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一年四季, 南街石井巷居住的街坊鄰居中,吵吵鬧鬧的八卦常有,像陳娘子與陳家當家的不合, 總會吵嘴幾句,在街坊裏已是人盡皆知。
可像今日動了手,砸家中物什的卻是少有。
陶罐、瓦罐、食碗……陣陣破碎聲,夾雜着吵鬧聲傳進耳朵。不多時, 在家中忙的街坊們都出來瞧熱鬧。
其中何娘子也不例外。
“黟哥兒, 過來說話。”何娘子隔着兩家的院牆,臉色略微緊張地問許黟, “你離得近, 可有聽到什麽不對付的話?陳家的好端端怎麽就吵得這麽兇。”
她擔憂陳娘子, 卻不好先上門。
許黟沉着聲說不清楚,“我和阿旭他們在竈房裏忙,也是剛聽到的聲。”
“得有人過去看看。”何娘子等不住, 說着就出了門, 她腳步匆匆,還沒敲陳家的門,就先看到一個老婦人跑了出來。
那老婦人紮着低矮的圓髻,上方戴鎏銀祥雲簪,身穿加厚的沉香色短襖,下裝同色褶皺裙。她深眼鷹鈎鼻, 雙目綴着兩處精光,緊緊地盯着大開的屋門, 嗓音洪亮地指着手罵。
“你這無禮的潑婦, 我好歹是二旺的嬸娘,原以為你素日裏裝得賢惠的模樣, 就着了你的道,想不到你是個不尊長輩,雙眼被豬油蒙了心的小人。
你既已嫁了我陳家,那就是我陳家婦,不為我陳家着想,怎還胳膊往外拐,見不得珍姐兒能嫁個好的婆家?”
她罵着罵着,陳娘子就撸着袖子跑出來。
“嬸娘這話說得好笑,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怎麽就能成了。”
陳娘子說完,眼睛餘光瞧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許黟,心裏頓時覺得對不住。
這事本來是陳二旺做得不是,他去說了,還說不過嬸娘。還被嬸娘追着罵過來,拿她來開刷,一句話都不敢說。
她們倆都吵到屋外了,陳二旺再嫌棄怎麽丢人,也沒法繼續在屋裏躲着,只能灰溜溜地出來,拉着生氣撒潑的嬸娘,好聲好氣地說道:“好嬸娘,咱們先回去說罷。”
“我不回去。我就要讓這街坊們看看,這賤婦是什麽壞心思。”嬸娘氣不過,還在繼續罵嘴,“二旺你別怕她,今天嬸娘給你撐腰,她要是不聽話,咱們就休了她!”
陳娘子聞言氣笑了:“好呀,那就休棄了我,我早就不想當你們陳家婦了。”
陳二旺紅了紅臉,怒氣道:“你給我閉嘴!”
“忤逆長輩,你難道真不怕我休了你?”
……
這下子,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曉得陳家在吵什麽了。
“陳娘子平日裏看着溫溫和和的,從不跟人吵嘴,也就只跟陳二旺不合,這次鬧到要休妻,難保不是這個嬸娘太欺辱人。”
“我看陳娘子認個錯,這事也就過了,真休妻那還了得。”
“确實,被休的話,陳娘子以後可怎麽辦。”
……
看熱鬧的街坊裏,亦是小聲議論着,大都是覺得陳娘子性子剛烈了,不如低頭認錯,這事也就了了。要是真冠上“不尊長輩”的名頭被休妻,陳娘子以後還怎麽二嫁?
陳嬸娘和陳二旺不要臉,陳娘子為何要為他們求全好名聲。
她冷笑說道:“休,和離不成那就休,與我來說,又有什麽不同。”
陳二旺呼吸急促:“你……你,你這潑婦!”
陳娘子目光掃向周圍,看到許黟和何娘子擔憂的目光,她戚戚一笑,将目光從他們身上移開,看向街坊們。
“陳二旺,今日當着街坊們的面,咱們把話講明白,到底要不要休妻?”
