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許黟前腳跨進堂屋, 後腳便看到原來幹淨整潔的堂屋,此時亂糟糟的,平整的地板上是一淌還沒有消化的豆餅和胃液、水的混合黏稠物質, 整個屋裏都彌漫着酸臭的味道。

那位阿伯和另外一名青壯在手慌腳亂地看着臉色白到發青的平哥兒。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擡頭看到是許黟進來了,連忙出聲求助。

“許大夫,你快來看看, 平哥兒這是怎麽了?”阿伯說話的聲音都帶着顫, 肉眼可見地知道他有多擔心。

許黟沒有拿喬,上前握住小男孩的手腕, 将他扶靠到自己的懷裏, 用拇指端節律性地按揉着鼻子下面的人中穴。

人中穴在中醫中是急救暈厥的要穴, 氣暈、吓懵、中暑、中毒等是可以揉按這個穴位将人喚醒,不過腦出血昏迷的人就不能按。而且不可以用指甲掐,這種達不到急救的效果, 且按揉的力道需要适當。[注1]

約按揉一壺茶的時間, 小男孩醒來了,臉色依舊不好看,唇角也是發青發紫。

這是不僅吃到不幹淨的食物,還有外感熱病中的嘔吐症狀。

許黟目光沉了沉,看着醒過來的小男孩,對阿伯道:“阿伯你且輕揉這個穴位, 此為‘回春法’中的印堂穴,可清神。”

“可!可!”阿伯驚急地抱住孩子, 按着許黟說的穴位, 小心翼翼的拿着帶粗繭的指腹去輕揉眉心中間的印堂穴。

許黟見小男孩的身體狀況沒有加劇嚴重,快步地出來去到竈房。

竈房裏的小女孩一邊守着爐子, 一邊焦急地等待着。

見到許黟回來了,小女孩心急地開口問:“小郎君,我哥哥怎麽樣了?”

她還不習慣改口,依舊喊許黟做郎君。

許黟說道:“無礙的,我看下藥湯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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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抹布掀開蓋子檢查藥罐裏的藥湯,見是煎到只有五分湯了,就将藥罐拿下來,倒出來到碗裏。

“你可記得,哥哥在吃了豆餅和水之後,還吃了什麽嗎?”許黟一邊問她。

小女孩抿起嘴角,想了想,還是搖頭。

他們從家裏帶來的吃食不多,除了豆餅,之前就還有一些饅頭,但是饅頭先吃完了,這兩天只剩豆餅。

不過小女孩年紀還是太小,她只想到了這處,沒有想到更多的細節。

許黟知道問她無用,便嘆了一口氣,端起藥湯,喊她跟着他回堂屋。

堂屋裏,小男孩虛弱地躺在爺爺懷裏,旁邊的青壯來回踱步,他想提前走,卻說不出口。

這會,正好看到許黟回來了。

“許大夫,這孩子不是那……冷熱之痢嗎?怎麽看着像……像……”他不敢明說。

鄉下裏就有好些孩子突然這樣,先是肚子疼到受不了,接着又吐又拉,沒幾天,就病死了。

都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呢,有的懂一點藥草的,就去山裏挖藥草回來吃,能不能救活,就要看這孩子命大不大。還有的舍得花錢去看大夫的,但也不是每一個都能救得回來。

他家和這阿伯家住得近,也知道這阿伯家裏的情況,他家已經失去了兩個夭折的孩子,要是這個平哥兒也夭折了,那不得是多大的打擊。

許黟冷靜道:“先把湯藥喝了。”

“好,好,好。”青壯連連點頭,喊阿伯快一點,“平哥兒是有福氣的孩子,這點小難怎麽會捆住他,他也不像是去那兒的面相。”

許黟瞥眼看他,緘默地收回視線,督促着阿伯喂藥湯。阿伯不敢耽誤,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給小男孩。

小男孩即使難受到這個地步,依舊很乖的沒有哭鬧,只難受得受不了時,痛苦地哼兩聲。

黃連味苦,再加入其他藥材後,熬出來的藥湯濃稠而又苦又酸,卻是乖乖地就把這一碗湯藥給喝下肚。

喝完,阿伯問許黟:“許大夫,這藥喝下去,可就好了?”

