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案件重啓
第005章 案件重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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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四日 星期四
一裏做了一個夢。在夢的開端，她是在一團混亂的黑暗裏閉上雙眼，原以為睜開眼面前還是會陷入相同的色彩，但一裏發現自己錯了。
空無一人的周圍，有一處通往高處的臺階。歪歪扭扭傾斜着的樓屋，最頂層的天臺下有一扇狹小的窗戶，搖晃的樓梯，急促的腳步，有人正在趕來…奔跑着的，喘息着的，有至少三個人的聲音漸漸愈變愈大将她團團包圍，終于，所有的景象擴大到一裏的眼前，有一個人轉過了頭，瞳孔是翡翠的綠…頭好疼…他的對面似乎還有一個人…那個人閉着眼睛，她看不見其它的顏色——
——突然間，夢境開始劇烈搖晃與坍圮，一裏伸出的手被湧上來的黑色吞滅——她猛地從夢境中醒來——電子鬧鐘的時間停留在了早晨六點四十分，距離她和早川老師約定的時間還早了一小時多。
早川老師…想起那張柔美溫和的面孔，一裏心下安定了不少。她很喜歡溫柔的人，而昨晚來給她送課本與作業的女性，完全戳中了她的舒适區…包括分別時那個包含着肯定與完全接納的微笑，讓總是懷抱着不安情愫的一裏有股被溫暖環繞的感覺…說實話，即使是一裏的親生母親，她也不曾從她那裏得到過類似的幸福感。
所以，幾乎從未答應過陌生人第一次邀請的一裏，昨晚在迷迷糊糊的狀态下毫不猶豫地同意了早川老師的請求。
明天呢，我會向學校請一整天的假，因為有重要的事必須要在這幾天完成，但如果有一裏同學幫忙的話，可能會更快一些完成。
一裏同學，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呢？雖然有些強人所難，但是我需要為自己的妹妹挑選一些适齡的衣服與禮物，如果是有同齡人的參考的話——
啊！沒問題的，早、早川老師——
當時的對話是這樣的，雖然事後的一裏有些後悔，但對于可能會借此機會認識早川老師的妹妹…她還是抱有很大的期待。
在洗手間擦臉的時間，一裏很快便完成了手頭的清潔任務，她像往常一樣打開手機的短訊界面，和昨天不同的是——裏面多出了一封未讀短信——是松田警官的。
[一裏，最近不要出去，有事你可以聯系我來接你。]
為什麽不要出去？一裏有些苦惱地想着和早川老師的約會，她并不想錯過這次機會…她真的很喜歡早川老師…
于是皺着眉思索了好久的她這樣回複松田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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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要和早川老師一起出去挑選禮物和衣服，應該沒事的吧，松田警官。]
[一裏同學，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聽從松田警官的安排！]
高木的短訊突然在一裏等待松田回複的時刻發了過來，緊接着又是短暫的鈴聲通知與亮燈，這次是松田的。
[一裏，如果你已經決定了，那就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吧，但在這之前把你們即将見面的地址現在發給我——]
這是生氣了？還是贊成？一裏盯着松田的短訊看了好幾遍，又對高木再三提及的注意安全感到很不解…因為早在一個小時前高木就發過類似的叮囑短信給一裏…無非也是注意安全和好好聽從松田警官的安排。
難道今天是會發生什麽突發事件嗎？但是高木和松田也不是會預言的超能力者啊…一裏感到奇怪地搖了搖了頭，她心想，如果說是能夠預言的話，早上她做的那個白日夢倒是很像…
真是遺憾。可惜她已經不太記得全部的內容了，或許只有那個有着翡翠綠眼珠的面孔…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一裏覺得要是她将以往的夢境記憶全部恢複，可能會被莫名其妙的悲傷沖垮。而且，那個時候的一裏波知真的會是現在的自己嗎？擁有了更多陌生記憶的人，真的能夠被稱為一裏波知嗎？它們也真的不會影響到她的生活和威脅到身邊重視的人嗎？
這個問題，在她換好了外出的衣服，拉開門回複好松田的短訊後也沒有得到有效的答案…或許…就像和松田警官說的那樣——在恰當的時候，你會知道怎麽去做。
在約定的電車站臺等了一會，一裏的頭突然又陷入了陣痛，和清晨那個夢境出現時的狀況類似——簡直像是有什麽東西快要沖撞出來。
