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茶水

第003章 茶水

日光下澈,透過绮窗灑落在窗畔盧宛身上,将一枝茶花插進淡青釉玉瓷瓶,她擡眸端詳着面前的花瓶,側顏安詳柔和。

“姑娘用些茶罷,都坐一上午了,也該是乏了。”

女使奉上金瓜普洱,斟了兩盞分別放在謝芙與盧宛手邊,謝芙望了一眼案上色澤溫潤的馥郁茶湯,笑同盧宛道:“宛娘,用些茶罷,我這可是好茶。”

她親自将那茶盞端起來,遞給面前的盧宛,盧宛這會子雖不渴,但也不好不接,于是笑着颔了下首:“有勞芙娘了。”

聞言,望着面前慢慢啜飲茶湯的盧宛,謝芙的面上雖帶着些笑,但水光滟滟的眼眸中卻莫名閃過有些奇異的光芒。

微一搖首,謝芙低頭喝了口茶湯,一瞬間口齒生香,她眯起眼睛,淺淺笑着說道:“同我客氣什麽。”

灑金般溫暖和煦的日光,教身體暖融融的盧宛有些困乏,她微皺了皺眉心,手臂撐在案上,只覺頭腦有些昏沉。

“宛娘,你怎麽流了這麽多汗?”

謝芙自一旁取過輕羅團扇來,帶着濃郁花香的風拂面而來,吹動盧宛耳側的碎發。

盧宛昏昏沉沉,聞言,勉強地笑了笑:“無妨,許是在這裏曬着太陽,有些春困。”

聽到盧宛這般說,恍然的謝芙善解人意道:“原是如此,我春日裏也常常犯困的。”

說罷,她略一思忖道:“要不你到待客的東廂去休息一下罷,我看你的面色有些不好。”

謝芙雖是好意,但盧宛覺得這麽做有些不妥,于是她搖了搖頭,淺笑着拒絕:“不必了。”

見盧宛未多思考,便拒絕了自己的提議,謝芙眼中陰翳,帶着笑意的語氣卻随和輕松:“你不願意,那便罷了,我本是好心一提。”

一刻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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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芙望着倒在案上的盧宛,面上冷淡,絲毫不見方才的言笑晏晏。

女使端來正焚燒着的火盆,謝芙拿起案上的輕羅團扇,随手丢了進去,燎起的火舌瞬間吞沒了做工精美的扇子。

拿起玉瓷瓶中的一枝梨花,放在鼻端下輕輕嗅了嗅,謝芙便這樣神色漠然地靜坐了半晌,方才擡頭看自己噤若寒蟬的女使。

“把人弄去罷。”

女使聞言,只覺眼皮一跳,但她不敢多言,只是垂首斂目道:“是。”

東廂房裏,床榻邊上,丹橘一面用帕子為沉沉酣眠,麗容緋紅的盧宛拭汗,一面有些無奈心焦地輕喚:“姑娘,姑娘,咱們回府罷。”

珠簾叮咚作響,一個女使走了進來,向丹橘笑道:“丹橘姐姐,姑娘既乏了,便讓她休息一會子罷,從前又不是沒在我們府上住過,如今何必如此生分?好啦,姑娘睡下了,姐姐過去喝杯茶。”

丹橘并不太想去,她想在這兒守着盧宛,但女使卻上前,親親熱熱地拉住她的胳膊。

“丹橘姐姐,你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家姑娘說了,待會兒差人去你們盧家送個信,便說我們姑娘跟你們姑娘相談甚歡,你們主仆二人今日便不回去了。”

聽到這女使這般說,丹橘瞧了眼床榻上睡得昏昏沉沉的盧宛,有些躊躇遲疑。

女使見她有所動搖,愈發口甜地勸她過去喝茶:“丹橘姐姐,你家姑娘都放心地在我們府中睡下,你何必這麽多心呢?我們這些舊相識也幾年未見了,今日知道你要來,特意備了糕點香茗,想同你說說話,你也不肯答應嗎?”

