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日常之游戲
第30章 日常之游戲
阿蒂彌斯入住第31天。
晚飯後, 書房。
“……缇蒙軍長同雲上之星進行初次貿易,進程穩妥順利……”
“……德沃軍長最近暗地裏小動作不斷,想打壓缇蒙軍長……兩個蟲訓練場已經打過一次, 德沃被挖了一只眼睛, 折斷了一只手一條腿。缇蒙腸子被掏出幾截,手腳全斷, 內出血嚴重……”
林澤坐在書桌後, 不停翻閱批複着文件, 待光屏中的蟲停下等待指示時,才開口說:“軍團有軍團的生存法則, 如果缇蒙連德沃都壓不下去, 那就沒有必要繼續壓注他了。”
“我要的是待琢的玉,不是需要我一口一口喂養的廢物。”
一個雲上之星已經足夠林澤頭疼, 他不需要額外作業。
但是, 利伯缇……
林澤下筆重了一分,“你盯着一些, 适當時候可以推一把, 注意分寸。”
光屏中的蟲聽命說是,接着彙報下一項工作。
……
待彙報完工作後,猶豫幾許, 還是硬着頭皮開口:“……殿下,您的雌父最近在找您……”
林澤手停了一瞬,又平靜地繼續動筆, 如同之前許多次一樣說:“不用理會,除非事關性命, 否則一切與我無關。”
他擡眸看了一眼護衛長,黑色的瞳仁亮得驚心, 也暗得駭魄,“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護衛長立刻單膝下跪,低頭請罰:“是屬下僭越,懇請殿下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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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沒有理會,關了通訊。
想到那個可以稱之為“雌父”的存在,臉色暗了幾分。
林澤心裏知道他并沒有資格去怨恨那位“雌父”,是那位“雌父”将他帶回了帝都,才讓他活了下來。
林澤替了本該是別人孩子的命,如果當初那位“雌父”的孩子沒有發生意外……
可是,這是繭化期後的林澤得知的真相,而不是從小生活在雌父身邊的希澤知道的過往。
面對雌父選擇雄主而非親子的局面,林澤那時只有憤怒不解甚至怨恨。
十二歲的林澤想不通:我們血脈相連,我是你的孩子,為什麽你會選擇抛棄我,選擇傷害我……
經過那一遭事,林澤同“雌父”的關系跌至冰點,此後一年難見一次,即使見面林澤也是直接略過他,無視他。
直到林澤十八歲經歷了繭化期後,才知道原來自己是被撿回來的孩子,才明白為什麽他會沒有任何猶豫地舍棄自己。
原來只是一個野孩子,難怪始終不得歡心。
從那以後,林澤待這位“雌父”便只剩禮貌的問候了,逢年過節會送禮問安,會盡到做親子的責任與義務,沒有讓別人再看他們“父子”的笑話。
林澤并不知道那位“雌父”是真的想後悔彌補還是又想試探什麽,林澤也不想知道。
林澤現在只欠他一條救命之恩,以後如果他有性命之憂,林澤會不惜代價拼盡全力去救。
至于其餘的……
林澤有過父母,也有過兄弟妹妹,今生并非再需要這些東西。
橋歸橋路歸路,井水不犯河水,維持表面的和諧便足夠了。
不知怎麽的,林澤忽然想到了阿蒂彌斯。獨自一個人生活了十八年的阿蒂彌斯一直以為雙親不慈,自己被無情抛棄,結果卻正好相反,雙親恩愛非常,對待親子也是深謀遠慮。
而林澤……
前世父母早逝而亡,留他一個;今生……
今生還不如前世。
合了筆蓋,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金色豎瞳重新出現,燃血的副作用一直存在,之前的黑色瞳孔不過是障眼法。
林澤的筆一扔,出了書房。
悶死了,出去透透氣。
下到一樓便看到阿蒂彌斯同兩個小機器人好像在玩着什麽。
“……5678910順子!”這是一號過于活潑的電子音。
“不要。”這是阿蒂彌斯的聲音。
“過。”這是二號嘆氣的聲音。
“三個3帶6,我只有兩張牌了!”這麽激動興奮的聲音,一聽就知道一號快贏了。
剩下兩個無奈對望一眼,二號猶猶豫豫炸了一手,結果一號“啪”得一聲!
“王炸!我贏了!哈哈哈哈……”
一號高興地720°旋轉自己,激動伸手:“給錢給錢!每人3200星幣!”
