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在這裏, 許黟不得不提一下什麽是營銷手段的重要性了。

要是開始的時候,只有許黟擺攤賣消食丸,那消食丸不會全縣人人知曉。

他當初願意賣給濟世堂, 是因為它在縣城醫館裏的地位與知名度,分出一半的利挂靠到濟世堂,是雙贏的局面。而定售價,一是藥價不能太高, 那他制消食丸的意義就有失初心, 二是為了以防有一天對方過河拆橋。

顯然,他的判斷是正确的。

嚴大夫是個好大夫, 他背後的主家卻早已經從醫者世家轉化成經商世家, 重心偏頗, 那麽對嚴大夫和他的理念自然産生分歧。

決裂是必然的,但許黟不一定會輸。

今天擺攤有這麽多人圍着買消食丸就是最好的證明。

人來人往,聽到是賣陳氏消食丸的, 都會停下來看看問問。

有的是家裏的小厮, 得了消息跑去主家問情況的,回來還會帶着一串錢來買消食丸。

沒多久,就有一個穿着富貴的中年男過來。他不是來買消食丸的,開口就是詢問阿旭,制消食丸的大夫是誰。

阿旭哪見過這樣的場面,下意識地就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看熱鬧的許黟。

那中年男順着阿旭的目光看過來, 與許黟的目光對上。

許黟:“……”

他走過來,問道:“敢問這位小郎, 可是知道這制消食丸的是哪位大夫?”

許黟問他:“你找他是有何事?”

中年男看着他說道:“這位大夫能制得這一手消食丸, 想來醫術高明。我家郎君的大哥兒有頑疾,遲遲不見好, 我是替我家郎君請這位大夫出診的。”

說着,他見許黟面色,加了一句:“要是小郎知道這大夫身在何處,還望告知。”

許黟說:“縣城裏有不少醫者,怎麽還要尋一個不知下落的。”

中年男嘆氣,說縣裏有名的大夫都請了,就是治不好。連名聲最好的陳大夫去看了,都說這病治不好,但他家郎君不放棄。

大哥兒是郎君的第一個孩子,模樣俊俏,天資聰慧,不過八歲就已有人中龍鳳之相。可大夫說,這孩子出生時就流汗不止,如今八歲依舊如此,是不成人之相。

相兒命長短法裏,确實有“流汗不止,不成人”的說法,而且據這中年男所說,他家郎君的兒子,從小就性情好又聰敏過人,在古代裏,這樣的孩子是不利于成長的,大多數還會夭折。

畢竟“流汗不止”這個問題,有很多原因引起,有生理性和病理性等多種原因,能讓大夫們一致認為治不好的,許黟突然就很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麽病了。

不過具體怎麽樣,還是要經過問診才知道。

許黟道:“我就是制消食丸的大夫,在下姓許名黟,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中年男驚訝,這年輕後生竟就是制消食丸的大夫嗎?

那也太年輕了。

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帶着許黟去往府裏。

許黟也不着急,就跟他說:“你先問你家郎君,看他要不要我去府裏出診。”

中年男聽了覺得有道理,問了許黟家的地址後,便急匆匆地離開人群裏。

許黟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阿旭他們,今日帶來的消食丸賣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他起身,彈了彈有些發皺的袍衣。

……

牛車悠悠地回到南街石井巷。

這會快要到吃午時了,許黟就讓劉伯留下,跟着他們一塊吃飯。

許黟對阿旭道:“我想吃雞絲面條。”

雞絲面條,就是将煮好的雞肉撕成條狀,用豬油炸花椒,把花椒的香味炸出來後,去掉花椒只留香油。然後将這香油拌到雞肉絲裏,再調味就成了。

麻煩的是擀面條。

阿旭聽到許黟想吃,就去缸裏掏面粉,這面粉說是白面,但微微發黃,與現代的精細面不同,光是聞着就麥香濃郁,令人很想沾一點嘗嘗。

他磕一個雞子到面粉裏,再加一碗井水,半勺鹽巴,便開始揉搓面團。

這時,許黟拿了一些麻繩給阿錦,讓她将今日賣消食丸得到的錢,用繩索穿起來。

一包消食丸就有二十個錢。

阿錦眼睛亮亮的,高興不已地喊:“郎君,好多好多錢。”

他們帶了一個木箱裝錢,收攤時,箱子幾乎都要裝滿了。

阿錦嘗試着抱起來,結果太重了,沒搬動。

許黟似是随口地問:“很喜歡掙錢?”