又糾纏厮磨了半晌,丹橘便這樣被熱絡的女使,稀裏糊塗地拉走了。

戌時一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盧宛是被身上重物沉沉壓着,有些喘不過氣來,方才昏昏醒轉的。

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借着窗外灑落的半昧月光,整個人軟綿綿的盧宛看着曳地而落的朦胧床幔,有些懷疑自己是否還在做夢,現在身在何處,卻是什麽都記不起來。

她欲翻身,撐着手臂慢慢坐起身來,只是身上壓着一個沉重的東西,教她動彈不得。

擡起綿軟無力的胳膊推着身上那沉甸甸的東西,盧宛心中正有些茫然困惑這是什麽,下颔卻忽然被修長有力的手指捏住,帶着醺然酒氣的灼熱氣息壓了下來。

“唔……”

清酒的味道混雜着淺淡清冷的木質香,清幽冷冽,并不太讓人難以接受。

但灼熱的氣息帶着攻城掠池的霸道洶湧,讓她不禁微皺眉心,擡起手臂反抗着。

只是,力氣好似都被人抽空了一般,盧宛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卻只能小幅度地推拒。

不斷有小動作的手指被抓起,交扣在花紋繁密的緞面枕頭上,烏發被細汗濡濕,面頰滾燙的盧宛想說些什麽,卻無能為力。

衣衫淩亂,領襟大敞,夜間微涼的寒意讓盧宛顫栗起來,光潔如玉的寸寸凝脂教人愛不釋手。

“啊……”

紅.腫不堪的嫣唇間溢出一聲痛呼聲,一行清淚沿着緋紅麗容滑落,消失在枕間綢面。

要将她撕開一般的疼痛仍在繼續着,盧宛的手腕不知何時被放開,她以手背掩着眼眸,啜泣起來,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仿佛浪頭颠簸的江河中,無依無靠的孤舟,盧宛只覺得這下自己不僅是面頰,整個人皆生病了一般發着燙。

濃郁的花香在房間中彌漫,香暖旖旎,這香若有似無,好似在哪裏聞到過……盧宛本便昏沉的意識,漸漸更加模糊。

柳蔓般的柔細手臂攀附在身上之人肩頭,背後,盡管衣衫盡落,但她卻再感受不到寒冷,而是灼熱得有些難耐,仰面深深喘.息着。

一夜意識昏沉,半醒半寐。天色熹微時,盧宛伏在榻上,手中緊攥被揉得盡是褶皺的床幔絲羅,仿佛崩斷的琴弦,驟然失力塌下.身去。

她那點子軟綿綿的力氣已經全無,但貼着她的灼熱身體卻仍舊似火一般燃燒着,不曾停歇盡興……

一大清早,謝芙帶着三個妹妹,來到了母親鄭氏生前所住的院子。

纏綿病榻多年的鄭氏溫善可親,虔誠向佛,哪怕她已經逝世一年,但幾個女兒還是常常會抄寫經書,送到她院中的小佛堂中去。

只是今日,待她們姐妹四人來到玉衡院的時候,卻被侍從擋在了外面。

謝芙望着面前的侍從,淺淺一笑,說道:“我們來放這些日子為母親祈福抄的經書。”

侍從恭敬地對謝芙笑道:“幾位姑娘,先請回罷。”

聞言,謝芙眨了眨眼睛,神色非常困惑。

“為什麽?我們只是放經書罷了,不會在母親的房間中喧嘩吵鬧的,而且,這件事之前父親也是允了的。”

被謝芙這般追問,侍從卻面不改色,笑着答道:“幾位姑娘也知道,這幾日便是夫人的一年祭辰,因為緬懷夫人,昨夜攝政王是在這裏歇下的。到底女大避父,幾位姑娘還是先回去,另擇時間再來送經書罷。”

聽到侍從這般說,向來膽小怕事的五姑娘謝芊拉了拉謝芙的一角衣袖,有些怯怯道:“二姐姐,我們還是先回去罷。”

見其他人都面露猶疑退縮之色,謝芙心中雖不甘就此打道回府,但也沒有了繼續留下來的道理。

面上不顯,心中雖然不情不願,但也無可奈何,謝芙只得颔首道:“那好罷,我們回去。”

