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冬馄饨, 年馎饦。”

說的便是冬除這天,家家戶戶都會買菜買肉回來做馄饨,過肥冬。這兒的馄饨, 便是角兒,現代說的餃子了。

何娘子說,如今的開封城有不少人家會在這天做角兒,但鹽亭縣這般過除冬的少, 她以前在大戶人家做女使, 見過主家吃過,便有印象。

何娘子能想到這兒, 許黟自然也想到了, 但離冬除沒幾日, 提前學一學做角兒,也是好事。

等真正冬除那日來臨,他們就可以在家裏包角兒吃。

許黟最愛吃的就是白菜豬肉餡, 他讓阿旭準備的, 也是菘菜和豬肉。

阿旭提着籃子回來,裏頭裝的是所有準備好的食材。

何娘子上手一瞧,心裏有了主意,讓阿旭給她打下手,把豬肉、菘菜都剁成碎粒。

阿旭開始切肉切菜,何娘子在旁邊和面。

許黟看他們都在忙, 忍不住地問:“何娘子,我該做什麽?”

“你去屋裏坐, 等我們做好了就可以吃。”何娘子頭都沒擡。

許黟:“……”

他沒走, 想了想,就去旁邊燒火。

火燒得差不多, 鍋裏的水也煮沸着,何娘子見許黟燒了水,就用木勺舀了半勺到面粉裏。趁着熱,她将結成面絮的面粉揉成表面光滑的面團,用一塊紗布蓋在上頭,放到竈臺旁醒面。

接着,她便開始洗蔥,蔥要切碎,這活許黟會。

就如同切藥材一樣,他切蔥的手法和切藥材相似,手起刀落,翠綠的蔥就切成蔥花。

何娘子在旁邊捂嘴笑着說:“黟哥兒倒是閑不住,不是讓你別在竈房裏嘛,等會就能做好的,要是餓了,我先給你下一些面條吃?”

反正做角兒的皮跟做面條都是用的面粉,形狀不同罷了。

許黟今日都在外面跑,中途只墊了幾塊點心,還有在金鵝寺吃了一頓簡單的,沒有油水的齋飯。

何娘子這麽說,他确實有些餓了。

是餓了,卻也能忍着,許黟搖頭:“等角子做好,我們再一起吃。”

聽許黟這麽說,何娘子便不再說話了。

她打開紗布看面團,看醒得差不多,就抖了一些面粉到揉面的板上,她手指靈活地将面粉打散到四周,這面團在上面一揉一搓,就成了長條形。

何娘子用手揪面劑子,每個都和杏子差不多大。

這面劑子揪好,她還要去看阿旭做的餡兒怎麽樣了。

瞧着沒問題,便開始調料。

角子的餡料多種多樣,有的還會在裏面包山珍海味,當時何娘子伺候的那主家,做的角子更是有八種餡兒。

這豬肉餡兒的反而是最低賤的,得要有其他好的料兒加進去,譬如瑤柱、香菌子等,做出來才不會有膻味。有錢人家極愛吃羊肉做的餡,裏頭還加着其他的料兒,做出來的角子尋常人家別說吃到了,聽都沒聽說過。

何娘子将家裏能用上的佐料都用上了,醬油、香油、糖、姜末和胡椒粉。

胡椒粉貴得很,是許黟讓阿旭帶過來的。

何娘子怕味不好,就多加了一些,再攪拌攪拌,香味兒便飄了出來。

終于要到最後包角子的環節了。

許黟興致更高了起來,眼睛盯着何娘子是怎麽擀面皮的。

她做的不算娴熟,用的是擀面條的手法,把面皮擀到手掌大,就加餡,再捏緊兩邊的面皮,捏成玲珑可愛的月牙狀。

“好了。”何娘子欣然喊着,問許黟做出來的可是他想要吃的角子。

雖與現代的餃子有些差別,卻也無限接近了。

許黟誇獎何娘子做的角子好看。

“這捏的形狀都不行,哪算好看了。”何娘子感慨,“你都不曉得,那些大戶人家的竈娘做的角子有多精巧,一個個看着都好似能擺出來玩的把件兒,好看得都下不去嘴。”

