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喪失的男性自尊

第19章 喪失的男性自尊

蔚映敏說不讓算他,但在吃飯喝酒那天他還是去了。

高美惠一個微信他就去了。

蔚映如約高美惠吃飯那天是周二,明心和楊照的學校二模考試。她那天有些緊張,面包群裏喊高美惠,說晚上來我家吃飯喝酒。

高美惠看看行程表,問她:【明峻晚上回來麽?】

蔚映如回:【他應酬多,這次絕不會回來!】

高美惠回:【我晚上七點到,咱們盡量十點前結束。】

蔚映如回:【沒問題。】

蔚映敏全程沒出聲。

晚上七點高美惠上來時,蔚映如在廚房燒菜,是明皓幫她開的門。到家她先去衛生間洗手,蔚映如翻着菜用腳踢開廚房門,朝她喊:“我沒弄多,兩個熱菜一個涼菜。”

高美惠擦着手過來,“夠了。”

菜上桌,蔚映如把菜都先給明皓撥到一個盤裏,讓他自己在茶幾上吃。

安頓好明皓準備坐回來吃,門鈴響了,蔚映如過去開門,蔚映敏拎着一盒蛋卷上來,蔚映如朝他動口型:不是堅決不來?

他是沒打算來,但十五分鐘前高美惠微信他:【還沒下班?】

他回:【在面包店呢。】

高美惠問:【怎麽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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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來了。

三個人落座,桌上三道菜都高美惠愛吃的,小炒黃牛肉,手撕杏鮑菇,沙蔥炒柴雞蛋。蔚映如問蔚映敏,“冷凍裏有螺蛳肉我給你爆個?”

蔚映敏起身,“你吃吧,我去爆。”

蔚映如也沒起身,朝他說:“冰箱裏有青紅椒。”

高美惠吃口沙蔥炒蛋,放了筷子說:“這次映敏帶的柴雞蛋很香,很适合早上煮。”

蔚映如吃了口小炒肉,跟她碰酒說:“雞蛋好不好白煮一下就知道。以前我不愛吃蛋黃,但大伯母捎來的我都吃。”

高美惠問:“多少錢一斤?”

蔚映如說:“七塊多?”

高美惠抿口酒說:“不貴。”

廚房裏蔚映敏在麻利地切青椒圈,開火鍋裏倒油,油熱往裏放蔥姜蒜爆香,倒入螺蛳翻炒加青紅椒再翻炒幾下出鍋。等他關了油煙機推開廚房門出來,蔚映如蹲在那兒給明皓剔牙,明皓愛塞牙還愛吃肉,吃兩口就要找蔚映如給他剔。

原本蔚映如設想的是能跟高美惠好好聊天,這聊個屁,她轉頭叮囑桌上的兩人,“別管我你們倆先吃。”

蔚映敏給高美惠倒酒,高美惠本來想捂杯口,來吧,她舉杯,“咱倆喝一杯。”

蔚映敏一口悶,放了杯子準備夾螺蛳肉,聽見高美惠問:“你好了?”

蔚映敏自然清楚她問哪兒,含糊着說:“好了。”

高美惠見他不自在,轉了話題,“我讓同事從香港給你帶了一管鼻炎噴霧,他用了好些年都說好用。”

蔚映敏說:“謝謝姐。”

高美惠看他一眼,沒做聲。

蔚映敏推薦她,“你嘗嘗螺肉,好吃的。”

高美惠看一眼,“有沙麽?”

“有一點點。”蔚映敏看她說:“但不影響。”

高美惠舀了一小勺到碗裏,夾着一粒吃。

蔚映敏問她,“怎麽樣?”

“能吃。”高美惠嚼了咽下,喝了口酒,又下筷子慢悠悠地夾。

蔚映如安頓好明皓坐回來,舉杯就要跟兩人碰,高美惠搖頭,“我要緩一緩。”

蔚映敏跟她碰,碰完兩人一口悶。

高美惠提醒他們,“慢慢來。”

蔚映如跟兩人說:“你們倆慢慢吃,等下我給明皓洗澡先讓他睡。”

高美惠說:“你只管安頓明皓,我随意。”

蔚映如跟兩人碰杯,“招待不周哈。”

高美惠問:“你等下是不是還要去關幹洗店門?”

“那就幾分鐘。”

“那你就別喝太猛。”高美惠說:“等你關了店回來再喝。”

蔚映如怕太晚影響她明天的工作,問她,“你明天有手術沒?”

高美惠說:“我有手術就不來喝了。”

蔚映如放了心,舀了一勺螺蛳肉拌着飯吃。

蔚映敏問:“店裏還沒招來上晚班的人?”