“沒那麽快。”許黟搖頭,對他說,“你孫兒從病症上來看,不單是冷熱之痢,他脈象虛滑,起病又急驟,嘔吐後頭發熱,帶有暑濕郁蒸之症。”

說白話,就是不僅吃了不幹不淨的東西,還喝了生水,細菌感染了,甚至可能裝水的盛具也不夠幹淨。再根據突然狂吐,又腹痛,嘔吐物酸腐,人還發熱神昏,是夏日中暑的表現。

黃連可以解毒瀉火,這湯藥下去,小男孩的情況就會明顯好轉。

不過想要徹底好還不行,少說要再喝兩副藥湯。

許黟将話表明了,然後目光落到那處嘔吐物。

興許是他的目光過于直接,阿伯反正過來,羞愧着臉說他立馬收拾。

半個時辰後,許黟再次觀察了一下小男孩的脈象,發現他的脈象沒有之前那般虛滑了,又去看他的眼睛。

小男孩被他撐着眼睑,下意識地轉動眼珠子,精神也恢複過來了。

“哥哥,你怎麽樣了?”小女孩在旁邊煩憂地拉着他的手問。

小男孩搖搖頭,摸着妹妹的手,低聲地說:“我好很多了,讓你和爺爺擔心了。”

“嗚嗚嗚,你剛吓着我了,隔壁的大牛當初就是這樣,然後就再也沒醒過來了。”小女孩憋了那麽久,這刻終于忍不住,趴到哥哥的懷裏哭出來。

阿伯在旁邊看着,有些局促地對許黟說道:“讓許大夫見笑了,這孩子跟平哥兒感情好,我,我也被吓到了。”

許黟笑笑:“無妨的,孩子天性純良,是好事。”

等小女孩害羞着沒再哭之後,許黟才開口問道:“平哥兒,你現在肚子可還痛得厲害?”

“不是很痛了。”小男孩乖乖回答。

許黟:“哪裏還痛?”

小男孩就把還有些痛的地方摸給許黟看,是胃通着小腸的地方。許黟将手伸進衣服裏,輕輕地按壓着那處,發現裏面有些脹氣,比其他處還溫熱一些。

“許大夫,他這是還有問題?”旁側的青壯忍不住地詢問。

許黟颔首,不急不慢地說道:“治病最忌諱半途而廢,他現在看着是好很多,但熱痢暑濕都還未痊愈,還需要繼續藥湯調理。”

阿伯看着許黟,對他已是很信任了,畢竟孫子的命剛剛就是他救回來的。

他趕緊說道:“許大夫,我聽你的。”

“阿叔。”

一旁的青壯聞言,臉色微微變化,他連忙拉着阿伯離開堂屋,去到院子裏說話。

“阿叔,我看平哥兒瞧着沒大礙了,不用再吃藥了罷。這藥可不便宜,今日咱們來這還不曉得花去多少錢嘞,再開藥,哪曉得還得再花多少。”

青壯看着是為阿伯着想,心裏卻是有自己的心思的,阿伯家中哪有什麽銀錢,治病花錢,要是拿不出錢,還不是要找他借。

借錢容易還錢難。以阿伯家的條件,想要還錢還不知什麽時候還得上!

