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11、011
回府後,柳韶光左思右想,糾結許久,還是去找了柳煥,小心翼翼同他商量,“我記得我們商號在西北那邊也有商隊,北疆将士不易,既然都給了一百萬石糧草了,不如再大方點,添點戰馬和肥羊吧!”
柳煥眉頭微皺,疑惑地看向柳韶光,“怎麽突然想起這事來了?”
柳韶光輕咳一聲,小聲道:“只是覺得戰場兇險,心有不忍罷了。”
柳煥心道誰信你這鬼話,眼神一沉,面上便帶了幾分肉痛,“給了一百萬石糧草已經夠了,那都是銀子啊!你哥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白給旁人這麽多銀子!你倒好,還嫌大哥不夠心疼嗎?”
柳韶光心虛不已,只是一想起上輩子在北疆見到的屍橫遍野的戰場,柳韶光又難免心軟,試探地對柳煥提議道:“不若,我拿私房把戰馬和肥羊的花用給補上?”
上輩子那五千戰馬确實派上了用場,柳韶光不懂行軍打仗,卻也知道補給的重要,有錢有糧兵器充足,打起仗來才能無後顧之憂。
戰場情勢瞬息萬變,若是這輩子少了那五千戰馬便延誤戰機了怎麽辦?
誰知柳煥一聽柳韶光這提議就跳了起來,擡手就給了柳韶光一個腦崩兒,沒好氣道:“你出銀子和我白送有什麽區別嗎?合着我給你那些體己銀子你都想砸在這上頭?”
這一腦崩兒不輕不重,柳韶光擡手揉了揉腦門,小心賠笑道:“大哥你別生氣嘛,大頭我們都出了,索性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在北疆那邊打下個好名聲,日後做生意也順利,過個幾年也就掙回來了。”
上輩子也确實如此,柳家商隊在北疆暢行無阻,當地百姓得了什麽東西,也愛和柳家商號做買賣。軍隊更是不用多說,商隊好幾回遇險,都是北疆将士費心勞神将人帶貨全都救回來的。
柳煥也不是個沒成算的,聽柳韶光說的在理,心下也微微意動,奈何在心裏算了算又要賠進去的銀子,柳煥又是眼前一黑,只覺得自己這些年都白幹了,心疼到滴血。
柳韶光見柳煥閉口不言,心知他這是默許了,膽子又肥了點,湊近了同柳煥商量,“既然戰馬和羊都給了,我聽說,那邊好像還缺鹽……”
這倒黴妹妹怕是不能要了!
柳煥險些把柳韶光趕出去,驀地臉色一沉,雙目如電緊緊盯着柳韶光,冷不丁抛下一句,“你看上徐子淵了?”
“胡說八道!”柳韶光差點跳起來,“大哥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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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煥冷哼一聲,“放心,屋裏沒外人,壞不了你的名聲。你只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徐子淵同你說了什麽,不然你一個姑娘家家,哪裏知曉什麽北疆艱苦?”
雖然徐子淵瞧着不像是個多話的人,但護犢子的柳煥就是這麽遷怒了。他妹子多好一姑娘,先前也沒見她提過捐糧之事,怎麽今天好端端出去一回,回來就開始當散財仙女了?必然是旁人撺掇!
徐子淵那張臉也确實能糊弄小姑娘,作為柳韶光她親哥,柳煥可太清楚了,徐子淵那樣的,還真就是柳韶光偏愛的款。再一看柳韶光跳腳炸毛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模樣,柳煥更是冷笑連連,“出息了,怪不得別人說女生外向,你這是事還沒成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柳煥滿臉怒氣,柳煥痛心疾首:平常多機靈聰明一姑娘,怎麽碰上徐子淵就變傻了,淨幹些賠本買賣。你好歹也換點實在的東西啊!
“行了,跟大哥還打什麽馬虎眼。真要看上他了,以北疆現如今的形勢,咱們想想辦法,努力用銀子給你砸出一樁婚事也不是不行。”
柳韶光連連擺手,渾身上下連頭發絲兒都在拒絕,“大哥你清醒點!這都說的什麽胡話呢?”
柳煥見狀,又摸着下巴揣測道:“莫非大哥猜錯了?你看上的是宋珏?這可不太好辦啊……咱們砸錢也沒用。”
“夠了!”柳韶光跺腳,“大哥你仔細算算我們捐了這麽多東西,虧了多少銀子?這些銀子都賺回來了嗎,你還有閑心拿我尋開心?”
提到這個柳煥瞬間就鬥志昂揚,拍了拍衣袖得意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剛剛截了嚴家一樁大買賣,連買主一同拉攏過來了,怎麽着也得多掙個幾十上百萬兩銀子。放心吧,少不了你的私房!”
柳韶光聽着嚴家倒黴的消息,只覺得出了一口惡氣,想到這輩子大哥沒被嚴寶珠禍害,更是笑眯了眼,收私房也收得毫不手軟,想着回頭無事給大哥做兩雙鞋并一個扇套,眼下正好能用上。
柳煥見柳韶光确實沒對方才的話露出什麽不妥的神色,暫且按下心中的懷疑,伸手摸了摸柳韶光的發髻,順手拍了拍,含笑道:“行了,小姑娘家家操心那麽多事幹什麽,一切有大哥呢。你心軟,想多給北疆将士捐點東西,那就捐吧,反正有大哥在,總能把銀子給掙回來!”
