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39、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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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倒是快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就突然來了道賜婚聖旨呢?”聽了柳韶光被賜婚的消息後, 柳璋連夜趕回家,逮着柳韶光就開始問個不停。
一旁的柳煥也受到了波及,被柳璋埋怨了一回, “大哥你不是一直守着姐姐的嗎?姐姐上回都說了,她對世子無意,怎麽還能讓世子求了這道賜婚聖旨來?定然是你沒防住世子,叫他生出了更多的心思!”
柳璋好不容易找到一回柳煥的錯漏之處, 哪能這麽輕易揭過,趕緊先給柳煥扣了個鍋。
柳韶光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要進的是龍潭虎穴似的。永寧侯府,地位何等尊貴, 徐子淵又是陛下的心腹,任誰都能瞧出他前程遠大, 多少人想嫁給他還嫁不了呢。怎麽被你這麽一說,倒像他成了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他便是千好萬好,姐姐不喜歡, 那也沒用!”
柳韶光心下一暖, 伸手往柳璋腦門兒上一戳,樂道:“行了, 知道你心疼我。只不過我和徐子淵之間的事,你就別管了。嫁給他, 是我點了頭的。”
柳璋靜靜地看了柳韶光許久,忽而語出驚人道:“你莫不是為了柳家才答應嫁給徐子淵的吧?有我和大哥在, 怎麽都輪不到你來委屈自己。”
這小子的直覺可真準。柳韶光頭疼, 面上卻不動聲色, 瞪了柳璋一眼, “你看我像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嗎?再摸摸你的良心好好說,嫁給徐子淵,到底有沒有委屈我?”
柳璋一頓,僅存的良心讓他沒辦法果斷點頭。說到底,兩家地位懸殊,徐子淵自身條件又非常不錯,以旁人角度來看,這樁親事,分明是柳家高攀。
柳璋抿了抿唇,而後不甘不願地從嘴裏擠出一句,“我一定好好念書,考上功名!”
柳煥欣慰點頭,“這才對。”
說完,柳煥又從袖子裏拿出一張長長的單子遞給柳韶光,溫聲道:“這是我給你的添妝,你看看還缺點什麽,我再給你補上。”
柳韶光接過單子一看,登時詫異地看向柳煥,柳璋探過頭來瞅了瞅,也吃了一驚,“大哥你這是把自己的家當全給出來了啊?”
“這倒不至于。”柳煥溫言一笑,“我名下的鋪面田地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些。”
“那我也去庫房看看,挑些珍品字畫來。也叫其他人看看,咱們柳家,也是有些清貴之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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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說去怎麽又想着給自己添嫁妝了?柳韶光無奈,“爹娘已經給我置辦了極為豐厚的嫁妝,你們要是再給我添這麽多,我都不敢要了。尤其是你,璋兒,柳家有不有清貴之氣,全看你争不争氣,能不能考取功名。”
柳韶光半點都不擔心自己給柳璋的精神壓力太重。這小子屬于壓力越大就越有動力的人,上輩子也是這樣,仗着自己聰明,在書院念書時并未付出全力。直到柳韶光接了賜婚聖旨,柳璋才奮發圖強,幾乎效仿古人頭懸梁錐刺股,一路高歌猛進,順利考中狀元。
眼下不過是再走一遍上輩子的路,柳韶光半點都沒有欺壓弟弟的負罪感。
因着景元帝的吩咐,欽天監給的婚期十分緊。柳韶光接了聖旨,就只剩兩個月的功夫。算上進京的時間,留給柳家準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沈月華自然是頭一個來向柳韶光道喜的,“果然是喜事當頭,瞧瞧你現在這容光煥發的模樣,真是嫦娥見了都要自慚形穢。”
柳韶光可是成過親的人,哪能被沈月華這麽一句揶揄的話鬧得臉紅,當即笑眯眯反擊,“鄉試已過,想來也要出榜了。以宋公子的能耐,奪魁自然是不在話下。想來宋家的媒人也在路上了吧?”
“胡說八道些什麽呢!”沈月華當即鬧了個大紅臉,“淨說些沒影的事兒!”
“誰說這是沒影的事兒啊?”柳韶光笑眯眯地看着沈月華從向陽花變成含羞草,“不如我倆來打個賭,你信不信,不但是宋家的媒人在路上,宋公子也在趕來江南的路上?”
沈月華耳根都紅透了,扯着帕子跺腳道:“誰在你面前嚼了舌根?看抹不撕了她的嘴。”
“喲喲喲,沈大小姐害羞了喲。我可是聽說,宋公子動身去京城時,可是把定情信物都給你了。”
“哪裏傳出來的謠言?我可得好好收拾收拾那些個嘴裏沒把門的下人!”
