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2

第40章 42

老板回來時, 安愉坐在位置上吃炸雞柳。

“不好意思啊,吃吃味道可以吧?”老板搓着手在對面重新坐下。

安愉點頭,“好吃的, 托老板福,沒開業先讓我吃到招牌了。”

“這不你也幫我忙了嘛,都是應該的, 你們在這待幾天啊,你的夥食我全包。”老板拍拍胸脯說的豪爽。

安愉笑了笑,“那不成, 我還想吃吃X市的地道小吃呢。”

兩人唠了會,安愉将話題轉到了裝修上。

“老板,你找的設計師接外市的單子嗎?我家裏正好也有裝修意向。”

“這個我不清楚, 那我幫你問問?”老板想了想,“我要麽把他聯系方式推給你吧。”

安愉搖頭,“有名片嗎?”

沒有名片,不過老板寫了一張給她,上方一串號碼還有家庭住址。

老板告訴她, 付聿禮都是個人接單, 沒有背靠公司, 所以有些施工上價格會比別處高一點, 但是用料會便宜很多,且質量很好。

安愉回到咖啡館, 坐到了傍晚拍攝結束,随後跟導演他們一夥人找地方吃飯, 回到下榻酒店已經是九點以後的事情。

她只過來兩天, 明天就要回去。

心不在焉的處理了會工作,最後将電腦一放, 給這邊的工作人員打了個電話,借了一輛尼桑。

付聿禮住在一個城中村的地方,一間寬的二層小樓,旁邊就是馬路,停了不少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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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沒有停滿,安愉找了一個車位擠進去。

明月高挂,星辰稀薄。

她都不知道自己幹啥來的,兩人就算見了面也沒什麽可說的。

白天匆忙的一眼,也能看出他過的不差。

明智點的選擇應該是就此為止,再也不要見面對彼此都好。

安愉稍稍降了點窗,清涼的夜風徐徐吹來。

她擡腕看了眼時間,再等半小時,就當是給那段時間的結尾。

恰好這時候,一樓的門突然開了,橘色暖光傾瀉出來,付聿禮踩着光暈走到了室外,他擡頭朝這個方向看來。

安愉吓了一跳,連忙往下一縮,很快反應過來,這邊烏漆嘛黑他能看到什麽。

她悄悄張望了眼,果然付聿禮已經轉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原地站了會後關上門朝另一頭走去。

安愉不做他想,連忙下車遠遠的跟了上去。

巷子裏靜悄悄的,偶有幾聲貓叫,又或者蟲鳴。

這邊岔路多,空間小,很快七彎八拐的跟丢了人。

安愉站在原地茫然四顧,這一塊沒路燈,只有月光清淩淩的落在潮濕的石板路上。

她的方向感并不好,不知道能不能原路找回去。

考慮半晌,低頭拿出手機準備導航。

“你來做什麽?”一道清冷幹淨的嗓音陡然炸響在耳畔。

像深夜中探出的手,狠狠的掐住了安愉的脖子,瞬間讓她汗毛直豎頭皮發麻,她猛地轉身,對上付聿禮冷淡漠然的視線。

安愉臉上的驚恐好半晌才緩緩抹去,她喘了口氣,整個人松懈下來。

兩人相對而站,旁邊出水口滴答在落水。

安愉抿了抿唇,沒敢看他,低着頭說:“你什麽時候知道我跟着的?”

“你為什麽要來?”付聿禮不答反問。

安愉吞咽了下口水,腦子裏搜刮措辭,腦漿都炸了也沒想出什麽合理的來。

付聿禮:“是想看我過的怎麽樣?”

安愉沉默的點了點頭。

“那現在滿意嗎?”

安愉不吭聲。

付聿禮嘲諷的扯了下嘴角,“看樣子是不滿意了,想看我窮困潦倒,一蹶不振是嗎?”

“不是的。”安愉低聲反駁,“我希望你過的好。”

比最開始還要好。

付聿禮驟然冷下臉,冷聲質問:“那你為什麽要來?為什麽要讓我看見你?”

