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 61、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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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韶光也沒跟徐子淵客氣, 大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就這麽冷笑着看着徐子淵,想看看他還能耍出什麽花樣來。

徐子淵認錯态度十分誠懇, 小心翼翼地脫去了柳韶光的鞋襪,還時不時瞟一眼柳韶光的臉色,直到将柳韶光的腳放進水裏,徐子淵這才認真看着柳韶光的雙眼, 誠懇道歉,“上輩子是我眼瞎心盲,胡亂聽了點風言風語就疑心于你。這輩子定然不會再這樣了!”

柳韶光從鼻子裏哼出個氣聲,開始慢慢翻起舊賬來,“我說你為什麽總是和表哥過不去, 還一門心思認定我和表哥有私情,原來就是聽了柳玉蓮那不明不白的幾句話啊?徐子淵啊徐子淵, 你可真行。這麽相信柳玉蓮,你怎麽不幹脆娶了她算了?反正我們都是柳家女,少不了你那百萬石糧草!”

這真是氣得狠了, 連讓徐子淵娶了柳玉蓮這話都能說出來。

徐子淵不敢輕易接話, 斟酌了許久才小聲道:“我又不喜歡她。”

“呵,瞧侯爺這話說的, 您當初也不喜歡我啊!”

“不是的。”徐子淵認真地盯着柳韶光的眼睛,字字肺腑, “我要是真的不喜歡,不會娶你。”

身體總比心誠實, 在徐子淵心裏還沒弄清楚對柳韶光的感情時, 身體早就做出了最真實的選擇, 嘴長在他身上, 他要是不想娶,誰還能逼他?

“柳家确實是江南豪富,我也确實需要糧草。但若是我真的不願,也未必不能再找其他巨富之家,或者多找幾家,一起湊湊,也能将糧草湊齊了。根本用不着拿自己的親事換。”

柳韶光繼續冷笑,擡腳就踹了徐子淵一身水,“說的倒是好聽,既然喜歡我,又怎麽會信了柳玉蓮的鬼話,反過來疑心我和表哥?”

徐子淵張了張嘴,想說你心下坦蕩蕩,江永懷可未必。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不想柳韶光再把注意力放在江永懷身上,便乖乖閉嘴任由柳韶光發洩怒火。

柳韶光越說越來勁兒,一指頭戳在徐子淵腦門兒上,語氣尤為暴躁,“你現在才知道你眼瞎心盲啊?柳玉蓮那樣拙劣的挑撥離間你都能上鈎?我可真替北疆軍捏把汗,碰上你這麽個沒腦子的将領,好在胡人腦子也不好使,不然再派個人給你使個挑撥離間計,沒準你還真上鈎了呢?”

徐子淵默默扛下了柳韶光的怒火,還是忍不住小聲替自己辯解了一句,“越是放在心上的,就會越在意。”

要不老永寧侯怎麽一見着徐子淵就想讓他滾出去呢?再一次直面徐子淵這種張嘴閉嘴都氣死人的性子,柳韶光這一瞬間,也特別想學老永寧侯,直接讓徐子淵滾出去。

論氣人而不自知這事,徐子淵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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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韶光深吸一口氣,默默告誡自己這是長洲他爹,目前長洲還沒出生,還沒被封世子,現在打死這狗男人不劃算,這才強行壓下想要給徐子淵一刀的沖動,忍無可忍地爆出兩個字,“閉嘴!”

徐子淵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好像火上澆油了,聽話地閉了嘴,埋頭輕輕地替柳韶光洗腳。

柳韶光嘴角的冷笑就一直沒下去過,直到徐子淵替她擦幹雙腳,親自端着盆出去将水倒了,回來後就發現屋內另一側的卧榻上多出一床被褥,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柳韶光,對上的就是柳韶光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夫君這些天辛苦了,我睡相不好,怕擾了夫君清夢,便委屈夫君,暫時在卧榻上安置吧。”

徐子淵萬萬沒想到柳韶光竟然會剝奪他睡床的權利,一時間也有些傻眼,聲音都低了不少,“不至于如此吧?”

“是我考慮不周了。”柳韶光從容接話,淡淡道,“夫君千金之體,哪能這麽委屈睡這一方小小的卧榻,還是夫君睡床,讓我在卧榻上安置吧。”

這話一出,徐子淵哪還顧得上其他,趕緊開口應下,“這怎麽行?你讓我睡這兒,我睡就是了。何苦委屈你自己。”

這還算是句人話。柳韶光怒氣稍歇,給了徐子淵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冷着臉上了床,伸手放下床幔,完全隔絕徐子淵看過來的可憐兮兮的目光。

徐子淵頭一回覺得初冬是這麽難挨。

徐子淵并不是沒吃過苦的人,以前開戰時,他作為普通士兵,和北疆衆多士卒同吃同睡,吃的是勉強填飽肚子卻難以下口的粗糧,睡的就更差了,幾個人擠在一塊兒,被褥都是破了好幾個洞的,尤其在冬日,那被褥并不大能抵禦嚴寒,蓋在身上半個晚上才慢慢有些暖意。

論起被褥和床榻而言,屋內的卧榻和被褥絕對比北疆發的被褥好得多,但徐子淵莫名卻覺得現在比那時候在北疆時難熬得多。明明身上已經漸漸暖了起來,心裏卻跟下了一場鵝毛大雪似的,空空蕩蕩又冰冰涼涼,沒個歸處。