待到幾位姑娘都轉身離開,侍從望着她們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氣。

外面的天光已經大亮,但低垂的朦胧帳幔中,卻仍舊模糊隐約。

斜斜躺在床榻裏面,纖瘦若柳的女子面朝裏牆,正低低啜泣着。

隔着層層疊疊,如煙似霧的絲羅床幔,女子光潔如玉,帶着紅.痕的纖瘦脊背被錦被淩亂地蓋着,半遮半掩,平添旖.旎。

男人坐在榻側,凝睇靜望着身體微蜷的女郎,只見她擁着錦被,虛虛環抱着自己,優美窈窕的一截細腰半躬。

只有他才知曉,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是何等細膩溫潤的軟玉溫香。

望着女子背影的眸光漸沉,男人甫一開口,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低沉而喑啞。

“昨晚……”

好似怕他會說出什麽覆水難收的話來,側躺在榻上,正默默啜泣的盧宛聞言,開口截住了男人的話。

“昨晚是宛娘睡得太沉,以為一切只是一場夢境,所以不曾及時言明自己的身份。”

輕聲抽泣了一下,盧宛定* 了定心神,纖指緊攥着身上掩着的錦被,緩緩自床榻上坐起身來。

她拭去面上的淚痕,微微搖首道:“說到底,錯事也有一半是宛娘犯下的,世伯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宛娘也會忘掉這件事。”

冷漠肅殺,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靜靜地望着面前強作堅強的女子,神情淡漠,教人瞧不出他心中的情緒。

烏發披散如瀑,落在白皙頸窩上,愈發襯得崔宛雪膚烏發,美得驚鴻。

只是此時此刻,她的面色微微蒼白,正顫着手,由錦被遮掩,尋找,穿戴着零落四處的衫裙,動作稍顯狼狽。

穿戴着被撕扯得有些破損的衫裙,不由自主地,盧宛的鼻腔又有些酸澀。

她不想再忍耐,因為自己的确受了天大的委屈,于是,在穿好衣衫,忍着酸痛站起身來,對着謝行之微一行禮告辭,轉身時,兩行眼淚忽地順着面頰墜下。

“嘶……”

綿軟無力的雙腿.間,是鑽心的疼痛,兩個女使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盧宛的身側,伸手扶住行動有些艱難的盧宛。

待到盧宛離開,謝行之站起身來,珠簾外垂首侍立的侍從魚貫而入。

由侍從侍奉着穿衣盥洗後,他側眸,望了一眼帷幔中帶着一抹殷紅之色,水漬斑駁的床榻。

想到昨晚一夜的放縱瘋狂,男人眸色翻湧深沉,帶着一身神清氣爽,闊步離開。

……

霧氣騰騰的浴室裏,盧宛揮退了所有女使,獨自一人沐浴。

低垂着眼眸,盧宛眼眶發紅地看着自己原本白玉無瑕的身體上,密布的星星點點的痕跡。

她的唇被男人孟浪意動之時咬破,紅.腫不堪,一身凝脂般的冰肌玉膚上,盡是青紫的吻.痕,揉.捏痕跡,下身更是痛得連站立都有些艱難,更莫要說行走了。

看到自己的身體如此,知曉已經失.身,而害自己失.身的男人還是……

越想,便越覺得心驚膽戰的絕望,盧宛掌心無力地捂着眼眸,伏在浴桶上,整個人輕顫着,無聲啜泣起來。

半晌,盧宛擡起頭來,瞧着自己讓女使取來,放在浴桶旁的一方白绫,怔愣出神了一會子,終于下了決斷。

“宛娘!宛娘!你這是做什麽?!”

盧夫人前來看望女兒,得知女兒揮退了女使,獨自一人在浴室中已經待了很久,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惴惴不安。

她推門而入,看到的,便是這讓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撲上前抱住只着單薄中衣的女兒,将她自繡墩上拉下來,盧夫人抽泣着,神情凄傷:“宛娘,究竟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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