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 62、062

62、062

柳韶光心下微訝, 面上卻不動聲色,看了還在哭天搶地喊冤的鄭嬷嬷一眼,淡淡道:“既如此, 便叫翠雯和雅韻二人過來同你對質吧,免得說我冤枉了你。”

鄭嬷嬷哭聲一停,瞬間繃緊了身子,宛若一只進入了戰鬥狀态的鬥雞一般, 雄赳赳氣昂昂地擡頭看向柳韶光,底氣也足了,“謝謝夫人開恩,老奴不怕同她們當面對質!”

柳韶光又暗暗挑眉,看來鄭嬷嬷在這事上确實沒說謊。

這些本來也就是得了吳氏的暗示故意給柳韶光難堪的, 柳韶光還真沒和她們置氣,都是些擡擡手就能換掉的人, 實在犯不着分走柳韶光的心神,要不是查出來翠雯和雅韻這兩個丫鬟形跡可疑,柳韶光都懶得聽鄭嬷嬷狡辯這麽多。

畢竟現在徐子淵才是侯府之主, 吳氏再鬧騰, 徐子淵不理她,她也沒轍。

有個完全支持自己的丈夫, 處理起後宅瑣事來确實要舒心得多。柳韶光想到磕磕絆絆的上輩子,再看現在自己這底氣十足的模樣, 也難免心生感慨。

府中下人也是慣會看人眼色的,現如今柳韶光勢不可擋, 鄭嬷嬷和吳嬷嬷那是沒有辦法, 她們當了那麽多年的吳氏心腹, 心裏門兒清, 以吳氏和柳韶光之間惡劣的婆媳關系,不管她們投不投誠,柳韶光掌權後的第一件事都要把她們給換下去立威。

就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有徐子淵坐鎮,翠雯和雅韻很快就被滿面冰霜的護衛帶了過來。

二人一路上不知向護衛打聽了多少遍,奈何護衛們都随了徐子淵,那張嘴就跟個蚌殼似的,怎麽都撬不開。

翠雯和雅韻二人,直到被帶到院子裏,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然而一看滿院子噤若寒蟬的下人,再看一下最前方跪在地上面若死灰的鄭嬷嬷和吳嬷嬷,翠雯和雅韻心下都是一個咯噔:這種情形下将她們叫過來,怕是沒什麽好事。估摸着夫人要拿她們開刀了。

二人也不傻,轉眼間心中已經想明白了,撲通一聲跪下來給柳韶光和徐子淵請了個安,而後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深谙說多錯多之道,柳韶光不問,她們就把自己當啞巴。

柳韶光也不和她們廢話,淡淡掃了鄭嬷嬷一眼,“現在人已經到了,你要喊冤,就當面喊。”

鄭嬷嬷能做到管事婆子成為吳氏心腹,能耐自然也不會弱,當即揚聲道:“夫人明鑒,翠雯姑娘大多每天早上卯時初和下午辛時末去觀瀾苑外面轉悠一圈,雅韻姑娘更早一些,寅時初就時不時往書房那邊跑,有時候則是天黑了再去逛一圈。兩位姑娘都是主子身邊十分有臉面的人,她們要去哪,我們哪敢攔啊?先前柳嬷嬷不過是嘟囔了幾句,反倒惹得翠雯姑娘好一通火,連累的我們全都吃了翠雯姑娘的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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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話,就把鍋牢牢扣在翠雯和雅韻頭上。

翠雯和雅韻自然不甘示弱,翠雯在吳氏身邊服侍慣了,脾氣更爆些,當即就指着鄭嬷嬷罵開了,“你這老貨,說的這些話好沒道理!我是去了觀瀾苑又如何?老夫人關心侯爺,知道侯爺去了別院心裏惦記,又怕觀瀾苑中的下人伺候得不精心,遣我去瞧一瞧,怎麽就成了我蠻橫不講理了?”

說完,翠雯又擡頭看向柳韶光,眼中尚帶着一絲還未褪去的怒火,不服氣道:“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問老夫人。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若是不妥,認打認罰,奴婢都毫無怨言!”

雅韻也想跟着一起喊冤,卻莫名覺得背後發寒,身上的汗毛不受控制地根根豎起,悄悄擡眼看了一眼柳韶光,那一眼更讓雅韻膽戰心驚。

那樣涼薄又冷漠的眼神,竟不像在看活物一般。

雅韻的身子劇烈地抖了抖,強忍着心中的害怕,跪伏在地,強自鎮定道:“夫人明查,奴婢雖然去過書房,但都是替表姑娘取東西的時候路過罷了,絕無任何歹心!”

柳韶光淡淡掃了還梗着脖子的翠雯一眼,扯了扯唇,“你一個奴婢,也配有怨言?”

翠雯神情一滞,又見柳韶光閑适地換了個姿勢,語氣還是那樣冷漠,“我讓你們對質,是給你們機會,而不是顧忌什麽,你也別想着拿誰來壓我,那是你高看了你自己。”

翠雯氣勢一洩,再看到柳韶光身邊神情冷峻的徐子淵後,翠雯終于後知後覺感到害怕,同樣跪伏在地,顫巍巍求饒,“奴婢一時失言,求夫人饒過奴婢這一回吧!方才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就算再給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偷偷窺伺觀瀾苑啊!”