“哪兒那麽容易。”吃飯呢,蔚映如不想聊這事,吃着螺肉朝高美惠說:“等過陣小龍蝦上市了,讓映敏做小龍蝦吃,他做小龍蝦一絕。”

高美惠興趣不大,“小龍蝦就是剝着麻煩。”她這些年暑假都會抽兩天帶楊照去湖北吃小龍蝦,她戴着手套剝,楊照悶頭吃。

吃了會蔚映如看看時間,放了筷子去卧室喊在裏頭玩手機的明皓出來洗澡,找了換洗衣服給他麻利洗完澡出來,明皓跟她商量,“媽媽你可以把手機給我玩兒,你出去跟舅舅和惠姨吃飯吧。”

蔚映如朝他屁股上輕拍一巴掌,開了閱讀燈,拿過床頭櫃上的《哈利波特與火焰杯》陪他讀。

客廳的餐桌前那兩人聊天時壓了聲,高美惠手肘撐在桌面手心托着腮,很巧妙地打了個哈欠。蔚映敏問她,“姐你很無聊?”

……

高美惠說:“我睡覺的時間到了。”

蔚映敏說:“那你先回去?”

高美惠示意桌上的那半瓶酒,“等映如出來陪她把酒喝完。”

蔚映敏說:“以後可以約在周末。”

“一樣,周末孩子都在聊天更不方便。”高美惠起身去衛生間,沒多久擦着手回來,見蔚映敏雙手抱臂地看她。她問:“看什麽?”

蔚映敏好奇地問:“你在外面用馬桶會先用濕紙巾擦一圈麽?”

……

高美惠給他了個白眼。

這個白眼立刻讓他支棱了起來,他說:“我第一次看見你騎行那晚,你就是用這種白眼翻我的。”

高美惠抿口酒,“你說是就是。”

蔚映敏說:“你還罵我了。”

高美惠看他,聲音沒什麽起伏地問,“罵你怎麽了。”

蔚映敏說她,“你當時不承認。”

高美惠撇頭,“我現在也沒承認。”

蔚映敏一直看着她,高美惠跟他對視了眼,随手往耳後別了下頭發,順勢繼續托着腮。

蔚映敏問她,“你不自然什麽?”

高美惠回他,“你喝多了?”

蔚映敏逼視她,“我喝多跟你的不自然有關聯?”

高美惠重新揀起筷子,夾了粒螺蛳肉吃。

蔚映敏作罷,起身去燒了壺熱水,倒了杯子裏拿給她,“你別喝了,等下我陪我映如姐喝。”

高美惠問:“騎行褲買好了麽?”

蔚映敏坐回來,“買好了。我打算這幾天先自己騎,等騎行要領完全掌握了再跟你一塊騎。”

高美惠說:“沒關系的,我可以帶你。”

“我不想你帶我。”蔚映敏拒絕,“差你太多成為你的負擔我會喪失自信。”

高美惠點頭,“那你先自己掌握要領,不懂再問我。”

蔚映敏說:“我有看騎行要領的視頻。”

“我那晚沒取笑你的意思。”高美惠說:“我剛學騎行的階段也磨過。”

“我明白。”蔚映敏要強地說:“我想在你面前找回喪失的男性自尊。”

高美惠哈哈笑出聲,擡手就跟兩人添了杯酒,舉着碰杯說:“映敏,咱倆再喝一杯。”

碰過杯,先前蕩在空氣裏的那股幽微淡開,兩人舉止自然地去聊別的。

高美惠不喜歡這些東西,她明确地不喜歡這種邊界模糊的東西。因為她清楚這是什麽。她的界限裏友情就是友情,不喜歡友情在酒精的作祟下模糊界限試圖去侵犯別的從而侵蝕掉友情裏的真誠。

她抵觸的不是界限的模糊與侵犯,而是在酒精的作祟下才敢去侵犯。在清醒時不作為,只有借助酒精才敢肆無忌憚地暧昧調情,這是她真正抵觸的。

有好感就明明白白的,想調情也明明白白的,不要通過酒精。

在蔚映如家喝完酒的次日晚上,高美惠騎車從醫院下班回來想吃小馄饨,她先經過面包店,見蔚映敏在,坐在車上喊他出來問吃晚飯了沒?

蔚映敏算不上情願,“你不是七點後不吃飯麽?”

高美惠說:“我那是飯後七點不吃飯。”

蔚映敏不說自己吃沒吃,回店裏拿上手機說:“走吧。”

高美惠說:“你要不想吃我就自己去。”

“你都來了,我能讓你自己去吃。”

“那怎麽了,我都自己吃二十來年了。”

蔚映敏看她,“那我回去?”

