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第 64 章

這——

完全沒有想到第三個選項會是這個, 從‘江戶川亂步’的記憶來看,森鷗外應該也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之一。

星野悠他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了以免對世界造成太大的影響, 通常都會使用人物卡牌,從世界‘主角’那裏獲得能量進行轉換。

如果此時‘五條悟’真的選了‘捏爆森鷗外的頭’,那他距離任務失敗被遣返罰款也就不遠了。

‘五條悟’心裏又默默地給煉金部和卡牌原型記了一筆小黑賬, 他才捂着顫抖的小心髒認命地選擇了B選項。

雖然對愛麗絲這個‘小女孩’下手會讓他本來就糟糕的形象變得更加無法挽救,但是相對于另外兩個更加窒息的選項, ‘五條悟’還是不得不妥協了。

算了。

反正在他被迫惹惱武裝偵探社,暴打中也以後, ‘五條悟’這張卡牌就根本沒有什麽正面形象可言了。

【選擇成功】

就在‘五條悟’做出選擇以後,他就感覺到意識像是被橡膠包裹住了一樣被束縛着抽離了出來。‘五條悟’以第一視角,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動了起來。

森鷗外的詢問還沒有說完, 就被‘五條悟’打斷了。

神秘的白發少年伸了個懶腰, 懶洋洋地站起了身:“......我說你。”

“好吵哦。”

像是小憩的猛獸終于不堪其擾地睜開了猩紅的豎瞳, 對危險敏銳的感知,讓森鷗外的神情驟然一變。

森鷗外還沒弄明白‘五條悟’到底想要做什麽, 但是這不妨礙他戒備地後退着無聲摸出手術刀, 與款款走來的愛麗絲并肩站立:“先生?”

“惡念都要溢出來了, 臭蟲。”

話音剛落, ‘五條悟’的身影就陡然消失了, 森鷗外的發絲被氣流輕微的拂起。

森鷗外還沒來得及看清‘五條悟’的動作, 他的心髒就猛然傳來一股難以忽視的心悸感。

緊接着, 一聲‘噗’的像是氣球被紮爆的聲音, 從森鷗外的身側後方傳了過來。森鷗外心裏驀然一空, 與愛麗絲的鏈接驟然崩斷。

......‘愛麗絲——?’

森鷗外震驚地猝然回頭想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偶然看見了‘五條悟’墨鏡下一閃而逝的藍光。

那雙眼睛......

冰冷煩躁。

幾乎毫無溫度的。

——全然不似人類的雙眼。

只是被他這麽看着, 就好像從大腦到靈魂都被凍結了一樣。

那不是憤怒,只是不堪其擾的煩躁。

他看着森鷗外不像是在看着人類,倒像是在看着什麽不自量力的蝼蟻。

時間好像停滞了一樣,世界在這一刻變得極端的寂靜,店員小姐驚恐地尖叫聲和嘈雜的吵鬧聲都悉數消失不見,被無聲的空白代替着陷入沉寂。

森鷗外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過這種因為死亡的恐懼,而腎上腺素瘋狂飙升的感覺了。

他會死的。

這是在看見‘五條悟’那雙仿佛會發光的眼睛時,森鷗外停滞的大腦裏悄然的浮現了這一個念頭。

這個結論看起來如此荒謬的難以置信,可是森鷗外的心裏此時卻升不起哪怕絲毫的希望。

他......會被殺掉,毫無反手之力地被一個少年殺掉。

門扉推動間的湧起的氣浪讓甜品店門口風鈴微微打着旋兒,飄搖蕩落。

“叮鈴鈴.......”

飄忽清脆的風鈴聲像是從世界遙遠的彼端傳過來,順着聽覺神經傳入森鷗外的大腦喚醒了他仿佛凍僵了的意識。

“發生了什麽?剛才......那個是什麽東西?!”

“先生——!!你沒事吧,先生?”

周遭的聲音像是潮水一樣重新湧入了森鷗外的耳中,他的視網膜上只留下了‘五條悟’離開時轉瞬不見的背影。

“.......這可真是,”森鷗外能夠聽見自己的失速的心跳聲,加壓的血液一股腦地湧動着,與宛如擂鼓的心跳聲混雜在一起,分外響亮:“現在的年輕人.......”

森鷗外低垂眼簾遮掩住了暗紅色眼瞳裏濃重的色彩,他低頭凝視着自己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亢奮抑制不住輕顫的指尖:“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

.......

離開了甜品店,‘五條悟’走出了好幾條街,遠離了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所在的街區。

——不管今天他有沒有被幸運眷顧,他都不想再見到任何一個世界‘主角’了。

夜風習習,‘五條悟’不知道什麽時候拐進了一條沒什麽人的不知名小巷。橫濱這所城市有華麗的高樓大廈,潔淨的綠化公路,也有破敗的連路燈都沒有的崎岖小巷。

流着污水的下水道和閃耀在高樓頂端的霓虹燈兩不相幹地共存着,破敗黑暗于這個城市就像是像是華美桌布反面發了黴的黴斑。

踩在凹陷泥窪裏,‘五條悟’沒有沾染上半點泥漬。他摸出來身上随身攜帶的硬幣,心裏默念着反面,‘五條悟’随即彈指将手裏的硬幣高高地抛起又單手擡起,張開五指将之攥住。

‘五條悟’攤開手掌,一枚一百日元的銀色硬幣正反面朝上地靜靜躺在他的手心裏,它在朦胧的月色下隐約折射出微閃的亮光。

“......搞什麽,”‘五條悟’微蹙着眉轉了下硬幣又重新把它收好,他想不明白如果自己的‘能力’沒有出錯的話,他又為什麽不幸地遇到森鷗外:“......這種程度,也能被稱為幸運嗎?”

