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娘子, 真的不可呀,這要是被傳出去,可就事關大郎的聲譽了, 豈能随意地就讓一個不知是何樣的大夫看胎?”

楊婆子見着半躺在石寶藍織錦毯子上的年輕江氏,目光略過發髻上微微晃動的金珠寶釵,以及頭頂點翠碧珠、鑲着金絲盤紋的山口冠。

她眼底斂起不易察覺的貪婪,用過來人的口吻繼續苦口婆心:“娘子有所不知, 婆子我是生養過三個孩子的, 知曉這懷孕偶有不适的時候,娘子你只是路上颠簸到了, 多修養兩日就好, 要是真的難受, 待等到鹽亭城裏的客棧住下,我再去給你尋個小娘子來看看。”

話音剛落,江娘子抓着她的手松開。

她面色依舊難看, 但心底對楊婆子已厭惡到了極點, 伴随着下腹部傳來的陣陣作痛,只覺得雙眼發黑。

楊婆子見着她臉色不好,有點後怕地“哎”了一聲。

楊婆子也有點害怕江氏真的有事了,真要是有事,大郎也不會輕饒她。不過她是大郎的乳娘,大郎從小就敬重她, 這回出門,派着她跟随江氏, 江氏過門不過一載, 很多事都做不得主。

況且上頭還有大太太在,想到這裏, 楊婆子沒那麽害怕了。

倒是表面活兒要做得好,哎哎連叫兩聲,抽出懷裏的手絹,要去給江氏擦額頭的細汗。

突然,旁邊的江蘇玉憤怒地一把将楊婆子推開。

江蘇玉冷聲道:“休再多嘴,這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婆子多嘴管教。要是姊兄知道了,因此而怠慢我姐姐,我江蘇玉第一個不答應!”

說罷,他冷目地掃了一眼楊婆子。

旋即就轉身下車,去叫外面的大夫上來車廂。

馬車外,許黟站在車廂旁,裏面的争執清晰入耳。

他眼觀鼻鼻觀心,卻被迫聽了對方的宅內事,但心裏知曉這份争執不會持續太久。

那說話的婆子到底是個仆人,左右不了主家的決定。

許黟想着那個劍眉星目的少年郎,要是真的迂腐到那種程度,就不會有想讓他上車的念頭。

果不其然,面前的簾子被大力地掀開,少年重新從車廂裏鑽出來。

江蘇玉喊道:“麻煩許大夫了。”

許黟颔首望他,見着他焦急如焚的模樣,語速飛快地提醒道:“我此行出門未帶藥箱,只能粗粗把脈,要是真有要緊的問題,得速進城。”

江蘇玉心頭一緊:“明白。”

他側開身,示意許黟上來馬車。

許黟撐着車廂沿上來,一進入空間若大的車廂,就感受到帶有敵意的視線。

許黟眉梢一擡,掃了那個楊婆子兩眼,沒有多在意地把注意力放在孕婦身上。

躺在軟榻上面的年輕孕婦看着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如花似玉的姣好容貌,此刻額頭與兩鬓間都是沁出來的細汗。

她穿着加厚的織錦粉紫色寬袖衣,裏面是抹胸的百褶裙,肚子處微微隆起。

許黟動作微滞:“……”

這樣的年紀,與這懷相已有六七個月的樣子,顯得是那般格格不入。

他心底輕嘆了一身,動作稍輕地半蹲下身,先喚了聲小娘子。

江娘子閉着的眼皮輕顫,她已成為人婦,許久沒聽到有人喊她小娘子了。

她虛弱地睜開眼,見到是個跟玉哥兒年齡相仿的少年,也是一愣。

“你是大夫?”她聲音發虛,雖肚子一直作痛,但不至于疼到昏迷的程度。

許黟點頭:“在下許黟,正要為娘子診脈,娘子你且伸出右手來。”

江娘子半眯着眼,把芊芊細手伸了出來。

這手光潔如玉,是不曾做過粗活的嬌嫩細手。

許黟垂下眉眼地從懷裏掏出手帕,放在診脈處,再将手指擱在切脈的脈搏上方。

隔着帕子,脈象感知變弱。

許黟切脈的時間較之前長了一些。

旁邊的江蘇玉等得有些心急,看着沉着臉不說話的許黟,變得更心慌。

“許大夫,我姐姐如何了?”