林澤看明白了,這是鬥地主,底注為10星幣,一號是地主還贏了,另外兩家農民一人3200。
地主一共贏了6400,你們這局到底翻了多少倍啊……
林澤心裏笑了一聲,開口說:“玩得這麽開心,加我一個。”
三個人同時轉臉看向他,阿蒂彌斯笑着說了句“歡迎”,一號和二號卻有些不太樂意,尤其是一號那雙小豆豆眼恨不得瞪滿屏幕。
一號:“家主,你那個腦子和運氣,跟我們玩,別吧……”
該說不說,有點欺負人哈……
猶記得上次鬥地主不僅把存款輸光了,工資輸光了,還要給主人白幹20年還債,一號着實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二號也差不多,不過他少一點,他只欠主人15年。
主人那個腦子,如果輸了輸得最少,贏卻贏得最多。而主人運氣也是真的吓人,曾有過連續9局抽到王炸,第十局是沒有王炸了,抽到了兩個炸彈和大王。
真是要了命了,這人怎麽能同時擁有這樣的腦子和運氣!?
林澤完全沒有可憐一號和二號的意思,坐在阿蒂彌斯旁邊,問:“輸了多少?”
兩個機器人仗着自己是智能機器超級算法估計沒少坑阿蒂彌斯,而阿蒂彌斯自己又一向不拘小節,所以林澤不認為阿蒂彌斯能從他們兩個手裏贏錢。
事實也确實如此,阿蒂彌斯略想了想:“還好,也沒輸多少。”
林澤拿過桌子旁邊一個骰子樣式的機器,按了幾下光屏,看到結果後挑了一下右眉,語氣中帶了一縷笑意:“輸了小十萬?”
沒輸多少?
一局底注才10,你這到底輸了多少局?
還是就沒贏過?
阿蒂彌斯聽後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臉,默默把頭轉到了一邊。
本來沒覺得多少的,聽林澤一報總額好像是有點多……
“我不參與,跟阿蒂彌斯同坐,這總可以吧?”
林澤随手将阿蒂彌斯手邊的金邊纏枝花紋金屬牌扔到正方體機器旁邊。
這個骰子樣式的機器是洗牌機,負責洗牌和記錄贏輸情況,只需要定下相關規則就可以進行記錄。
一號和二號嘀嘀咕咕交流了一番,覺得行,底注只為10而已,輸也輸不了多少。
不過,一號轉了轉核心,防備地說:“家主你全程不能摸牌。”
然後林澤和阿蒂彌斯就看着一號換了個新的洗牌記錄機器,金屬牌變成了銀邊纏月花紋那副。
阿蒂彌斯忍不住想:有必要這麽防備嗎?
這是有多想贏,又是有多怕輸啊?
“他們這是又菜又愛玩。”阿蒂彌斯笑意一停,身體不可控的一僵,這句話就吹拂在他耳邊,他甚至能感受到林澤的呼吸與涼意。
林澤靠在了他的肩上!
一號對家主的嚴防死守,甚至不允許他靠近牌桌。所以林澤往後移了移位置,坐在了阿蒂彌斯稍後的右側位,把下巴輕輕靠在了阿蒂彌斯的右肩上,像一號二號那樣小聲得對阿蒂彌斯說着小話。
阿蒂彌斯幾乎是立刻放松了右邊身體的肌肉,怕硌到林澤。
林澤輕輕拍了拍阿蒂彌斯的手臂,“集中注意力,阿蒂彌斯。”
阿蒂彌斯的右手寬而長,左手則半蟲化了……
阿蒂彌斯默默攥了攥拳,放到的牌桌雙手十分正常,神情也十分正常,拿牌的姿勢也十分正常。
就是拿牌後完全不知道理牌,認真地盯着一手亂牌仿佛在研究什麽機密文件。
阿蒂彌斯的耳朵動了動,升溫的右耳輕易地捕捉到了一點笑的氣音。
然後傳來:
“從左往右列序1號牌到17號牌,把第3、第4、第9張牌放到1號位……”
林澤的聲音清而緩,像和煦的春風,撩動着銀發。阿蒂彌斯近乎盲目地跟着一一照做,他看不到手裏是什麽牌面,也忘記了對面智能機的存在,只能感受到右邊肩上輕而重的柔軟。
阿蒂彌斯頭的角度好像釘刻在了那裏,一分一度沒有偏移。
然後鹦鹉學舌:
“要地主”
“要地主……”
底注翻倍20星幣,開局翻倍40星幣。
“45678910JQKA”
“對2”
“四個3”
翻倍80星幣。
“王炸”
X10倍,800星幣。
“6”
地主天胡春天(地主接連出牌直到出完)X10倍,8000星幣。
林澤笑眯眯開口:“承惠,每位4000星幣。”
一號:……
二號:……
開局一分鐘一局結束,并且輸了4000星幣。
二號踢了一號一腳:我就說不能帶主人玩!他開挂!!