雅韻白着臉小聲附和,“府裏的規矩奴婢也是知曉的,萬萬不敢随意走動打探。這其中必有誤會,請夫人明查!”

“查什麽查?”

熟悉的怒聲傳來,柳韶光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笑意,終于來了。

果不其然,不遠處,吳怡摻着吳氏疾步而來,吳氏更是怒不可遏,伸手指着柳韶光破口大罵,“沒規矩的東西!穿了诰命服都沒個命婦樣!我身邊的人,你連招呼都不打一聲,說帶走就帶走,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婆婆嗎?”

不用柳韶光開口,徐子淵已經自覺對上了吳氏,認真地盯着吳氏的雙眼解釋道:“人是我讓護衛押過來的。”

“怎麽,你還很得意?”吳氏都被徐子淵給氣笑了,“這麽說,是你眼裏沒有我這個親娘了?”

若是尋常人家的兒子,張嘴糊弄了幾句也就完了,這茬就此揭過。但徐子淵天生性子冷肅,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學會說什麽玩笑話,又因重生一回抛開的東西多了,完全不在乎其他人,加之還有一點對吳氏的不滿和怨氣,當即就把吳氏給嗆回去了,“是母親眼裏一直沒有我這個兒子。”

吳氏險些才徐子淵氣了個仰倒。吳怡見狀,趕緊開口打圓場,“表哥何必說氣話,你可是再孝順不過的了。我還記得你八歲的時候,姑母生辰,你還親自做了柄簪子送給姑母呢。”

吳氏想到當初徐子淵兩手血痕的模樣,怒氣稍歇,冷冷撇過頭去,哼了一聲,算是揭過這一茬。

徐子淵卻已經不在意這些了,随口道:“是嗎?不記得了。”

吳氏的怒火又再次燃燒起來,柳韶光微微往後一靠,涼涼補刀,“想來娘也記不清了,畢竟滿京城都知道,婆母不喜歡夫君,想必收了夫君的生辰禮,也沒好好收着。”

吳氏的怒火又是一收,目光開始閃爍。

柳韶光好以整暇地看着吳氏變臉,那個木簪她當然知道,被吳氏随手扔到一旁,後來又落到了吳怡手裏。那時候吳怡拿着簪子是怎麽說來着,“那時候表哥年紀也小,親手送了這簪子給我,我心下歡喜,卻不好意思說,若不是……”

這種說一半留一半的話,吳怡最擅長,就是篤定柳韶光和徐子淵怄氣,撐着自己的驕傲不會拿這種事質問他。

當然,柳韶光也沒和她客氣,毫不留情地給了她一劍。

現在見吳怡再次提到那根木簪,柳韶光立即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轉頭追問徐子淵,“原來夫君的手這般巧,還會做簪子?”

徐子淵也想起來那根要命的簪子,皮都繃緊了,如臨大敵般謹慎道:“不過是練手罷了,做的不大好。”

見柳韶光似笑非笑的模樣,徐子淵又猛地再補上一句,“你若是喜歡,我再多練練,給你也做一支。”

說完,徐子淵仔細回想一番自己方才說的話,确定沒有任何疏漏之處,這才暗暗松了口氣,覺得自己做得十分不錯,比上輩子強多了!

“那就多謝夫君了。”柳韶光彎唇一笑,完全不顧吳氏再次黑下來的臉色,故意拱火,“娘不會把夫君送的東西都扔了吧?”

說完又是一嘆,“怪不得京城百姓都知道,娘不喜歡夫君。”

這人吧……原先擁有某樣東西的時候,毫不在意,但要是沒了這樣的東西,又開始不安。

徐子淵的關心之于吳氏,就是這樣的存在。

往常徐子淵關心她,她覺得煩。現在徐子淵一門心思全撲在柳韶光身上,吳氏又不樂意了,被柳韶光這麽一激,吳氏當即仰着脖子道:“誰說的?我都好好收着的,總歸都在庫房裏!”

柳韶光瞥了一眼臉色明顯有一瞬間不自在的吳怡一眼,饒有興致地看熱鬧,繼續拱火,“是嗎?那真是多謝娘了。”

語氣嘲諷,半點都沒有對婆母的恭敬。

吳氏哪受得了這個激,立即接話,“不就是一個簪子嗎?趙嬷嬷,你去庫房裏找找,把那簪子拿來!”

趙嬷嬷冷汗都下來了,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當初吳氏随手把簪子扔給她,讓她随便處置,後來吳怡來了,見那簪子做得精致,便要了過去,她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吳氏都不管這些事,她處置了就處置了,吳氏也不會因為徐子淵的事而發落她。

但現在,吳氏讓她去庫房裏把簪子找回來,她哪裏找的來?

趙嬷嬷踟蹰地瞟了吳怡一眼,大冷天的,額頭上還沁出了汗水。

偏生知曉這一切的柳韶光還故意催她,“趙嬷嬷,還愣着幹嘛,趕緊去呀。夫君親自做的東西,我可要好好開開眼!”

趙嬷嬷有苦難言,吳怡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吳氏不明就裏,還陰差陽錯幫着柳韶光催趙嬷嬷,“快去吧,也叫她開開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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