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動心
第07章 動心
裴雪詩跟在秦時讓身後進去,努力不東張西望。
謝家二公子往前走了幾步,問她是不是第一次參加詩會,裴雪詩如實承認了,就算她真是秦時讓的表妹,沒參加過詩會也不足為奇。
畢竟說是遠房表妹。
能讓人想到窮鄉僻壤那種遠房表妹,過來投靠強大的秦家。
秦時讓很少說話。
他大多數是聽他們說,也不表達自己的意思。
偏偏裴雪詩總是忍不住将注意力分到他身上,偷偷看他幾眼。
有一次,他發現了。
卻只當裴雪詩是想來參加詩會,又懷着下等人的不安,所以才會看知道她真實身份的自己。
興許是擔心身份暴露。
秦時讓也不鹹不淡掃了她一眼,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即使給她一個不錯的身份,也高貴不起來,永遠只能在原地碌碌無為打轉。
他看裴雪詩時,二人的目光在半空相碰再分離。
她被秦時讓這一眼看得心亂如麻,他皮囊優越,再加上溫柔相,看人也顯得極致的溫柔,哪怕他話少,也叫人覺得眼裏有自己。
裴雪詩眼睫一顫。
她無聲無息地呼了口氣。
Advertisement
裴雪詩在心裏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人家只是無意看過來而已,又不是故意想看她的。
可……
可如果不是無意的呢?
裴雪詩被自己的腦補弄到無語了,他們才認識多久,別以為他伸出援手救她回府就是對她有好感,他也曾說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裴表妹?”謝家二公子見裴雪詩一動不動,回頭看她。
他問,“有事?”
裴雪詩重新跟上去。
“沒事。”
她走路依舊不同他們并排,刻意落後他們一步。
裴雪詩不愛出風頭。
尤其不愛在這個世界裏出風頭,也深知秦時讓他們的身份不凡,待會兒肯定有不少人過來對他們阿谀奉承,問這問那的。
牽扯到她就不好了。
自古以來,少不得如此。
裴雪詩只想安安分分地欣賞一下古代的詩會,好撫慰一下穿書後險些餓死,又不得不想盡辦法在這個世道生存下去的心。
好在他們來得晚,詩會即将要開始,沒多少時間給人寒暄。
姚府的管事親自領秦時讓到後花園的亭子附近。
詩會講究的東西有很多,其中就有不能丢的格調,主辦姚府詩會的是姚家的五公子,他将詩會安排在雅致自然的後花園。
桌子上還有用花做成的糕點和花茶,聞起來就開胃。
裴雪詩想吃。
古代的食物沒太多添加劑,這些糕點和花茶一看就是純天然,無污染,無添加的好食物。
裴雪詩多看了幾眼。
秦時讓找了個地方給她坐下,但又不是顯眼的位置,誤打誤撞合了裴雪詩的心意,她不禁猜想他是不是有心為她找這個位置的。
裴雪詩微微動容。
由于詩會實行一人一桌椅,秦時讓跟謝家二公子坐到不遠處。
他們受到的關注很多。
她發現來參加詩會的男女數量相差不大,仿佛是對半的。
裴雪詩巡視四周。
古代的詩會不僅有揚名聲的作用,還有類似于現代的相親作用,方便京城裏的世家公子世家千金互相認識對方,互相了解對方。
有不少公子貴女在詩會看上眼了,回去後,可以上門提親。
秋朝在等級方面規矩森嚴,但民風卻又很開放。
這是裴雪詩在原著裏看過的內容設定,但也不是什麽重要劇情,只是一筆帶過,幫助讀者從側面了解一下這個時代背景。
不過她僅僅是過來看個新鮮,其他事應該與她無關。
她只需要靜靜地看即可。
裴雪詩拿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糕點散發着甜而不膩的味道,她吃得心情愉悅,連帶這兩天因穿書而産生的郁悶也消減了點。
謝家二公子倒是沒忘了她。
他一得空就往她看一眼。
大概是确認她這個人還安然無恙,不管怎麽說,是他提議讓她來參加這個詩會的。
多給她幾分關注是應當。
正是因此,謝家二公子發現裴雪詩的目光好像始終有意無意落在秦時讓身上,他先是一愣,随後看了她一眼,又看秦時讓一眼。
小姑娘眼裏藏不住事兒。
他一下子想到某方面。
她對秦時讓這個表哥有好奇之心,還是傾向于男女感情方面的好奇之心,不是單純的好奇。
表哥表妹結親的事在秋朝再常見不過了,當今皇帝的其中一個妃子就是他的表妹,還不是遠房表妹,秦時讓他們也是可以的。
只是……
謝家二公子抿了一口茶,搖了搖頭,只是秦時讓看起來不像是會為情愛被困住的人,他平日裏雖好相處,但實際性格比誰都冷。
這是謝家二公子認識了秦時讓将近有十年才慢慢感知到的。
裴雪詩可知?