就像避之不及的瘟疫,付聿禮面對她只會有多遠躲多遠。

安愉的臉一寸寸白了下去,她抓了把頭發,幹咳一聲,聲音微顫地說:“我馬上走。”

她的目光閃爍着,帶着狼狽和隐秘的痛苦。

說完轉過身,也不管方向對不對,就想着盡快離開這個地方,讓自己不再那麽難堪。

“你怎麽來的?”他又開口,語氣仍是不佳,帶着不情不願就像面對一個巨大的麻煩。

安愉腳步一滞,“開車。”

“方向反了。”

付聿禮也不看她,轉身往回走,方才的咄咄逼人瞬間收斂,就像不曾無理過一樣。

安愉原地躊躇片刻,在他的影子不斷遠去,即将沒入黑暗時,終于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因他對自己的排斥,安愉識相的不在自讨沒趣。

到了有路燈的地段,兩人的影子被不斷拉長,又縮短,拉鋸間會有短暫的交彙。

安愉麻木的盯着兩人的影子出神。

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他的住處附近,同行的這一段路短的離譜。

小樓門口站了一個人,纖瘦小巧的側影。

對方看見人熟稔地開口:“我正要跟你打電話呢,去哪了?”

“随處走了走。”付聿禮走過去,“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一會。”女孩子笑嘻嘻的,從安愉的視角看不清她的模樣,但聲音清脆好聽,“本來想下午就過來的,可以陪你吃飯,結果中途忙了一下。”

“不要緊。”付聿禮開門将人領進去,又重新關上。

這期間沒看安愉一眼。

她走到自己的車位旁,擡頭張望了眼,二樓的窗戶拉着窗簾,內裏的暖光融在布簾上,瞧着十分溫馨。

剛才的是誰,女朋友嗎?

也好的,也好的。

安愉緩慢的點了點頭,上車開了出去。

顧寧買了份砂鍋回來,街角的老店,口碑很好,并且多年沒漲過價。

等再晚點若想要吃到,就要好好排隊了。

“你應該又忙的沒吃飯吧,趕緊過來吃點。”顧寧熟門熟路的在餐桌旁坐下,招呼付聿禮過來。

他從進門就站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麽,好半晌才走去廚房洗手,然後回來坐到對面。

“下次過來就別買東西了。”

顧寧笑了笑,“我也是正巧路過,不是特意去買的。”

付聿禮道了聲謝,拆筷子開始吃。

他進食速度很慢,但是吃的很認真,就像面對工作一樣,看着就讓人很踏實。

三年前,付聿禮悶不吭聲的來了X市,顧寧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跟了過來,那時候他沒有房子,就住在酒店,偶爾出門晃悠,大部分時間都在房間裏躲着,也不清楚在幹嘛。

顧寧那時并沒有打擾他,而是在極短的時間裏解決了自己的住宿和工作,随後隔一段時間就過來瞧他一眼。

有時候就陪着聊聊天,雖然基本都是她在說,又或者像今天一樣給他帶點吃的過來,他偶爾吃,偶爾就那麽放着。

如此不見天日的過了有一年,付聿禮在穿街走巷的某一天看到了對外出售的小房子,價格非常便宜,交通并不便利。

但是他卻買了下來。

顧寧問過他怎麽突然有了買房子的想法。

他說這幢房子不倫不類有點像流浪的孩子,卻塞在一個充滿了煙火氣息的旮旯裏,感覺很可憐。

房子買完以後,他便着手開始按自己喜好來裝修,空間很小,但裝的很舒适。

也是這次之後,付聿禮好像重新活了過來,對未來又有了盼頭。

一年的消沉,換來現在的付聿禮,這個買賣不虧。

就這樣不知不覺三年過去了,顧寧想陪伴在他身側的心意始終沒有變,只是付聿禮始終将她排斥在心門之外,盡管沒有過正式的表白,她也能想象到他的回答。

所以她不敢打破眼下的平衡,現在就是最好的。

-

安愉第二天到拍攝現場繼續跟進度,前一晚沒睡好導致臉色不佳,連帶導演都過來問詢了兩句。

她都擺擺手表示問題不大。

上午拍攝很順利,預計下午兩點就能收工了。

分發盒飯時那個咖啡店老板又來了,這次是順路經過,問安愉有沒有聯系設計師。

“我昨天特意跟他提過你,熟客介紹總有優惠是不是?”老板哈哈笑着。

怪不得能被他逮到,想來就是這位的功勞了。

她苦笑着說:“可能距離太遠了,還是會有些不方便,到時候再看了。”