‘五條悟’從甜品店離開的時候,只随手拿上了一個舒芙蕾。

他悶悶不樂地咬了一口,漫無目的地繼續往前走着。

“......咔嗒。”一聲清脆卻又細微的碎裂聲,隐約地從遠處的巷子深處當中傳了出來。

窸窸窣窣的咀嚼聲和什麽液體‘咕嚕咕嚕’流出來的聲音微弱地随之響起,斷續而詭異。

狹窄肮髒的破敗小巷裏地面碎裂的地磚與泥坑凹凸不平,沒有任何光亮,暗沉得看不清任何景象,包括腳下的地面。

然而戴着墨鏡的‘五條悟’卻如履平地穿梭在黑暗的小巷子裏,毫無阻礙地走到了聲音的源頭。

這是巷子的拐角,在這裏能夠隐約地窺見巷子一轉後另一端商業街的繁華與熱鬧。

可是幾步之遙的轉角卻黑沉晦暗的......宛如另外一個割裂的世界。

那是一個穿着病號服的怪物。

不需要光亮,甚至都不需要接近,‘五條悟’就能把遠處傾倒的垃圾箱處的場景看的一清二楚。

發臭的垃圾堆裏,有一個穿着病號服的怪物正趴在什麽東西上貪婪的進食着,它的脊背畸形的隆起,‘臉上’密布着濃密的毛發和細小的血瘤,根本看不清長相,只能看見它咀嚼間露出的密密麻麻的尖牙。

它的食物是一個女人,一個身體還存在生活反應,雙眼絕望地睜大,身體反常地蜷縮着卧倒的女人。

女人的後背被撕咬着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從傷口上來看,她還活着的時候就遭受了怪物的襲擊。

可是她卻沒有選擇回身反抗,或是逃跑,而是像蚌張開蚌殼一樣,露出柔軟內裏,躬起身體任由怪物啃食。

‘五條悟’知道這是為什麽,他‘看見’了一個孩子,一個還在襁褓當中酣睡,被女人死死捂住地捂住了嘴巴的女嬰。

‘......送上門了呢。’六眼解析的世界裏,‘五條悟’看着女人痛苦的扭曲的面孔和一無所覺熟睡的嬰兒心裏一股無法抑制的怒意,然而他想要攻擊的意圖卻像是幹被防火牆過濾掉的錯誤指令一樣,反複升起又無聲無息地消融不見了。

屬于卡牌的固有規則,隐隐約約地被‘五條悟’感知的到了。

——‘心情不好,不想工作。’

狹窄小巷子裏,悶熱熏陶着鮮血和垃圾腐爛的腥臭味,讓‘五條悟’本就不耐的神色愈發冷冰了幾分。

——‘真倒胃口。’

這種時候......

為什麽......偏偏是這種時候,卻根本不會觸發特殊規則?

......沒關系,只要這個時候被攻擊的話.......

以‘五條悟’的性格,他絕對可以出手還擊。

所以——

快點.....發現我——!

‘五條悟’眼睜睜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地逐漸走近正在粗暴進食的怪物。

畸形的怪物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一樣,停下了進食轉過臃腫的腦袋鎖定了朝着他走過來的‘五條悟’。

然而畸形的怪物卻并沒有像‘五條悟’設想的一樣發動攻擊,而是好像感覺到了危險一樣。它四肢繃緊,身體微微前傾壓低匍匐着,警惕地沒有上前。

一時間沒了怪物的咀嚼聲,巷子裏安靜無比,除了遠處巷子尾端傳來的嘈雜喧鬧聲以外,就只有皮鞋踩在泥磚上的摩擦聲。

一步,兩步,三步......

眼見與怪物的距離越來越近,‘五條悟’的神經愈發緊繃了起來。

不是因為眼前對于普通人而言,眼前堪稱驚悚的一幕,而是.......那個怪物直至任由他擦肩而過以後,仍舊停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夜幕黑沉,天際的銀月高懸照亮,讓渺茫的星子越發黯淡無光。

夜晚的橫濱,高樓大廈林立其間,彩色的霓虹燈閃耀着耀眼的燈光。

熱鬧的人群穿梭在熱鬧的夜市當中與這條漆黑肮髒的小巷仿佛分處于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裏。

巷子裏。

白發神子像是根本沒有看見這驚悚的一幕一樣,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五條悟’慢吞吞地吃着舒芙蕾,腳步不停地就要邁着大長腿,無視路邊隐約晃動的黑影。

随着一步一步地背離着逐漸松懈下來的怪物,‘五條悟’的心逐漸地下墜。

“......咿唔——”輕微的嗚咽聲,在安靜無聲的巷子裏響了起來,這聲音極其的細微,如果不是‘五條悟’的五感都到了一種堪稱變态的程度,他可能根本不會聽見。

‘五條悟’沒有停下。

被女人緊緊護再懷裏的嬰兒不知道是因為被緊摟的不适,還是鼻尖的血腥味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母親捂住她嘴巴的動作顯然讓她感覺到了不适。

女嬰的眉頭一皺,費力地張開嘴,悶聲哭啼了起來:“......哇——!”

——即将走出小巷的六眼神子,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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