她說罷,見那嬸娘想說什麽,語速極快地打斷她,冷冷地說,“嬸娘你早就看不得我好,自我和陳二旺搬來縣城住,你也是盼着能來,可四叔沒能讓你如願,你就想着把珍姐兒嫁來縣城裏。”
“進城哪有那麽容易,要是好兒郎這麽好找,這世上還有得不到的好姻親?左不過是心裏的念想,我這個做小輩說不得什麽,可你不能把算計打到我頭上,讓我去做這個丢臉的人。”
這事,他們都心知肚明,今日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嬸娘覺得自個的臉被丟盡了,氣得雙肩都在抖。
她慫恿着陳二旺道:“她都這樣欺辱到你和我頭上了,絲毫沒有将咱們陳家放心上,你還不休妻嗎?”
陳二旺整個人有些懵……
為何……
為何不過幾息時間,事态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陳二旺本意是不想休妻的,說出休妻的話,只為了吓陳娘子,讓她知道利害,被休妻可不是好下場。可這會卻被陳娘子和嬸娘架在火架上來回地煎,焦急得臉紅耳赤。
他再一看周圍瞧熱鬧的街坊,只覺得他往後哪還有臉面在南街住着了。
陳二旺捂住臉,霎那間,他人蒼老了數歲。
……
不多時,陳家的吵鬧息了下來,在衆人以為陳二旺不會休妻時,陳家的當家人,還有家族叔公等一行人,匆匆坐着牛車來到南街。
這回,陳家沒有傳出争執聲。
屋外烏雲壓頂,蒼穹入目皆是灰蒙蒙一片,好似要下雨的前兆。
阿錦探出來的頭縮了回去,告訴許黟:“郎君,咱們要先把藥材收起來嗎?”
許黟望了望天空,嘆了一口氣:“收吧。”
阿旭和阿錦得了他的回答,手腳麻利地将曬在外頭的藥材收回到竈房裏。
待收好藥材,外面刮起冷風,吹得木窗“咯吱咯吱”地作響,聽得人心煩意亂。
許黟眼睛餘光似是不在意地掠過陳家牆垣,那邊動靜少了很多,不知道結局會是如何。
陳娘子今日破釜沉舟,想要善終不易,就是不知陳家過來的長輩會是何種态度,但不管如何,許黟還是希望陳娘子有個好結果。
“郎君,你在擔憂陳娘子嗎?”阿錦抓了抓他的袖子,小聲地問許黟。
許黟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垂眸看她。
阿錦咬咬唇,說道:“是我有些擔心,那老嬸嬸看着吓人得很,端着一副想要趕走陳娘子的架勢。那不是陳娘子的家嗎,她為何能指使着陳大叔趕走陳娘子?”
許黟說道:“這世道裏,宗族關系緊密,有時候當事人是做不得主的。陳娘子想和離,要是陳二旺願意,只需去官府申請和離文書即可。可今日鬧的這出,對陳娘子很不利,陳二旺可以以‘不賢慧’為由指責陳娘子有過錯,因而休妻。”
律法裏,妻子要是有過錯被休離,妻子就要離異回娘家,還要賠付一筆費用給男方。[注1]
要是陳二旺真的以此理由休掉陳娘子,陳娘子就要回娘家裏,甚至要倒貼錢。
阿錦聽許黟這麽說,眼裏擔憂的神色更重了。
她來到這裏後,除了許黟,就數何娘子和陳娘子待他們兄妹最好。陳娘子要是被趕走了,那她以後還能見到她嗎?