許黟笑說:“何娘子手巧,要是多做幾回,定能做出那般好看的。”

他說罷,有些蠢蠢欲動。

像餃子這種東西,就要得自己包的才有意思。他便喚何娘子教他。

何娘子正要教阿旭怎麽包,聽他想學,也就一并教了。

不止,她把何秋林也叫上。

百姓人家才不講究“君子遠庖廚”的說法,幾個人圍坐在小凳上面,看着何娘子左捏右捏的,以為角子就容易做了。

自個試了才知道,什麽叫做醜東西。

許黟和何秋林兩人捏出來的東西別說是角子了,就連基本的形狀都分辨不出來。

反而是年紀尚小的阿旭很有天賦,做出來的角子像模像樣。

繞是如此,許黟也沒放棄,繼續做了六七回,到後面,他也捏出來月牙狀的角子。

角子下鍋煮,煮到一個個漂了上來。

何娘子用漏勺撈起來,裝到盤子裏讓阿錦一盤盤地端出去。

何家的屋裏點着油燈,昏黃的光照得屋子都帶了暖意,再看剛煮好的角子,飄着熱騰騰的霧氣,使得人肚子咕嚕嚕的叫喚着。

大家都餓了,便沒有客套說話,尤其兩家人熟得很,平日裏也會互相贈送食物。

醋可以開胃,許黟便跟他們說角子蘸醋的吃法。

何秋林眼神亮了亮,起身就要去竈房裏拿醋。

“我帶過來了。”許黟示意他坐回去。

他帶來的是陳醋,陳醋比起米醋,味兒沒那麽刺鼻,翻出來時會有濃濃的醋香味。

愛吃的人會覺得它好吃,不愛吃的人光是聞着都能避退三舍。

何娘子他們在聽完許黟說的,想着先嘗試着好不好吃。

許黟便給他們倒了醋碟。

這一吃,他們都有些驚喜,果然是比單獨吃角子好吃。

吃着甚是開胃,食欲大開了。

許黟夾着角子蘸醋咬開,露出裏面的菘菜豬肉餡,這餡調的好吃,浸了醋,味道更香。

“黟哥兒,你是怎麽知曉有這種吃法的?”何秋林崇拜的看着他。

許黟淡定道:“這吃法外面早便有了,只我們沒見過而已。”

何秋林不由向往:“我要多出去走走,這樣才能識得更多東西。”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何娘子瞪了他一眼,自從秋哥兒說要去做跑商的買賣,何娘子心裏頭就不放心。

但秋哥兒正勁頭上,她不好說喪人心的話,便也不再管了。

……

第二天一早,許黟醒來練完拳吃了早食,就喊阿旭跟着他去往城外一趟。

阿旭收拾出簡單出行的裝備,帶上竹筐、幹糧、水、砍刀、衣物等好些東西,在劉伯駕着牛車抵達門外,他們便前後上了車。

他們一走,阿錦獨自守在家裏,小黃陪着她,走到哪就跟到哪。

有這條跟屁蟲在,許黟也放心阿錦一個人在家中。

劉伯駕的牛車沒有完整的車廂,甚至連車頂蓋都沒有,可以用四面楚歌來形容。

阿旭在上了車後,索性就把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暖手的手爐,點燃裏面的木炭,再加上一塊許黟喜愛的熏香,車板底鋪暖墊,再取來一條披風,給許黟披上。

許黟眨眨眼,覺得自己在一點點的被潛移默化,如今被一個小孩照顧,也沒有那般不自在了。

但他身上裝備齊全,阿旭還是一身加棉的窄袖袍子。

許黟把手裏的暖爐塞到他手裏:“你自個暖下身。”

“郎君,我不冷呢。”阿旭趕緊把手爐還給許黟,高興地說,“這是我今年過得最暖和的冬天了,以前我與妹妹都沒有衣物穿,只有遇到了郎君,就從沒斷過衣物和吃食,郎君是我遇到最好的人。”

