起多大興致,連帶設計也沒什麽想法。

他走去客廳找了部建築方面的紀錄片出來看,看了沒多久又轉到一個影視APP,之前安愉過來的時候收藏了好幾部電影,說要一起看完。

到現在還有不少沒看的。

付聿禮挑了一部外國的文藝片,偏田園風,麻木的看完後起身去休息。

-

昆蟲展的選址一直沒敲定下來,原本是要跟科技館合作的,但這次他們選題晚了,發出合作意向時對方的承接項目已經是飽和狀态。

像這種針對孩子的科普類展出跟博物館科技館貼合度比較高,商場的也有,但是活躍度高的商場會有場地限制,并且費用會高出非常多。

開會讨論的一致結果是朝鄰市發展,隔壁市可供選擇的場所更廣泛一些。

時間緊迫,安愉在網上篩選出合适的場館,随後一家家聯系,其中三家有意向。

當天下午,幾人便過去了一趟,實地進行查看,主要還是看客流量以及場館布局。

工作室想要存活,還是需要有一定的收益。

前兩家一個場館略小,一個放了他們鴿子,最後一家在市中心邊緣,甚至跟昆蟲展也有些挂鈎,不過是私人的。

工作人員告訴他們負責人這會不在,臨時有事出去了。

“那負責人什麽時候回來?我們跟他是約好的。”安愉低頭翻聊天記錄給她看。

對方笑了笑,“我知道,他剛才一直等在這,真的是臨時有急事出去的。”

安愉勉強笑了下,走到一旁撥了個語音電話過去,對方也沒接。

“安姐,沒個回來時間,我們一直等着也不行吧?”

“先回車上吧。”

地面停車場,對着展館門口可以看見人員進出。

安愉在手機上處理了一些工作,很快一小時過去了。

“哎?那幾個是不是?”

安愉擡頭往前看,走過來的是三個男人,着裝偏向于商務,走在最前方的身量最高,脊背筆直,舉手投足間有種矜貴的氣質。

這幾人一看就不像是來逛展館的,更像是來開高層會議的。

安愉連忙打開車門走過去。

追至前臺處,低聲問:“不好意思* ,請問是陳先生嗎?”

男人轉身看過來,眉眼英挺中透着秀氣,鼻梁如峰帶着弧度,薄唇顏色偏豔,整個五官看過去有種濃麗的美,但并不會讓人覺得女氣。

前臺給他們做了介紹,原來男人是展館主人,姓沈,沈宴舟,平時很少來這裏,一個月都不一定來一趟,今天恰好被他們碰上了。

安愉心下暗喜,比起負責人,跟展館的主人直接對接更方便。

沈宴舟得知他們來意,沒太大反應,“進來辦公室談吧。”

将之前跟着的兩位安排妥當,便領着安愉他們去了一樓的辦公室。

可能平時來的次數不多的關系,所以辦公室裝的很簡單,不過細節倒是很考究。

安愉将準備好的策劃案遞過去,其中包含了往年的展覽數據。

沈宴舟一項項翻閱着,同行人員原本想逐一做解答,對方擡手制止了。

室內一時間靜的落針可聞。

安愉舉杯抿了口茶水,在對方翻閱的同時,她觀察起了室內的布局。

沈宴舟很年輕,但是辦公室的裝潢很有禪意,進門左手邊牆上挂着立體裝飾,木制結構,上面坐着一個小沙彌。

正下方是一排低矮的木架,上面放着一個陶瓷擺件,裏面裝滿了水,做了流水裝置,還有輕微的水霧緩緩流出。

對應的另一邊則留了大片的白。

“你們準備什麽時候進場?”沈宴舟問他們。

安愉笑了下,“看你們方便,盡量不影響你們平日的工作。”

沈宴舟點點頭,随後另外給了一個聯系方式,讓他們找這個人做對接。

出去的時候,同行人員小聲問安愉:“安姐,這是成功了?”

安愉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沖她笑着挑眉。

兩人低頭做小動作,沒注意前面的人腳步停了。

安愉一腦門撞了上去,呼吸間聞到了一股淺淡的冷香。

“沒事嗎?”沈宴舟回身虛扶着她問。

安愉連忙往後退了步,“不好意思,一時沒注意。”

“不要緊,沒撞疼就好。”

沈宴舟沒有馬上走,而是認真的看了她幾秒,安愉正莫名。

他說:“安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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