阿錦趴在箱子前面,伸着手摸着箱子裏的錢,聽到這話,揚起小臉,眼睛如同月牙般地笑說:“我是高興,郎君制的藥丸那麽多人想買,足以見得郎君制的消食丸有多好。”

說罷,她就問許黟,“郎君,我們明日還去嗎?”

許黟對着她一笑:“明日城隍廟不開市。”

阿錦“啊”了一聲,眼裏帶上失落,要是能每日都如此就好了。

不過小孩的心思很快又回到數錢的樂趣上。

許黟把箱子搬到屋子裏,倒在桌面上,嘩啦啦的一響,桌子就出現一座錢山。

一百個錢為一串,十串為一貫。

他們數完,數出兩貫錢。這可把阿錦高興壞了,蹦蹦跳跳地就跑去竈房裏,告訴阿旭這個好消息。

阿旭聽後也很高興,捏了一條雞絲喂給阿錦,問她:“可會鹹?”

阿錦嚼吧嚼吧吞進肚子裏,舔着嘴角說:“不鹹,好好吃。哥哥你做飯越來越好了,怪不得郎君都只讓你做。”

阿旭道:“是你太小了,郎君不放心你。”

“是嗎?”阿錦歪着腦袋,“我什麽時候才能長得跟哥哥一樣高。”

阿旭愣了下,說只要十歲,就可以跟他一樣高了。

十歲,是對小孩子來說,一個很重要的分水嶺。鄉野百姓裏有句話,說這孩子只要過了十歲,就能健康活到成年了,在此之前,很多小孩都會因為各種原因而早夭。

所以,民間裏出現了給小孩穿百家衣,吃百家飯,或者取個賤名,都是為了小孩能好養活。

阿錦盼着能快快長大,屋裏的許黟卻是看着堆成小山的錢,陷入沉默。

這錢,還是去換成交子吧。

要不然,他家沒地方存放錢了。

看着堆得滿滿當當的小家,許黟忽而覺得這房屋有些小,他把目光放到院子裏。

院子的面積也不大,只有二三十平,被一個茅房占據了,還有花壇,納涼的茶幾凳子,以及曬藥材的地方,就沒有更多地方可以供他施展。

莫非,要搬家?

想着搬家的諸多麻煩,許黟把這個想法壓了下來。

他起身去到竈房,看阿旭做吃食也是一種放松身心的方式。

許黟到的時候,阿旭在切面條了。

他把面粉搓成光滑的面團,待醒面一炷香的時間,在案板上撒少許的面粉,面團擱在板上,用擀面杖擀成薄餅。

而後卷起來,兩指放在卷面這邊,開始切面。

切出來的面條長短一致,但阿旭的刀工稚嫩,沒法将所有面條都切得同樣粗細。

不過這個問題不大,只要面條好吃,能勝過一切。

用面粉加雞蛋、鹽巴再搓面,是陳娘子教給他的手藝,陳娘子說這樣做出來的面條彈滑可口,味道更香。很多面館裏做的面條,都有秘制的方法,從來不告訴別人的,但陳娘子還是将這個方法告訴了阿旭。

雖不知道加雞蛋加鹽之後,這面條為什麽會變得更好吃的原理,但許黟在吃過一次後,便愛上了。

好吃。

實在好吃。

阿旭看許黟喜歡吃,就變着花樣想澆頭。

市井裏,一只家養的成雞只賣八十個錢,算是肉價裏面比較價賤的。

自從阿旭學會更多菜式後,他常會買一只殺好的雞回來,燒、焖、炒他都會。昨日買的雞還剩一些肉,今天做的雞絲就是拿它來做的。

這會許黟過來了,阿旭把切好的面條下到呼嚕滾動的開水裏,拿着碟子夾了一塊雞絲讓他嘗味:“郎君這味可以嗎?”

