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57、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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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淵也是第一次見柳韶光這麽心平氣和地談及殺了吳怡之事, 聽得尤為認真,微微皺着眉頭,認真地對柳韶光解釋, “定然是你看錯了,我從未讓她進過書房。”
說完,徐子淵生怕柳韶光不相信,又補充道:“你知道的, 書房門口還有護衛,只有你才能不經通報就進去。”
柳韶光瞪他一眼,再次翻起了舊賬,“是啊,要不是我同你鬧了一場, 你能這麽吩咐護衛?”
想到第一次去書房被護衛攔下後,吳怡話裏話外的羞辱, 柳韶光就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也就是我那時候傻,剛進侯府沒弄明白實情, 不然的話, 能叫她糊弄了過去?”
徐子淵一見柳韶光這熟悉的憤怒表情,就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而後又迅速轉回來,伸手拍着她柳韶光的背, 輕聲安慰她,“別氣, 現在你盡管報仇, 就算你再次殺了她, 我也一樣替你擔着。”
柳韶光看了徐子淵一眼, 想到上輩子這人雖然嘴上沒說,确實也真的護住了她。那時候吳怡不斷刺激她,還将手伸向了長洲,她是真的,發自內心地想親手殺了吳怡。
哪怕背上一個妒婦毒婦的名聲,哪怕這一舉動會讓吳氏徹底瘋狂千方百計折磨她,她都要殺了吳怡。
賭的就是徐子淵絕不會讓他兒子有個聲名狼藉的親娘。
所幸,她賭贏了。
柳韶光安然無恙,吳氏因侄女突發心疾暴斃而重病需要休養,下人全都被徐子淵下了封口令,外邊沒傳出任何風聲,只有景元帝後來感到好奇提過一嘴,徐子淵才簡單說了幾句。為此,景元帝還頗為同情徐子淵,後來還想着給徐子淵賜幾個美人。
好在徐子淵給拒了,不然的話,柳韶光估摸着得在他身上戳上無數個窟窿。
柳韶光聽了徐子淵這話,心下更為冷靜,“她的狐貍尾巴總有藏不住的那一天,等着吧,這一次,我肯定光明正大地将她趕出去!她那些心思,我都給她戳破了,別想要半點名聲!”
徐子淵不太理解柳韶光突如其來的勝負欲,默默問了一句,“何必如此麻煩?”
柳韶光雙手抱臂,偏頭從上往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字——有話快說。
徐子淵輕咳一聲,“讓吳氏族長将她帶回族裏安置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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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吳怡有千般手段萬種心思,不在侯府,見不到柳韶光的面,也施展不出來。
徐子淵這一招釜底抽薪,倒叫柳韶光愣了一會兒,是了,眼下侯府是徐子淵做主,他說要把吳怡送走,便是吳氏鬧翻天,只要他狠下心來,讓吳氏“重病休養不出院子”,也不是做不到。
上輩子柳韶光一直在孤軍奮戰,甚至将徐子淵也看成吳氏姑侄的同謀,一人對三人,自然是吃力不讨好。
如今徐子淵淡淡的一句話,竟讓柳韶光有種“啊,原來事情能這麽輕易解決嗎”的不真實感。
說到底,後宅這些人再怎麽鬥成烏雞眼,最終還是要看當家人心裏怎麽想。
柳韶光一想到自己上輩子受了什麽委屈都都瞞着徐子淵,這狗東西沒準還覺得他自個兒做得可好了,心裏就氣不打一處來,又往徐子淵身上錘了一拳,沒好氣道:“你上輩子要是能像現在這樣敏銳,我得少多少煩心事?”
上輩子的事已經無法再改變,徐子淵十分清楚,就像柳韶光先前質問管家時說的那樣,不管他的心裏到底是如何想的,但上輩子柳韶光受到過的傷害是實打實的,沒有人能替那個委屈巴巴的柳韶光大度地說一聲原諒。
徐子淵抿了抿唇,無聲嘆了口氣,認下了柳韶光的指責。
柳韶光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見徐子淵這副乖乖挨罵的模樣,心中的怒火便像潮水般退卻,嘆了口氣道:“算了,是我瞞着你,也沒必要苛責你不明白我受了委屈。”
徐子淵心下又是一暖,眼中又浮現出一抹光彩,嘴角微揚,帶着些孩童般的小得意,“我就知道,你永遠會對我心軟。”
“想得美!”柳韶光瞪他一眼,又垂下眼睑認真分析道,“以吳怡的手段,想讓她離開侯府,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将她這些年養出的心腹全都一個拔掉。”
柳韶光已經開始在心裏盤算開了,想着她離開侯府也有兩天,本就根基不穩,還沒着手管事,底下人現在還都是吳氏的心腹,現如今,侯府對牌雖然在她手裏,想管家,怕是還是得聽吳氏的。
正好借着這個機會将人全都收拾了,免得日後動手,反叫人說她手段暴戾不敬婆母,再給別人借題發揮的機會,說商戶女果真重利輕情,涼薄又心狠。
永寧侯對太後先前的提議不是不心動的,但想着自己的身子情況,又果斷地狠下心來,第二天早上再見到徐子淵時,永寧侯說什麽都要讓他滾回侯府,捂着胸口拍桌瞪眼,一副“小兔崽子你再不滾回侯府老子要是死了絕對就是被你給氣死的”的做派。
若是沒聽到昨晚太後和永寧侯的談話,徐子淵只會當這是永寧侯對他極為不耐煩不想看到他,反正從小到大都這樣,徐子淵都習慣了,也沒什麽稀奇的。
然而聽了那一番話後,徐子淵心中到底還是對永寧侯生出幾分異樣的情緒。似欣慰,似酸澀,又似滿足。
再想起柳韶光的那句“你是被關愛着長大的,你值得”,徐子淵就這麽看着永寧侯,素來冷漠的眼神中慢慢浮現出一絲茫然,帶着些許無措,也有淡淡的暖意。
這反倒将永寧侯給唬了一跳,不自在地擺了擺手,色厲內苒地瞪着徐子淵,“你那是什麽眼神?老子都說了,趕緊滾!徐管家,讓廚房別準備他們的午膳,現在就滾!”
