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詩會
第06章 詩會
因為那紅衣貴公子忽叫了聲,秦時讓暫未說話,他有禮地将先開口說話的機會讓給了對方。
不管在現代還是古代,遇上這種人都會感到很舒服。
裴雪詩暗暗地想。
随後她站在原地不動。
人家一聽就是還有話要說,總不能直接扔下一句我要走了就開溜,這多沒道德,多沒禮貌。
更何況,她還要想辦法留在秦府當下人,活過三年。
要給人留個好印象。
否則人家都不喜歡她,到後面産生了讨厭之情。
她還怎麽留在秦府?
于是裴雪詩扯出個将近無可挑剔的笑容,一副請說的模樣。
秦時讓看了一眼她唇角勾起來的笑容,又将目光抽離。
只聽紅衣貴公子搖了搖題着字的扇子,言笑晏晏道:“不知這位姑娘與秦兄是什麽關系?是哪一家千金?我怎麽沒見過。”
他沒誇大,以前借着世家大族常常舉辦的宴會,早就将京城裏的千金大小姐看過一遍了。
真沒見過她。
裴雪詩心道他肯定沒見過,因為她又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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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還是個窮到餓死的下等人,一般沒機會接觸到像他們這樣的貴公子,沒見過很正常。
她遲疑了下。
還有就是她跟秦時讓目前還沒什麽關系,還不是秦府下人,因此他們的主仆關系尚未達成。
說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下等人?這是她現在的身份。
不過裴雪詩說不出口。
也不是嫌棄這個身份丢人。
而是她依然無法認可将人死死地固定在這種等級上,相信別的穿書人也會無法認可和接受的。
就比如有些人存在種族歧視,逮住機會然後惡劣地逼迫別人承認自己是什麽低賤的種族,要證明自己就是比對方高人一等一樣。
紅衣貴公子自然是無心。
他看見她的穿着,以為她是什麽世家大族千金。
裴雪詩欲言又止。
“我……”
她張嘴才簡單說了一個字,頓住了,“我……”我是下等人?不行,裴雪詩還是說不出口。
紅衣貴公子:“嗯?”
“她是我遠房表妹。”秦時讓嗓音如風,柔柔拂面而來。
他好似看出來她的為難,貼心地為她撒了個小小的善意的謊言,極其輕易便為她解了圍。
裴雪詩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握,又生了點異樣的情愫。
紅衣貴公子恍然大悟。
他沒懷疑,主要是相信秦時讓這個人,笑了笑,“原來姑娘是秦兄的遠房表妹。”她身邊沒伺候的下人,怕不是偷跑出來玩的。
“既然是秦兄的表妹,那也算是我的表妹了。”
紅衣貴公子很自來熟。
接下來,謝家二公子言簡意赅介紹一下自己,看似混不吝:“這樣吧,以後你就叫我謝表哥?”
無緣無故多了一個表哥的裴雪詩噎住了,說不出話。
這人絕對是社牛。
裴雪詩尴笑,順他意,僵硬喊了句:“謝、謝表哥。”
秦時讓垂眸。
謝家二公子像是感覺好玩。
在她喊完他表哥後,謝家二公子也喊:“裴表妹。”
裴雪詩有騙了人的心虛。
秦時讓提醒:“時辰不早了,我們還要去姚府參加詩會。”又說要派馬車送裴雪詩回秦府。
謝家二公子收扇,建議道:“秦兄,表妹是剛來京城吧,不如我們今天帶她去姚府詩會看看,叫表妹此番來京城玩得開心。”
不待秦時讓回複,他又問裴雪詩:“表妹意下如何?”
要是說心裏話,裴雪詩是想去見識一下古代人舉辦的詩會的,不想回秦府幹呆着,但她如今寄人籬下,得寸進尺是不是不太好?
