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 75、075

75、075

另一邊, 江永懷在徐子淵走了之後,還是帶着禮物親自去正院拜見吳氏。

吳怡聽聞江家要來人,在柳韶光和徐子淵去迎接江永懷時, 就來到正院安撫吳氏的情緒。

吳氏心裏還有別的盤算呢,小聲對吳怡道:“先看看那江家公子生的什麽模樣,到時候再做打算,總歸不會委屈了你。”

吳怡眉心微蹙, 搖頭道:“姑母不可,莫非我就只能看柳氏的臉色不成?”

吳氏先是一愣,而後聲音便低了下去,“柳氏嫁了那逆子,便是正兒八經的永寧侯夫人, 你若想在婚事上壓她一頭,也着實犯難。”

京城中倒也有不少門第比永寧侯府高的人家, 比如各王府,皇室中人自然身份不一般,還有周太後的娘家承恩公府, 都是一等一的好去處。

問題是這些人家, 選世子妃的眼光也極為挑剔。吳氏看吳怡自然是千好萬好,但就憑吳怡父母雙亡這一點, 難免就讓人覺得她命硬克父克母,是福薄之人。

吳氏總算還沒完全昏了頭, 聽着吳怡這話也知道她這心氣實在是太高了點,到底是疼了那麽多年的侄女, 吳氏待吳怡還是有幾分體貼在的, 拐着彎勸她, “那些個高門大戶, 磋磨人的手段一套又一套,收拾得人有苦難言還要說他待你宛若親生。那樣的人家,咱們可不去受這個罪!我瞧着,你就找個上進有出息的新科進士,家底薄些沒關系,我又不會短了你的嫁妝,再陪他一路升上來,腰杆子硬得不得了的官太太,也犯不着看柳氏的臉色。”

吳怡只想打消掉吳氏想将她和江永懷湊作對的念頭,故意撇過臉鬧脾氣道:“那也不能嫁個商戶子,這商戶還是柳氏的外家,日後我可不得一輩子都對她賠笑臉?”

吳氏見吳怡滿臉不願,一琢磨也是這個理,當即點頭道:“行,新科進士多得很,你不喜歡這江家公子,那是他沒這個福氣,到時候你挑中了誰,同我說一聲便是。”

因着這茬,等到江永懷過來給吳氏請安時,吳氏對江永懷的态度便不冷不熱,淡淡示意伺候的人收了江永懷的禮,沒說幾句話就開始端茶。

倒是坐在吳氏身邊吳怡,暗暗向江永懷投去好幾個打量的眼神。在江永懷看來後,又立即垂下眼,被衣袖掩住的雙手緊張地扯着帕子,面上倒是一派鎮定,瞧不出任何端倪。

江永懷心細,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吳怡的身份,眼神又是一沉,心下浮現出無數念頭,最終都歸于平靜,風度翩翩地對着吳氏行禮告辭。

吳氏見江永懷這般氣度,倒真有些可惜了,“若是他和柳氏不沾親帶故,确實是擇婿的上上人選。說起來,不管是柳家人還是江家人,模樣都生得不錯。”

就是出身到底低了些。

Advertisement

吳怡心下微微松了口氣,揚起笑臉看着吳氏道:“豪富之家,想來也是愛顏色的。嫁娶都看相貌,生出來的孩子模樣出挑些,也不足為奇。”

吳氏颔首,“也是,到底是商戶人家,不知道娶妻娶賢的道理。”

這樣一想,也沒什麽可惜的了。

江永懷回了院子後便一頭紮進了徐子淵給他準備的書房裏,梁媽媽見狀,不由微微皺眉,而後親自去了廚房,想做點江永懷愛吃的點心。

廚房那邊也知道這是夫人的表哥上門了,以柳韶光現如今對侯府的掌控力度,下人們待梁媽媽都十分客氣,哪怕是初次見面都被她臉上的疤唬了一跳,也都按下不提,全當自己沒看到,客氣得很。

柳韶光時刻關注着徐子淵一行人的動向。徐子淵都用上暗衛盯着他們幾人了,就等着找個有利的機會将他們一并都給收拾了。

柳韶光心下還是七上八下的,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時不時摸着肚子發愁,閉着眼睛就是上輩子徐子淵冷着臉抽出插進江永懷胸膛的長劍,臉上還濺了幾滴鮮血。畫面一轉,又變成吳怡口吐鮮血,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而後慢慢倒下的場景。

柳韶光不睡,徐子淵哪能放心地睡下,伸手攬過柳韶光,以自己的胸膛做靠枕,柔聲問她,“怎麽了?長洲鬧你了?”

仔細想想,不該啊,現在長洲還沒到鬧騰的月份呢。

柳韶光搖頭,趴在徐子淵胸前擡頭看向他,眨了眨眼,往上挪了挪,貼着徐子淵的耳朵輕聲道:“你到底打算怎麽處置他,總得給我一句準話。我心裏總是空落落的,一想到他那要命的身份,就替舅舅擔心。”

這樣想來,上輩子舅舅舅母恨着他們也好,總比一個處理不好,被江永懷連累得丢了性命強。

柳韶光皺了皺眉,側身看着徐子淵提議道:“不如這次還按照上輩子那樣辦?”