阿錦有些愁,想着見不到陳娘子,以後就喝不到陳娘子做的飲子了。
許黟拍了拍她的腦袋,将思緒收回來。想太多無用,他進入到竈房裏,繼續搓消食丸。
很快,阿錦跑進來說:“郎君,下雨啦。”
許黟道:“你留意下陳家,要是見到陳娘子出來,就請她進屋說話。”
話才說完,另一邊的何娘子就舉着油紙傘過來了。
進屋後,何娘子嘆着氣地說:“我想來想去,還是心裏不安,黟哥兒你說這事怎麽鬧的呀,陳娘子怎麽就想要和離了。”
許黟知曉一些內情,卻沒說什麽。
這事按理說,是與何娘子無關,但凡是別人家,她也就是看熱鬧的份,再私底下談起這事,也就感慨良多,哪有這種愁。
可何娘子想起前幾日,陳娘子與她說,要是她能離開南街,去往府城該多好。
當時她只覺得是陳娘子偶然的想法,這會細細回想,這陳娘子是早就想過這事。
許黟道:“何娘子放心,我看陳娘子心裏有數。”
何娘子嘆息地說:“我只道她犟得很,沒想到這麽犟。我倒想替她解憂一二,但我是個沒本事的,只能幹着急。”
婦人裏,想有個說貼心話的友人不多,這若大的縣城中,只有她和陳娘子關系好,如今陳娘子出這事,卻不能幫她什麽忙。
許黟寬慰她:“陳娘子有手藝有想法,如今在大市大廟裏擺攤賣吃食的火熱,別說這,單是春夏兩季,陳娘子就可以賣冷飲子,若不想抛頭露面,還能去大戶人家裏當竈娘,總是有不同的活法。”
何娘子聽後恍然大悟,是她想左了,光想着和離的不好,卻沒想到和離也是有好處。
……
第二天,天邊烏雲散開,南街住着的百姓一如既往的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只石井巷有些不同,昨日瞧熱鬧的人在私底下議論,陳家鬧劇的結果如何。
大家沒有好奇太久,很快他們就知道,陳娘子和陳二旺和離了!
“真和離了?”
“陳二旺真的能忍得了陳娘子這樣的婦人,不是休她?”有街坊不滿意地嘲諷問。
另一個人點了點頭,是呀,這陳娘子太嚣張了。
其中一戶人家裏,她家娘子織着布,詢問她的丈夫:“相公,你覺得這有什麽不妥嗎?”
“當然不妥!這陳娘子犯的是七出之條,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如此不守婦道,先提出和離這話來,難道不該休?”
他娘子:“……”
她隐隐覺得不妥,又不知哪裏不對。
無人知曉,陳娘子到底付出了什麽,才拿到的和離書,而不是一封休書。
如此,她就不用回娘家去,只是從陳家屋子出來,她身邊就剩一個裝衣的箱裹,和身上藏着的二兩銀子。
她是舍了帶來陳家的嫁妝,陳二旺才同意她和離的。在陳家叔公,以及公婆、嬸娘的面,還要她簽契書,不能與別人說。
饒是如此,陳娘子依舊沒妥協,寧願舍了錢財,也要從陳家離開。
陳二旺見結局一定,惡狠狠地罵她不得好死,一面眼睛發光地霸占着她的嫁妝,吃相着實難看。
*
其他人如何想,陳娘子不關心。
她從陳家出來就雇了一輛牛車,把帶出來的箱裹搬上去,喊車把式等她片刻,她要去與何娘子與許黟道別。
“陳娘子。”許黟看着她。
陳娘子心情不錯的笑着說:“我如今算是如願了,也不枉我求來的這結果,昨日你們怕是替我擔心了。”
昨日那情景,礙于禮數她沒法多說什麽,如今她是孑然一身,倒是能暢所欲言。
何娘子憂心地抓着她的手,輕聲地問:“往後你住哪裏?可有主意了。”
陳娘子回答道:“我先去城外尋間屋子住下,再想着做個吃食的生意,先攢點閑錢再說。”
許黟對着她說:“可有什麽需要我幫的,陳娘子盡管提。”