底注10星幣的游戲,為什麽一轉眼就翻倍8000了啊!?
趁着洗牌機的洗牌時間,林澤略歪了歪頭:“贏回8000。”
阿蒂彌斯四平八穩地“嗯”了一聲回應。
林澤頭偏了回去,等下一場。
如果每一局能贏8000回來,最多13局就可以贏回之前阿蒂彌斯輸得星幣,還能再賺一點。
最多半個小時吧,應該就差不多。
林澤悠閑自在地略微晃了晃腦袋,完全沒有注意到支撐的“架子”有什麽異樣。
那随着時間愈加劇烈撞擊的心跳,無聲卻又鼓噪耳膜。
要瘋,
要命,
偏偏又一無所覺。
……
半個小時後,阿蒂彌斯贏了5000有餘。
一號:……
二號:……
二號猛踹了一號一腳,劈頭蓋臉一頓罵:都是你!我就說別帶他!別帶他!他就是個bug!挂逼!你都欠了20年白工為什麽就是不往腦子裏記!
一號咕嚕滾了一圈,頭撞了撞二號,信號源回怼:你明明贊同了!也心動了!底注小,輸得少,還有能從主人手裏贏錢的機會,你自己也點頭了的!少賴我!
眼看兩個小機器人要打起來,林澤伸手拿過一張牌叩了叩桌面,引來了所有人的視線。
低頭垂望的視線中,白皙纖瘦的右手捏着銀邊月亮花紋,五指靈動地轉着牌,随後停下的黑色內面被食指夾着,一朵黑色的桃紋映着白透。
阿蒂彌斯不敢再看将視線再降,只有耳朵不得不聽。
林澤好整以暇道:“還玩嗎?”
一號二號瘋狂搖頭:不!絕對不帶您玩!
林澤似乎料到了,食指中指夾着的黑桃A被甩置到了洗牌機的收口處。
“那換個新花樣,我們正好四個,接下來玩麻将吧。”
林澤轉頭對着阿蒂彌斯笑道:“你第一次接觸,我們玩那個簡單一點規則的麻将。”
阿蒂彌斯嗯了一聲。
林澤讓兩個機器人去準備麻将桌,略移動位置,然後右手的拇指與食指捏住阿蒂彌斯的下巴,将臉轉了過來。
近乎鼻尖觸碰鼻尖,黃金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阿蒂彌斯,說:“這般不喜歡我?”
蟲族雌蟲跟雌蟲有荷爾蒙素的排斥,但林澤蟲族身體的性別為雄蟲,即便兩人信息素都被封了,阿蒂彌斯也不應該這麽排斥林澤的靠近。
……心裏的同性互斥?
阿蒂彌斯立刻回道:“不是!”
重重的一聲否認讓捏着下巴的拇指跟食指緊了一下,後又放松。
過于激烈的高聲讓林澤耳膜都震了一下。
阿蒂彌斯想低頭回避,想偏頭甩掉桎梏他的右手,偏偏是第一次靠得這般近。
……他不想錯過一分一秒,甚至希望在長一秒一分。
“不是……”阿蒂彌斯又輕聲重複了一遍。
沒有不喜歡你……
林澤:“真的不介意我靠這麽近?”
阿蒂彌斯:“不介意!”
林澤似乎相信了,右手卻松開了阿蒂彌斯,人站了起來。
他汲靠溫暖,像暗地裏見不得光的鬼魅竊得幾縷月光。
30分鐘,1800秒,已經足夠了。
阿蒂彌斯下意識擡頭追尋,林澤伸手邀請,說:“他們準備好了,我們去吧。”
阿蒂彌斯無聲看了那只手幾秒,将手放了上去,腰腿發力站了起來。
松松握住得手只維持了不到三秒,阿蒂彌斯低聲說:“你應該多吃一些。”
林澤轉頭,聽阿蒂彌斯繼續說道:“太瘦了。”感覺只有骨頭。
林澤挑眉,不見生氣,反而故意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阿蒂彌斯,評價道:“是沒有阿蒂彌斯這般健美的身材。”
視線猶如實質,好像扒掉了衣服,撫摸着肌理,任君施為,供君玩樂。
偏偏猶不滿足,故意湊近耳邊,如魔魅低語:“不過,放倒阿蒂彌斯,是不成問題的。”
魔法系閣下彎了彎狹長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