阿伯聽到這話,面色難堪了一瞬,他活到這個歲數,哪裏聽不出來青壯話裏有話。

可想到孫子那駭人的模樣,他目光堅定下來,對他說:“賢侄的話我懂,但許大夫都說了,平哥兒還沒好全,還是要繼續喝湯藥。”

青壯不解,都這家境了,怎麽還亂花錢。

他剛想說什麽,就看到許黟走出來了,對着他們說道:“平哥兒想去如廁,阿伯你帶他去吧。”

“好好,我這就去。”阿伯看了一眼青壯,頭也不回地跑去堂屋。

許黟對着那青壯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接着他就去到竈房,看着藥罐裏的藥渣,繼續加水煎。

等他煎好藥從屋裏出來,只看到了爺孫三人,那名青壯不見了。

阿伯解釋他還有事要去辦,就先行離開了。

許黟對此并不在意,說了句“知道”後,就對阿伯說:“我把藥湯煎好了,這藥湯你帶回去,兩個時辰後再給平哥兒服下。”

說完,就問他可還要再開兩副藥帶回去。

這次,阿伯沒猶豫。

許黟不知道兩人在院子裏都說了什麽,但不難看出來,這阿伯是疼孫子的。

許黟用黃麻紙包了兩副藥,再去院子裏摘了一些薄荷葉,分成兩份。對阿伯說,回去第二天,就把新的藥給煎上,煎的時候,要把薄荷加進去。

阿伯接過藥,舔了舔嘴巴,問許黟:“不知今日的診金藥錢是多少?”

許黟說:“診金五文,藥材是六十七文。這兩副藥是四十文,适才喝的那副則二十七文。”

許黟将藥材錢一一地說明白。

阿伯聽後恍惚,這個診金太出乎意料了。他出門前帶上的兩貫錢,就已做好了全花完的心裏準備,結果,就花不到一錢銀子。

他豈會不知道外面的醫館看病是什麽情形,如今開個小藥方,都要十幾二十文。

阿伯與孫子孫女三人感激地給許黟道謝。

臨走時,許黟還叮囑他們,夏日還是少喝生水。

夏日是蟲害、細菌滋生的季節。蟲卵吃進肚子裏,也會有這種脘腹疼痛,上吐下瀉的問題,在中醫中,都可以歸屬為“霍亂”的範疇。

嚴重的還有傳染性,主要源頭,還是人喝到帶有動物糞便的水源,下瀉的殘留物又感染了另外一個人……

如此形成一個閉環的環境,古時出現的一些疫病,就是這樣産生的。

“盛水的器具也要清洗幹淨,要是有殘留的污垢,還是會出現這種狀況。”許黟不偏不倚,只闡述事實。

阿伯他們聽了,都紛紛謹記在心裏,今日實在太吓人了,回想起來,還是讓他膽顫心驚。

*

送走爺孫三人,許黟回到屋裏,沖洗了一遍堂屋的地板。

雖然不确定有沒有什麽,但消毒還是有必要的。

做完這些,許黟去到竈房裏,清點着架子上還有多少藥材。

經過幾個月的不懈努力,如今家裏能拿得出來的藥材有五十多種,基本都是尋常藥物,用途廣泛,很多藥方都會用到。

但聯想到,病可不止尋常疾病,還有疑難雜症、急病等,單單只有這些藥可不行。

疑難雜症太多了,不好備藥,他可以開藥方讓病患自行買藥。急病就需要有救急的藥物,作為一名大夫,他手裏頭怎麽能沒有一兩種急救的藥丸呢。

《金匮要略》中,就有三物備急丸。也是古代家中常備的藥丸子,說是藥丸子,但正确的來講,應該以散來形容更加恰當。[注2]