陳娘子說:“這會是沒有,以後就不曉得了。”
許黟眉梢一揚,對着她點了點頭。
他有顧忌,何娘子卻是沒有,聽到她要去城外住,有些發愁說:“你這一人住不安全,不如還是在南街尋間便宜的屋子住着,離得近我們也好照應到。”
陳娘子笑她:“難不成我住城外,有事就不能來尋你們了嗎?走不過來,我還不能雇車坐?給兩三個錢就能走一趟,還是方便的。”
三人繼續閑扯幾句,陳娘子沒讓車把式等太久,她和許黟他們道別,說等她做出吃食了,就送一份給他們嘗嘗。
……
陳娘子一走,南街石井巷關于陳家的八卦漸漸平息,很快,就有新的飯後談資。
這日,許黟把制出來的消食丸,分出一批送到邢家。
自從濟世堂沒有再賣“陳氏消食丸”,改成“沈氏消食丸”之後,原本五丸二十文的價,變成了二十五文。
邢家采買藥物時,邢岳森得了消息去問許黟,知曉內情後氣憤不已,回去就告知家中負責采買的管事,以後不再去濟世堂采買家中所需的藥物,改去東街的妙手館。
這濟世堂新上任的大夫年過四十,從府城過來時,帶着兩個親手教的學徒。沒想到剛上任,就失了一個大客戶,他親自送拜貼去邢家,結果連門都進不去。
他這才知道,這趟差事不好辦。
但他沒想到的是,更難辦的還在後頭。
陳氏消食丸的名聲,不過半年,在縣城中便人人知曉。以往大家都只能在濟世堂裏買得到,這消食丸突然改名還漲價,百姓們一開始以為是藥價上漲。後來買回來發現,不僅名字變了,藥效也不同。
比起原先的“陳氏消食丸”,這“沈氏消食丸”的效果只有前者的一半,每次腹脹積食等,得吃兩顆才起效。
這對縣城及周邊的小鎮、村落的百姓們可是大事!
價錢貴就算了,怎麽藥效會這麽差,這不是在騙錢嘛。
“這是什麽道理,不行,得去濟世堂問個明白。”
“這濟世堂以前賣的消食丸是出自哪個大夫之手,怎麽這回就不一樣了?”
“難不成是那嚴大夫?”
“我看不像,要是嚴大夫制出來的那早應該姓嚴了,我覺得這是個姓陳的大夫所制。”
“……”
在衆人議論紛紛時,已經有人找上濟世堂的門,去問明白了。
而這事,在市井中的讨論程度不低,不少百姓都很在意這事,原本這消食丸價格不貴,許多家庭裏都會備上一包當家常藥。
其中一個穿着青色交領長袍,年過半百的老伯在賣時蔬的攤子前買了一塊姜并兩根萊菔。[注2]
他聽到攤主和攤主之間的談話,好奇地站在旁邊聽了一嘴。
待回到府上,他把買回來的時蔬交由小厮處理,自個提着一壺新燒開的熱水,前往到後院的回廊亭。
“大郎,你可知我在市井裏聽到了什麽趣事?”龐叔給龐博弈沏了新的熱茶,送到他手邊的桌幾上,笑眯眯地說道。
龐博弈手裏持着書翻閱着,聽到這話一頓,擡起眉看他:“龐叔是聽到什麽有趣的事了?”
龐叔緩緩地說着:“也不知算不算趣事,但想來給大郎解悶倒是夠的。”他見郎君感興趣地放下手裏的書籍等着他,沒有故作玄虛,直言道,“是這鹽亭縣有一藥丸,本是叫陳氏消食丸,這幾日卻突然改了名,價錢漲,藥效卻減,引來諸多不滿意。”
“哦?”
龐博弈聽後,略有興趣地坐直起身,笑笑地問,“這陳氏消食丸可有什麽妙用?”
龐叔說:“我問過了,說這陳氏消食丸對治積食,腹脹脘痛,養胃,去嗳氣都有效,比在尋常醫館裏開的消食散,消食湯藥效好,還價錢便宜,五丸只要二十文,一次只需服一丸即可。”
龐博弈忽而皺起眉宇:“我閱書無數,怎麽從未聽過有這等藥丸?”
“是呀。”龐叔搖搖頭,“民間裏多有挂着神醫的名頭賣那些神藥的,我本以為這消食丸也是如此,可我看他們那神色,不似作假。”
龐博弈道:“龐叔,你可能買到這陳氏消食丸?”
