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澤
第07章 林澤
“不必客氣,坐吧。”
林澤率先坐下,阿蒂彌斯回了句“日安”,便跟着落座。
兩個小機器人豆豆眼都忘記眨了,擡頭望着家主簡單奢侈的穿着。
一身高定白色西裝,沒有多餘的裝飾,紐扣、袖口裝飾兩顆寶石,每一顆都是七位數起步的稀有淺金色寶石,胸口的細鏈挂飾似乎是上個月才發現的瑩月礦制成,在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澤。
一號和二號驚悚地發現,家主還做了發型!上了妝!
一號:家主是不是忘記了,先生現在看不見。
他打扮的再閃閃發光,在先生眼裏跟火柴人也沒區別啊!
二號:……
閉嘴!安靜!
兩個智能機叫了聲家主,便乖順安靜地立在一旁。
平和的氛圍中,阿蒂彌斯開口道:“您的救命之恩,現在我沒有能力回報,如果您願意相信我,至多五年我一定會在軍團做出成績,到時願意為您效勞。”
林澤仗着阿蒂彌斯現在看不見,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他看。
面色有着病态的蒼白,身形瘦了許多,尖下巴仿佛能戳死人,連銀發都沒了光輝。
像是斷了脊骨的虎,又像是折了翅膀的鷹。
只有精神面貌似乎不錯,依然能感覺到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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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心裏想着以後得多補補,要精細小心地養着才行。
一心二用聽着阿蒂彌斯的話,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沒有放在心上。
林澤并非沒有掌控軍團的手段,只是前世忙忙碌碌的活着,今生不想再做辛苦命,萬事随心,一切夠用就好。
何況,他救阿蒂彌斯可不是為了什麽軍團權力。
阿蒂彌斯雖做出承諾,但心裏沒底。
不看城堡內部的諸多因素,只看自身如此重傷一夜就能活蹦亂跳的治療成果,就足以表明這位蟲是帝都星的權勢之一。
蟲族講究利益往來,五年太久,他的許諾現在不值一個星幣。
阿蒂彌斯內心有着緊張,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麽,更重要的是——
這位家主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看。
在阿蒂彌斯的腦海中,對面蟲的眼睛保持高度注意,眨動頻率很低,像在盯着轉瞬即逝的流星,持以絕對的耐心與專注力。
他不能肯定家主的視線,畢竟可視神經貼片是第一次用。
但阿蒂彌斯的确感覺有點怪,
不是雌蟲間荷爾蒙的排斥與惡心的怪異感。
對面蟲的視線沒有惡意,也沒有估測物件價值的含義。卻讓他有些難受,後背傳來密密的癢意,阿蒂彌斯一時分不清是愈合細胞在工作的緣故,還是已經失去蝶翼的背部想張開什麽。
心情莫名其妙的竟然有些緊張與雀躍。
吊橋效應嗎?
林澤見阿蒂彌斯似乎不打算再說些什麽了,先是回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原著作者親自蓋章的軍事武力第一,文中以B+等級坐鎮第七軍,卻能使其和第一軍武力值齊驅并駕,阿蒂彌斯的軍事力量可以窺見。
不過——
“我不需要你的回報。”
林澤淡淡說道:“我救你是為還一份恩情。”
“一份與我而言無比珍貴的救命之恩。”
林澤輕笑一聲,不含溫度:“如果沒有這份恩,我不會救你。”
“我沒有那麽爛好心。”
這番話略顯尖銳刻薄,直白得刺耳,卻符合蟲族社會的價值觀。
非親非故,沒有血系利益糾纏,沒有蟲會用愚蠢可笑的善心,為了一個籍籍無名的雌蟲去得罪一個權貴。
阿蒂彌斯并不覺得這番話有什麽不對,只是不知道這位蟲怎麽會欠下跟他有關的蟲情。
而且,是錯覺嗎?
阿蒂彌斯覺得對面蟲的語氣裏似乎含了一分的虛張聲勢。
[嗤]
林澤的眼睛不經意眯了眯,餘光瞥見阿蒂彌斯身後那人的口型,一字一頓:
[膽、小、鬼]
……
無人察覺的精神觸手炸了一條,林澤面色如常地端起水杯。
“貼片用着怎麽樣?”