許黟沒有立即回他,而是再度切脈一回,讓江娘子換左手給他。

過了一會兒,他收回手,看向江蘇玉道:“小娘子這是氣血郁滞,胎元受損。”

“嚴不嚴重?”江蘇玉看向姐姐,又看了看許黟,“會不會危急到肚子的胎兒?”

這是姐姐和姊兄第一個孩子,他姐姐在有了這個孩子後,心裏就盼着孩子能平安出生。

他不想看到姐姐難過。

許黟道:“不嚴重,是由起居不慎,行路勞累引起,以至氣血逆亂,需得益氣補血,補腎固胎。”

但他看江娘子面色虛白,下肚墜痛,恐怕還有其他原因引起。

許黟目光掃向周圍,最後視線落到懸挂在窗沿邊的熏香錦囊上面。

他問道:“那錦囊裝的是何物?”

江娘子半撐着身子起來,輕弱道:“是相公送我的安神香,裏面放的都是安神的藥物。”

許黟道:“可否給我一看?”

江娘子點了點頭。

于是,她旁邊的江蘇玉就把錦囊解下來,遞到許黟面前。

許黟把錦囊打開,将裏面的東西倒出來到手掌心,有檀香、佩蘭、白芷、艾草等藥材。

這些确實都是可以安神的藥物,其味濃郁,長期戴在身上能起到行氣溫中,安神醒腦的效果。

許黟以為是他想差了,或許真的只是舟車勞頓引起的氣血逆亂。

他剛要把這些藥材裝回到錦囊裏,就瞥見錦囊處有一些沉褐色的粉末狀。

他一頓,捏起這粉末在鼻尖嗅了嗅。

是麝香。

有人把麝香研磨成細粉,一起裝在香囊裏,而這香囊裝有檀香、佩蘭等味香之物,要是不仔細分辨,很難被發現。

許黟:“……”

許黟把這些藥粉倒在手心,伸到江蘇玉面前。

他沉穩道:“這是麝香,孕者不可長期佩戴,要不然很容易引起胎兒不穩。”

“麝香?!”

兩道聲音一同驚呼出來。

江蘇玉立馬捏了些聞了聞,果然是麝香!

旁側的楊婆子急忙地近身過來,想要拿去那錦囊,許黟早有提防地側開距離,沒讓她成功地拿到手。

楊婆子意外地愣住,有些震驚地開口:“哪裏來的麝香,不會是你胡言亂語吧,這可是大郎送給娘子的錦囊。”

言下之意,難不成大郎想害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不成。

江家姐弟心底皆是生出寒意。他們都知道,韓相公不會做這等下作的事,但韓家其他人可不一定。

江蘇玉面色難看:“是這錦囊的緣故,才使得我姐姐胎兒不穩的?”

“不一定。”許黟搖頭,不敢妄然下定論,“這佩戴有幾時了?”

江娘子心有餘悸道:“從我懷胎起,相公就送了這錦囊。”

從懷相來看,已有六個月餘了。

也就是說這錦囊戴在身上有六個月的時間,怪不得。

姐弟倆看到許黟的表情,就知她有腹痛之兆,這錦囊便是罪魁禍首。

他們再去看那錦囊,眼神裏已全然不同。

只楊婆子心裏頭非常的不安,她知大郎不會做此事,那麽敢在錦囊裏下手的,就不超過三個人了。

想到此,她就心神不寧,雖然她不喜這個江氏,可說到底江氏她懷的孩子是大郎嫡親的孩子。

“娘子,這錦囊萬萬不能再戴了。”她喊道。

這車廂裏的人,誰會不知這錦囊的危害。聽她這般說,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江娘子捂着肚子詢問許黟:“我肚子裏的孩子可會出狀況?”