柳韶光趕緊擺手笑道:“那你可得先把這賬給宋公子記着。這可是他主動透露出來的。”
“好啊。你這是故意拿我打趣呢!”沈月華也回過神來了,“你啊,還嘴硬說自己和世子沒什麽。倒是瞧不出來,世子竟什麽事都不瞞着你。連宋珏給他寫信說的事都同你交代。”
柳韶光聽了這話,一時間怔忡不語。倒是沒想到,徐子淵竟然也會有一天被別人說坦誠。他那個鋸嘴葫蘆,習慣了什麽事都往心裏藏,這輩子,确實改了許多性子。
只是,一想起徐子淵拿柳家來向她逼婚,又提及長洲,柳韶光心中還是恨得咬牙切齒,不想再多想一點同徐子淵有關的事情。
徐子淵和柳韶光的親事,是景元帝登基以來賜的第一場婚,又有周太後明裏暗裏過問,徐子淵有爵位在身,婚事竟全都由禮部那邊接了過去,一應流程全都被禮部安排得明明白白。
因着時間緊急,禮部也怕柳韶光不明白規矩掉鏈子,随着下聘隊伍前來的,竟然還有一位教養嬷嬷,說是專門來教柳韶光規矩的。
柳韶光的臉上當即浮現出一抹冷笑,教養嬷嬷?她那位未來婆母,手段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又誅心。
上輩子柳韶光心心念念地想嫁徐子淵,對吳氏派來的這位錢嬷嬷自然是多有敬重。奈何這位錢嬷嬷,臨行前已經得了吳氏的吩咐,一來就給了柳韶光一個下馬威,板着臉訓得了消息喜出望外小步快走的柳韶光,“柳小姐別怪我多嘴,侯府門第森嚴,永寧侯夫人最是重規矩,莫說府裏那位表小姐舉止多麽端莊,就是府裏丫鬟,也沒有像柳小姐這般莽撞不雅的!”
一番話數落下來,竟将柳韶光貶低得連侯府丫鬟都不如。
這一回,錢嬷嬷還想故技重施,板着臉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柳韶光,想要從她身上挑出些毛病來,好給她一個下馬威。誰知這一瞧,倒讓錢嬷嬷大吃一驚,不是說柳氏只是商戶女嗎?怎麽這一舉一動,比之宮裏頭的娘娘都不差?那看過來的眼神更是叫錢嬷嬷心下一凜,平靜,冷漠,又帶了幾分上位者的尊貴,一眼掃過來,便叫人心下發顫。
這樣的壓迫感,在侯府中,錢嬷嬷只在永寧侯和徐子淵二人身上感受過。便是貴為永寧侯夫人的吳氏,都不曾讓錢嬷嬷心下生寒。
這是一個極其不好對付的人物。錢嬷嬷飛快在心裏給柳韶光下了定義,板着臉收回原本的打算,盯着柳韶光沉聲道:“我是夫人派來指點小姐規矩的,侯府不比商賈之家,規矩森嚴,陛下也提過,待世子成婚後,讓世子帶着新婚妻子去見陛下這個媒人。宮裏的規矩更是嚴苛,婚期趕得急,小姐可要好好學!”
柳韶光臉上挂上了無懈可擊的笑容,步履優雅地向前走了幾步,細長的脖頸微微前傾,漂亮小巧的下巴略微一擡,整個人如同一只仙鶴一般,一舉一動都透着抓人眼球的優雅。
雖未開口,其他人心中都同時浮現出一個念頭:就柳小姐這儀态萬千優雅從容的模樣,哪裏還用得着學規矩?這老嬷嬷好不曉事。單看兩人的儀态,還不知道誰教誰呢?
錢嬷嬷的臉色又難看了一分,看着柳韶光含笑的眼神,錢嬷嬷臉上更加挂不住,想要動歪心思發作一通,卻在看到柳韶光似笑非笑的眼神後收了念頭,勉強笑着誇了柳韶光一句,“小姐這規矩倒是學得不錯,同表小姐也差不離。”
這人果然是成心來膈應人的。別說江氏聽出了錢嬷嬷的惡意,就連還沒開竅的柳璋聽着這話都覺得很是刺耳,下聘當天提男方家住着的表小姐,這是何意?
托趙姨娘的福,柳家上下都對“表小姐”三個字十分敏感,一聽錢嬷嬷這話,心中都是一個咯噔。只有前些日子被下了臉面的柳玉蓮,嘴角浮現出一抹不甚明顯的笑意,卻又轉瞬即逝。
柳韶光眉毛都沒動一下,淡淡道:“表小姐規矩好,這是好事。看來日後我該送她幾樣莊重些的首飾。只可惜陛下賜下的東西不能送人,不然的話,倒真有幾樣适合表小姐。”
這便是提醒錢嬷嬷,甭管那位表小姐多麽好,她才是徐子淵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景元帝親自賜婚的世子夫人,那位有什麽資格同她相提并論?
錢嬷嬷的态度果然有所變化,臉上的笑已然看不出任何勉強,也會說吉祥話了,“小姐同世子可是天作之合,瞧瞧小姐這般品貌德行,生來就該嫁入權貴之家的。咱們世子,可是世間難尋的好佳婿。小姐可真是好福氣!”
柳璋不樂意地嘀咕了一聲,“我姐這般好,怎麽不說世子好福氣?”
錢嬷嬷險些找不到自己的舌頭,萬萬沒想到能聽到這樣一句離譜的話,一時間竟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不過,很快錢嬷嬷就知道了,為什麽柳璋敢說那樣的話。
看看柳韶光的嫁妝,天南海北的各色稀奇物件兒到她這完全就不算事兒。那一擡擡滿滿當當的,箱子還比一般的嫁妝箱子要大上許多,滿滿當當裝了一百二十八擡的嫁妝。單看這浩浩蕩蕩的嫁妝,錢嬷嬷都不敢想柳韶光的壓箱底的銀子有多少。
這麽一算,好像柳氏也确實有挺直腰杆子的底氣?
作者有話說:
錢嬷嬷:一時間竟分不清這場婚事到底誰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