是夢？還是——
動态的影像在腦內上下滑動着，伴随着滋滋作響的老式電影卡帶，睜開眼的風景并非是熟悉的電車站臺，而是升降的樓梯臺階與不知名機械滑輪轉動的聲音——
破碎的屏幕，刺耳未消音的“砰”的一聲，接着又是那雙熟悉的翡翠綠……
對叛徒
就應該回以制裁
是這樣沒錯吧
翡翠的綠對着什麽人這樣說道，左手，左手，左手，沾有血跡的是左手。視線上移的牆上也是相同的紅。
一裏猛地捂住了嘴，想要嘔吐的感覺瞬間襲來，而夢裏的景象也開始再次晃動，直至眼前恢複了以往的風景——還是那個帶着兜帽的男人與一個差不多國中年紀的孩子——他們大概在站臺停留了近十分鐘。
一裏愣怔地站在原來的位置上，眼神卻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恐懼與迷茫，突然地，她忍不住朝着兩人的方向“啊”的叫了出來，臉色是比粉刷過的牆壁還要顯眼的慘白。帶着兜帽的男子瞬間脫掉了頭上的帽子，轉身朝她看來。
他的手上拿着從一旁立着的背包中取出的貝斯，保持着原有形狀繼續挺立在牆邊的背包似乎還裝有其它的硬物——
因為脫掉了僞裝的緣故，此時的一裏能清楚地看見他端正俊秀的面孔，只是下巴上有着短短的胡髭，讓人難以猜測他實際的年紀。
眼前的男人張了張口，似乎想對她說些什麽，但不遠處的站臺走道上又來了一個人，雖然隔的距離不是很近，但一裏還是聽見了他的聲音：
蘇格蘭
那個壓着帽子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稱呼着眼前的胡髭男子，熟悉的嗓音讓一裏的頭又恢複了一點疼痛，她記得這個聲音，似乎是在——
是在哪裏？一裏雙手抱住了腦袋，顫抖着身子蹲了下來，翡翠的綠與灰色的紫在記憶裏飛塊地穿插交替，最終随着沿着鐵軌緩緩滑進站臺的電車，定格為身前的翡翠綠——那是一個戴着針織帽，留着黑色長發男人的眼珠。
他正彎着腰對着那個國中生年紀的孩子說話，手上還拿着剛買來的車票，似乎注意到有其它方向來的視線，幾乎是頃刻間便用冷酷的眼神鎖定了正顫抖着看向他的一裏。
一裏顫抖得更厲害了些，夢境中關于這個男人的記憶在腦內翻滾，她已經無法再去想早川老師什麽時候到來這件事，她完完全全地陷入了恐懼，甚至連邁出一步跑開的勇氣都無法做到……
至于那個國中生年紀的孩子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或許是電車即将駛離的原因，她在接過車票後便小跑着離開了所有人的視區，只留下與一裏對視的長發男子…同樣地，投來各種意味不明目光的其它兩名男子也是…
最終不知道是誰先嘆了口氣，似乎是那個壓着帽子最後來到的男人，他又叫了一聲蘇格蘭，也沒阻止他上前攔在長發男子與一裏之間的舉動。
萊伊，別忘了任務
知道了
簡短的兩句對話，那雙可怕的眼睛還是稍稍掃了一眼繼續蹲着身子的一裏才轉過身，做出了離開的姿态。
一動不動地在原地待了很久，确認周圍徹底沒了三個人的聲音與存在後，一裏才扶着發麻的腿站了起來，她無法闡述剛才幾分鐘的心情，雖然不知道那三個人究竟是什麽人…但那種可怕的仿佛是收割過很多活人性命的死神的氣勢…她之前從來未曾遇見過，還有那個夢境…那個夢境…她害怕得再次抱住了腦袋。
“是一裏同學嗎？”
就在一裏反複呼氣——吸氣的時刻，久久等待的早川老師走到了她的跟前，她的神情似乎很奇怪，可能是沒預料到一裏會提前這麽早在預定的地點等待的緣故，也或許是一裏身上還是昨天那套陳舊落伍的運動服，她定定注視着眼前的孩子幾秒，最終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一裏的身上，嗓音也愈加柔和：
“一裏同學，很抱歉我來晚了，下次的話我會更早去接你的。”
“沒、沒關系的。”
“真的很謝謝你，一裏同學。我會給你準備謝禮的，作為感謝。”
早川紗奈看着畏縮着移開視線的一裏，半蹲下身替她拉了拉搭在肩上的外套，眼裏是莫名的嚴肅與悄然而逝的懷念。
一裏呆呆地任柔美溫柔的長輩女性擺弄了幾下衣服，臉頰微紅，她的心情在此時才緩過來，剛才的場面她差點沒忍住吐出來，這對于以往一直過着戰戰兢兢擔心受怕日子的一裏來說，遇見這樣與自己仿佛是兩個世界的可怕的大人還是太有挑戰性了一些，還好——
她想起那個胡髭男子灰藍色的瞳孔，逃避似的搖了搖頭，似乎想在一瞬間把關于他們的所有畫面都甩出去…還是太可怕了一些…這些人，一裏對自己說道。
她對着朝自己微笑的早川老師點了點頭，既而握住了她伸出的左手，左手？一裏再次搖晃了下腦袋，企圖忘記一些多餘的東西。
“一裏，你還好嗎？”
“沒事的，早、早川老師…我們去買給您妹妹的禮物…和衣服吧。”
“這樣啊，一裏同學，其實還有一件事我要事先告訴你，我對你說了一個謊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