時人對于制作藥丸的工具沒有現代的發達,基本就是研磨成藥散,服用的時候用溫水化開服下,要是閉口不開的,還能用鼻飼法灌藥。

但對要煎的藥物來講,這種不需要煎服的藥,确實是可用來當做急救的藥丸。

而三物備急丸針對的是便秘,腹痛但痞隔,阻滞不通,還有小便不利等,是猛藥救急散劑。

如果說,今日小男孩到普通醫館裏看病,也許開的便是這個方子了。

裏面有三味藥,是大黃、幹姜、巴豆。

前兩者還好,可巴豆辛熱有大毒,輕易不能吃,除非是急病,需要猛藥。

吃完就要讓其上吐下瀉,把積在肚子裏的積食,還有腸裏的大便排洩出來,從而解決溫暑熱邪導致的暴急腹痛。

但它藥性峻厲,很容易出現其他的問題。而且對身體的損害很大,于是就有了“非急投本方,不可獲效”。

許黟不打算改變時下人對中醫的看法,過于突出不是好事。他不一定要藏拙,也不一定要特立獨行。

可今天遇到這個小男孩之後,還是讓他産生一些想法的。要是他家裏沒有藥,需要去醫館裏買,在這般情急的情況下,很容易就造成時間上的耽誤。

不是緊急的情況還好,要是緊急的情況下缺少藥物救治,那後果可想而知。

因此,他想備的急救藥方,就不是這類猛藥了。

想好這些,許黟将身上的長衫換下來,換了一身棉布短褐,再用布巾系在頭上,喬裝成小厮的裝扮。

接着,許黟回到屋裏,翻出放在箱櫃裏的沉香,割下來拇指大小的一塊,用綢緞帕子包好,塞入到懷裏。

……

許黟聽說,宋朝的牙行可以代售,可以進行商品估價和交易。

他手中這塊沉香,能斷定是極品級別,但他不清楚時下是什麽價錢,貿然去醫館裏問價,可能會引來不便。

而牙行就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扮成小厮的打扮去到裏面問詳情,只會給牙商們覺得,他是哪戶高門大戶的下人,替主子售賣手裏的好東西,不會聯想到一個小小的大夫身上。

走出南街,許黟的形象和氣質發生很大變化。他雙肩往下微垂,後背稍稍一曲,低眉順眼的不露聲色走在街上。

要是這個時候有個熟人路過,不仔細看的話,都一時半會沒認出來那就是許黟。

實在是許黟平時過于倘然自若,步履沉穩,溫和謙禮,跟這帶有唯唯諾諾的神态相比,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

他很快穿過市井,來到鹽亭縣的牙行。

牙行不是一間屋子宅院,進入到外面有些老舊的朱紅木門,就是一條長長的青石板走道。

兩邊則是一間間開着的小門,擺設如同堂屋,裏頭光線昏暗,但眼睛看過去的時候,能看到裏面都經營的是什麽買賣。

牙行中不止有物品交易,宅屋田地交易,還有人口交易。

許黟第一次來,不免走得慢一點。

他走走停停,有時候就站在牙屋外面,聽着裏面的攀談聲。然後他就聽到,幾貫錢就可以買個年壯的奴婢回家幹活,也能花幾兩錢租個妾回去,還有那些五六歲還不能幹活的,價錢更便宜,一二兩就能買下來。

許黟聽得後背發涼,深刻地意識到,這裏不是現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封建社會。

這裏只有人上人,下等人是沒有人權的,可以随意打罵發賣,只要手裏捏着身契,就可以将人賣到那種見不得人的地方。甚至,許黟還看到窮苦的人家,家中的大人親自帶着孩子過來牙行,想把自家的小孩賣了,賣給大戶人家當丫鬟小厮。而有些長得好看的男童女童,還有老嬷嬷過來挑選,帶去到煙花館裏……

看着那些廋骨嶙峋,面目呆滞,衣不遮體的人……

許黟不敢再聽再看了。

他怕自己沖動,卻沒有沖動的資本。

救不了那些被當做羔羊一樣,被挑選,被當成貨物對比性價比的苦難人。

他摸了摸胡亂跳動的心髒,果然,電視劇裏演的,穿越就能改變世界,那就是個極度好笑的謊話。

深深吸氣,許黟別開眼睛,匆匆地路過幾間人口交易的牙屋。

沒過多久,他停在一間氣派的牙屋外面,這間牙屋是做商品兩手買賣的,可以由他做代理牙人,負責幫忙把貨物銷出去,或者讓他托人買貨物,他只要抽取其中的利錢做中介費。

許黟進來,見到裏面有個三十多歲,穿着體面的牙人在翹着二郎腿喝茶。

黃經紀聽見腳步聲,擡頭一看,見是個十幾歲模樣的清秀小厮,沒有任何意外,不冷不淡地開口說找他有何事。

許黟便道自己是替他家官人辦差事的,問了這牙人的姓名後,知曉這牙人在牙行裏還算小有名氣。

于是,許黟繼續說道:“我家官人偶然得到一物,是個好東西來的,黃經紀可否與小的進屋裏說話。”