“大郎,我去問問。”龐叔不敢打包票。
龐博弈是知曉他謹慎的,眉梢微微一動,嘴角帶着笑意道:“這鹽亭縣看起來,比我想的有趣。”
友人在這裏當縣尉,應是比他知曉更多。
他思到這裏,讓龐叔寫一封帖子送往潘家,就說請潘文濟前來府裏喝杯熱茶。
這麽有趣的事,還需有個人一塊聽。
……
許家。
這會的許黟忙得不亦樂乎,制好的藥丸還要分裝,就他和阿旭兩兄妹,一人裁紙,兩人包裝,忙到天黑終是把消食丸分裝好。
他歇息着喝了半杯水潤喉,對阿旭阿錦道:“明日晨練後不用識字,我們去集市裏擺攤賣消食丸。”
聽到要去集市擺攤,兄妹倆的眼睛都亮了亮。
準備了這麽多天,他們總算是要去掙錢了,這兩日裏,他們在市井裏也聽到不少話,還有南街的街坊們來詢問許黟,知曉還能從他這裏買到消食丸才安心。
這回擺攤,許黟不想按往日那般來。他想帶上一把桌子,再挂幌子,讓集市上的人知曉,他在賣陳氏消食丸。
當夜,許黟就裁出一張長方形的棉布,頭尾卷着木條系緊,再穿一個孔,用麻繩連着幌子,挂在三腳木架的頂部。
他試着晃動木架,見沒有倒,就把幌子取下來鋪開,寫上五個大字——
陳氏消食丸。
龍飛鳳舞,大氣磅礴。
一筆落成收勢,許黟看着親手做的幌子,滿意地去睡覺。
翌日清晨,劉伯提前來到許家門外。
幾個人坐上牛車,出發前往皇城廟的集市。路上,許黟聽到商販們在讨論有人去濟世堂讨說法,結果濟世堂不承認藥效不行,還把那些人請出了醫館。
劉伯聽得哈哈笑起來:“這濟世堂是捅到馬蜂窩了。”
許黟:“……”
如今的濟世堂沒有嚴大夫坐鎮,新來的大夫還未熟悉業務就遭此重擊,早慌了神,哪裏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他這邊剛書信去往府城詢問主家,另一邊,又有一波人來醫館裏讨說法。
這次來的人不僅是那些尋常百姓,還是穿着綢緞,一身富貴氣的大戶人家的管家。面對這些人,新來的大夫自是不敢怠慢,只好又是退錢又是賠禮道歉……
這些許黟還未知曉,他們乘坐着牛車已經來到城隍廟外的集市。
劉伯将牛車一停,幫着他們搬東西下車,阿旭阿錦大包小包,許黟則是搬着桌子,很快就找到滿意的位置。
一路上兩個小的都很興奮,這會把攤子支起來,聽到許黟要放手讓他們自己來賣,兩人更高興了。擡頭望着人來人往的熱鬧集市,臉蛋紅撲撲的開口吆喝。
“消食丸。”
“陳氏消食丸。”
“先到先得的陳氏消食丸,一包只要二十文。”
幾句吆喝聲響起,路過的的行人聽到看過去,先是看到寫着消食丸名字的幌子,而後看到是兩個小孩,不由地詫異。
“你這賣的是真的陳氏消食丸?”
“濟世堂都沒有,你們會是真的嗎?”
有人開口詢問了,阿旭阿錦滿口回答:“自然,這消食丸是我家郎君制的,保證童叟無欺。”
阿錦拆開一包,放在手心伸直手給他們看:“不信你們可聞聞,是和以前買的一樣?”
那些人見狀,就半信半疑地拿着在鼻尖稍聞,果真聞到熟悉的藥香味。
“是真的。”他驚喜的喊出聲。
随着這一聲,其餘幾個人都湊過來聞個明白,發現真的是陳氏消食丸的味道,紛紛開口要買。
許黟沒有摻和。
他坐在旁邊的小凳子,撐着下巴看着阿旭阿錦高高興興地賣消食丸,樂得眉梢彎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