許黟道:“從脈象上看,情況不算壞,但不宜再舟車勞頓。前方就是鹽亭縣城,在下提議,還是先歇息幾日養胎為好。”

至于如何養胎,許黟表示他會開一張藥方,江娘子去了縣城,就可以去醫館裏抓藥。

江蘇玉看向姐姐,輕聲道:“阿姐,我們聽許大夫的。”

“可是……”楊婆子又忍不住地想說話了。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江蘇玉看過來的眼神吓得咽了回去。

江娘子對着弟弟點頭,而後對許黟道:“麻煩許大夫了。”

她又道:“這錦囊一時半刻離不開身,可有何法子能讓其不影響到我?”

許黟沉思,見着車廂矮幾下方,擺放着幾個做工精美的籠箱,右手邊是漆面描金的梳妝盒,後面是幾個繪蘭花玲珑小手青花瓷瓶,不過巴掌大小,上面蓋着木雕蓋子。

許黟收回視線地說道:“放在瓶子裏亦或箱子裏,不要打開就可。”

江娘子聞言,就知該如何做了。

而後,許黟就把這錦囊複原,将其歸還給江蘇玉。

他問江蘇玉要了筆墨紙硯,在車廂裏席地而坐的持筆寫藥方。

許黟為江娘子開的是壽胎丸,搭配着聖愈湯一同服用。

這壽胎丸,是以菟絲子、桑寄生、川續斷、阿膠四藥合成。其中的菟絲子、桑寄生和川續斷軋細成粉,阿膠用水融化後,加入到一起和成藥丸。

方中的中菟絲子可以滋補腎精;桑寄生和阿膠是養血安脂的中藥材,制成藥丸具有補腎安胎的作用。[注1]

許黟看江娘子在得知錦囊裏有麝香後,臉色變得更差了。

就知這事對她影響頗大。

而另外的聖愈湯,它主治補氣補血,心煩不安。藥随證變,許黟在藥材和藥量上都做了加減。

這方子記載于《醫宗金鑒》,即四物湯當歸、川芎、白芍、熟地黃這四種藥,再加人參、黃芪,而許黟再加了一味艾葉炭。對于江娘子而言,四物湯它可滋養氣血,人參、黃芪是補氣固攝,艾葉炭則可止血固胎。[注2]

這壽胎丸和聖愈湯兩個藥方結合起來,能更好的補腎固胎,益氣和血。

許黟把辯證出來的病機和藥方都寫了出來,接着就交給了江蘇玉。

他看江娘子肚子還疼得難受,就問他們,車廂裏可有針線。

江娘子不知他要針線有何用,不過車廂裏倒是有針線盒的。

她看着楊婆子,讓她把針線盒拿出來。

楊婆子這一路來想仗着大太太的氣勢壓人,但這姐弟如今是不顧忌她了。

這少年大夫瞧着有幾分手段,且江氏胎像不穩是因為長期戴着錦囊,要不是這人發現錦囊不對,後面不堪設想。

她轉過身,在一個箱櫃裏翻出一個精巧的漆面盒子抱在懷裏。

她沒有急着給許黟,而是說道:“這是娘子的針線盒,許大夫你要什麽就直接和我說,我拿于你。”

許黟深深看她:“我要兩根銀針,可有?”

楊婆子點頭,這銀針倒是有的。

普通人家用的針線,其中的繡花針是鐵質的偏多,但富貴人家的針線盒精致小巧,用的繡花針多以銀質所制。

她打開盒子取出兩根細細的銀針,遞到許黟面前。

許黟接過後,又要了一盞油燈。

這時,江蘇玉姐弟倆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麽了。

許黟也是對他們說道:“我先替娘子針灸一番,緩解下症狀。”