許黟口中說的好東西,自然就是懷裏的沉香。

口說無憑,他湊近了一些,從懷裏取出帕子,打開遞到黃經紀的面前。

帶着微微香氣的帕子在黃經紀的面前停了兩秒,就被許黟給收了回去。

黃經紀:“!!”

他見過的好東西可不少,鹽亭縣盛産絲綢,經他手買賣的絲綢成千上萬。不止是這一樣,還有各種沒法在外面店裏流通的物件,他也是買賣過一些的。

像這小厮手裏拿着的沉香,就屬于香料了。

權貴人家嗜香,這沉香又是名貴香料中的三大香之一,他作為經紀,怎麽能不認得。

當即,他就請許黟進到裏屋說話。

黃經紀臉上帶着笑容,問道:“這東西,可讓我仔細瞧下?”

許黟:“那是自然的,我家官人還指望着黃經紀能賣個好價錢,你這要是合适,我家官人手中就有一塊半斤的,是個十足的好貨色。”

他說得自然,已經完全代入小厮的身份。

沉香是好東西,放在他身上不安全。他家裏連藏個東西的地方都沒有,要是讓人知道他家裏有沉香,恐怕不用幾天,他家就會有不少不請自來的“客人”。

既如此,他不如趁着這次想要制救命的急救藥丸,把這沉香換出去一部分,換來的錢去買那些珍貴的藥材。

黃經紀聽到這沉香還有一塊半斤那麽大的,更是喜出望外。

他捧着帕子放到光線下詳細觀摩,很快就确定這塊沉香是極品中的極品。

這麽好的一塊沉香想要出手,不免讓黃經紀懷疑,這戶人家是不是遭了什麽事,才把沉香托人賣出去。

不過幹他們這一行的,講究名聲和信用。

黃經紀沒多嘴問許黟他家官人姓氏,只道:“你家官人想要托我賣出這塊沉香,想買沉香的正好有幾戶托我幫忙買,不愁沒人要。”

許黟聞言,挑了挑眉頭:“那小的就替我家官人謝黃經紀了,還得煩請黃經紀別把小的說出去。”

說罷,他就垂着眉,又小聲地說道,“我家官人是背着我家娘子把這塊沉香給賣了的,就是不想讓他人知曉,畢竟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要是被說了出去,我家官人就沒法在縣城待着了。”

黃經紀一聽,立馬露出“我懂我懂”的表情。

他可見過太多這種背着家裏人偷賣東西的了,那些有錢人家的少爺們,哪幾個不是愛花錢的,沒錢了不就得找法子拿到錢。

這不,就把主意打到這兒來的,可太多了。

黃經紀也不擔心這事會找上自己,牙行做買賣,是要交保證金的,而且有專門的律條,做成的買賣都是簽訂契書的,容不得他們來到牙行裏撒野。

要鬧也是鬧到別人家裏去。

确定好後,許黟給了黃經紀二十幾個茶水錢,又将那拇指大的沉香留下來。以便讓黃經紀去聯系想要買的賣家,商讨價格。

黃經紀直接說,要是買賣成了,他要抽一成的利。也就是說賣出去的價錢,他要拿走一成。

這個價可不低。黃經紀說完,就盯着許黟的臉看。

許黟沉默,半晌之後,他做出咬着牙猶豫不決的神态,思考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重重的點頭同意了。

見到他這邊點頭同意,黃經紀心裏松開一口氣,這麽好的買賣,他可不能讓別的牙商給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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