許黟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看着他變長的頭發,以前紮着的小發髻很小,就像個小揪揪,如今已經像個小饅頭了。

他沒忍住地揉了一把,才心滿意足的收回手。

牛車行駛速度緩慢,穿過縣城主道,慢悠悠地往縣城門口過去。

上首的劉伯,心情不錯的在跟許黟說話。

他欣然道:“城外貼了告示,說下旬冬除前兩日,城裏的紳戶們要在城隍廟和城外布棚施粥嘞,這回還有義診的大夫不要錢的給人看病,也不曉得真假。”

說到後面,劉伯心情有些激動,他家好些口人嘞,要是也能去施粥那裏排隊領到粥,那也不差呀。

更何況還有給人看病的大夫,他已經想好了,待那一日就帶上家裏的老伴,以及兩個常年幹重活的兒子來看病。

若是能把舊疾治好,就再好不過了。

許黟便道:“開義診堂是真的。”

聞言,劉伯先是高興,接着又局促地笑了笑,對許黟說他這回肯定要排隊看病的。他與老伴這些年裏都攢了些小毛病,卻不舍得花錢看病。這回要是真有大夫給他們這些窮人家看病,自當不願意錯過。

許黟挑了挑眉,贊同地笑了笑說:“既如此,那就是好事兒,劉伯你到時記得去,邢家不僅開了義診堂,還會提供藥材。”

到時候會有兩個大夫在現場,不知道會是怎麽的光景。

許黟隐隐有些期待了。

……

牛車出來縣城,緩慢地朝着依祿山的方向而去。

許黟已有将近一個多月沒上山,這次會上山,還是因為要采挖适合冬季收獲的藥材。

且這兩個月裏,來尋他看病的病患增加不少,家裏儲備的藥材,也在一點點減少。

冬日裏能挖到的藥材不多,除了适宜冬日裏采摘的藥材外,其他的藥材許黟便想着能不能撿漏。

牛車到達依祿山後,許黟交代阿旭去山上的寺廟等他。

至于劉伯嘛……劉伯說他在外吹風習慣了,也不怕這點風雪,況且今日還是大晴天,不像是會下雪的樣子。

天空中挂着的太陽曬得人身體暖洋洋的,劉伯眯着眼昏昏欲睡,許黟就把披風解下來給他。

他要上山,穿着披風不合适,這披風留給劉伯裹着睡覺多好。

劉伯感激地接過,不敢拿粗糙的手去摸這一看就是好料子做的披風,他小心地披到身上,真情實意地朝許黟說了好些吉祥話。

又叮囑許黟上山小心些。

“冬日裏出來覓食的動物不少,許大夫可得當心咯。”

許黟朝他颔首:“謝劉伯知會。”