徐管家昨天瞞着永寧侯幹了那樣一件大事,現在根本不敢直面永寧侯和徐子淵,生怕被永寧侯看出端倪,也怕看到徐子淵波瀾不驚的眼神。
然而,不管徐管家心裏再怎麽抗拒,永寧侯都點名讓他幹活了,他自然也不能裝聾子,只能硬着頭皮走出來,低頭避開了徐子淵的目光,語氣同往常一樣鎮定,“是。”
徐子淵頓了頓,眼神從徐管家身上一掃而過。徐管家身子微僵,險些同手同腳,努力讓自己像往常那樣鎮定,腳下邁的比平常大一點的步子卻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永寧侯不僅發現了,甚至還能拿這事嘲諷徐子淵,“你看,徐管家聽到老子要趕你們走,高興得腳步都輕快了些!”
徐管家心下一緊,而後就聽到徐子淵淡淡道:“日後別再喝酒了,一滴都不行!”
“嘿,小兔崽子你上回擺威風還沒擺夠,想再來管教管教我?既然如此,不如老子來叫你一聲爹?”
永寧侯正想說老子敢叫,你敢不敢應?覺得這一局吵架勝局已定,卻不料嗎兔崽子不按常理出牌,淡淡扔下一句話就将永寧侯砸得頭暈眼花,“好好養病,多撐久一些,好歹親眼看看孫子。”
永寧侯想好了的罵人的話,就這麽卡在了嗓子眼裏,即便掩飾得再好,徐子淵和柳韶光還是清晰地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期待光芒。
已經走出房門的徐管家更是忍不住掉下淚來,他就知道世子心軟,有世子這一句話,侯爺日後也不會留什麽遺憾了。
對于男人來說,傳承,便是肯定。
永寧侯偏頭看向牆壁,重重咳了幾聲,才粗着嗓子罵道:“一天天盡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人的命,全看閻王爺高不高興。老子倒是想努力多活幾天,也得碰上閻王爺心情好點了時候啊!行吧,滾吧!有了好消息差人過來告訴我一聲就行!”
徐子淵和柳韶光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奈之色。
離開別院時,徐子淵說話算話,将別院裏所有的酒全都帶走了,連永寧侯在床底下偷偷藏的兩小壇美酒也沒放過,氣得永寧侯簡直想立刻暴起揍死這個不孝子。
回到侯府時,柳韶光和徐子淵也沒能歇着。
他們的朋友可不少。
這幾天,侯府收到的拜帖都能摞成兩本書那麽高了。門房記性不錯,特地對柳韶光道:“昨天有個少年書生過來遞拜帖,穿着國子監學生的衣裳,說是夫人的弟弟,夫人可要見一見?”
柳韶光當即眼神大亮,“那是自然!以後他再登門,你萬萬不可阻攔!”
徐子淵同樣鄭重點頭,門房也是個機靈的,當即笑道:“小的明白,日後一定好生招待舅爺!”
柳韶光又挑出一份拜帖,笑着對徐子淵揚了揚,得意挑眉道:“看看,我的娘家人可不少。蕭姐姐也給我遞了帖子,肯定是來看看我在侯府過得好不好的!”
門房心說您剛嫁過來就成了一品诰命,放眼整個京城誰能比您更命好,這還能在侯府過得不好?
徐子淵同樣揚了揚手中的拜帖,不甘示弱,“巧了,宋珏也遞了拜帖。”
柳韶光這個時候就有些遺憾,沈月華不在京城,不然的話,多熱鬧呀,還能就近看看宋珏和沈月華這對歡喜冤家甜甜蜜蜜呢。
算算時間,這會兒,宋家應該去沈家提親了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