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6
第34章 36
安愉很少叫他哥哥, 剛來安家乖乖巧巧的叫過,長大些就悶不吭聲了,再後來不是“喂”就是全名, 只在有事求他的時候才會喊一聲“哥”。
那調子懶懶軟軟的,總讓人狠不下心拒絕。
安博言突然有點想抽煙,隐忍的搓了搓手指。
安愉沒将他那句調侃的話聽進去, “他的人生簡歷并不漂亮,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說又沒得罪你, 何必再去毀人前程呢。”
“你要跟他分手嗎?”
“......”
“那你說個屁。”他難得說了句髒話。
安愉感覺自己有點神經痛,按了按太陽穴,分手嗎?那之前的堅持是為了什麽?
不分手嗎?然後眼睜睜看着安博言繼續瘋癫, 将付聿禮往絕路上推,她居然真的沒有一點辦法。
“你不怕報應嗎?”安愉疲憊的開口,“不是只有你能使手段,只要足夠卑劣,誰都可以。”
安博言:“歡迎。”
他往後一靠, 鏡框泛着冷光, 嘴角要笑不笑的勾着, 嚣張到不可思議。
安愉撇頭沉默下來。
片刻後, 可能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
他放軟了語氣,“先吃飯, 其他的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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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了一只蟹黃湯包放安愉碗裏。
安愉本身就沒什麽胃口,用筷子戳了兩下, 沒上嘴。
“再點些別的?”
“不用。”她答的很敷衍。
安博言指尖輕輕點着桌面, 三下後,“這樣吧, 我可以什麽都不做,但你必須給我一個對等的機會,不可以信息電話不回,更不能避而不見,你跟那個人也不能有過分親密的接觸。”
安愉要被氣笑了,前幾個也就算了,最後一個就有點離譜了。
她提醒安博言,“我和他是戀人關系,你所謂的過分親密是什麽意思?接吻?上床?這兩樣哪對情侶沒幹過?”
這話說的露骨且直白。
像一根根尖刺紮進了安博言的耳朵裏。
他輕輕抿唇,漂亮的眼眸微微下壓,拉直了弧度,顯得銳利冷肅。
“那是不是應該有個先來後到,按上床算,怎麽都應該我先。”
安愉臉色突變,叫了聲:“你腦子在養魚吧?”
“話放在這,你自己去考慮,想要我不針對他,全看你的表現。”
“安博言!”
安博言起身扯了下西裝,結賬走人。
-
展館的場地布置需要時不時的監工,安愉下午過去了趟。
跟施工人員做了一番交涉,待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走人。
再次見到沈宴舟是周三的下午,他恰好在附近辦事,便繞了過來。
安愉拎着奶茶進來,聽人說沈總來了,理所應當的去打了聲招呼。
依舊是那間禪味很濃的辦公室,沈宴舟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黑色西褲,寶藍色襯衣,單手揣兜,逆光的背影宛如精心裁剪,輪廓漂亮流暢。
安愉将手上奶茶放到桌上,考慮是先走還是再等一會。
沈宴舟通話結束看過來。
安愉指了指奶茶杯,“剛買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沈宴舟笑了笑,示意她坐。
走到辦公桌旁,拿起奶茶看了眼,是一杯茉莉奶綠。
他本身不愛好喝這種東西,上大學那會偶爾可能還會喝上幾次,進入職場後基本就不碰了。
但這會還是很捧場的将吸管戳進去,抿了一口,給出評價,“味道不錯,你們這邊進展的怎麽樣?聽說前幾天跟我們的人發生了一些争執。”
VR設備入場時,由于擺放點可能過于接近的關系,遮擋住了原本的一些展覽品,引起了對方的不滿,不過這些都不是大問題,已經得到解決。
安愉:“我們的人放設備的時候位置有點偏移,給你們造成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我明白。”
“這邊什麽時候正式對外開放?”
“暑期前一周,到時候預熱一下看看客流量。”
沈宴舟拿起奶茶又喝了一口,“我搜了一下你們過往的展出,看着都蠻有意思的。”
安愉笑了笑,“沈總家裏如果有孩子的話,也可以帶過來玩一玩,小朋友都比較喜歡。”
“我還沒結婚。”
“不好意思。”
沈宴舟看了她幾秒,“安小姐曾經就讀于C大?”
安愉愣了下,點頭。
“我記得你們學校附近有一家酒吧生意不錯。”
安愉意外,“沈總也去那邊玩?”
“不常。”沈宴舟轉着奶茶杯回憶,“年輕時候被朋友拉着去過一次,那天還碰見個女酒鬼,被吐了一身。”
“這麽慘!”安愉笑起來,“那位女士酒醒後估計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為什麽?”
“你長得帥呀!”
帥哥面前丢了形象,這還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嗎?
沈宴舟笑的有些玩味,慢悠悠點頭說:“有點道理,那你後悔了嗎?”