“可以!”

許黟吃後,滿意地說。

待面條煮好,把這拌好的雞絲鋪在面條上,這午食便做好了。

今天多了一個劉伯,他們就在院子裏的茶幾邊吃飯。

每人手裏都捧着陶碗,皆是埋着頭嗦面,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實在是這面條太好吃了,用花椒炸過的豬油又香又麻,筷子一拌,每根面條都裹上醬汁的油光,這面條還要比尋常的面條有嚼勁,味足量大,吃着特香。

“老夫我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面食。”

吃完,劉伯擦了擦嘴,感慨的說。

許黟吃過的美食就多了,但依舊被這種樸素的食物驚豔到,這面條的麥香味十足,是以前他吃再多次面條,都沒有吃過的口感。

“陳娘子說,哥哥做的面條都可以去市井裏擺攤啦。” 阿錦自豪地說道。

阿旭面色微微發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沒擡頭。

許黟和劉伯都贊同地點頭,這樣的面條在市井裏也是極其受歡迎的。

“阿旭要是當個廚子,想來也能有所成就。”許黟道。

阿旭一聽,連忙搖頭:“我不當廚子,我想跟着郎君學醫。”

許黟啞然笑了笑。

他也就說說罷了,真的要阿旭去當廚子,許黟可舍不得。

食過後,劉伯沒有在許家多待,時辰不早了,他還要去城門口接散客。

許黟把人送出門,便回到竈房裏忙活藥材去了。

另一邊,離着許家只有三條巷子的龐家。

龐家是南街新來的住戶,入住時很低調,沒有引起任何的熱鬧,随從裏只有一個老仆人和一個小厮,由兩輛驢車裝着箱裹。

龐博弈本是通州人士,致仕後他回了一趟通州老宅半載,接着就遣散了不少賃的下人,只留了幾個賣身的家仆和家生子在老家伺候着。而他則帶了家仆龐叔,跟另一個小厮四處游走。

這回他來鹽亭縣,純粹是意外,因友人在這邊任職縣尉,也算是個安穩樂居之地,龐博弈這幾年裏奔赴各地,少有長留的地方,便決定在這裏逗留一兩年。

剛住下不久,龐叔就給他帶了這麽有趣的事。

龐博弈品着茶,看向坐在對面的友人,詫異地問:“你竟然也不知道這制消食丸的是哪個大夫?”

“不知。”潘文濟搖頭,說這種事,也許街道司比他更清楚。

“他們那邊常和這些大夫打交道,你要是想知道,我就差人去給你問問。”

龐博弈卻笑道:“你要是一問,樂趣豈不是少半。”

潘文濟:“……”

“這麽多年你倒是沒變化,想必致仕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小事,這麽久了,難道你還不回去嗎?”

“非也非也,人生得意者多,少吾一人,有何不可?”龐博弈自覺他這一生,多數時間在讀書,後考取功名利祿,從未像這幾年如此暢快。

“你道我是苦中作樂,又怎知我是樂在其中?”

潘文濟目光深然地看着他,見友人不是說的玩笑話,淺淺地自嘲笑了笑。

“你不願回去,我也不勸。”他躊躇片刻,問出實際問題,“行路開銷大,這些年裏你一日無收,銀錢可還夠用。”

潘文濟雖是小小的縣尉,不過宋朝的官員月例高,像朝中大臣年薪可得上萬貫,他是縣尉,品級從八品,月例也有十貫錢。加上家中還有鋪面等經營,在縣城裏的日子過得還算滋潤有餘。

他知曉友人這兩年裏也到囊中羞澀的地步,拿出一張五十兩的交子遞過去。

說這是喬遷禮,讓龐博弈務必收下。

龐博弈罷罷手地說道:“這喬遷禮太重,伯母下個月壽辰,我可沒這麽多銀錢置辦壽禮,你這是讓我為難呀。”

潘文濟:“……”很好,很好。

他咬咬牙,問他收不收。

“不收。”龐博弈道。

潘文濟氣笑了,激将法道:“你這會拒絕我,就不怕我以後生氣不理你,沒人給你解悶了?”