“多謝許大夫了。”江娘子心存感激。

這裏離鹽亭縣還有數裏遠,哪怕抵達縣城,也要找客棧,去醫館抓藥制藥煎藥。這麽長的時間,江娘子想要忍耐實在不易。

尤其是,她已選擇讓許黟給她看胎,那如今又何必扭扭捏捏呢。

許黟與江娘子說着話,一面把手裏的銀針用油燈的火消毒。

等銀針的溫度涼下來,許黟手腕平穩地拿着它,一點點地紮入江娘子手背虎口上肌肉的合谷穴。

紮完數秒,江娘子腹痛便有了緩解,只餘一絲斷斷續續的疼。

沒多久許黟就把這針取下來,提醒在旁邊看得有些發怔的江蘇玉。

“江小官人,時候不早了,還是盡快出發吧。”許黟道。

江蘇玉回過神,連忙掏出銀錢給到許黟:“多謝許大夫了,這是一點薄金,還望許大夫收下。”

許黟看了一眼江蘇玉遞過來的銀錢,沒有假意推辭地收了。

他道:“要是有何問題,可到南街石井巷的許家找我。”

江蘇玉抱拳道:“蘇玉知曉了。”

許黟沒再多言,他撩開簾子下車,回到劉伯的牛車上面。

車裏的劉伯和阿旭都很緊張他,但又不敢私自跑去打擾到許黟,這會見到他回來,都是松開了一口氣。

“許大夫,你是跑去給人家看病了?”劉伯有些高興地問他。

許黟點頭,沒有說他是為誰看病。

這馬車裏的年輕女子,一看就是身份不低的貴婦,這時下的貴婦開始學起了講究,出門在外都不會輕易的以臉示人,更何況是與一個陌生男子如此親近。

要說不能給大夫看病也不是,主要還是那仆人在從中作梗。許黟在這一番相處下,就可以看出那楊婆子是什麽樣的嘴臉。

不過是半路尋個大夫看病,便能說出“有辱聲譽”的話,一看就是不把這年輕婦人放在眼裏,等見了那個所謂的大郎,還不知會如何編排。

但生命可貴。江娘子姐弟倆不願意為了所謂的名聲,聽從那個婆子的話。

都到這份上了,自然是要好好的把胎養好。

至于那個錦囊到底是誰放的麝香,那就是對方要去面對的宅鬥了。

許黟心裏感嘆,果然宅鬥是真的存在的。

他們乘坐的牛車,悠悠晃晃地跟在馬車後面,而馬車為了照顧孕婦的身體情況,前進的速度不快。

半個多時辰後,馬車牛車前後地進入縣城,這時馬車裏下來一個人。

江蘇玉特意過來與許黟抱拳道別,接着兩輛車一東一南的分道揚镳。

……

第二日,許黟在院子裏處理挖回來的藥材。

阿旭和阿錦卷着袖子,把大黃放到盆裏刷洗,這時隔壁的何秋林過來,見到他們在忙就加入進來。

幾個人圍着倒在地上的大黃、板藍根和天麻,忙的不可開交。

期間,許黟還一一地跟他們說這些藥材如何分辨,藥性又是什麽,可以治療什麽,跟哪些藥物會有沖撞等。

他不需要這些人能一次性就記得住,這東西本就要多看,多聞,多問。

阿旭和阿錦已經不像之前那般,一問三不知了,許黟說完,就問他們大黃的功效是什麽,他們都能記得七七八八。

反觀何秋林,因為以前都沒如何接觸過藥材,他知曉的藥材不多,除了當歸和枸杞,就只有金銀花了。

“這藥材看着好像,我實在分辨不出來,為何這個叫大黃,這個就叫天麻了。”何秋林嘆氣。

許黟笑了起來,說:“這大黃形狀不一,外面摸着有一層粗糙的粗皮,這皮需要去掉,再曬幹就可入藥。”

“可你再看這天麻,它瞧着更像個矮胖的蘿匐,但有一圈圈的紋路,摸着不算粗糙,顏色也要淺與大黃,這是觀其形的差異。”