他言罷,頭也不回地上了山。

山裏銀裝素裹,上山之人行走出來的小道被雪覆蓋,只露出淺淺地一條彎曲的線,比周圍兩邊雜生着野草稀疏。

許黟彎腰掃了掃旁邊草叢的積雪,露出裏面植物的原貌。

是一株碧青的低矮小喬木。

許黟随意摘下它的葉子對折着,一邊擡腿邁着步伐,朝着更深的山裏進去。

走了有一段路,許黟停在一棵高大的樹冠下面,這棵樹的枝丫壓着雪,樹幹處之前做過的痕跡卻依舊顯眼。

他沒有再繼續前行,而是在周圍尋找上次發現的大黃。

這大黃,又叫香大黃、将軍、川軍等。它的采摘季節在秋末冬初,這個時候莖葉會枯萎,就可以挖取地下成熟的莖塊。

許黟刨開地上的積雪,很快就找到莖葉枯萎的大黃。

他用鐵鍬把上面的泥土挖開,刨了好一會時間,刨出來像木薯塊一樣的東西。

這東西就是許黟要的大黃了。

野生大黃長得沒有人工種植的肥美,形态更長一些,清除掉粗皮上面的泥土,可以聞到很重的藥味。

這大黃需要簡單的處理,要把外面的粗皮除去,切片曬幹,或整根曬幹再切都可以。

當初許黟發現這裏有一片野生的大黃後,就在這棵樹做了标記。

許黟一口氣把這一片成熟的大黃都挖了。

這大黃在蜀地屬于常見藥材,不用擔心挖走這片就會絕種。

這些大黃裝了三分之一的竹筐,許黟拍了拍沾着雪泥的雙手,再次出發。

這回,他要到另外一處做過标記的地方。

……

一個多時辰後,許黟安然地從山上下來,他身後的竹筐裝滿了此行挖到的藥材。

刨除開始時挖到的大黃之外,還有板藍根和天麻。

其中的天麻不好找,要不是許黟先提前做了記號,被雪覆蓋的山裏,想要找到天麻幾乎很難。

劉伯看到他回來了,高興地起身下車,喊道:“許大夫,你可算是回來了。”

“我和阿旭都等了好長時間,阿旭這孩子還說你再不下山,就要去山上尋你嘞。”

劉伯把适才與阿旭說的話都托盤而出。

旁邊的阿旭快步地小跑到許黟面前,他想要替許黟拿竹筐,奈何竹筐太重,他沒能提得動。

許黟拍拍他的肩膀,問道:“不是讓你在寺廟裏等我?”

“郎君,我等着呢。”阿旭說,“我在寺廟裏守了好長時間,寺廟裏的師父說已經過了午時,就問我要不要去齋堂吃飯,我沒去,就跑下來了。”

他以為許黟會在午時回來,但沒見到許黟,只看到了披着披風睡覺的劉伯。

劉伯被他的搖醒,然後身上的披風就被阿旭給拿走收起來了。

許黟摸了摸鼻子:“……”

“那披風是我借給劉伯的。”

阿旭瞪大了眼睛,抿着嘴沒回話。

道理他懂,也曉得劉伯是好人,但是郎君的披風本就不能随便給別人用的。

他就沒見過郎君的好友們,會把自己的披風拿給別人。

但阿旭不說,因為許黟一定會說,他人是他人,他是他,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

許黟無奈一笑,知道這小家夥沒有聽進去,就沒再說什麽了。

他将竹筐搬上牛車,一行人打算返程回去。

回去的路上,阿旭很好奇地盯着竹筐裏的藥材看:“郎君,這麽冷的天,山上也有這麽多藥材?”

這些藥材看着都好像是疙瘩木塊,因為是新鮮剛挖出來的,他一樣都沒有分辨出來是哪種藥材。

許黟就跟他說道:“這個是大黃,能入脾胃肝腸,其可瀉火涼血、活血化瘀和利尿退黃。”[注1]

在《吳普本草》中,就有對大黃進行詳細的描寫,從名字,味道,藥性,産地,成長周期和如何炮制成藥材等都有詳細記載。

許黟說完大黃,就又與他說起板藍根和天麻。

板藍根是一味很常見的藥材,最早在李時珍的《本草綱目》裏就有出現了。

它又叫馬藍,取的是它的根,冬天到初春會長出淡紫色的小花朵,遠看近看都非常的漂亮。

但值得一提的是,目前許黟挖到的板藍根取的是板藍的根,也就是馬藍的根,可惜在現代裏的板藍根,已經用菘藍的根代替了。

菘藍與馬藍的莖和葉差別很大,它更像同十字花科的油菜花,長的也是小黃花。

要說藥效,那自然是如今許黟挖到的野生板藍根的藥效更勝一籌。

至于天麻……

許黟剛想要說天麻的藥用價值,牛車行駛的速度突然緩慢了下來。

接着很快,就徹底停下。

許黟的目光從阿旭臉上移開,落到前方,就見到不遠處的道路,被一輛馬車給擋住了。

這馬車後面的車廂頗大,比尋常的車廂要大出一倍,車廂上的木檐雕刻精美镂空懸浮花紋,右邊懸挂一碧青絲,墜着個青銅色的圓形銅錢狀牌子。

總總跡象,都表示着這輛馬車的主人身份不簡單。

許黟微皺眉頭,問劉伯:“我們可過得去?”