龐博弈聞言,微微皺着眉沉思,眉宇間似乎有所動搖。

這時,龐叔回來了。

龐博弈看過去,見龐叔步履輕快,便笑着對潘文濟道:“也許你不來,我也有新的有趣事解悶。”

潘文濟心裏咯噔一下,再看龐叔,果然看出幾絲不同。

很快,龐叔來到兩人的面前,先朝着潘文濟行禮,而後對龐博弈道:“大郎,那陳氏消食丸買到了。”

他今日出門,剛經過市井就得到消息,說城隍廟外的集市有人擺攤賣陳氏消食丸。本是持着懷疑的态度前往一探究竟,沒想到是兩個小孩兒在擺攤,龐叔覺得蹊跷,便也上前買了一包帶回來。

“這就是那消食丸?”龐博弈挑了挑眉,接過打開。

裏面的藥丸圓潤飽滿,顆顆大小相同,聞着有股好聞的藥香味。

“這是真的。”潘文濟突然開口。

龐博弈看向他:“哦?”

潘文濟道:“這陳氏消食丸縣城中每家每戶都會備着,腹脹不适服用一丸效果甚好,可惜以往濟世堂都是掐着數賣,每日只提供八十丸,得提前排隊才能買得到。”

以前限制數量就算了,這回說不限量了,價錢和藥效全都不同。

已有幾個大戶人家前去府衙告狀,但因這還達不到審堂的地步,就都被潘文濟駁回了。

“龐叔,你在城隍廟的集市買到的,可有看到大夫是誰?”潘文濟問他。

龐叔搖了搖頭,說:“是兩個小孩。”說着頓住,想到了什麽,“好似還有個少年郎在旁邊守着。”

“要是少年郎,那應該不是了。”龐博弈遺憾搖頭,“論年紀,這少年郎興許是那大夫的徒弟,龐叔你下回遇到了,且問問。”

潘文濟想了想,說:“你不是說初來乍到水土不服,這幾日總是腸胃不适,不如現在就服用一丸,看下藥效如何。”

“文濟說得在理。”龐博弈也是這個想法。

龐叔聽到這話,去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還跟龐博弈說,服藥後不能飲茶,吃油葷炸物。

龐博弈服藥丸的手一抖,問道:“那今日的炸魚,我還能吃否?”

龐叔面冷心硬地回答:“大郎,油炸物不能吃。”

……

杏林館。

孫世童陰測測地盯着面前打開的黃麻紙,撐在桌面的兩手攥緊成拳。

時到今日,他早已經知道這消食丸出自誰的手。

這幾日濟世堂換藥丸賣的事吵得沸沸揚揚,其中最是得意的人就是他了。

這濟世堂和許黟鬧掰,以後許黟就掀不起大風頭,哪想到還沒高興幾天,李濟就跟他說,市集裏有人賣消食丸。

他怕消息有誤,親自坐着車去看究竟,結果看到許家的兩個小孩在那裏擺攤,連許黟都在場。

這時候,孫世童心裏那點僥幸心理破滅,面沉如墨地返回杏林館。

他在診堂裏生着怒火,外面大廳裏擺弄藥材的李濟卻是心不在焉。連許黟這種棄文學醫的人都能這麽短的時間內出師,不僅能給人看病,還能制藥丸。

而他當學徒這麽久,每日給孫世童端茶倒水,日子過得連小厮都不如。卻是什麽都沒能學到,還不如許黟身邊那十歲的小孩。

他早該知道,孫世童并不是真心想要收他做學徒的,他還不如棄暗投明……

對,就是棄暗投明,他要告訴許黟,這孫世童一直在背後盯着他,讓許黟小心一些。這樣,許黟會不會收他當學徒了?