這借口還是很容易被人理解的。

随意聊了兩句,老板便走了。

下午三點,現場清尾工作結束,不少人提議再玩一天走。

安愉沒有跟着湊熱鬧,直接回了C市。

落地已經是晚上,開車駛出機場正好八點。

安愉沒吃晚飯,她也不覺得餓。

一手撐着額頭,一手把着方向盤,木然的看着前方流動的車輛。

漫無目的晃悠了幾圈,快九點時調頭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安愉很少喝酒,本身酒量也不行,但這個晚上胸口就像堵着一團棉絮,怎麽都摘不幹淨。

她需要好好發洩一下,酗酒不一定是好的發洩渠道,但是她唯一想到的辦法。

這個點尚早,酒吧客人寥寥無幾。

安愉坐在吧臺旁,有一口沒一口的抿着,剛開始還喝的很克制。

時間緩慢過去,城市中的夜生活開始蘇醒。

來酒吧的人陸續多了起來,震耳音樂此起彼伏,喊麥聲刺的耳膜都快炸裂,迷亂的五彩燈光飛速跳動,所有人都搖頭晃腦沉浸在酒精和美色中,放眼所見都是一樣的紙醉金迷。

安愉擱下酒杯,豎起一根手指,“再來一杯。”

酒保将酒推過來,中途被另一只手截胡。

安愉扭頭看他,男人穿着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扶着杯子的手腕帶着一塊黑色皮制表帶的腕表,五官端正秀氣,清亮的眼睛定定的望過來,讓人錯覺很是深情。

安愉撐着坐直身體,輕笑了聲:“沒想到在這裏碰到老朋友了。”

沈宴舟也跟着笑了一下,“你好像有點喝多了。”

他今天是被朋友拉過來的,本來意興闌珊,結果扭頭就看到了在喝悶酒的安愉,前一秒的不得勁瞬間就不見了。

“嗯。”安愉用力點了點頭,伸手,“把酒給我。”

沈宴舟的手指輕輕點了幾下杯身,勸了句,“喝太多不是什麽好事。”

“不要說這麽掃興的話。”安愉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心情非常不好,現在就只想喝酒,你給不給?”

“......”對峙幾秒後,沈宴舟将酒杯重新推到她面前。

安愉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有人過來找沈宴舟,交涉了幾句,讓人走了。

他看了醉醺醺的安愉一眼,招來酒保吩咐他後面再上的酒偷偷換成檸檬水。

之後就安靜的坐在邊上,沒問安愉為什麽心情不好,也不做任何勸解,只時不時關注一下安愉的狀态,落下的視線像一張密實的網牢牢的裹着安愉。

夜越來越深,酒吧內的氣氛卻越來越火熱。

安愉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來,響響停停好多次,她才注意到,拿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随後接通。

那頭非常安靜,安博言的聲音很快傳來,“你在哪?”

不知是不是錯覺,隐約還有點緊張的意思。

不過安愉也無所謂了,她現在一聽見這個人的聲音,一想到這個人的模樣,就感覺渾身不得勁,沒意思透了。

她沒有回答安博言的問題,招手讓酒保端來大杯冰啤酒,随後笑嘻嘻的将手機丢了進去。

酒保是見過大場面的,酒鬼什麽德行沒有,手機泡酒,不過是個小菜,面無改色的轉身繼續去工作了。

沈宴舟輕輕挑了一下眉,最後也沒說什麽。

快零點時,沈宴舟拍了拍趴在吧臺上有一會沒動靜了的安愉,“喝完了嗎?我送你回去。”

安愉沒睡着,轉過頭,睜開濕漉漉的眼看他。

看着他買單,看着他撈出手機擦幹塞到她包裏,然後微微俯身,“嗯?還認得我嗎?”

安愉擡手,撫上他的臉,大着舌頭說:“你相親成功了嗎?”

沈宴舟溫柔的笑了下,搖頭。

“所以你是單身嗎?”

沈宴舟點點頭。

安愉摟住他的脖子靠過去,額頭貼在他耳側,閉着眼睛說:“我想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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