要說味道,兩者的味道相差頗大。

天麻的味道更加的重,只需要稍稍切開,裏面濃重的藥香就會撲鼻而來。

聽着他這麽說,何秋林再去看這大黃和天麻,就不像之前那麽迷茫了,也能說出一二。

洗好的藥材,再用抹布擦拭幹水分,一根根地鋪在院子裏曬。

曬了幾日,許黟看幹度差不多了,就拿着切藥刀把它們都切成片,鋪到簸箕上再去曬。

這回,它們就可以放在竈房裏,竈房裏時常做飯,竈口處燒火溫度高,可以加快烘幹的速度。

……

這日,許黟在給一個看眼疾的病人看完病,開了洗眼睛的藥方,把人送出門時,一輛驢車停在他的面前。

驢車後面的車廂撩開簾子,是邢岳森。

許黟有些意外道:“今日不是旬假。”

“明日就要在城隍廟外施粥,我與教谕請了假,他準許了。”邢岳森心情很不錯,他與許黟說完,就讓車把式将車上的東西搬下來。

他告訴許黟,今天是來送禮的。

這禮送的很別致,也算講究。是專門因為請許黟去當臨時義診堂的坐堂大夫,而帶過來的。

義診,有義字在,許黟作為大夫,就不好收銀錢。

但這幾日的辛苦費也是要給的,不過不是以銀錢作為交易,這樣雙方就落了俗套。

所以邢岳森帶來的禮,是兩箱尋常物。

其中一箱是米面蔬果,裝有一盒精細白米,一盒精細白面,一盆時蔬,一盆水果。

冬天水果不多見,所以這一盆水果,其實都是曬成的果幹。裏面有桃幹,梅子幹,葡萄幹,杏幹四件。

另一箱是木炭、布匹、燈油、蠟燭四樣。

邢家家大業大,邢岳森挑的都是好東西,這兩箱禮的價值不低,要是拿出去長生庫裏典當,能當回十來貫錢。

他一出手就如此闊綽,許黟看得一陣猶豫,在想着要不要收。

邢岳森好似他肚子裏蛔蟲,笑道:“這是禮節,黟哥兒你不收也要收的,要不然就是不想來義診堂坐堂了。”

許黟:“……”

真有這種說法?

他懷疑邢岳森是為了讓他收下東西胡亂編出來的。

車把式得到自家郎君的吩咐,一箱接着一箱地就把禮搬到院子裏,不容許黟拒絕。

無法,許黟只好接下這個禮。

他心裏已經在盤算着,怎麽把同樣的禮饋贈回去。

難不成還要再送一回沉香嗎?

兩人進了屋,許黟叫阿旭去泡一壺紅茶過來。

邢岳森坐到略顯擁擠的堂屋,喝着阿旭端上來的紅茶,說道:“黟哥兒,你有沒有發覺,這堂屋怎麽越來越窄了?”

許黟眨眨眼,可不是嘛,他把堂屋隔開一半改成診堂,還在周圍塞了好些物什。

這般變化,如今的許家對他來說,就有些過于小了。

這些日子他就在想,要不要去到黃經理那裏詢問挂牌出售的宅子裏,有沒有合适他的。

許黟道:“是小了些,如今家裏多出兩人,這物什也在一點點地添,東西多了,地方自然就小了。”

他跟邢岳森說了想要買宅子的想法,不過就是還不知道鹽亭縣的宅子是個什麽價。

要是不超過一百五十貫,他手裏的錢正夠。

邢岳森聽到他有意要買宅子,想了想,問道:“黟哥兒可有想在哪裏買宅子?是還在南街?還是其他地段?”

許黟搖搖頭:“未想好。”

他這幾日忙,還沒去黃經理那裏問過。

邢岳森說道:“不如,這事我去給你問問?”

許黟挑眉:“?”

邢岳森笑着說道:“趕巧了,西街有處一進院的宅子,這戶主前不久搬走了,這幾日我聽聞對方有意想要把這宅子賣了。”

他與許黟說,那宅子地段不錯,裏面屋子又頗新,且一進院的宅子不算大,正好合适許黟。

見邢岳森這麽說,許黟亦是心動。

“那就麻煩岳森兄多為我打聽了。”許黟對着他笑道。

邢岳森直言小事一件。

可惜買宅子這般大的事急不得,這事還需暫且往後放一放。

如今眼下要緊的,是明日邢家布棚施粥,開設義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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