謝家二公子又喝了一杯茶。
罷了,這些事與他無關,謝家二公子的注意力很快又被那些湊過來找話聊的公子轉移,忘了她。
裴雪詩的确在看秦時讓。
詩會上有很多人,樣貌各異,長相好的也有,可裴雪詩還是覺得秦時讓是這裏面最好看的。
她單手托腮發呆。
造物主是不公平的。
裴雪詩沒發呆多久,有一位公子傾身過來:“姑娘。”
她看過去。
“怎麽了?”
公子看清裴雪詩的正臉,更覺驚豔,失神片刻。
真是位美人。
京城裏有姿色的不少,但裴雪詩的容貌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反正看了後就想多看看這張臉,豔中帶有幾分屬于少女的青澀。
二者融合到一起,并不違和,反而容易叫人産生喜歡。
裴雪詩滿臉疑惑。
紫衣公子意識到自己失态,為了緩解尴尬,假裝捂唇咳嗽幾聲,“小生不才,想問問姑娘是哪戶人家的,以前從未見過。”
裴雪詩怕扯上秦時讓會讓對方更不依不撓,于是語義含糊不清道:“就是小門小戶罷了。”
一般情商高的人聽到這種話都能聽得出對方不想詳談。
偏偏紫衣公子不是。
他聽不明白裴雪詩這一句話中的其他意思,“怎麽會呢,姚府的詩會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進來的,姑娘定是謙虛了。”
裴雪詩:“……”
這還真不是她謙虛。
她現在的身份連小門小戶都算不上,裴雪詩笑了幾聲。
紫衣公子還在等回答。
裴雪詩裝作不知道他還在等回答,低頭喝茶吃糕點了。
情商低下的公子不依不撓:“姑娘,您還沒說您是哪戶人家的呢,說不定我也聽說過。”
她無語。
如此不能裝作不知道了。
裴雪詩絞盡腦汁想怎麽應對這個人時,詩會正式開始了。
她立刻道:“待會兒再說吧,詩會要開始了。”
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紫衣公子:“……好。”
京城裏的公子纨绔雖纨绔,還是有一定學識的。
他們自小耳濡目染,生活在秋朝的上等階層,懂得确實會比尋常人要多得多,接受的教育資源也是尋常人所觸碰不到的。
但在現代熟讀過唐詩宋詞的裴雪詩認為他們還是稍遜一點。
詩會比的是作詩弄詞。
裴雪詩聽了十幾個人作的詩,毫無感覺,還不如桌上的糕點和茶水對她有吸引力,直到她聽別人提起一個名字,秦時讓。
她拿糕點的手停在半空,擡眸往秦時讓坐的位置看。
秦時讓站了起來。
為表禮儀,作詩之人要站起來作詩,他本就鶴立雞群,如今一站起來,滿庭的花草恍若失了色,其他人目光紛紛齊聚到他身上。
也包括裴雪詩的。
她連糕點也不吃了。
耳邊響起屬于秦時讓的聲音,他不急不躁地作了一首以花草為題的詩,形容優美,辭藻不華麗,卻異常貼合此情此景。
待作完這首詩,周圍頓爆發一陣強烈的鼓掌聲。
“好!真是好詩。”
“對啊,秦公子果然名不虛傳,是京城第一才子。”
誇張的話語此起彼伏。
裴雪詩強行将注意力拉回來,放到面前的糕點上。
她張嘴吃了一塊又一塊糕點,不同口味的糕點落到嘴裏,卻嘗不出滋味了,心思還是回不到吃糕點這裏,不知飄到哪裏去。
裴雪詩豎起耳朵。
不知道秦時讓還會不會繼續說話,別人都是作完詩再說幾句自己的感想的,她等了一會兒,到下一個作詩了,他沒說話。
裴雪詩這才将注意力完全拉回來,埋頭吃糕。
詩會進行了一個半時辰。
她坐到屁股都疼了。
裴雪詩有點擔心待會兒起來走路會一瘸一瘸的。
她沒向任何人抱怨,也沒有人可以給她抱怨,是她自己不想孤獨地留在秦府小院子,心甘情願跟秦時讓和謝家二公子來參加詩會的。
裴雪詩耐着性子等結束。
後面的作詩大多類似,裴雪詩聽得困乏了,想打瞌睡。
就在裴雪詩快要堅持不住之時,秦時讓不知何時到了她身邊,沒驚動他人,因為姚府的公子站在高處大聲講話,別人都在看他。
秦時讓輕聲問:“裴姑娘,你若是乏了,先回府吧。”
裴雪詩幾乎是一聽到秦時讓的聲音就精神了。
她睜開眼。
秦時讓的臉落在她眼底。
裴雪詩垂在桌邊的手指卷着衣擺,一時沒回答。
他也在留意着她?
不然詩會還未結束,他怎麽會發現她困乏到快要睡着了,裴雪詩感覺口中還殘留着糕點的氣息,很甜,甜進心坎裏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