吃醋翻臉什麽的,柳韶光幹起來可順手了。上輩子又不是沒背過妒婦的名聲,這輩子要是能太太平平解決好江永懷的事,柳韶光寧願再原樣來一回。

當然,這輩子肯定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和徐子淵真的鬧翻了。

徐子淵拍了拍柳韶光的肩,另一只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确定柳韶光不會冷着後才從容開口道:“放心吧,不會連累舅舅的。那間書房……到時候只說是他水土不服,急病走了,也沒人能查得出來。”

柳韶光瞪大了眼,“那些書可都是難得的珍品,我還打算給璋兒留着的!”

“我這個當姐夫的還能忘了他不成?”徐子淵失笑,“璋兒的那份,我早就讓人抄好了。”

“這就好!”柳韶光松了口氣,想到江永懷,難免心情複雜,“其實,他作為表哥,待我們這些表弟表妹還是不錯的。”

只是,就算江永懷千好萬好,他也不是江舅舅的親生子,更有甚者,江舅舅的親生兒子,就是因為他,才在肚子裏的時候就被人惦記,一出生就被賊人換了不說,眼下還不知是生是死。江永懷本身的存在,就是他們對江家造孽的罪證。

柳韶光硬下心來不去想這十多年的表兄妹之間的往來,該做決斷的時候十分果決,“不要把舅舅牽扯進來。”

又嘆了一聲,“若是表哥還在人世就好了,等一切塵埃落定,要是表哥還在,我們找到了他,就說當年産婆心懷不軌,為了讓自己的孫子過上富貴日子,故意換了孩子。”

徐子淵自然是什麽都依着柳韶光,“都聽你的。”

柳韶光被徐子淵輕輕地拍着後背哄着入睡,半睡半醒間又想起來玄青和白羽兩人,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徐子淵,驚道:“玄青和白羽,你把他們交給陛下處置了嗎?他們會不會說出實情?”

徐子淵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回答,“這麽大的事,不可能全部瞞過陛下的。真假摻着來,才能讓陛下放下懷疑。”

其實上輩子柳韶光後來那般歇斯底裏地鬧騰,對徐子淵那樣的冷淡,确實還打消了景元帝不少疑慮。

至于這輩子,徐子淵占了先手,自然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倉促出手。

老永寧侯以命相換,徐子淵忠心不二,抓到任何可疑人員都交給景元帝,又有少時的情分在,徐子淵敢肯定,景元帝不會疑心他,也能在他求情之後,查明情況放過江家。

柳韶光微微嘆了口氣,“也是,這麽要命的事,陛下要是能被這麽輕易瞞過,他也成不了明君。”

就算瞞得了一時,天底下也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是讓景元帝從別人那裏得到了消息,那就要把整個侯府都搭進去了。

柳韶光自認沒那麽無私,舅舅家和長洲,如果真的要選一個,她也只有選長洲。

侯府日後是要交給長洲的,柳韶光哪裏忍心讓長洲在帝王的猜忌下艱難求生?

又過了幾日,江永懷終日閉門不出溫習功課,想要壓過宋珏一舉奪魁。梁媽媽除了去廚房給江永懷準備吃食外,也不出院子。

柳韶光微微放下心來,命秋月仔細替她梳了發髻,裏三層外三層裹了個嚴嚴實實,又接過秋紋遞來的手爐,準備出門去江永懷院子裏打探一下情況。

手爐剛一拿在手上,柳韶光似乎聞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氣息,眼中厲色一現,長長的指甲幾乎摳進手爐之中。

順手将手爐遞給秋月,柳韶光擡手搭着秋紋,狀似不經意道:“我身上怪暖和的,你們拿着暖暖身子吧。”

秋紋便湊趣,“夫人果然更心疼秋月姐姐,有什麽好事都想着她。”

“那是自然。”秋月也不甘示弱,拿着手爐在秋紋面前揮了揮,樂呵呵道,“你羨慕啊?不給你!”

柳韶光微微偏頭避開秋月手裏的手爐,皺眉沉聲道:“好好看路。”

兩人瞬間安分下來,恭敬地低頭應了一聲,“是,夫人。”

柳韶光一邊走一邊随口問秋月秋紋,“這手爐的花紋倒是新鮮,從哪兒翻出來的?”

秋月低頭看了一眼,“回夫人,這是剛從庫房裏拿出來的。”

“我先前用慣了的那個手爐呢?”

秋紋趕緊賠罪,“今兒早上婢子無意中将那個手爐磕了一塊兒,還請夫人責罰!”

柳韶光的目光從秋紋和秋月二人身上掃過,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不過一個手爐罷了,不礙事,不過你這毛手毛腳的毛病得改一改,便罰你一個月月錢吧。”

秋紋大喜,她一個月月錢比起那個手爐,完全就是九牛一毛。柳韶光這麽說,已經是格外體恤她了,要不是還扶着柳韶光,秋紋真想立即跪下來給柳韶光磕幾個頭。

到了江永懷的院子外,秋紋搶在前頭去敲門。不出柳韶光預料,開門的果然是梁媽媽,柳韶光那一瞬也不知如何想的,見了梁媽媽紅通通的手指,一邊踏進院門一邊吩咐秋月,“梁媽媽的手都凍紅了,你趕緊把手爐給她暖暖。”

江永懷聽到柳韶光的聲音,匆匆打開了書房門走了出來,柳韶光見他眼底已經帶了青黑,心中一頓,嘴上還是客氣地關心了一番他的身子,“那些書寫的再好,也比不過自己的身子,會試在即,表哥可要好好保重身體。”

站在所有人身後的梁媽媽,關上門後,剛接過秋月遞過來的手爐,臉色頓時就變了。

作者有話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