阿蒂彌斯如實回答:“很好用。”
出乎意料的科技。
既然提到了貼片,那關于阿蒂彌斯的傷勢情況就該說一說了。
林澤開始将心裏準備了許久的措辭道出:
“你的眼睛需要大概三個月可以複明,”
“蝶翼在三個月內也會恢複,”
“你不用憂心。”
眼睛複明可以用醫療科技解釋,摘除的羽翼怎麽恢複?
安植生物機械翼?
阿蒂彌斯有疑惑便問了出來:“我沒有聽懂您的意思,我的羽翼已經被摘除,如何恢複?”
林澤瞬間意識到,阿蒂彌斯忘記了。
這場意外太痛了,
痛苦、不甘、怨恨、頹喪乃至絕望……
林澤感同身受着阿蒂彌斯的一切。
即使得到了救治,這些噬人的情緒依然啃咬着阿蒂彌斯。
不能讓阿蒂彌斯這麽陷進黑色的自毀情緒中。
林澤心中做下決定,于是用精神力誘導,用費洛蒙欺騙,配合着醫療藥品,撫平阿蒂彌斯身體的傷痛,淡化了阿蒂彌斯的這段記憶。
如果還記得,阿蒂彌斯就會知道,這位高等級雄蟲閣下的精神力可以為他做到任何事。
林澤的語氣平靜如水:“我說過會讓你的蝶翼重現。”
阿蒂彌斯只是不記得了,所以會覺得,我故意摘除了他的蝶翼,讓他變成不能飛的殘疾種,又惡心的試圖用劣質的機械翼來敷衍他。
“我的承諾,說到做到。”
阿蒂彌斯只是不記得了,
不記得傷痛,是好事,
是好事。
垂下來的眼睑将一切情緒掩藏,
阿蒂彌斯,我怎麽會漠視你的請求?
林澤的表情動作沒有分毫不妥之處,阿蒂彌斯卻敏銳地覺察到,這位蟲的心情似乎變得不好了。
暫時看不見的缺點顯現出來了,
阿蒂彌斯無法憑借腦海中的線條素描,準确觀察到對面蟲的表情變化,更沒有辦法判斷他的心情起伏。
阿蒂彌斯感到了幾分燥意與怒氣,
雙手合攏,獸爪藏在掌心,牙齒變得尖利,想咬些什麽。
林澤精神力控場,輕易就能感知到阿蒂彌斯的一些變化。
怎麽突然躁動?
“是哪裏不舒服嗎?”
阿蒂彌斯聽到這話一愣,想張嘴回答沒有,尖牙碰觸內部唇肉時,緊急閉嘴。
他竟然獸化了!?
攥緊的利爪意味着發生的事實,阿蒂彌斯專注注意力,将理智的自制力拉回。
“沒有。”
阿蒂彌斯回道:“是您的話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不相信?
覺得是安慰之語?
還是譏诮這是癡人說夢?
阿蒂彌斯這般說:“我的羽翼就拜托您了。”
鄭重且認真,
他竟然真的相信了……
林澤定定地看着他,靜默幾息後:“林澤。”
阿蒂彌斯:“什麽?”
“我的名字。”
低磁的嗓音透着清與潤,似風貼過耳際。
阿蒂彌斯啞然,微動了動脖子,衣服似乎穿多了,有些熱。
郁氣好像沒有存在過,林澤平緩的聲音拂來:“既認識了,便不要這般客氣了。”
敬稱聽着,真得很不舒服。
聲音頓了頓,“你可以理解為,這是我收的一些利息。”
阿蒂彌斯心思轉了轉,明白了林澤的意思,他剛剛承諾五年後為林澤效力,林澤如今提出互換稱謂為報答的回報之一。
那麽,
“日安,林澤先生。”阿蒂彌斯禮貌颔首。
林澤:“日安,阿蒂彌斯。”名字故意咬了音,沒有先生一詞。
滿意卻又不是十分滿意,阿蒂彌斯抿了抿唇,好像在撒嬌。
關于阿蒂彌斯的身體恢複情況,林澤挑着說了一些,又叮囑多休息,不論生理心理,放松身心,有益健康。
林澤:“我看了一號的報備,你似乎準備逛一逛莊園,需要我為你導游嗎?”