高美惠說:“你要忙你就回去。”

蔚映敏折身回了店裏,前行了幾步又笑着回來陪她去吃。

他在高美惠面前很容易忘掉煩心事從而整個人變得清明。無論見她前他在煩心什麽,見她面跟她聊上幾句就能變得清明。

蔚映如就沒他倆那麽如意,原本昨晚跟高美惠吃飯吃的就不順心,難得找個時間約來家,她自己一會這事兒一會那事兒,以後這樣的餐沒法聚,全都吃不好。

她心情沮喪地關店門回家,到家就看見明峻照樣和衣躺在明皓的床上,她忍了又忍地關上門。之後沒多久明峻出來倒水喝,喝完跟蔚映如說正事:今天中午跟張一夫在醫院的食堂吃飯了,吃飯的時候聊到高美惠,他想着做東請大家一起吃個飯。

蔚映如問他,“是你的意思還是張一夫的意思?”

明峻說:“我看出來張一夫有這方面意思,我就應承下出面組織了。”

蔚映如皺眉,“你應承了?”

“吃飯又沒什麽,他們倆又相互認識,照說咱們理應做東請一頓。”

“他們倆認識,他們想吃飯就私下約……”蔚映如問他,“你問美惠的意見了麽?”

“沒。”明峻癱坐在沙發上不在意地說:“跟老高說一聲不就完了。”

蔚映如蹭蹭冒火,“你誰呀,你喊一聲人就得出來?”

“我楊照的幹爸我誰。”明峻說她,“不就一頓飯的事麽?”

蔚映如深籲一口氣,去廚房轉一圈回來說:“你不了解美惠麽?這種飯局對她來說是負擔,你至少應該事先跟她通個電話。我們跟美惠關系再好,都不能這麽損耗,她能幫公司介紹張一夫就已經是在盡全力幫我們了。”

明峻的态度這才有所軟化,他問:“那怎麽辦?”

“你跟美惠打電話如實說,她說不去你就找借口拒了張一夫。”蔚映如認真跟他說:“你別認為這些年楊照在我們家過周末寒暑假的美惠就欠我們了,她不欠,我跟她是生活中相互關照的至友,不是相互利用的社會人際關系。”

明峻腦瓜疼,“那我明天跟老高打電話吧。”

蔚映如說:“喊她美惠。”

“什麽?”

“不要喊老高。”

明峻看她身上的裙子眼熟,誇她,“你穿裙子真好看。”

……

蔚映如身上的裙子是五年前明峻送的結婚禮物,花了他小半個月工資呢,她前些天翻衣櫃翻出來的。她吸吸小腹說:“胖了不少。”

明峻嗨一聲,肉多有福,頭枕在靠枕上閉眼睡覺。蔚映如看他那一攤子,說他,“你以後換了衣服再躺明皓床上,你從洗滌廠回來衣服上會沾染細菌。”

明峻低頭聞聞兩側腋下,“我又沒去車間。”

蔚映如說他,“細菌能聞出來麽?你也是整天跑醫院的。”

明峻解着襯衣扣脫了扔地板上,西褲也脫下扔地板上,只着一條內褲躺沙發上,“這可以了吧。”

蔚映如拿抱枕抽他。

他疲倦地說別抽,讓我躺會,一天累死了。

蔚映如把毛毯搭他身上,揀地上的髒衣服扔去了洗衣簍。回來洗漱後坐在主卧的梳妝臺前塗塗抹抹,然後看一眼大床,回明心的房間準備睡。睡前去客廳喊喊他,快去洗漱回房間睡。明峻翻個身不想動彈,蔚映如催,快點啊。

明峻躺在那兒見她一條真絲吊帶,大 V 領蕾絲鑲邊的,身前的凸點若隐若現,消失了大半年的欲望乍現……

蔚映如去了衛生間洗手,洗完手都沒來得及擦,明峻就從背後溫存地貼了上來。她偏頭問你不困,身子就被摁在了門上,明峻架着她腿直接頂了進去。

兩三分鐘後蔚映如又簡單沖了個澡,出來直接回了明心房間,正好看見手機在被子上震動,她拿過見是明心宿舍樓打來了,知道這是下晚自習了,接通後她笑着喊:“明心?”

明心在電話裏興奮地說:“媽我感覺我二模發揮得很好!”

蔚映如問:“全都考完了?”

明心說:“我們晚自習都在對答案,我感覺我數學至少能上 95 分!最後一道大題剛好楊照教過我……”

蔚映如舉着手機盤坐在床上,靜靜地聽她說。

而主卧的明峻擦着頭發從浴室面無表情地出來,他先去客廳倒了杯溫水,端着水關了客廳燈回主卧。到主卧在床沿坐了會兒,從抽屜的藥盒裏取出半粒思諾思服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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