她下意識看向秦時讓,希望能從他那得到答案。
謝家二公子卻誤會了。
他用扇子輕拍了下秦時讓單薄卻寬闊的肩:“秦兄,就讓表妹去姚府詩會吧,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有我們在,不會出事的。”
有些世家大族将女兒看得很緊,怕她們會在外面遭遇不測。
謝家二公子是會腦補的。
怕秦時讓再一次為自己為難,裴雪詩正想說謝謝他的好意,但不用麻煩了,她逛累想回府休息時,秦時讓居然問她想不想去。
裴雪詩備受感動。
知道他這是允許的意思,她點頭如搗蒜:“想去。”
秦時讓嗯了聲。
他想了想,又說了句:“既然……表妹想去就去吧。”
态度不變的溫和。
表妹二字從秦時讓口中說出來的感覺跟謝新覺完全不一樣,裴雪詩懷疑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就是感覺他說的更好聽,更動人。
秦時讓看着裴雪詩越發真誠的笑容,不為所動。
之所以會同意謝家二公子想将此女帶去姚府詩會,是因為秦時讓十分了解謝家二公子的性格。
若不如他意,不滿足他對裴雪詩的好奇,他會一直惦記着,不停地問有關她的事,既然如此,順他意又如何,秦時讓不喜麻煩。
剛才幫裴雪詩解圍,也是因為秦時讓不喜麻煩。
要是直接對謝家二公子說,裴雪詩只是他從外面順手救回來的下等人,不,應該說是他妹妹秦若憐大發慈悲要救回來的下等人。
又要解釋一連串。
畢竟謝家二公子這個人好奇心很重,喜歡刨根問底。
秦時讓認為為裴雪詩解釋那麽多是浪費時間,且不值得的。
一個下等人而已。
他想。
帶裴雪詩到姚府的詩會,當是多帶一個下人去也不是不可以。
秦時讓是京城裏世家大族公子的典範,階級觀念在他這裏是存在的,不容置喙的,只是他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整天挂在嘴邊罷了。
身為秦家大公子。
他學識要與他人同樣優秀,或者是比他人更優秀,但其他方面又要與他人不同,塑造一個好形象?不像京城其他纨绔子弟那樣。
這是秦老爺對他的要求,他也要嚴格遵守方可。
他們一問一答敲定後,實際上沒什麽身份的裴雪詩随他們踏上去往姚府參加詩會的路上,謝家二公子不拘小節,三人同乘一輛馬車。
馬車經過鬧市,不急不緩地徑直駛向一個方向。
裴雪詩坐在簾子旁。
她偶爾能通過被風吹起的簾子看到熱鬧的大街,那是跟在街上走看周圍不一樣,別有一番味道,有種游離于這個世界的錯覺。
謝家二公子用扇子到裴雪詩跟前一晃:“裴表妹。”
裴雪詩立刻回過神,習慣先看坐在對面的秦時讓,再看謝家二公子,回應他:“謝、謝表哥。”
謝家二公子莫名其妙被她逗笑了:“你怎麽每次叫我謝表哥的時候都口吃,難道是開口叫我謝表哥,太過于為難裴表妹了?”
他笑起來露出潔白牙齒,不是矯揉造作的假笑。
裴雪詩也想笑。
還真被他說對了,主要是小說裏寫的古人的表哥表妹總會多層暧昧的朦胧之意,經常有通婚等等,導致她叫不太出口。
在現代,裴雪詩又沒兄弟姐妹,表堂的都沒有。
弄得她不太自在。
裴雪詩想是這麽想,但她不會說出口。
又不是情商低下的人。
裴雪詩盡量學着古代人那樣說話,“怎會呢,今天是我第一次見謝表哥,有點緊張罷了。”
謝家二公子挑眉。
他彎唇說:“有什麽好緊張的,你當我是你秦表哥就行。”
秦時讓不語。
裴雪詩:“……”
還是別了。
那樣的話,她會真緊張,裴雪詩沒再接着這個話題說下去。
謝家二公子的嘴可不能停。
他總能找到新的話題延續熱鬧氣氛,不會讓馬車安靜。
秦時讓只在一旁聽着。
至于裴雪詩……
她也很想跟秦時讓那樣在一旁聽着,不是因為裴雪詩社恐。
相反。
她很喜歡熱鬧,也很喜歡和人聊天,多交朋友,交換想法。
但是她在這種情況下怕說多錯多,怕暴露自己真實的身份,關鍵是謝新覺還很喜歡說完幾句話後,求同似的問她的觀點。
裴雪詩能怎麽辦?
接着他的話呗。
她呵呵笑着,偶爾附和一兩句,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誰知謝家二公子見裴雪詩喜歡聽自己說京城世家大族公子千金的八卦事,越說越來勁,演變到後面,說的八卦也越來越勁爆。
裴雪詩終于感興趣了。
太刺激了好不好。
古人真會玩啊,她恨不得眼前有瓜子,嗑瓜子聽八卦。
秦時讓興趣不大。
但他似乎顧及姑娘家臉皮薄,不适合聽那些事,用書卷輕輕敲一下矮案,喚了謝家二公子的字:“太白,莫要再說這些了。”
正等着聽重要情節部分的裴雪詩差點喘不過氣。
突然就沒了。
太抓心撓肺了。
這跟看一部精彩的小說,不讓她看結局有什麽區別呢。
可裴雪詩無法提出抗議。
恰好馬車到姚府大門前,秦時讓和謝家二公子該下去赴詩會了。
姚府也是京城裏有名望的世家大族,那排面可不是尋常人等能做到,一個小小的詩會都能辦到如此的盛大,姚府門前客似雲來。
下人快步過來招待他們。
裴雪詩不是沒見過這種場面,不過以前都是在電視劇裏看的,親身經歷自然有別的感受。
她算是劉姥姥進大觀園。
秦家的府邸也有氣勢。
與姚府相比,相差不大,不同的是秦府在她入住時不曾舉辦過盛大的宴會與詩會等等,因此沒給裴雪詩留下有關這方面的印象。