安愉并不愛買醉,上學那會唯一一次喝斷片,還是因為室友。
她是被室友拽去酒吧的,對方失戀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絮絮叨叨的訴說着自己的委屈和痛苦,安愉想到和姜楠在一起的安博言,悲從中來,也跟着一杯杯灌了下去。
她酒量不算多好,又是第一次借着酒精發洩,完全沒有顧忌。
第二天醒來聽說前一晚拽着個男人又抱又啃還吐了對方一身,安愉完全不記得了,因此稍微尴尬了一下這事也就抛到了腦後。
不曾想多年後的現在,居然會跟正主碰上面,而沈宴舟居然還能将蒙塵的回憶重新給翻出來,拍一拍依舊如新。
真是意外。
安愉震驚過後,只覺得好笑,“我現在賠你洗衣費是不是晚了?”
沈宴舟也跟着笑了,“你說呢?”
“這樣吧,沈總,我請你吃飯,替當年不懂事的自己賠罪。”
“這個可以。”沈宴舟擡腕看表,“不過今天不行,我還有個會要開,過幾天怎麽樣?”
“時間你定!”
-
“小付,明天我們一起去一趟方辰科技,前期的建築資料準備一下。”
顧慈生過來特意叮囑付聿禮。
付聿禮最近狀态很不好,靜不下心,也沒有什麽好的創意,所有工作幾乎都是停滞狀态。
這會他有心想要拒絕。
顧慈生看出他的猶豫,寬慰道:“出去走走,有助于心态調整,我們也不是非要這個項目不可,但嘗試總要有的,別有壓力。”
“老師,我在考慮自己是不是已經不适合這個工作了。”
“不要這麽想,你是很有天賦的孩子,過去的作品成績都很理想,不要因為短暫的瓶頸就質疑自己。”
顧慈生大概知道他家裏發生了一些變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年輕的時候也曾想過要放棄,但我這個人不太會交際,與其跟人交流,還不如跟建築對話。你跟我差不多,不是足夠圓滑的人,生存于這個社會總歸要疲憊很多,還是在嘗試看看吧,說不定又會有新的發現。”
付聿禮點頭應下。
第二天兩人前往方辰科技。
方辰科技的總裁楊銘很年輕,才三十多歲,非常有經商天賦,短短幾年事業版圖已經翻倍,這次就是要新建一幢實驗樓。
顧慈生此前已經跟他有過合作,這次過來就是敲定設計稿,然後拟定開工時間。
只是中途似乎有重要客人到,楊銘另外叫了負責人過來做簡單對接,但對方言辭謹慎決策性問題都不敢下結論。
趁人離開的間隙,顧慈生小聲說:“可能過幾天得另外抽時間再過來一趟了。”
他們沒再多留,畢竟繼續留下來的意義也不大。
坐電梯到一樓,出來時跟隔壁電梯的碰個正着,楊銘笑容滿面的在跟人攀談,對方卻态度冷淡的模樣。
付聿禮目光在這些人身上掃過,拎着手提電腦的手緊了緊。
“顧老師也談完了?”楊銘碰見他們也很意外。
顧慈生笑了笑,“還是有些疑問的點,不過問題不大,過幾天我再過來找你細談。”
“抱歉,今天實在對不住。”
“無妨的。”
幾人一起往外走,安博言幾乎是被簇擁着走在最前面,付聿禮看着他淩駕于所有人之上的背影,有種難以壓制的戾氣湧了上來。
偌大的停車場,安博言走到遮陽棚下,還未打開車門。
隋放突然提醒他有人跟了過來。
安博言轉身,看見來人一點不意外,他輕輕眯了眯眼,“有事?”
付聿禮:“我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
“現在才打算做點什麽不覺得晚了?”
付聿禮站在陽光下,燦爛的光線落在他身上,但給人的感覺依舊陰郁。雙手規矩的放在身前,靜靜地拎着筆記本電腦。
他的目光很淺,輕輕的兜着安博言,又有種詭異的專注感,讓人感覺并不舒服。
他穿着淺色的休閑款服飾,普通的銀色腕表,全身上下看過去沒有一個亮點。
安博言再次覺得安愉眼瞎了。
但是想到那兩張私藏的照片,他又深感安慰。
安博言用指骨推了一下鏡框,“突然覺得有個東西是時候給你了。”
轉頭吩咐隋放将副駕駛儲物格裏的黃色信封拿出來,轉交給付聿禮。
付聿禮撈在手上沒有第一時間打開。
安博言笑意加深,“雖然有些真相很殘忍,但也不好讓人永遠做個傻子,我覺得你也該清醒清醒了。”
微風徐徐,吹走了日頭帶來的些許燥熱。
付聿禮手上的信封宛如一個燙手山芋,他不得不承認,确實有了心理陰影。
好像撕開的并不是信封,而是眼前的生活,盡管他現在的生活已經一塌糊塗,也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
付聿禮盯着這個信封好半晌,才壓抑着心底的驚懼,将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很普通的兩張人物照片,相似的角度,其中一個是自己,還有一個則是要青澀許多的安博言。
付聿禮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将手中的照片輕輕一揚,連帶那只信封,全部被風吹走了。
安博言挑眉,“倒是比我以為的要冷靜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