柳韶光反倒睡得香甜,一開始确實怒火中燒,不過徐子淵這破性子,柳韶光上輩子也習慣了,出于愛護自己身體的原則,柳韶光閉上眼就開始想柳煥,想柳璋,最後再想想超級貼心的長洲,入睡時嘴角都挂着幸福的微笑。

至于徐子淵,那是誰?不認識。

同一間屋子,一人過冬內心荒蕪,一人睡得暖融融,仿若早春三月,清新明媚又暖洋洋。

第二天清晨,柳韶光見了徐子淵還是冷着一張臉。徐子淵生怕自己的嘴笨反向發揮給自己拖後腿,悻悻地站在一旁,宛若一只犯了錯誤眼巴巴等着主人原諒的大狗,垂頭喪氣又可憐兮兮,進來伺候的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喘,恨不得自己變成瞎子,侯爺這樣沒臉面的場景叫他們看了去,他們還能再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所有下人在害怕的同時,都不約而同地将柳韶光的地位升至侯府最高點。

瞧侯爺這眼巴巴的模樣,估摸着現在夫人紮他一刀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刀子拔/出來,再笑着問一聲紮得好不好玩,不盡興的話再紮一刀。

簡直走火入魔了。

恕他們人生閱歷太少,活了幾十年,真的沒見過這麽寵妻子的丈夫。

別說見了,就連聽都沒聽過。

柳韶光涼涼地看了徐子淵一眼,徐子淵當即挺直脊背,順手挑了支飛鳳穿花鑲寶石金簪插在柳韶光發間,見柳韶光起身,徐子淵亦步亦趨跟上,放柔了聲音道:“今天我正好無事,陪你一同處理一下府中瑣事。”

臨近年關,柳韶光也不輕松。先前成親耗了許久心神,嫁進侯府後,縱然成功執掌了中饋大權,但侯府地位擺在那兒,來往的人家定然不少,年節迎來送往,送禮回禮可都是一門大學問。

吳氏為何被奪了管家權後一聲不吭,不就是等着柳韶光在這兒栽跟頭嗎?

剛剛進京,又是商戶女,平日裏也沒見識過怎麽和權貴之家正常往來,若是送錯了禮,那可是要鬧出大笑話的。

吳氏就等着柳韶光和徐子淵兩個人一起吃癟,再來以長輩身份告誡二人,面子裏子都有了,柳韶光丢了這麽大一個臉,別說再和她搶管家權了,怕是要羞得三年不敢出門。

柳韶光如何不知曉吳氏的心思,後院八成的仆人估摸着也等着看她的熱鬧。

越是如此,柳韶光就越不能讓自己出半點差錯。

同吳氏請過安後,柳韶光便找來廚房和負責值守二道門的管事,也不多話,直接将賬本甩在她們面前,淡淡道:“吳嬷嬷,鄭嬷嬷,你們都是府上的老人了,娘對你們更是信任有加,如今你們幹出這些欺上瞞下中飽私囊的事,怎麽對得起娘這麽多年對你們的信任?”

吳鄭二人張嘴就要喊冤,柳韶光冷笑一聲,随手翻了翻賬本,冷聲念道:“雞蛋一百文一個,一只雞五兩銀子?要我把集市上的小販請過來問一問嗎?”

吳嬷嬷臉漲得通紅,柳韶光又看向縮着腦袋的鄭嬷嬷,“我和夫君不過去了別院幾天,守門那些婆子就開始吃酒賭牌,母親身邊的翠雯,表小姐身邊的雅韻更是被你們多番刁難,頻頻出入各院不說,竟找不着一個幫她們的,拿了對牌都不知道人去了哪裏,你就是這樣守門的?若是連累府上姑娘清白受損,你有幾條命可以賠?”

鄭嬷嬷更是冷汗涔涔,采買上吃拿卡要撈油水已經算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夫人不過是借機發作立威罷了,吳嬷嬷應當還能保下,但守門懈怠這事,夫人明顯是不肯松口,怕是要讓她丢了差事,還要領一頓板子。再一看站在夫人身後兇神惡煞的侯爺,仿佛下一刻就要張嘴賞她二十下軍棍,鄭嬷嬷驚慌之下也顧不得那麽多,當即高聲喊冤道:“夫人饒命,侯爺饒命!不是老奴故意懈怠,老奴也只是聽命行事啊!”

“胡說八道!母親再講規矩不過,怎麽會容許你這般松懈!”

“是真的呀,翠雯和雅韻可都是府裏有臉面的大丫鬟,都是主子面前的得意人,我們哪敢累着她們呀!她們平日裏要去哪,甭管有沒有對牌,我們也沒那個膽量攔啊!”

柳韶光眼神一閃,“你這老貨,嘴裏沒有一句實話!盡會随便攀咬人,翠雯和雅韻都是近身伺候老夫人和表小姐的,如何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同她多費唇舌幹什麽,拖出去打一頓軍棍便是。”徐子淵冷冷開口,“來人!”

“侯爺饒命!”鄭嬷嬷嘴裏發苦,只能把心一橫,閉眼道,“她們去的勤的也就是侯爺和夫人的觀瀾苑還有侯爺的書房,都被人攔下來了,也不知打的是什麽主意。老奴所言句句屬實,夫人若是不信,便差人把她們兩人叫過來,老奴可以同她們當面對質!”

總往觀瀾苑和書房轉悠?柳韶光偏頭和徐子淵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之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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