怎麽能讓莊園主為他導游,阿蒂彌斯委婉拒絕:“不用了,林澤先生,兩位家用智能足夠了。”
滿打滿算他們二人才認識三天,今天才真正面對面第一次對話。林澤清楚不适合再近了,再近會讓阿蒂彌斯感到冒犯。
沒關系,林澤看着阿蒂彌斯,他們以後相處的時間還長。
“我這裏沒有侍從,只有智能機器,你的一切需求都可以直接指令他們。”
阿蒂彌斯作為病人在這裏住下,是客人,即便林澤詢問是否需要侍從,估計他也不會要。
不如直接客随主便,大家反而輕松些。
果然,阿蒂彌斯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林澤接着點了點一號和二號,說道:“以後你們負責照顧阿蒂彌斯,多用心。”
一號和二號同款嚴肅豆豆眼,點頭:“是,家主!”
一號幾乎瞬移至阿蒂彌斯身邊,作貼身跟随狀,俨然要把家主的話貫徹到底。
二號眨了眨豆豆眼,轉頭看向家主,不出所料,家主緩和的臉色消失,琥珀瞳轉動一瞬,視線盯向一號方向。
一號還不知道死期将至,仰頭看着阿蒂彌斯,活潑的電子音顯示出它的興奮,“先生,我以後就是負責您一切需求的家用智能了,以後請多多指教呀~”
阿蒂彌斯禮貌點頭:“好的。”
一號:“嘿嘿^o^”
話題結束,林澤起身離開:“游覽愉快,我先失陪了。”
待林澤走後,阿蒂彌斯一直挺直的身板松了下來。
憑心而論,這位蟲其實挺好的,對他也很是照顧,阿蒂彌斯不太明白,為什麽見面交流時,會下意識嚴肅以待。
直到現在,他的背部依然微微發癢。
阿蒂彌斯抿了抿唇,想到一個可能,卻又覺得不可能。
雲上之星高貴的閣下怎麽會救下他呢?
阿蒂彌斯十分确定,從出生起至現在,他的記憶中沒有同任何一位閣下結識過。
無權無勢,亦無恩無義。
素不相識、完全陌生的一個蟲,再爛好心的閣下都不會如此費盡心機相救。
至于那位蟲說得報恩以還……
阿蒂彌斯理智覺得這是假話,但可能因為林澤說得太過絕對,反而讓蟲覺得——
他沒有騙我。
第一次理性跟感性對立,
阿蒂彌斯想不明白,卻不糾結。
想不明白的事就先放一放,等以後也許就會有答案了。
二號打開大門,明亮的天光照射進來,阿蒂彌斯感受着陽光的溫度。
應該是開啓了調溫系統,體感感受是溫涼,而不是熱。
阿蒂彌斯對這位家主的權勢再上一個臺階。
帝都之中可不是尋常貴族可以擁有調溫外景這樣的權力的。
二號:“我先帶您往左邊走,可以嗎?”
阿蒂彌斯點頭。
眼睛依然透不出一絲光亮,身處陌生的地方,他竟然沒有一點恐懼。
反而有些自得,
只放縱一天,阿蒂彌斯這樣告訴自己,只享受這一天。
阿蒂彌斯同二號走着,觀察着這個莊園的布置。
至于一號,出門前被家主喊過去了,好像有什麽事情需要交代。
二號領着阿蒂彌斯,心裏想,當然是有事的。
當着家主的面,跟先生“貼貼”、“茶言茶語争寵”,這“烤鴨”怕是得轉一夜。
一號估計現在正合手祈禱先生能去救它呢。
二號默默想着,蒙在鼓裏的先生一副家主做什麽都自有道理的聽從模樣,又想到家主對待先生明顯不一般的态度。
……一號,你還是老實待幾天吧,“有期徒刑”總比“無期徒刑”好。我覺得如果先生去求情你可能就真得要到火化場報道了。
二號很快收回思緒,專心致志為先生介紹莊園。
無他,只單純覺得,能為先生服務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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