劉伯面色戚戚地看着那彰顯地位的馬車,惆悵道:“避不得啊,這車用雙馬拉着,都快要趕上兩輛騾車了。”

他在鹽亭縣少有見到會用兩匹馬拉的車,連縣太爺都只坐驢車、騾車,坐不起馬車呢。

要說馬車,可不是有錢人就能坐得上的,起碼是官員人家出身,或者是本身就是當大官的,若不然光是買拉車的馬,就得花一筆不少的打點費。

且這馬不好同驢、騾比,照料它需得更加小心伺候,不能有任何差錯,要不然就不得行了。

“劉伯,你可知道除了這條道,還有哪條道能抵達縣城?”許黟問。

他們不知馬車停着是做什麽,許黟擔憂波及到劉伯,便想着避開。

劉伯面露難色:“不好走,有條小道,要多走一個時辰才能到。”

真要走那條道,抵達縣城天都黑透了,劉伯也沒法回家,怎樣都得在城中住下才行。

許黟知曉別無他法,就跳下車,步伐沉穩地來到這馬車面前。

剛到,他就聽到車廂裏傳出來細細弱弱的呻吟聲,以及小聲安撫的聲音。

“在下許黟,敢問車廂裏是否出了問題?”許黟眉頭皺起,在外面喊道。

這時,從精美的車廂中,伸出一個頭戴方巾的少年,這少年大約十五六歲,穿着蘭玉色大袖寬袍,一看便是哪家權貴子弟。

他看到外面的許黟,愣了下神後,緊張地問:“你可知曉這附近有什麽帶下醫?”

帶下醫,便是專門醫治女科病的女大夫了。

為了與普通的大夫區別開來,也有喊做為“某小娘”的,例如最為出名的就是張小娘子。

許黟眉宇間的神态一斂,說道:“在下就是一名游方郎中,敢問車廂裏可是有誰出了事?”

這少年郎愕然,不确信地上下打量許黟的臉。

年輕!太年輕了!

“你真是大夫?”他确認的問。

許黟點頭:“是的。”

少年郎咬咬牙,來不及了,要是真耽誤了,大哥哥回來知曉了,肯定要打死他。

他急忙問道:“你會女科嗎?我姐姐好似驚了胎。”

聽到是驚了胎,許黟身上的氣場微變,這驚動胎氣問題可大可小,小的話調理一兩劑藥湯即可無礙,大的話那就是一屍兩命,耽誤不得。

他沒有猶豫地點頭:“我會。”

他以前學醫時,跟在他老媽身邊看過不少臨床病例,也多多少少打過下手,與他老媽讨論過婦産科的問題。

雖然他在拿到錄取通知書後還沒真正的上班,但不代表着他的臨床經驗為零。

也許,他比一些畢業好些年,跟在坐診大夫旁邊打副手的年輕醫生,臨床經驗更加豐富。

許黟沒有把握能看出問題,但這荒郊野外的,想找個會看婦産科的女大夫,要去哪裏找?

少年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在聽到許黟會看女科,他趕緊回來車廂裏,對着裏面照顧着姐姐的婆子說道:“外面有個大夫,他會女科,我讓他進來給姐姐看下如何。”

“江郎君不可!”婆子急忙地拉住他的袖子。

她神色凝重,語重心長道:“怎麽能讓一個外男給娘子看胎,這讓娘子以後該如何是好?再說了,娘子沒有出紅,只肚子抽疼了幾下,我們駕車快一些,很快就能去到城裏,再找帶下醫來給娘子診脈安胎。”

少年郎心裏生出怒火,不悅道:“很快?你可知道這裏離鹽亭縣有多久,要是進了城找不到帶下醫呢?”

他說罷,再看疼得額頭沁出冷冷細汗的姐姐,如何還能繼續耽誤。

這婆子被他突然的變臉吓了一跳。

可這不合規矩,要是郎君知曉此事……婆子還想再勸,突然,旁邊有只手抓住她的手臂。

婆子吓了一跳。

低頭就看到臉色蒼白的江娘子看着她,她咯噔一下,喊出聲:“娘子。”

江娘子不理會她,只對着少年虛弱地點了點頭:“玉哥兒,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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