李濟腦海裏亂糟糟地想着,手裏捏着的大黃,就放到另外一個藥櫃裏。

這時,孫世童從診堂裏出來,想喚他去許家打聽情況,結果見到他魂不守舍的,連藥材都放錯,氣得指着他大罵。

李濟委屈地紅着眼眶,一言不發地低着頭。

他這般,令孫世童更加來氣,嘲諷地揚言道:“你這般不服管教,以後不用來了,收拾包裹滾回家去。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我為何要煞費苦心教你醫術。”

聞言,李濟臉色一變,抖着嘴唇地哭喊:“老師我錯了,我錯了,我适才是失神才放錯了藥材。”

“哼,這都是借口,我想你心思早就不在我這兒了,還不如早早離開,免得我看見你心煩。”孫世童火氣上來,再看李濟那沒出息的模樣,早沒了以前說教的耐心。

他想扯回被李濟抓住的袖子,李濟抓着不放,被他擡腳狠狠地地倒在地。他看着倒地後爬着跪下來的李濟,滿眼嫌棄地回到診堂裏,喊另一個學徒進來。

那學徒忐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濟,想了想還是先進去診堂。

等他出來了,發現李濟還是跪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他心裏頓感不安,猶豫地來到李濟旁邊,小聲地喊他:“李濟,李濟你怎麽了?”

李濟沒回答他。

那學徒咽了咽口水,回頭看孫世童沒出來,才低聲地說:“你要不先起來,在這兒跪着老師也看不見……”

他話沒說完,先是看到李濟那紅得好似要滴血的眼睛,驟然吓一跳地後退。

“……李濟?”

李濟還是沒理會他,反而是踉跄地站起身,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打顫,紅得吓人的雙眼死死地盯着診堂的方向。

突然,他動了,快步地跑去後院裏,出來時手中多出一把砍藥材的刀。

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只見李濟舉着刀沖進診堂裏,随之而來的,是一陣聲嘶力竭的痛喊聲……

“殺人了!”

混亂中,李濟滿身是血的跑出醫館。

*

誰能想到,老實巴交的學徒,有一天會憤起把教醫術的老師給砍了。

很快就有人去報案。

杏林館被封了起來,圍觀的百姓們看到裏面的孫大夫被衙差用架子擡出來。

滴答滴答——

血跡淋了一地,沒多久就有負責清理街道的街道司皂隸将地板上的血跡刷洗幹淨。

此時的許黟,正在另一家醫館裏買制作消食丸的藥材。

他出來時,發現街道的人突然變少了,只見到一隊腰間持着官刀的衙差在四處尋找人。

旁邊收拾攤子的阿叔好心提醒道:“後生你快快回家,這南街出命案了,那殺人的還逃跑了。”

許黟皺眉,想問下情況就看衙差朝着他們過來。

“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年紀約有十五六歲,穿着灰色短褐,身上帶血的少年?”

攤主阿叔連忙搖頭:“差爺,小的一直在這兒擺着攤,沒看見這人。”

衙差看他一眼,将目光轉移到許黟身上,問他:“你呢,可有看到?”

許黟緩緩道:“沒看見。”

這些衙差看許黟這模樣,也曉得問不出名堂,沒有再說廢話,只道讓他們快些離開,要是見到可疑的人,立馬去衙門報案。

回家的路上,周圍兩邊的房屋緊閉,素日裏這個時辰出來玩耍的小孩,都被家長關在屋裏不讓出來。

恐怕在逃犯沒被抓住前,這些小孩都沒法出來玩耍了。

許黟快到家時,突然就見到一抹灰色的身影從不遠處的房屋小道掠過。

他眉梢擰起,小道旁邊就是許家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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