柳韶光心中頓時生出幾分愧疚,“是我任性,讓大哥受累了。”
若是上輩子沒去過戰場,柳韶光也确實沒有這份菩薩心腸,但見識過戰場的殘忍,親眼看到那些年輕的戰士為了護住身後的城池百姓如何奮不顧身浴血奮戰,作為被他們保護的一員,柳韶光怎麽可能不感激?
柳煥做買賣本就比柳福貴大膽一些,敢拼敢賭,一些大膽的決策時常惹得柳福貴想請家法。不過柳煥天生眼光極佳,從未有過失手,所獲之利更是驚人。柳福貴吓着吓着也就習慣了,任憑柳煥做什麽大膽的決定,也不再多言。
柳家商號現在大多由柳煥做主,他應下了多給點東西,必然不會反悔。
不過,這東西也不能白給,柳煥心裏早就琢磨開了,北疆那麽多将士,這場仗打勝了,柳家正好能那邊再開一條新的商道來。有了當地駐軍相助,柳家商號辦起事來自然是事半功倍。
生意人廣結善緣,為的不就是這份人脈麽?
只是這些,柳煥卻不打算告訴柳韶光,只笑着告訴她,“算算日子,二弟也該到家了。永懷自然是跟着他一同前來,你若是另有打算,也該早做決定才是。”
柳韶光一怔,而後坦然笑道:“放心吧,我早就跟娘說好了。”
“那便好。外祖那邊,我來出面便是。你這些日子也不知道遇着了什麽事,滿腹心事也不跟我們說,提到永懷也生分了不少。便是你們的婚事不成,也有表兄妹的情分在。不過,你也得好好挑挑合适的青年才俊了。”
柳韶光眨了眨眼,略過江永懷不提,只裝作委屈的模樣問柳煥,“若我一直沒有瞧上眼的,大哥可會嫌棄我?”
“說什麽胡話呢?你便是一輩子不嫁,莫非柳家還養不起你?”
柳韶光心下一暖,看向柳煥的眼中已然帶了水光,匆匆偏頭不讓柳煥看到自己的失态,強笑道:“那就多謝大哥了!”
“淨胡思亂想,等二弟回來,多鬧騰你幾回,看你還會不會想東想西。”
柳韶光皺皺鼻子,老老實實低頭聽大哥的數落。
另一邊,徐子淵回去後便急切問瑞安,“範淩那邊怎麽樣了?”
“回世子,範府最近很是低調,範同知也處事謹慎……”
還未說完就被徐子淵打斷,“我說的是範淩。”
瑞安一擦汗,心說壞事了,原來主子要查的是範淩不是範家,自己查了那麽久,真是浪費時間!
好在瑞安辦事穩妥,記下了範家這些天發生的大小事,“旁的倒沒有,只是那位範公子近來新納了一房妾室,是富商嚴家的千金。”
徐子淵的心中霎時掀起了驚濤駭浪,眼中明暗交錯,微微閉眼,腦海中便浮現了上輩子吐血而亡的場景,還有那封讓他萬箭穿心的和離書。
事到如今,徐子淵終于要承認,得老天厚愛能重來一次的人不止他一個,他依舊是那個不受人喜歡的永寧侯世子。甚至這輩子會比上輩子還糟糕,連唯一愛他的柳韶光,都不要他了。
這是徐子淵怎麽都無法接受的結果,若是連柳韶光都失去了,他重生而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徐子淵心中鈍痛,眼中已然透出幾分瘋狂,轉身便往外跑,去了馬廄扯了缰繩翻身上馬直奔柳府而去。
柳府門口現在熱鬧得很,柳璋和江永懷提前到了家,門房遠遠瞧見了他們的身影便喜氣洋洋地通報去了,柳福貴和江氏都歡喜萬分,一邊吩咐廚房趕緊做上柳璋愛吃的糖醋排骨,一邊提着衣裳就匆匆往外跑。
徐子淵趕到柳府時,正好碰上柳府大團圓感動痛哭的場景。
徐子淵一眼就看到了柳韶光,沸騰翻滾的情緒終于平靜下來,慢慢恢複了冷靜。
柳韶光擡頭看向馬背上的徐子淵,見他臉色蒼白,薄唇緊抿,心下奇怪他又碰着什麽不高興的事了?面上卻不顯,鎮定地移開了目光。
一旁的江永懷長身玉立,溫柔地看着柳韶光,含笑道:“表妹,許久未見,一切可還安好?”
這一幕落在徐子淵眼裏,分外刺眼,忍不住胡思亂想,阿韶這輩子不要他了,是不是想着要和江永懷在一起?
絕對不行!
徐子淵渾身的氣息愈發冷冽,沉着臉下馬,大步走到柳韶光面前,張了張嘴,眼中還帶了一絲委屈。
柳煥簡直想要罵人,恨不得把這個棒槌趕回家去,念着他身份尊貴,還是忍着氣上前擋在柳韶光面前,笑着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不知世子匆匆而來,有何要事?”
江永懷同樣移了移身子,和柳煥并肩而立,将柳韶光擋了個嚴嚴實實。
徐子淵的眼神愈發冷冽,定定地看着江永懷,驀地出聲:“你是?”
江永懷從容拱手道:“在下江永懷。”
“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徐子淵淡淡說出他名字的來歷,又問,“這名字倒有趣,不知寄托了何人的離思與憂傷?”
作者有話說:
大哥:雖然大哥心疼銀子,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大哥都能砸錢幫你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